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老夫為師幾十載還是第一次聽聞女子入學！”

樂胡言一聽聞今日有女子入學，那胸前垂著的花白胡子都快要氣的翹起來了。

不止是他，即使是其他教學夫子聽到這事，也俱是議論紛紛。

“那前朝霍音不也是入過國子監，沒什麽大不了的，樂大人還是喝些茶消消氣吧。”

穿著學士衣衫的甘蘇，一邊喝著清茗，一邊慢吞吞的勸慰著樂胡言。

樂胡言聞言更氣。

“祭酒大人，這女子若是進來，那老夫就辭了這官職回鄉種田去！”

蔡禮還未開口，就聽得一旁的甘蘇接著道。

“樂大人是我國子監裏的棟梁之才，祭酒大人怎麽舍得讓您離開，相信祭酒大人之所以應下，應該是有原因的。”

甘蘇幾次三番出聲奪人，若是以前蔡禮還覺得這是對方在幫自己，只是如今聽來，怎麽都像是在鼓動著樂胡言在對著自己唱反調。

“都說完了？”

蔡禮放下了自己手上的茶杯。

“聖上親筆所書的聖旨在我這裏，諸位大人若是想要抗旨不遵，株連九族，盡管推門出去，我蔡禮絕不相攔。”

原本紛鬧不休的後廳裏，突就一片寂靜。

“既然都是忠君愛國之師，那我們也別坐在這裏浪費口舌了，免得讓外面的學生覺得咱們這些為人師表的夫子都怯了場。”

蔡禮說著站起身來，卻被一旁不明蔡禮態度為何這樣強硬的甘蘇給拉到了一旁。

“老蔡，你平日裏比那樂胡言還要厭惡女子入學，怎麽今日……”

蔡禮皺著眉頭抽回對方拉著的袖角。

“難道本官剛才沒說嗎，這事是聖上下了旨的，為人臣子的怎能違抗聖命！”

蔡禮這番義正言辭之言，聽得甘蘇一陣沈默。

他總覺得這蔡禮今日有那裏好像不一樣……

不，不止是現在，似乎從兩個月以前，他對自己就開始了這種變化，難道他暗中查訪蔡禮家世一事，被他發現了。

“對了甘大人。”

蔡禮看著甘蘇道，“之前你一直代為教授“騎射”想來很是辛苦吧。”

“都是教授學子又有什麽辛苦不辛苦的。”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今日會有新的師傅前來教授，你還是繼續回去授習“書法”吧。”

君子六藝看似一樣，但是“書”卻是被排在最末，這樣與將自己貶職有何不一樣。

“不知來的是那位？”

甘蘇試探著問。

“甘大人等會就知。”

今日新入學的學生俱是站在集賢門前等待著迎接他們的擇師之試。

但是今天顯然有些不一樣。

在他們身後的六座書堂裏，那向外的窗戶口前，有意無意的坐滿了人。

想進國子監裏的人比比皆是，幾乎每日裏都有人從西周各處而來。

雖然留下的人少之又少，但是這顯然不是眾人如此圍觀的原因。

“那是個女子？”

又那溫書不走心的學子，看著那集賢門前站立的倩影驚愕出聲。

“真的假的？”

教學夫子不在，這話一出，小小的窗臺前，呼啦啦的圍滿了人。

“這女子是誰？看著有些眼熟啊。”

有人認出那身影，卻尢不敢確認。

“我也覺得眼熟，這……怎麽像是百裏郡主？”

“百裏郡主！真的假的？”

聽到學生的議論聲，高逸捂唇輕咳了數下，這才放下了手上的《中庸》走了過去。

雖然只是一個很模糊的背影，但那確實是百裏青司無疑。

她怎麽來這裏了，還站在接受選拔的學子之中？

不僅是書堂當中的學子，即使是青司身旁之人也是低聲言語的，更有那迂腐書生，看著自己與女子同列，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哎，”有人壓著聲音，對著自己身邊站著的男子道。

“兄臺知道這女子什麽來頭嗎？怎麽能夠出現在國子監當中。”

季行止看看這個拉著自己衣袖竊竊私語之人。

“不才，那正是在下的妹妹。”

這下，換那人尷尬了。

“在下東陵餘霧，敢問兄臺大名。”

“京城季行止，有禮了。”

“季行止！”餘霧摸摸下巴，“這名字有點耳熟啊。”

“那不是聖上新封的男爵？”有人聽到了餘霧之言，驚訝出聲。

“那他的妹妹，不就是……”

東陵第一美人百裏郡主？

那迂腐書生聞言更是不屑。

“即是郡主，又來這國子監做什麽，與一群男人成日呆在一處，成何樣子。”

“你！”

季行止聽著這話，就想向前教訓那書生，卻被身旁的青司拉住了手臂。

“小小螢火，不足輕重。”

青司說著看向前方的恩師堂，“重要的，來了。”

季行止也知道其中輕重，他看了一眼那酸腐書生，等下他就會知道，他究竟錯的有多離譜。

蔡禮往那一站就覺得眼疼。

一群大老爺們裏面站著一個容顏傾城的嬌滴滴美人，這感覺，真是奇怪透了。

就是穿身男裝過來也是好的啊。

他又那裏知道青司的所想。

白芷清晨也有這種提議，可是青司拒絕了。

“衣裳除了能讓我看上去順眼點，並不能為我改變什麽。”

就如同現在這樣，即使她穿著男裝，別人依舊會看她不順眼。

甘蘇看了看一旁的日冕，“時辰差不多了，要不要現在開始考核？”

蔡禮也看到了日冕上的光影。

“還有一位學生未到，再等等。”

甘蘇裝作不經意的笑道。

“老蔡，這次你這麽上心，來的不會是你的熟人吧。”

蔡禮真是越發感覺到甘蘇對自己的針對，怎麽他以前還覺得這人是自己的好友。

見蔡禮沈默，甘蘇心裏沒底，就在這時一道童聲從集賢門外遙遙而來。

“隴西世子高辰見過諸位夫子。”

竟然來的是隴西的小世子，那他身後緊隨而來的……

眾人看向高辰身後，就見那容顏俊美的西周戰神緩緩而來，然後……與自己一行站到了一處。

看著一眾驚訝到呆滯的眾人，蔡禮終於覺得自己心情好了許多。

要知道他當初收到燕王自薦的帖子時，驚的都沒握住手裏的茶杯。

“這是今日新來的夫子，教授學生騎射，嗯……你們可以叫他……”

蔡禮犯難的看向高漸離，高是國姓，漸離又不是常人能稱呼的，這還真是犯難。

“國子監內只有夫子和學生，諸位同僚叫我燕夫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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