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國士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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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寢殿
陳禁安望著素衣男子，心中若有所思一般。陳禁安向來對自己推演人心的本事甚有自信，可眼前這人，陳禁安看不明白！
“公子心計無雙，朕倒很是好奇，公子這般折騰為見於朕，不知能言出怎樣的事情來！”看著雲卓欲要開口的表情，陳禁安伸出手掌搖了搖示意等候。
“在公子開口之前，朕先有個問題想問於公子。還請公子不吝賜教。”
無奈之下，雲卓只好讓陳禁安先一步提問。
“何為明君？”
雲卓略做思考後言道，“盛世以德治國、亂世以武護國者當為明君！”
“何為盛世？”
“百姓年有餘家糧、街坊無狗賊之徒當是盛世！”
“何為亂世？”
“當下！”
“齊王與太子誰更適合繼任朕之大位？”
“陛下膝下子嗣繁多，為何只在齊王與太子之間選擇？況且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陛下問草民這個問題，草民確實難以回答。”
“公子當是好眼力！須知朕餘下的五位皇子們具是平庸之輩，以後的皇帝還是得在太子與齊王之間。”
“聽得陛下此言，草民是否該認為，太子德行有失，已經失了儲君之賢？”
“公子莫以此言將於朕，朕以賢士待卿，卿當知太子與齊王之別！但朕心不知的是，若是齊王上位，雲公子可能得到相應的榮華富貴？”
原來在皇帝陛下的心裏，陳元觀已經不再是唯一人選了！可不知為何，雲卓有種被人將計就計的感覺，似乎自己設的局在他人的局中…
“太子適合亂世，即當下。齊王並非一個很好的選擇。”雲卓略微停了停思索了片刻才言道。
“果然是神將雲阡陌後裔，語出常理，卻能言到要害，雲公子明察秋毫之能讓朕心服。”
“陛下過獎，可草民總覺得有種被人利用了的感覺。”
雲卓作揖言道時看了眼陳禁安，陳禁安似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笑聲之中帶著份被察覺的尷尬。
“公子果然慧眼！可誰人又知朕是否給公子利用了呢？”
雲卓可以確定陳禁安是個可以推心置腹之人，沒有帝王濃重的皇氣，亦沒有一個坐上高位便目中無人的架勢，陳禁安有的盡是高處不勝寒。
雲卓忽而單膝下跪，神情甚為嚴肅，望著高坐的陳禁安，言道，“雲某此次當著陛下的面行兇並設下計謀，誘使陛下召見草民，草民知罪。但在陛下判草民罪之前，草民有二事需與陛下明言！”
“這才是你不惜冒欺君之罪也要親見於朕的理由吧。”望著單膝而跪的雲卓，陳禁安略顯蒼白的臉上竟帶著一絲笑容。
“正是！”
“朕給你這個機會，說吧。”
“天下之地分五洲，東臨、南燕、西意、北陳以及楚國。五洲之地分崩離析數千年，楚之國境分離亦有四百，何為？是國風日下，是民不聊生！為官者只為私利不為民生、為君者只為政平不為家國，如此下去，莫說一統寰宇，就是保境安民亦是困難！”
“滿口胡言！朕豈是這般無德之君？”
“陛下息怒，容草民言畢再做懲治也不遲！中丞何堂之死，侯豐僅是得了個停職留用，為何？是朝廷律法的疏漏！若不以此為鑒加以修改，此類事件必將多出些許…再如肖明之女的殺人之禍，皇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何況一六部之女？可為何過了二十多日，還需雲某親自動手？官官勾結，禍害得不僅僅是法度，更是民心！”
望著慷慨激昂的雲卓，陳禁安恍然間覺得那個長相硬朗、直言不諱的居默卓回來了！
“有好些年，不曾聽到這般振聾發聵之言了！朕有些相信雲卿你就是居默卓。”
“這並不重要，雲某雖無官職在身，但身為楚國人，有些事有些話不得不說，不得不做！”
“朕豈能不知國家破敗，分崩離析之由？可知道後怎麽做才是真正的難事，朕是真的心有餘力不足…但不知雲卿可有良方？”
“稟陛下，雲某確有一些想法，但不知陛下能否用上。”
“你先說來聽聽，若是良策，朕饒恕你的狂妄之舉。”
“謝陛下隆恩！陛下不妨詔命三司協同禮部完善律法！且規定，君王犯法與庶民同罪，官官相護者罪加一等！如此雖不至大同之境，但可避免官面上的惡習流竄。”
“確實如此，若非官場一片混亂，我大楚何至於到如此田地！雲卿可還有別的諫言？”
雲卓再拜，“諫言談不上，但與陛下一統寰宇有些關聯！”
當陳禁安聽得有一統寰宇的意見，整個人如同好了一般，笑容滿面地行至雲卓跟前，待雲卓如璞玉一般將其扶起，“請雲卿賜教！”
“陛下客氣！雲某實在不敢當…”
陳禁安倒也不忙著說客套之話，從案桌上取出一塊紅葉令牌交給雲卓，“雲卿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卻只為見朕，朕心甚慰！今日不敢雲卿可有良言，此紅葉令牌還請雲卿收好，執此令牌可有代朕行司法一職。”
“多謝陛下！草民定當多加保管！”雲卓叩頭謝恩，望著手中由三瓣黃色楓葉加上朱砂定制的令牌，心中不免起了漣漪…
陳禁安雖無招安之意，但這令牌的給予已是對雲卓莫大的尊崇！原本還有些擔心大楚是否能有一統五洲只能的雲卓，此時已然沒了懷疑！
“陛下身邊可有五洲詳圖？”
“有！高沖！傳兵部送份五洲詳圖到朕的寢宮！”陳禁安不由分說，對著殿門外便是一聲大喊。
竹林雲居
安心安靜地坐於石凳之上，雙手時不時地撫著自己的腹部，神情之中除了喜悅還有一份不易察覺的擔憂…
“綠殤，你說公子進宮面聖不會有所損傷吧？”
綠殤此時正與新招募來的下人交流著雲居最後一點的擴建事宜，聽聞安心喚道，便徑直走了過來…
“夫人放心，公子若有危險，綠殤會第一時間知道並趕去營救！倒是夫人如今懷有身孕，還公子這般的叫喚，怕是有些不妥，還是叫夫君吧！”
這一聲“夫君”說得安心心頭一癢，臉刷的一下便紅了起來…低下頭後還小聲嘀咕了句，“又不是沒叫過。”
乾元殿寢殿
不一會兒，兵部便派人送來了五洲詳圖，並將其平攤在了案桌之上…
“陛下請看！北陳自靖王爺一事後，已然是臣服之態，收覆不過須臾之間，不足為慮；據雲某了解，西意國多以沙地為主，人口居住相對分散，陛下可以根據當地的氣候變化派遣將軍一舉收覆；至於東臨與南燕兩國，情勢差不多，具是玩得首相之人挾天下以令諸侯的戲碼！”
“聽雲卿一言，如醍醐灌頂！北陳與西意已定，但不知東南兩國又該如何？這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戲碼雖是愚蠢，可背後操盤之人均非友善之人。”
雲卓笑而不語…
徑直從陳禁安的案桌之上取來紙筆，洋洋灑灑的寫下了“聲東擊西”四字！
陳禁安如恍然大悟一般，“雲卿的意思是，拖住廣元、金陵的防禦戰事，從東南兩國與我大楚的邊境處打入？”
但看著雲卓平靜地臉龐，陳禁安忽而意識到，這或許不是個好辦法。
“陛下言對了一半！”
“朕…另一半是？”
“如今我大楚的國力完全無兵下四方的能力，若想短時間內一統寰宇，東南兩國唯有一一破之！明守廣元、金陵之地，暗中派遣口舌之人前去游說！雲某聽聞東南兩國的賦稅甚是沈重，亂世除了武力還有民心可以利用！”
“雲卿好謀劃！朕這就召集三公六部商討攻伐一事！”
陳禁安雖是聽取了雲卓的建議，可自始自終未曾有一絲笑容…
雲卓面無表情地向著陳禁安作揖道，“陛下攻城掠地，可將北陳放在最後，一紙詔書便可招降！還有…陛下所到之處切莫戀戰！對於黎民百姓更要好生安撫！須知，百姓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雲卿此言國士之風！待朕一統寰宇，必給雲卿無盡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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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心計無雙，朕倒很是好奇，公子這般折騰為見於朕，不知能言出怎樣的事情來！”看著雲卓欲要開口的表情，陳禁安伸出手掌搖了搖示意等候。
“在公子開口之前，朕先有個問題想問於公子。還請公子不吝賜教。”
無奈之下，雲卓只好讓陳禁安先一步提問。
“何為明君？”
雲卓略做思考後言道，“盛世以德治國、亂世以武護國者當為明君！”
“何為盛世？”
“百姓年有餘家糧、街坊無狗賊之徒當是盛世！”
“何為亂世？”
“當下！”
“齊王與太子誰更適合繼任朕之大位？”
“陛下膝下子嗣繁多，為何只在齊王與太子之間選擇？況且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陛下問草民這個問題，草民確實難以回答。”
“公子當是好眼力！須知朕餘下的五位皇子們具是平庸之輩，以後的皇帝還是得在太子與齊王之間。”
“聽得陛下此言，草民是否該認為，太子德行有失，已經失了儲君之賢？”
“公子莫以此言將於朕，朕以賢士待卿，卿當知太子與齊王之別！但朕心不知的是，若是齊王上位，雲公子可能得到相應的榮華富貴？”
原來在皇帝陛下的心裏，陳元觀已經不再是唯一人選了！可不知為何，雲卓有種被人將計就計的感覺，似乎自己設的局在他人的局中…
“太子適合亂世，即當下。齊王並非一個很好的選擇。”雲卓略微停了停思索了片刻才言道。
“果然是神將雲阡陌後裔，語出常理，卻能言到要害，雲公子明察秋毫之能讓朕心服。”
“陛下過獎，可草民總覺得有種被人利用了的感覺。”
雲卓作揖言道時看了眼陳禁安，陳禁安似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笑聲之中帶著份被察覺的尷尬。
“公子果然慧眼！可誰人又知朕是否給公子利用了呢？”
雲卓可以確定陳禁安是個可以推心置腹之人，沒有帝王濃重的皇氣，亦沒有一個坐上高位便目中無人的架勢，陳禁安有的盡是高處不勝寒。
雲卓忽而單膝下跪，神情甚為嚴肅，望著高坐的陳禁安，言道，“雲某此次當著陛下的面行兇並設下計謀，誘使陛下召見草民，草民知罪。但在陛下判草民罪之前，草民有二事需與陛下明言！”
“這才是你不惜冒欺君之罪也要親見於朕的理由吧。”望著單膝而跪的雲卓，陳禁安略顯蒼白的臉上竟帶著一絲笑容。
“正是！”
“朕給你這個機會，說吧。”
“天下之地分五洲，東臨、南燕、西意、北陳以及楚國。五洲之地分崩離析數千年，楚之國境分離亦有四百，何為？是國風日下，是民不聊生！為官者只為私利不為民生、為君者只為政平不為家國，如此下去，莫說一統寰宇，就是保境安民亦是困難！”
“滿口胡言！朕豈是這般無德之君？”
“陛下息怒，容草民言畢再做懲治也不遲！中丞何堂之死，侯豐僅是得了個停職留用，為何？是朝廷律法的疏漏！若不以此為鑒加以修改，此類事件必將多出些許…再如肖明之女的殺人之禍，皇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何況一六部之女？可為何過了二十多日，還需雲某親自動手？官官勾結，禍害得不僅僅是法度，更是民心！”
望著慷慨激昂的雲卓，陳禁安恍然間覺得那個長相硬朗、直言不諱的居默卓回來了！
“有好些年，不曾聽到這般振聾發聵之言了！朕有些相信雲卿你就是居默卓。”
“這並不重要，雲某雖無官職在身，但身為楚國人，有些事有些話不得不說，不得不做！”
“朕豈能不知國家破敗，分崩離析之由？可知道後怎麽做才是真正的難事，朕是真的心有餘力不足…但不知雲卿可有良方？”
“稟陛下，雲某確有一些想法，但不知陛下能否用上。”
“你先說來聽聽，若是良策，朕饒恕你的狂妄之舉。”
“謝陛下隆恩！陛下不妨詔命三司協同禮部完善律法！且規定，君王犯法與庶民同罪，官官相護者罪加一等！如此雖不至大同之境，但可避免官面上的惡習流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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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卓再拜，“諫言談不上，但與陛下一統寰宇有些關聯！”
當陳禁安聽得有一統寰宇的意見，整個人如同好了一般，笑容滿面地行至雲卓跟前，待雲卓如璞玉一般將其扶起，“請雲卿賜教！”
“陛下客氣！雲某實在不敢當…”
陳禁安倒也不忙著說客套之話，從案桌上取出一塊紅葉令牌交給雲卓，“雲卿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卻只為見朕，朕心甚慰！今日不敢雲卿可有良言，此紅葉令牌還請雲卿收好，執此令牌可有代朕行司法一職。”
“多謝陛下！草民定當多加保管！”雲卓叩頭謝恩，望著手中由三瓣黃色楓葉加上朱砂定制的令牌，心中不免起了漣漪…
陳禁安雖無招安之意，但這令牌的給予已是對雲卓莫大的尊崇！原本還有些擔心大楚是否能有一統五洲只能的雲卓，此時已然沒了懷疑！
“陛下身邊可有五洲詳圖？”
“有！高沖！傳兵部送份五洲詳圖到朕的寢宮！”陳禁安不由分說，對著殿門外便是一聲大喊。
竹林雲居
安心安靜地坐於石凳之上，雙手時不時地撫著自己的腹部，神情之中除了喜悅還有一份不易察覺的擔憂…
“綠殤，你說公子進宮面聖不會有所損傷吧？”
綠殤此時正與新招募來的下人交流著雲居最後一點的擴建事宜，聽聞安心喚道，便徑直走了過來…
“夫人放心，公子若有危險，綠殤會第一時間知道並趕去營救！倒是夫人如今懷有身孕，還公子這般的叫喚，怕是有些不妥，還是叫夫君吧！”
這一聲“夫君”說得安心心頭一癢，臉刷的一下便紅了起來…低下頭後還小聲嘀咕了句，“又不是沒叫過。”
乾元殿寢殿
不一會兒，兵部便派人送來了五洲詳圖，並將其平攤在了案桌之上…
“陛下請看！北陳自靖王爺一事後，已然是臣服之態，收覆不過須臾之間，不足為慮；據雲某了解，西意國多以沙地為主，人口居住相對分散，陛下可以根據當地的氣候變化派遣將軍一舉收覆；至於東臨與南燕兩國，情勢差不多，具是玩得首相之人挾天下以令諸侯的戲碼！”
“聽雲卿一言，如醍醐灌頂！北陳與西意已定，但不知東南兩國又該如何？這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戲碼雖是愚蠢，可背後操盤之人均非友善之人。”
雲卓笑而不語…
徑直從陳禁安的案桌之上取來紙筆，洋洋灑灑的寫下了“聲東擊西”四字！
陳禁安如恍然大悟一般，“雲卿的意思是，拖住廣元、金陵的防禦戰事，從東南兩國與我大楚的邊境處打入？”
但看著雲卓平靜地臉龐，陳禁安忽而意識到，這或許不是個好辦法。
“陛下言對了一半！”
“朕…另一半是？”
“如今我大楚的國力完全無兵下四方的能力，若想短時間內一統寰宇，東南兩國唯有一一破之！明守廣元、金陵之地，暗中派遣口舌之人前去游說！雲某聽聞東南兩國的賦稅甚是沈重，亂世除了武力還有民心可以利用！”
“雲卿好謀劃！朕這就召集三公六部商討攻伐一事！”
陳禁安雖是聽取了雲卓的建議，可自始自終未曾有一絲笑容…
雲卓面無表情地向著陳禁安作揖道，“陛下攻城掠地，可將北陳放在最後，一紙詔書便可招降！還有…陛下所到之處切莫戀戰！對於黎民百姓更要好生安撫！須知，百姓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雲卿此言國士之風！待朕一統寰宇，必給雲卿無盡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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