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氣急敗壞的傅晉舟，竟然儀態大失。

在大殿之上，公然對作證的茗璜出了手。還好那只手在最後時分，被人緊緊擒住。

不得不定格半空動彈不得。

而攔下他的人正是傅雲鶴。他絲毫不畏傅晉舟的威逼之勢。

對他的舉動極為不屑，冷言嘲諷道：“沒想到五皇子殿下，竟然還對一個女人出手。”

這冰冷的諷刺，讓百官頗有微詞。

除了丞相一派，仍舊保持沈默，其他人已開始竊竊私語。

而傅晉舟這舉動，從最初便被皇上一覽無餘。

皇上只是什麽都沒有說，但並不代表，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也許只是在龍椅上沈默隱忍。

“我管教我的女人，你一個外人來插手什麽手？”

傅晉舟不知悔改，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作為，有何不妥。

但傅雲鶴卻兀自打斷了他：“在皇子的王府之中，他自然是五皇子的女人。但在這朝廷之上，她就是玉霞公主案的證人！所以五皇子殿下，此刻沒有資格對她動手！”

他這話不像商量，更像某種命令。

一個新進的小官，竟對當今皇子指手畫腳？

這命令本不該由他來說出口，但即便他說了，也沒有一個人出聲反對。

唯有丞相的人，幾次三番想維護傅晉舟。都被丞相王震擡手阻止。

傅雲鶴冷冷甩開了傅晉舟的手，轉身安慰著茗璜：“茗璜姑娘莫怕，將你所看到的一切繼續說下去。”

“好，那日五皇子殿下，從貴妃娘娘的甘露殿回來之後，心情極為不好。一進門便讓賤婢去尋找外傷的藥，賤婢拿著藥回來的時候，看到五皇子在房中對著鏡子卷下了衣領。領子裏正是那道傷口，而且當時他還說……”

“說什麽？”

茗璜舔了舔嘴唇，鼓足勇氣道：“這小妮子下手可真重，沒想到看似瘦瘦小小的，力氣倒挺大。這要是抓在我臉上，我可非得讓她死無全屍。”

隨著茗璜每一個字的落下。

傅晉舟州的臉色越來越差，而那久不言語的天之驕子，也同樣浮出了怒氣。

只是這怒氣之中，更多的卻是讓人無法捉摸的寒意。

“住口！”

傅晉舟察覺形式不妙，終於忍不住，狠狠的呵斥道。

然而他的聲音已經太遲，茗璜把他當日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楚地覆述而出。

她的確是住了口。

只不過為時已晚，當下所有證據確鑿，傅晉舟百口莫辯。

他狠狠盯著明黃，在她說完一切之後。厲聲威脅道：“你等著！賤人，你的死期到了！”

那聲音被壓的極低，只有在場的三人才能聽到。

其他人只看到傅晉舟，蠕動嘴角似乎在說著什麽。

然而茗璜的臉，在那一瞬間失去了血色，

她要說的東西都已經說完了。

此話無可置疑，揭穿了傅晉舟的兩個謊言。

第一，他的傷並非在王府中所致，而是在回來之前就已經有了的。

第二。他的傷口也並非是什麽樹枝劃傷。因為他對著鏡子的時候，口口聲聲說那個小妮子。

這頗為怠慢的稱呼，無疑是說年歲尚小的少女。

而這一點，又與玉霞公主的年齡頗為符合。

傅晉舟直到此時還在做垂死掙紮。

在這麽多證據，齊齊指向他的時候。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迎著傅雲鶴鋒利的目光看去。

“傅大人說了這麽多，一直在糾結，我脖子上的傷口。真不知道，這傷口到底與本案有什麽關系？我非常好奇，我只不過是受這個傷。也勞得傅大人在大殿之上，如此大費周章嗎？”

既然在傷口的事情上，他解釋不清，索性將此事一筆帶過。

傅晉舟州言下之意很明顯。

不論他的傷口是在何處所傷，是被何物所傷。那都是他自己的事，與案情的發展，沒有絲毫關系。

就算他真在其中撒了謊，也不能說明什麽。

傅晉舟脫罪的如意算盤，打得倒是不錯。只不過傅雲鶴早已有備而來。

怎麽可能讓他如此輕易的翻盤呢？

傅雲鶴隨即將茗璜輕輕帶到一邊，在傅晉舟話音落下之時，接口說道：“五皇子殿下這個傷口，當然與本案有關，並且還是本案的關鍵，否則微臣也不會在此事上，費如此多的口舌。至於究竟有著什麽樣關系，且聽微臣細細道來。”

他像說書人一般，就缺一把折扇，一方圓木。

話一說完，傅雲鶴圍著傅晉舟走了一圈。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將他打量了一遍。

“但聞其祥。”

傅晉舟似乎可以肯定，就算他知道，自己頸上傷口是被玉霞公主所傷，也一定找不到任何的證據。

有什麽可以證明，這傷口就是玉霞公主傷的呢？

並沒有。

他甚至可以說是自己擡手撓傷的。

看這個傅雲鶴怎樣應對。

然而，傅雲鶴接下來所說的話，卻出乎了傅晉舟的意料。

只聽他話鋒一轉，頗為神秘的在傅晉舟身前問道：“五皇子殿下一定很想知道，究竟有什麽辦法，才能讓脖子上的傷口盡早痊愈吧？為何過了這麽多日子，傷口還是無法結痂愈合呢？”

他指出了，傅晉舟照近日來，頗為心煩的一件事。

按理說，若是普通傷口，早已經結了傷疤，也不至於落人話柄，在皇上面前露出破綻。

被這個傅雲鶴緊抓不放。

但怪就怪在，整整十日過去。傷口還是如最初那般，每日鮮血不止，更是常常奇癢難耐。

找了許多禦醫，卻都束手無策，拿不出萬全之策。

看到傅晉舟閉嘴沈默，傅雲鶴自知講出了他的痛處，更是毫不避諱的道：“那是因為，在抓傷殿下的那個指甲裏，含有一種奇怪的物質。殿下想不想知道，這種物質到底是什麽？”

話音落下，傅晉舟驚異擡頭，餘光瞥去。

見傅雲鶴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心中微微一涼，難道傅雲鶴手中真有什麽證據？

不等他出聲拒絕。

傅雲鶴再次回到了大殿門前，如剛才所為，對門前的守衛低語什麽。

須彌之間。

又有人，從茗璜來時那條長廊，步步走來。

而這一次，即便相隔甚遠，他們也能喊出她的名姓。

因為來人那身熟悉的淺黃色衣裙，無疑已經揭開了她的身份。

只是他們玩萬萬不到，傅雲鶴竟然有如此大的面子，連理南王府的小郡主，都能請到殿上作證。

畢竟此事，她明明可以置身事外，不必牽扯其中。

傅晉舟還以為傅雲鶴有什麽殺手鐧。

沒想到竟是找來了劉景菀，以當日的情況所看，劉景菀並不知道甘露殿裏發生了什麽。

也只是後來詢問過兩句，她不可能有什麽決定性的證據。

傅晉舟當下心中微微松了口氣，背脊挺得筆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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