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居正廳

從演練場到正廳這十幾裏的路上，居默卓想了很多關於這次議會的重點，或是張宸一行深探後的遺留問題、或是刑峰與自己這段時間的頻繁來往被發現、抑或是駐足達州已久的三路人馬…

居默卓雖在心裏做了一個大概的盤算，若是被問及，憑著自己的三寸之舌還是可以一用，只是直覺告訴居默卓，此次議會不會那般簡單...

不久之後便到了禾居的正廳，只見前段時日被救的張宸正盤坐於家主旁側，而小青急忙站於家主身後，另有數張不曾見過的面孔，均坐於家主右側，看著有些“三司會審”的意思。

“公子請落座吧。”穆珂伸出左手，示意居默卓坐於左側的第二個空位子上。

安心見狀，便帶著雲橫站在了居默卓的身後…

“人都到齊了，五位居丈就開始今日的緊急會議吧。”穆珂示意坐在右側第一位子上的老者可以開始了。

老者盤著發髻，發絲生白，有種脫胎升仙之感，舉手投足之間具是飄逸，“老夫名喚易華，舔居禾居五居丈丈首，相信在座的多是第一次見到我等五位，此次召集其餘四居丈及眾人來此是為了一件關乎禾居生死存亡的大事！”這名為易華的老者，說話不帶表情，談吐不露情感，不怒自威，天然得讓人信服。

“前些時日，老夫聽聞雲庚雲堂主帶著白光一行數人下崖探查，不幸身故，老夫雖深表痛惜，但這行為實是愚蠢！”原本微閉著雙目的易華，在說雲庚一行人愚蠢的同時睜開了雙目，有些憤憤道。

“雲堂主也是為了我等。”

“怎可如此詆毀。”

“這老頭怕是來砸場的吧。”

而被圍堵在正廳前的禾居眾人聽聞老者此言卻是憤憤不平地開始議論了起來…

雲庚是為禾居中人尋出崖之路，才不幸遇難，可是如今被一忽然冒出來的老頭兒說成是愚蠢，怎叫人不憤怒？一時之間，廳前如炸開了鍋一般。最後，還是穆珂兇神惡煞的表情下的一句話制止了這場紛亂，“再亂言這，休怪婦人無情！”接著又轉向老者，笑語言道，“易居老勿動雷霆之怒，不必掛懷。”

“無妨，老夫並不在乎，爾等此行為，老夫理解，但下崖一事卻唯有用愚蠢才能評判。”易華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為何愚蠢？因為這番舉動給禾居眾人帶來了滅頂之災！”易華拿起置於桌前的茶盞抿了一口，繼而言道，“張宸得幸逃出危局，各位真的就認為安然無恙了嗎？”

這下輪到廳內眾人面面相覷，包括張宸在內，無人提及過此事，老者又是如何知曉？正當各位一臉茫然思考為何時，卻見小青從穆珂身後站了出來，對著眾人行了禮有些訕訕言道，“小青全名喚易青，乃是易居老的孫女，受命服侍於家主之側。而張大哥這事便是小青告知易居老的，還請各位不要胡亂猜測。”在易華的示意下，小青這才站了出來並表明了其真實身份。

易華接過話頭繼而言道，“各位無需多加揣測，禾居歷代便有此規矩，相信家主亦是知曉的。”穆珂點頭表示明白。

“而今日在此要說的便是這讓雲堂主一行人遭遇不測的兇獸。”

“兇獸！”

“兇、兇獸！”廳前之人聽聞具是面露害怕之色。穆珂自知此事無法長久隱瞞，所以也未加制止，唯有示意老者繼續說下去，“此兇獸原是崖上一大蟲，因追逐獵物，不慎掉落此崖，掉落之時因穿過了崖眼，後得先人救治…次日，這大蟲卻將先人食之逃離了此處，之後便被困於崖下千年...”

“千年？大蟲可還能活？”饒是穆珂，亦不禁提出了疑問。

“家主可知這崖下之火為何？”老者恭敬的問於家主，穆珂迷茫得搖了搖頭算是作答了。

“此火存於地底不知年歲，早已通靈，大蟲掉落崖後，饑腸轆轆，將此火當食食之，卻因體內經由的火寒才得以存活。”穆珂雖憤於這鬼神一輪，但禾居二十年來的種種詭事讓其不得不信，故而並未遷怒於老者易華。

易華頓了頓，望向張宸，接著搖了搖頭，然後又捋了捋那常年不曾修繕的長長胡須道，“如今張家小子逃出險境，卻是惹怒了兇獸，兇獸通靈，知有獵物逃離，會憑其靈敏的嗅覺繼續尋找，怕是不久將會給禾居帶來一場血光之災！”

“某？”張宸有些驚嘆道，“難道居老的意思是，某當日應當死於這洞內才可免禾居今之大難？”張宸憤懣不已道。

“非也，老夫並無此意，老夫方才說過了，兇獸通靈，即使當日你斃於洞內，禾居亦無法全身而退，兇獸仍舊會尋著氣息找來。如今聚眾於此，不過是為求一避難之所！”易華好似輕松，淡淡言道。

而此時站在居默卓身後的雲橫貼著居默卓的耳旁呢喃道，“爹爹，老伯伯說的是真的，橫兒聽到有大蟲在叫，是朝著我們這個方向的！”居默卓拍了拍雲橫的手，示意不可亂言，心裏卻在盤算著日後的撤離…

“不知易居老可知這兇獸何時會出現在禾居？”居默卓突兀的問了出來。

“這位是？”臉上看不出表情的易華反問道。

穆珂擔心易華遷怒此子，接了話茬說道，“這位是卓公子，下一任家主！”不光是禾居五老詫異了，就連跟隨其旁的小青等眾人也是一臉懵然！

易華略作思考便明了了，“想來也是從那崖眼中穿過而來的吧，先人留下的訓示，我等當循之。”

“諾。”

“諾。”四下之人隨著穆珂的“諾”具是應之。

“據皎月洞中的泉眼流水速度極速減緩來看，大蟲約莫在三日後會出現在禾居之上，我等可準備的時日無多了，還請家主快些決斷！莫要罔送了這麽多的人命。”

可一旁的居默卓卻是一驚，有些急迫得問道，“為何大蟲現身卻與皎月洞中的泉眼有關？”須知，這可關乎雲橫的性命！

老者並未註意居默卓的神情變化，或者說註意了卻並不在意，慢慢道來，“因泉眼之水也是大蟲的食物之一，但這水，大蟲並不食盡，常是食十分吐七分，這才形成了那泉眼流出的銀水，若無此兇獸，泉眼便也不會再流。”

“也就沒銀水可以繼續使用了…”居默卓呢喃道，轉頭看向雲橫的眼神中有些迷離。

“好了，四位居老及家主，此事須得盡快議定，老夫已將事由說得清晰明白，就先行告辭了。”說罷，向著穆珂鞠了一躬便離開了正廳，而眾人也在穆珂的遣散之下逐漸散去。

卓府

“爹爹，您每日早晚去演練場習練，身體好多了嗎？”雲橫趴在居默卓身上，雙手托著下巴，肉肉的樣子看上去甚是可愛。

“爹爹身體好多啦，爹爹昨日和你說的可記住了？”居默卓指了指離居地形圖說道。

“爹爹放心，橫兒的記性和耳朵一樣好！”說著便起身拿起不遠處案桌上的毛筆在紙上畫出了一條蜿蜒曲長的黑線，居默卓看了眼，欣慰一笑，心中已知雲橫的記性是有多好，分毫不差。

“橫兒真乖，還有兩個時辰便要入夜，爹爹準備去演練場了，橫兒可願前往？”居默卓一邊換著衣服一邊時不時地回頭與雲橫說著話。

“好啊，奶娘前些日子正好給橫兒討來了一張弓，橫兒也可以去練習一番。”雲橫說著便進了裏屋拿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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