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親死了，就死了她的面前，她手腳俱斷躺在敵人制造的一場大火裏，大火奪去她的容貌，燒毀她的身體，她好不容易茍延殘喘的活下來，唯一支持她的就是她覆仇的決心。”

顧輝耀驚呆了，他從沒想過，面上光鮮無比的青司，內地裏竟然會有這樣慘痛的過去。

“顧輝耀，”青司轉過頭來，看著顧輝耀，嫵媚的桃花眸裏一片寂涼，“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報仇。”

說不上那一瞬的感覺，顧輝耀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該……”

他說出這樣一個中肯的回答，然後把自己嚇了一跳。

我的天，他這是慫恿著青司去弒君覆國啊。

青司對著顧輝耀緩緩一笑。

“我也是這麽想的。”

顧輝耀領完了所謂的賞錢，渾渾噩噩的出了皇宮，站在諾大的皇宮門口，吹著秋日裏的夜風，他才突然一個機靈清醒過來。

尤記的他離開前問青司的那句，“你打算怎麽做？”

“我失去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所以，我也要讓他們嘗嘗失去了一切的滋味。”

他還能怎麽說哪，在這夜色悠然裏，顧輝耀長長的嘆了口氣，要是如此，他還讓她一笑泯恩仇，那才是這世間最為虛偽的勸慰。

可是……那樣的話，她會死的吧……

燭火高燃，映在青司的白發上分外寂寥。

“你還打算還要在一旁聽多久？”

她的聲音依舊平淡，就像在她隨口在說的只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她本來是沒有必要與顧輝耀說那麽多的，可是，她要將她這些話說給那個隱在門外的人聽。

她喜歡，就是覆滅，也要讓旁人知道，他這滅亡是怎麽得來的。

“你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步下這樣一個局。”門後穿著染血龍袍的高佐，頭發披散，近乎癲狂的走出。

赤紅的眼珠緊緊的盯著眼前這個雲淡風輕的女人。

“如果你只是為了報殺父弒母之仇，那你所殺的人已經夠了，為什麽，為什麽還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所說的故事還有一半沒有講完。”

青司看著眼前這個好似瘋癲一般的帝王，“有興趣，聽我把另一半故事講完嗎？”

“你說！”

“朕倒要聽聽，朕對你如此真心，為什麽你卻將我的真心置之不理！”

“好，”青司的嘴角緩緩揚起，直到今日，她終於能將那些隱瞞了幾年事實，一點一點公之於眾。

“事情要在成康五十四年，五月初一講起，這天新晉探花郎琴長風到季府門上提親，他想要娶的乃是整個西周唯一的郡主百裏青司。”

這件事高佐知道，他還知道，青司那天當眾拒絕，甚至還替自己的族妹季雲黛應下這樁婚事。

可是青司說的，與他聽到的，絕對是天差地別。

“那天我應了，大紅花轎，吹吹打打的迎我入了門，我成了琴夫人，雖然琴家地位不高，可是我卻覺得自己很幸福，直到有一天，我的族妹大著肚子走上府門，告訴我她懷孕了，而孩子是我夫君的。”

“這不可能，”高佐道，“你明明沒有嫁給琴長風，又怎麽會成為琴三夫人！”

青司笑了兩聲，只繼續說了下去。

“彼時只希望夫妻和睦的我很是神傷，但是卻也依舊打起精神侍候我懷孕的妹妹，可是很快，她就傳來腹痛難忍，幾近滑胎的消息，琴家很生氣，大肆查找兇手，最後竟隱隱指向我我是兇手。”

“夫君不信，妹妹陷害，我隱入後宅成了徒有其名的夫人，但是好巧不巧，我又懷有身孕，就當我以為能迎來轉機的時候，我那七個月大的孩子，就那麽死於我肚腹之中，而他之所以保不住，也是因為我那好族妹與夫君的算計。”

“我身體日漸虛弱，就連心都如同死灰一般寂寥，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我也不安心去管，直到聽說這天底下換了新的君王。而新王在選取後妃之時，卻是連連搖頭，最後竟然說出“滿堂佳麗，不及百裏回眸”這樣的感嘆。”

青司說著對著高佐笑笑，“托你的福，原本渾渾噩噩準備安靜死去的我，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視野當中，琴長風對我態度好轉，給我安排最好的醫者，準備最可口的飯菜，送來最漂亮的衣衫，為的，就只是讓我重新回到“百裏郡主”艷壓群芳的時候。”

“剩下的，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高佐覺得喉頭有些發緊，這些事分明就沒有發生過，可是在青司的講述裏，他卻覺得那麽真實，真實的就像曾經發生過一樣。

“後來哪？”

高佐突然迫切的想要聽到接下來的事情，雖然他隱隱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那一天，新王被邀來琴府做客，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卻唯有我被人蒙在鼓裏，夫君傳信讓我打扮的漂亮些前去後花園賞花，我裝扮一新的去了，可是你猜，我在後花園裏看到了誰？”

青司註視著眼前的高佐。

“你其實並不是貪圖美色的人，你也並不喜歡我，可是在梁國公把持朝政，拼命想讓你迎娶南家女人為後的時候，你能想到的只是去找個女人做擋箭牌，顯然無根無基的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只是因為你這樣一個想法，一個無足輕重的舉動，別人的人生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知道嗎，如果沒有你，我最痛苦也不過是茍延殘喘的死在琴府後院，可是在遇見你之後，就連死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不要說了！”高佐情緒激動的握住青司的肩膀，“你說的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一切都不過是你的猜想，為什麽要去想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安靜的做我的皇後難道不好嗎？”

“你覺得好嗎？”

青司反問了一句，“你覺得這一切真的是子虛烏有嗎？”

“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我並不是什麽所謂神女的我，卻為什麽可以預知這些天災**？”

“高佐，你心裏有答案的，你只是不敢去相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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