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胤手下有一只不死鳥，白梨去神殿覆命的時候曾看過幾次，那鳥兒十分高傲，沒事時就站在殿外的樹上休憩，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的人。

白梨見那金桐趾高氣昂，通體金光，終於明白靳褚為何一根筋地把她認成金鳥兒，她的鳳凰原型跟金桐比起來，還真有幾分相似。她收回視線進入神殿，竟是碰見鉍玥從裏邊出來。她紅著一雙眼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碰到白梨的時候竟是一言不發，直直看了她一眼就走了。那眼神讓白梨想到在迷宮裏爭奪神器，她說從仙界手裏

搶過來時的眼神，也是這般狠戾。

從那天開始，白梨總會在找臻胤的時候碰到鉍玥，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隨著鉍玥來得次數越來越多，臻胤叫她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少。

白梨下凡再次遇見餘子書，他跟江瑜結伴而行，來凡間完成師父交給他們的歷劫任務，據說要捉拿凡間十大妖獸，一人只給了一把桃木劍，就連專門畫的妖譜上邊也只記載了寥寥數語。

既然是歷劫，白梨就不得插手。

江瑜強烈邀請她加入，她本來還有些猶豫，可擡頭瞧見餘子書笑意盈盈的模樣，鬼使神差就給答應了。

美色誤人，美色誤人啊……

白梨跟著他們一個月，完全見識了什麽叫絕頂聰明，那妖譜上的每一個字，餘子書都能看得透徹，不假思索就能延伸個一二，凡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十有八九都不會錯，看得江瑜連連稱神。

他侃侃而談的模樣，總在白梨腦子裏揮之不去，她不止一次地想，自己的夫君就該是餘子書這樣的聰明人，而不是靳褚那笨拙的模樣。

她想著想著，晚上就睡不好覺。

到了半夜好不容易睡過去，又夢到梨花林裏的那一抹白，在她面前輕輕飄蕩，怎麽也抓不住……

第二天餘子書跟江瑜準備回仙界覆命，白梨依依不舍地跟他們告別，走的時候江瑜還把他從妖獸嘴裏拔下來的牙齒送給了她。

白梨本來不覺得有什麽，可是從那天以後，就感覺餘子書跟她疏遠了。

鉍玥跟她疏離，她雖難過卻也理解，可是餘子書跟她疏離，她心裏完全翻不過那個坎，總是厚著臉皮一次次地去找他。

那天晚上她也是跑到天界，一直拿石頭砸他的窗戶，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來了，卻不肯打開窗戶看她一眼。白梨感覺自己被他拋棄了，一個人坐在樹下，越想越難過，竟然紅了眼睛。

“你哭什麽。”餘子書就站在窗戶口看著她，那雙淡漠的眼睛仍舊不會有太多的情緒，就和他的白袍一樣素凈。

白梨突然就覺得委屈，沖過去一把將他抱住，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個窗臺，她卻能輕易聽到他的心跳聲，那麽清晰。

“子書，你為什麽都不理我？”

餘子書任由她抱著，垂下眼瞼，睫毛落下一片青郁，“如果凰女只是單純需要朋友，我可以做你一輩子的朋友，可如果凰女還想要其他的，請恕我給不了。”

白梨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麽，可是她聽到他這樣說，心裏就像是拿針刺了幾下，鉆心的疼，“我、我什麽都不要，我只是想要一個朋友……”

餘子書沈默了很久，微微嘆息：“那凰女這樣抱著我，又算什麽。”

白梨聞著他身上的清香，突然覺得鼻子發酸，很想哭。她松開手擡頭望著他，再一次被他眼中的冷冽刺痛，每當她想靠近他一點的時候，他就會往後退一步。

“凰女和我等小仙做朋友，已經屬於逾越，不要再往前靠近了……”他就站在窗的那頭，手中握著隨時準備關上的窗，用冷漠去勸誡她的腳步。

白梨失魂落魄回到鳳凰宮，幾乎一個月都不想開口說話，安姨看出她與平常不太一樣，於是找了個時間跟她談心。

這次談話就好像打開了一個宣洩口，白梨把所有情緒盡數傾瀉，像個孩子一樣枕在安姨膝蓋上，“安姨，我這是怎麽了？”

安姨笑得很慈祥，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柔聲告訴她：“凰女，你喜歡上他了。”

“喜歡？”“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因為他的喜歡而高興，他的疏離而難過，每時每刻都想看到他，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安姨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帶著一些細紋，可是看起來卻是如此光彩照人，“我們的凰女終於長

大了，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受了……”

她的話一直縈繞在白梨耳邊，她每每想起來都覺得臉紅心跳。她真的，喜歡上餘子書了嗎？

第二天，白梨又去了一趟仙界，她在路上遇見江瑜的時候，順手把他送的獸牙還給了他。跟他聊了一路，大抵是問他餘子書喜歡什麽啊，討厭什麽啊，想要什麽啊……

江瑜聽著聽著，就停下了腳步，用一種很受傷的眼神看著她，沒等白梨反應過來，忽然就抓著她還給他的獸牙，頭也不回地跑了。

白梨完全摸不著頭腦，帶著疑惑又去找餘子書，只不過這一次她吃了閉門羹。後來又打聽到他已經不在這裏住了，搬到了屬於他自己的房間，白梨又火急火燎跟了過去。

餘子書見到她時的表情依舊很冷淡，足以讓人所有的熱情都冷卻下來，“凰女找我有事嗎？”

“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說。”

他想了一下，還是隨她出去了。

白梨帶他去的還是老地方，面朝天海，寂靜安寧，能讓人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下來。

“凰女想對我說什麽？”

白梨幾乎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子書，我喜歡你。”

餘子書就站在她身後，風在兩人之間穿過，寂靜無聲。

“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白梨深吸了一口氣，又繼續道：“如果你也喜歡我，我們將來也可以成親，按仙界的規矩也行，按神殿的規矩也可以……”“凰女。”餘子書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凰女可是有婚約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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