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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平地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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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若萱本來是沒把卞若蘭離家出走這事放在心上的,但申氏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好,還向她問起了卞若蘭的事。

這下也容不得她不在意了:“阿娘,你是從哪聽說這事的?”

申氏卡殼了一下,才猶豫著回答道:“回來是遇上了你申姨,就說了兩句。”

但看申氏的臉色,以及卞若萱對申涵芝的了解,怎麽都不像是只說了兩句這麽簡單。

怕是申涵芝有莫名其妙地對著申氏開炮了吧。

既然申涵芝好好地待著不行,又要來挑事,她也不介意接著。

卞若萱擔心自家阿娘在申涵芝手上吃了虧,拉著她阿娘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外傷沒有,但卻又其他的不妥之處。

“阿娘,你沒接新活,終於準備好好休息了?”

“嗯,上次趕工趕得狠了,想歇會兒。你不是一直說想讓阿娘享清福麽,阿娘這次就偷會兒懶。”

本來這事沒什麽不對勁的,但卞若萱卻發現申氏在回答的時候眼神有些躲閃,怎麽看都是另有內情的樣子。

但既然申氏不想說,她也不好直接逼問申氏,只能先將這事幾下,待會兒再說。

中午吃過午飯,卞若萱和申氏說了一聲,便打算出門了。

申氏看起來是有些擔憂的樣子:“萱萱,你這事有事兒?”

卞若萱沖申氏笑笑:“嗯,準備去藏經閣看會兒書,然後去買點畫符用的東西。阿娘你放心吧,我又沒和您吵架,不會離家出走的。”

“這孩子,口沒遮攔的”不輕不重地說了她一句,申氏便放她走了:“記著早點回來吃晚飯。”

應了聲,卞若萱就出門了,方向卻不是奔向藏經閣的。

雖然只和申氏一起去了一次申氏接活的繡坊,但她卻記得清楚,出了家族大門,直奔那地方去了。

到了地方之後,那繡坊的負責人似乎是還記得她,盯著她看了老半天,卻一直沒想起來她的名字。

卞若萱主動和那人打了個招呼:“趙管事,您還記得我嗎?我阿娘帶我來過一次的,我阿娘是申涵芷,我叫卞若萱。”

趙管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難怪我怎麽老覺得眼熟,你現在可是修者了,可當不得你這聲‘您’。”

“今兒過來,是有什麽事?”

卞若萱露出個靦腆的笑:“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今天我阿娘回來的時候好像沒有接新的活,問她她也不說怎麽回事,正好我今天路過這,就特意來問一句管事您。”

“其實我也就隨口這麽一問,要是涉及到什麽商業機密,您不說也行。”

見那管事面露難色,卞若萱稍稍上前,避著人塞了快靈石在這管事的手裏。

趙管事面上依然是不大情願的樣子:“這事啊,還真不好說,你要不先和我進來喝杯茶,我與你細細說來?”

“那便叨擾管事了。”

雖這管事進了後院,途中經過了這繡坊的工坊,趙管事見她一直盯著那些繡娘看,還主動介紹了幾句。

“你可能不記得了,但你小時候來過可不止一次呢,你阿娘最開始就是帶著你在那塊兒繡活的,不過現在和你阿娘一批的都能接活回家幹了。”

“是嘛,我阿娘也和我說過這事,我當時還不信呢,工坊這種需要安靜的地兒,那會讓人帶著孩子在裏面呢。”

“我小時候肯定沒給您添麻煩吧,得向您賠禮道個歉。”

趙管事摸著手裏新到手的一塊靈石,總算露出了點笑意:“哪的話,你小時候乖得很,你阿娘把你放在一邊,你不哭也不鬧,有事了才哼哼兩聲。那時候那些繡娘都愛逗你,你一被戳臉就愛吐泡泡,可好玩了。”

“當時我們還說呢,這孩子懂事,是個有造化的,現在可不就應驗了麽。”

一路聊著天,趙管事帶她進了趙管事自己在繡坊賬房,讓她在客座坐了,然後給她端了杯茶。

卞若萱接過茶後只是捧著,並不喝:“管事,您之前在門口跟我說的,我阿娘這事情況覆雜,可否細說一二?”

趙管事自己倒是抿了口茶,微微嘆了口氣道:“你是申涵芷的女兒,你又是在繡坊裏咱們看著長起來的,也不算外人,這事跟你說了也無妨。”

“你阿娘這會不接活,還真不是她自個兒的註意,是上頭的意思。”

“今天你阿娘來送上次那批法衣的時候,正好咱們坊裏的東家來巡視,你阿娘現在也算是咱們坊裏凡人繡娘中排的上號的了,我就為她引薦了一下。”

“這也算是我好心辦了壞事,你阿娘一向妥帖,這次的活竟然會出了差錯,當中有兩件被劃了個兩寸餘長的口子。”

“東家當時就怒了,讓你阿娘雙倍賠了這法衣的錢不說,還解了你阿娘和咱們繡坊的合同。”

卞若萱神色凝重,她覺得這事有蹊蹺,東西損壞了主人家生氣是正常的,借此解約也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東西損壞這事本身。

她雖然不懂法衣,但她懂符文,她阿娘這次在衣服上銹的符文帶了點土屬性,有加固法衣的作用,修到後期連特質的針線都有些難以操作了,怎麽可能紮出個兩寸餘長的大口子。

趙管事這事居然還沒說完,在小心地掩上了門窗後,趙管事才和她說道。

“接下來要和你說這事,我自己也沒底,你聽過就忘了吧。”

“按理說你阿娘也是咱們坊裏的老人了,一件法衣破損,不至於落到解除合同這麽嚴重,這事後來我趁東家看起來沒那麽氣時問了句,東家的說法是,你阿娘得罪了咱們繡坊的一個大客戶,客戶點名說不能再雇她了。”

“你若是真想幫你阿娘,就回去問問你阿娘到底有沒有得罪什麽人,不然你阿娘就算找到了新的繡坊做事,這日子估計也好過不了。”

卞若萱沈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消化這件事。

“趙管事,我阿娘上午送來的那件破了洞的法衣現在還在坊裏嗎?若是還在,可否讓我看一眼?”

“這也是你來巧了,再晚一點,這破損的法衣就會被送去修補了。”

一邊說著,趙管事走出去給她取法衣去了,沒過多久,就拿著一件鵝黃色的女式法衣進來了。

卞若萱還記得這件,她阿娘打包收拾的時候,這件是放在靠外的位置的,真要說最貴,反而不是那一批法衣裏最貴的一件。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法衣上有點靈力波動。

接過來仔細看了一眼這件法衣的破損處的斷口,卞若萱有了計較。

“趙管事,既然這衣服是要送去修補的,不如就直接賣給我吧,應該不會給您添麻煩吧?”

“當然,這法衣修補好了之後也是要賣的,你現在要買自然可以。”

花靈石買了個看起來像是雞肋的東西,卞若萱忍不住在心裏嘲笑了一下自己,還真是財大氣粗起來了。

不過,這東西也算是為申氏出氣的重要道具了,破費就破費,為她阿娘花靈石,不管多少都值得。

將法衣收進了儲物袋,卞若萱打算找個合適的地方追蹤這幕後之人。

這會兒她已經確認這事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找茬了,這斷口處還殘留有小庚金術的痕跡,仔細一聞,還有點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但這血腥味實在太過縹緲,她並不能完全確定。

法衣她阿娘出門是疊好放在包袱裏的,力道稍微不對一點,就會不知劃破一處,而是會透過最初劃破的那層,直接觸及下一層。

這說明,動手的這人對力道的掌控十分不錯,而且斷口處十分利落,像是做慣了這事的。

‘這事’並不是指劃衣服,而是用武器,她對武器不太了解,光看這斷口,無法確定這到底是什麽武器。

結合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卞若萱能判定這人不是什麽善茬。

不過,見過血的武器能被用來劃衣服,說明這人其實也不太挑活,只要靈石到位了,能反咬前雇主一口也說不定。

但她卻不太想給這種人送靈石,其次也不排除對方有獅子大開口的可能性,所以,找到了人,她還是隨機應變吧。

出了楓城,她直奔她那塊用來實驗符箓的斷崖去了,她現在需要根據這上面殘留的波動,找到這動手的人,然後拔出蘿蔔帶出泥,找到這幕後主使。

急著去城外還有另一緣故,她剛才一直在想著追蹤符箓,原本以為現階段不可能松動的神魂封印居然又有了松動的趨勢。

好在她今天出門時東西帶得齊,那桿靈槍化作的簪子正插在頭上,裏面放著從況季同那要來的陣盤,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了。

她解封的時候,對靈氣的需求其實是可以靠自己滿足的,所以只取了兩個用於警戒的陣盤,布置好之後擺了個蒲團在地上,盤膝進入了入定狀態。

神魂封印解封的次數多了,她本人也產生了點抗體,速度比以前快了不少,不到半時辰就重新清醒了過來。

醒來後卞若萱的臉色算不得太好,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修為,她完全笑不出來。

剛才這一解封,雖然時間用得不太長,但殘留的靈力卻不少,這會兒直接把她的修為拱到練氣五層,隨時都能突破六層的地步了。

她忽然想起了上輩子聽過的一句俗語,辛辛苦苦大半年,一夜回到秋收前。

那時候這俗語是用於諷刺當時的稅負的,秋收前一般是家中存量最少的時候,剛秋收是說不定還能吃兩頓純白飯打打牙祭,征完稅,又得回到秋收前只能在飯中攙大量雜糧野菜的日子了。

她這情況也差不多,都沒有專門用時進行修煉了,只靠恢覆靈力提升修為。

本想著這樣磨著,應該能捱到二十再築基,而不用因為修為到了年齡沒到而強行壓制修為。

她本人的想法,還是偏向與順其自然的,平日放慢修煉時速度沒問題,刻意壓制反而不美。

而且她是築基過一次的人了,也不存在什麽築基瓶頸,因為瓶頸而無法突破修為估計也不現實。

在她自己的計劃裏,這個冬天過完再突破練氣五層,等一年再突破練氣六層,太一宗收徒那年她不能超過練氣八層。

現在這個美好計劃基本宣告破產,她現在一個不好就能六層,別說後年了,拖到明年都不容易。

這就很尷尬了。

而且,隨著修為的突破,她又長高了,但她該怎麽跟申氏解釋,她不過出個門買個東西的功夫,人就又竄高一節了?

她雖然天天盼著自己能長高,但並不是這種長高啊。

讓她頭疼的修為只能放一邊,她現在滿腔的怒火,只想發洩在讓她動了心思解開神魂封印,造成她現在窘境的人身上。

當下卞若萱也不再磨蹭,周圍陣法並不撤,就勢開始追蹤這件法衣上殘留波動的主人。

現在自然是沒有充足條件調配符液的,但她現在修為高了,自身血液這個萬能符液的功能又得到了加強。

先用自己的血液在一張空白符紙上繪出了一個不算太覆雜的符文,這符紙就算成了封存氣息的容器了。

依然是血為符液手做筆,這符紙則是用的這件法衣本身,符箓完成後,這波動被放大了數倍,然後被她設法封存進了剛才那張符紙中。

接著,卞若萱再次在這符液上畫了個頗為繁覆的符液,幾乎將她的靈力消耗一空。

調息的同時還得註意著不讓自己的修為提升,卞若萱肚子裏火氣憋得更大了。

恢覆了狀態後,卞若萱帶著自己一腔的憤怒,撤走周圍的陣法後,引動了手中這張目前最花費她心思的符箓。

符箓在被註入靈力後,上方延伸出了一根只有卞若萱能看見的細線,這線其實並不存在,準確來說是一道軌跡。

順著這道軌跡,卞若萱重新進了楓城,直奔這道軌跡的另一端而去。

這軌跡的主人這時候還在城內,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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