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應該做出選擇，也知道哪一個是正確的選擇，但是偏偏就是狠不下心來。

如果真的像電影中扮演的角色一樣，殺伐決斷不皺一絲眉頭，也許現在她就不會這麽困擾了。

“唉！”對著車窗，鄭齡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梁箏低下頭看著鄭齡一臉苦大仇深，沈默了一會兒，問道：“去接韓致有這麽困難嗎？”從上車到現在，她已經嘆氣不下30次了。

“當然不是。”接回來韓致她當然很開心，但是想到了韓致回來了，自己的對象可能就沒了，鄭齡的心就堵死了。

“那你一會表現的好一點。”梁箏囑咐道：“別讓韓致看出你的不開心。”

“如果他看出來的話，就把臟水往金煦瑤身上潑。說不定韓致還會幫我把仇報了。”

“那估計不會。”在劇場，梁箏把鄭齡和金煦瑤對峙的場景看得清清楚楚，她很滿意最後金煦瑤那張花花綠綠的臉，因此胸口的火氣也小了很多，她笑著道：“韓致肯定覺得你窩囊，連還手都不會。”

“嘖。”鄭齡不是不會還手，比起打金煦瑤臉，她眼前還有更重要更煩心的事情。

“你對我有這麽討厭嗎？”韓致摘下墨鏡，對鄭齡輕輕的笑著，和平時對外冰冷的面龐一點也不一樣。

“沒有。”鄭齡努力用臉上僵硬的肌肉擠出一絲笑容，“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韓致看了鄭齡如春水一樣的眼睛一會，低聲道：“是不是有了裴湛鈞，就忘了我？”

正解！

“怎麽會呢，你把我想象成什麽人了？我怎麽可能是有了男人就忘了朋友的人呢。”鄭齡張開嘴哈哈的兩聲，突然發現韓致梁箏都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

訕訕的閉上了嘴，鄭齡不甘心的加了一句，“我說的是實話。”

“最近的工作順利嗎？”因為鄭齡在韓致面前撒的這個謊實在是失敗，韓致也不想再看她拙劣的演技，索性換了一個話題。

鄭齡點了點頭，“雖然很忙，但是影片的質量很好。”

“我給你的那份合同看了嗎？”韓致凝視著她，笑著問道。

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的鄭齡頓時就不好了，一邊躲著對方的眼神，一邊神情覆雜的道：“我看了。”

“所以你有什麽打算？”

像是故意沒有聽懂他的話一樣，鄭齡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我餓了，先吃飯吧。”

韓致挑眉，鄭齡的這個表情明顯是動搖了。

看來裴湛鈞在她心裏真的很重要，重要到讓她連最初的夢想都忘記了。

韓致的眼神很覆雜，“你在逃避問題。”

有什麽逃避不逃避的，她現在只是心煩，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擰著眉頭，鄭齡猛的轉過身去，打算對韓致說什麽，忽然從口袋裏傳來了一陣震動。

她低下頭一看，臉色就變了。

是裴湛鈞。

這場接機不歡而散，連韓致的接風宴也沒了。

梁箏從後視鏡中看到韓致黑的像鍋底一樣的臉色，忍不住笑道：“這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你不逼她，她至於逃跑嗎？”

聽到對方的話，韓致沒有一點反省，只是陰著臉說：“她已經動搖了。”

“對每一個正在熱戀的女孩子來說，戀人永遠比事業更重要，不過當這份戀情歸於平淡，相信他一定會對自己以前做出的抉擇產生懷疑。”

梁箏這話說的很像過來人 但是韓致卻不讚同，“我們不是應該讓她作出正確的選擇嗎？”

“強迫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那可不一定。”

……

裴湛鈞從附近最好的飯店裏買來了牛排，端到了房間裏。鄭齡仍然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半靠在床上，垂著頭靜靜地發呆，清瘦的身材和眼底淡淡的陰影讓他格外的心疼。

“我不是讓你註意自己的身體嗎？”裴湛鈞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床頭櫃上，語氣放輕了幾分，“為什麽你看起來這麽累？”

最累莫過於心累，鄭齡現在就是這種情況，自從看見那份合同開始。這個煩惱就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韓致對她來說很重要，這麽多年，只有韓致梁箏陪在她身邊，說是親人也不過分，她不能想象失去韓致會怎麽樣。

聽到裴湛鈞的聲音，鄭齡擡起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現在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對你說。”

或許是鄭齡臉上的神情太過凝重，裴湛鈞也跟著嚴肅起來，點了點頭，說：“你說，我聽著。”

“我……已經不喜歡吃牛排了。”噗，鄭齡真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都什麽時候了還說牛排，但是讓她看著裴湛鈞眼睛說出要離開這種話，她是真說不出來。

“牛排？”裴湛鈞顯然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明顯的怔了一下，然後才反應了過來。“下次你說吃什麽，咱們就去吃什麽，至於這麽煩惱嗎？”

“至於！”鄭齡悲痛欲絕。

這個時候她心情覆雜到無以覆加，所以只能跟裴湛鈞鬧別扭，才會好受一點。

忽然頭上一沈，額頭上傳來一陣微軟的觸感。鄭齡擡起頭，就看見了裴湛鈞含笑的眼睛，“是不是有什麽話不知道該怎麽跟我說？”

看著對方漆黑的眼前，鄭齡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對裴湛鈞壓根沒有任何抵抗力。

垂下眼睛，鄭齡渾身泛起一陣又一陣的無力感，這種感覺就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那個對現狀沒有一點辦法，倉皇無措的自己。

裴湛鈞嘴角勾起彎彎的弧度，對鄭齡道：“是不是韓致讓你和我分手？”

“……”鄭齡猛的擡起頭，盯著裴湛鈞，反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裴湛鈞頓了一下，臉上的神情不變，但語氣越顯低沈，他說：“每次韓致回來都沒有什麽好事。”

……什麽鬼？

讓鄭齡更震驚的是裴湛鈞接下來的話，“我聽說他在美國努力為你找下家，估計就是不想你和我在一起，所以才做了這麽多事情。”

鄭齡捂臉，“這什麽鬼邏輯。”

裴湛鈞斜眼看她，正色道：“你不覺得韓致對你管太多了嗎？就是因為他你到現在都沒有男朋友。”

“我要是有男朋友的話，也不會留到現在來便宜你。”鄭齡討厭有人說韓致的壞話，哪怕那個人是她現在的男朋友。

韓致對她的意義別人怎麽會清楚？

裴湛鈞不以為然地挑眉，“我只是說他管你太多了，從事業到生活，該管的都管了，不該管的也管了。”

真讓人討厭。

每次裴湛鈞提起韓致的時候臉色都不好，弄得鄭齡都無語了，剛剛的傷感情緒全都沒了，她趕在他開口之前，煩躁的揮了揮手，“我說我不想吃牛排了，你出去幫我買點別的吧。”

裴湛鈞咽回韓致的壞話，眼睛望向眉頭緊皺的鄭齡，提議道：“我帶你出去吃吧。”

“我現在不想出門。”鄭齡現在心裏很亂，只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你不會在我出門的時候走吧？”裴湛鈞眼底劃過一絲狐疑，自從韓致回來，他對鄭齡就產生了懷疑。

尤其是她還表現出了動搖。

“……我不走，行吧。”鄭齡用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枕頭，恨恨的道：“我死也不離開你，行了吧。”

“好。”裴湛鈞不再懷疑，用手溫柔的撫摸鄭齡的頭頂，加了一句：“等我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對你說。”

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鄭齡忍不住撇了撇嘴，如果真的很重要他剛剛在進門的時候就說了，至於拖到現在嗎？

裴湛鈞留住她這點小心思鄭齡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但是也懶得揭穿了，揭穿之後能怎麽辦？回去？韓致和裴湛鈞一個比一個難對付，鄭齡覺得夾在中間的她比夾鼠板裏面的老鼠還要可憐。

不到半個小時，裴湛鈞只有大包小包的食物走了進來。

“我擔心買的東西不合你的胃口，所以都買了一點。”

“嗯。”鄭齡神情懨懨點了點頭，半絲目光都沒有分給裴湛鈞。

裴湛鈞像是一點也不在乎對方的態度，直接把手裏的東西放到一旁，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鄭齡面前，笑道：“我有一件事要對你說。”

裴湛鈞好像是在離開之前說過有重要的事情要對她說。鄭齡勉強賞給對方一個眼神。

“公司註冊已經完成了，你是那家公司的老板。”

“嗯。”這件事一點也不稀奇，原本就預定是鄭齡當那個皮包公司的老板，裴湛鈞太醒目，張子霖又不合適，裴湛鈞不願相信別人，連公司法人都簽的是鄭齡的名字。

“我爸知道我把股份給你了。”

“……”鄭齡猛的瞪大眼睛，幾乎是一骨碌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激動到連話都結巴了，“你……你說你爸知道了？”

裴湛鈞點頭，理所當然的說：“他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查賬，那麽大的股份轉移，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讓他說什麽沒有？”鄭齡現在真的是又驚又氣，驚得是這件事這麽快就暴露了，裴耀肯定以為她是貪圖裴湛鈞的錢，而且是人贓俱獲，這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氣的是裴湛鈞竟然到現在才告訴她這個消息。鄭齡更是恨不得化身為大猩猩泰山，敲著自己的胸脯大吼一聲，“我冤枉啊！”

裴湛鈞看著鄭齡變得鐵青的臉，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問我是認真的嗎？我說當然是認真的。”

“……”鄭齡和裴湛鈞大眼瞪小眼，瞪了足足有十幾秒。

“呼~”鄭齡忽然鎮定了下來，捂著自己的眼睛長嘆了一口氣，等松開手的時候，面色已經恢覆了正常。她說：“馬上我就把股份還給你，不如現在就立一份合同。”

“這不可能。”裴湛鈞眉頭猛的一皺，語氣變得低沈了起來，“我送出去的東西不會讓人再還回來。”

“其實你當初就抱著這種打算吧，你明明知道我是這種不願意輕易占人便宜的人，所以你千方百計把股份塞給我，讓我覺得我欠著你，然後牢牢的困住我，讓我不能離開你，不能去美國！”鄭齡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有點於心不忍，但是很多事情應該當斷就斷，否則以後更加麻煩。

果然，裴湛鈞立刻變了臉色，“你這句話說的好像我算計你一樣。”

“難道不是嗎？”鄭齡猛的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的眼睛，“從開始到現在，你不是一直在算計我嗎？每次遇見不都是在你的計劃之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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