“但是——”

柳擒風欲言又止。

傅雲鶴見他已經應允，直起身子時，連忙把顧葉扶了起來。

“傅兄還是要小心，若我所料不錯，就算你保持沈默，下一步傅晉舟還是會對你動手。或許會比以前更為心急。”

“此話怎樣？”

“因為周天翰失手了，他怕自己暴露，定然會殺人滅口，而且更加不會放過你們。”

此話從柳擒風口中說出時，傅雲鶴沒有回應。

顧葉從他神色可以看出，那一刻的傅雲鶴，好像並不相信柳擒風的話。

其實她的想法，與柳擒風如出一轍。

但看傅雲鶴不願多說，便沒再提起。

“多謝柳兄提醒，此次回京，我會多加小心的。”

他隨口應答，有幾分敷衍之意。

星目中的冷淡，讓柳擒風也束手無策。他只能暗自擔憂，卻沒有其他辦法。

“既然如此，那我們今日就啟程回京都吧？”

“嗯。”

“雲鶴，我們還是把林老板娘和姚兒都帶上吧？畢竟這荒山野嶺，周天翰又認出了她的身份，讓他們母子繼續留在這裏，是不是太危險了？”

傅雲鶴有些遲疑。

他也並非不願意帶上林卿，只不過京都人多眼雜，若是有人認出了她的身份。

那他們煞費苦心守住的秘密，可能就要前功盡棄了。

見他有所猶豫，柳擒風在旁淡淡一句：“夫人說得不無道理，傅兄還是帶上吧，畢竟若是沒有她，傅兄可能已經被周天翰殺了。”

“哼，”傅雲鶴好像心存怒氣，也不知對誰道：“若是沒有她，我也不會一出生就遭遇謀殺。”

“雲鶴……”

“算了，那就帶上他們吧。我是看在姚兒的面子上才答應的，他年紀太小，真有意外也無法應對。”

傅雲鶴輕咳兩聲，轉身掩飾著臉上的情緒。

不想讓顧葉和柳擒風看到。

回頭之間，才見林卿已經站在了門堂後門，方才傅雲鶴所說的一切，都被她聽入耳裏。

她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下去。

場面不經有些尷尬，傅雲鶴卻已大步走出了客棧。

“老板娘......”

“他果然還是在怪我嗎？”

“雲鶴他只是在說氣話，不是真心的，老板娘無需當真。姚兒呢？收拾收拾，我們一起出發吧？”

顧葉連忙上前，軟聲安慰著林卿。

卻不知她有沒有相信，只是低垂著眼瞼，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當下幾人便帶著兩個小孩，一起啟程重回京都。

而京都裏的情形，也在翻雲覆雨的改變著。

“你說的可是真的？”

“父皇，千真萬確，沒有一句假話！”

“豈有此理！”

崇仁殿中。

豐帝勃然大怒，一氣之下，將龍案上的奏章擲到地上。

“砰”的一聲，奏章落在了傅晉舟和傅文舟的腳邊。他們斜眼，悄悄看了看案前的豐帝。

“這些都是近二十年來，綠水山莊背地裏做下的勾當。父皇一定還記得李學士，就是被綠水山莊的殺手給暗殺了，還有後來的兵部侍郎王大人，也是死在他們手上。兒臣多年來一直在尋找證據，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還望父皇過目。”

傅晉舟不動聲色，垂首萬分恭敬。

毫無疑問，他的證據無懈可擊。因為綠水山莊殺的那些人，都是薛震在世時，給他們下達的指令。

那些絆腳石，留在世上也是禍害。

沒想到死了之後，竟能幫傅晉舟達成目的。

豐帝沒再開口，將傅晉舟呈上的物證和證詞，一一翻閱。

許久之後，他忽然頭也不擡的問：“舟兒，你的這些證據可真是齊全啊！看來此次你當真用了些心思。都是從何處搜集而來的？”

萬萬沒料到豐帝會如此發問。

那話中還有幾分試探之意，問到出處，傅晉舟就無法鎮定了。

額頭漸漸滲出幾滴冷汗，要是找不到一個好說辭，恐怕要把他自己牽扯進去。

可是豐帝什麽時候，變得如此敏感多疑了？

“啟稟父皇，很早之前，五哥便註意到了綠水山莊，早已派人打入了他們內部。一直在默默搜集著證據，這些都是我們費了很大勁才得來的。”

緊要關頭。

傅文舟倒是比傅晉舟顯得沈穩，替他把話說了出來。

明明是假話，但被傅文舟一說，豐帝便沒再深究。

也不他是信還是不信。

只是低頭，視線在那些證據上慢慢掃過。不見得有多仔細認真，但也沒一絲敷衍之意。

半晌。

從豐帝雙唇中一字一句道：“看來這個綠水山莊，是留不得了！江湖草莽，竟敢謀殺朝廷命官！簡直無法無天！”

“父皇可有剿滅綠水山莊的人選了？”

傅晉舟喜上眉梢，有了豐帝這話，無疑表明，他的目的就快要達到了！

“待傅大人回來之後，再行商議吧。”

果然不出所料。

豐帝現在極其倚重傅雲鶴，此事若不阻止，十有八九都是他去。

“父皇不可——”

傅晉舟神色焦急，好像有什麽不可說的話，在豐帝面前躊躇許久。

就是等著豐帝發問。

“怎麽了？為何不可？”

“因為兒臣還發現，其實傅大人與那綠水山莊，似乎暗中有聯系。”

豐帝濃眉高蹙，模樣有些不信傅晉舟，雙手在桌上慢慢收縮。卻沒馬上震怒，而是極為冷靜的審視著傅晉舟的眉眼。

“傅雲鶴和綠水山莊有聯系？”

“是的，傅大人此次返鄉時，好巧不巧，在山下客棧遇到了綠水山莊的莊主周天翰。兩人不僅沒有刀劍相向，反而在客棧裏把酒言歡。”

“把酒言歡？你怎麽知道得如此詳盡，你派人跟蹤傅雲鶴？”

豐帝微微瞇起雙眼，一股危險的氣息，從他犀利的眸子裏傾散而出。

畢竟薛震的事後，他對傅晉舟就已經滿是戒心。

“父皇這就誤會兒臣了，兒臣是調查綠水山莊，手下的人才一路跟著他們去了孤山客棧。誰知道會在那裏看到，傅大人和周天翰言談甚歡的那一幕。”

“是嗎？”

“千真萬確。”

豐帝點了點頭，眼中忽而閃過異彩。

仿佛故意一般，他突然對傅晉舟問道：“按照舟兒所言，傅雲鶴不能用，可是已有了別的人選？”

“有！”

“但說無妨！”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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