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司的寢房裏，百裏玉影坐在桌前心不在焉的喝著茶水。

不知怎得，腦中突就浮起先前與燕王的對話來。

“我對卿卿此生情鐘，還請季夫人成全。”

堂堂戰神，就那樣單膝跪於自己面前。

百裏玉影心裏又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

可是不說燕王比青司長了一輩，只說他這親王的身份，也讓百裏玉影拿不定主意。

“青司能得到燕王的青睞，妾身也很是欣喜，可是這事，妾身做不得主。”

“我知道”。

高漸離道，“我只是在您這裏求一個機會，畢竟漸離較她虛長了太多。”

是了他大了她十歲。

所以西周的戰神燕王，這是害怕自己年歲太大，被她拒絕，所以特來跪於地上相求。

這樣低的姿態，即使她在她的夫君身上，都沒有見過。

“你……覺得燕王如何？”

“母親為何這麽問？”

屏風後，熱水熏的青司昏昏欲睡，卻被百裏玉影一句話說的精神百倍。

“母親不要多想，燕王幫我良多，我必會銘記其恩。至於別的……女兒沒有多想。”

不僅是對於燕王，即是其他人，她也沒有多想過。

“對了，”青司隔著屏風道。

“今日大哥被封男爵，這正式入族的家宴您也要準備著了。”

青司說著想起一事來。

“母親，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我知道，”百裏玉影接到，“你說的可是季雲黛在宮中落水一事？”

“他告訴你的？”

青司一想就明白了，這個燕王，真是大嘴巴。

“他若是不說，你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屏風之後的百裏青司苦惱的捏捏眉心。

她不是打算瞞著母親，她只是沒有想好如何開口而已。

見青司沈默，百裏玉影語重心長到。

“青司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我再在意季家，可是你是我的女兒啊，他們再重要，又怎麽能越過你去。”

“我知道。”

青司看著眼前在浴桶裏層層飄著的薔薇花瓣。

這樣艷麗的顏色，就像看到季雲黛跪在地上，聲聲控訴自己的模樣。

“我已經給姜醫者傳了口訊，明日他口述的罪狀就會被送到五城兵馬司，此事之後，叔父定然會被降職，更有甚者遠離京城外放。”

百裏玉影握著茶杯坐在那裏，莫名的，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君。

“母親只要說聲不，那份口供絕對出不了姜府的大門。”

百裏玉影放下了手上的茶杯。

“明日我就將你兄長入族的帖子發出去，你可有特別屬意的人家？”

聽到百裏玉影默許，青司心底舒了一口氣。

事實上她還沒有傳信給姜笙。

“倒也沒有其他特意叮囑的人，只是林大將軍、蔣家、還有叔父家裏這都是需要通知的。”

末了，青司頓了一下。

“大哥那邊的燕家最好也下張帖子。”

其他都可以理解，但是……

“為什麽要通知燕家？”

“為了以絕後患。”

青司道，“今日大哥這事，我是在皇上太後面前都講過的。”

“不過，大哥族人那邊母親也需要註意下，雖然當初一切都是過了手續的，可是大哥如今被封男爵，難免他們心中另起算盤。”

“我記下了。”百裏玉影欣慰的點點頭，她的青司總是這麽周到。

“你的腳踝聽燕王說受了傷，可要我再尋醫者過來看看？”

“這個一時半會的無礙，母親看看大哥回來了嗎，若是回來了，讓他來我這裏一趟。”

百裏玉影知道，青司這是在下逐客令。

也是，自己都來了這半天了，青司若是再不出來，怕是皮膚都要泡皺了。

“你也別再泡著了，我讓廚下煨了粥，等會你與你大哥過來喝上一碗再回去。”

青司點點頭，她想問高漸離回去了沒，卻只聽到了房門被關上的聲響。

都這個時候了，應該是已經離開了吧，青司想著從浴桶裏站起身來，她的確在水裏泡的太久了。

季行止來時，白芷正在給青司擦拭頭發。

尚帶著水汽的青絲從肩頭披散而下，宛如瀑布一般柔軟而馨香。

見季行止過來青司揮手示意白芷退下。

“明日你去姜府一趟，告訴姜笙，我希望能看到“絕嗣”一事的前因後果，出現在五城兵馬司的桌面上。”

季行止沈吟了片刻。

“你這樣做，很有可能會牽扯到季正弘身上。”

“那就牽扯上去，反正我季家如今不止他一個。”

季行止知道青司指的是自己。

“母親說，當初提議她過繼我的是你，我想知道，在那日之前你從未見過我，又怎知我可以接過你季家門楣。”

“你這個問題問得好。”

青司早就知道季行止心中會有疑問，能撐到現在才說，已然超出她的預期。

“你我確實沒有交集，不過我當初出手確實有兩個原因，一個，你也知道了，我季家大房無木可支。”

“這第二個，也是因為你當初你找那燕駿拼命，是為著自己母親的緣故。”

當然，這最重要的還是，他季行止是未來的大相。

可是，這話，又豈能這樣說。

“當時我就想，一個能為了自己死去母親拼命的人，即使不拿我母親當做親生，那以後也會善待於她的這份恩情。”

季行止聽得不覺開心，反覺心裏不怎麽舒服。

“你……”怎麽像是托孤一樣。

青司看著季行止笑笑。

“好了，母親說是給我們煮了粥，你扶我一把，我們去那用上一碗再休息吧。”

“也好。”

季行止按下心中種種想法，先前他會那樣想，大約是自己的錯覺吧。

青司被季行止攙扶著去了花廳，一路上她還在與季行止說著入族一事。

“母親擬了帖子，明日大約就會發出，京中有頭有臉的人都回來，我還讓她與燕家準備了一張。”

青司說著看向季行止。

“很抱歉事先沒告訴你，但是，我覺得與其讓他們燕家以後亂蹦噠，還不如讓他們一次認清自己的斤兩。”

“你覺得哪？”

季行止被青司那句“亂蹦噠”逗笑了，他正想開口，卻在看清花廳裏的人事，恭敬的行了一禮。

“行止見過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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