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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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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哥哥踏進老家,張傑盛驚得眼睛都幾乎凸出來。

「哥,你怎麽回來了?」

幾前年張傑丞以方便工作為由,在公司附近買了間房子住,除了過年過節,平時是不會主動回家的。

「有點事,晚飯時再說。」

張傑丞只說了這句話就徑自回房去,張傑盛對他淡然的態度也見怪不怪。

他們兩兄弟只相差四歲,個性卻是南轅北轍,主要是所受的教育不同的關系。

張家爺爺張棟梁年輕時忙於事業,沒怎麽留心唯一的獨子,等他發現時,獨子已經成了只會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為免相同的悲劇再次上演,他教養張傑丞這個孫子時極為嚴格。

張傑丞出生的時候,張棟梁非常高興,認為長孫是興貿企業將來的繼承人,必須接受最優秀的教育,於是將他帶在身旁親自教養。

在長期嚴格的教育下,張傑丞性子深沈,平時話不多。

至於張傑盛則完全與兄長相反。

張傑盛說得好聽是由父母親手帶大,但事實上他們夫妻一個是花花公子,一個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哪懂得怎麽照顧小孩?因此張傑盛其實是家中的仆傭帶大的。

從小沒有人敢管教,傭人們更是什麽事都順著他,這二十多年來他居然沒有成為只知揮霍的敗家子,也算得上是奇跡。

張家兩兄弟雖然稱不上從小聚少離多,但也真的不怎麽親密,張傑盛雖不討厭這個哥哥,也確實與他沒啥話題可聊。

非常難得的,這天晚餐全家人都到齊了。

張棟梁雖已年邁,仍威嚴不改,餐桌上一片沈寂。

張傑盛偷偷看了爺爺一眼,又看兄長一眼,心想八成是大哥回來之前已先跟爺爺打過招呼,於是爺爺一聲令下,將他們的父母叫回來。

張家的餐桌上向來安靜,直到張傑丞打破沈默,「爺爺,關於您替我安排相親的事…」

張傑丞一開口,周遭的氣氛似乎又更凝重了些,眾人皆噤若寒蟬。

張家爺爺慢慢將口中的食物吞下,這才「嗯」了一聲,示意他聽見了。

「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女孩,所以爺爺可以不用再為我介紹對象了。」張傑丞直截了當地道。

張棟梁原本因為介紹的千金都被孫子拒絕而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一聽見張傑丞這麽說,臉色便不再那麽難看。「是哪家的千金?」

「她叫鄭靜芳,是鄭氏企業的小姐。傑盛也認得她,他們是高中同學。」

張傑丞道。

聞言,張傑盛倏地一呆。怎麽扯到他身上來了?

「原來如此。」向來嚴肅的張棟梁難得以溫和的語氣問:「傑盛,你說說,那是個什麽樣的姑娘?」

拜托,都這麽多年了,我哪記得她是誰啊!

張傑盛心中叫苦不疊,又沒膽子跟爺爺說他老早忘了這個人,只好陪著笑臉胡謅,「是一個挺不錯的女孩子,個性滿好的。」

個性這東西見仁見智,也沒個固定的標準能衡量,他怎麽說都不會出錯。

「其他方面呢?」張棟梁又問。

「哎呀,爺爺應該要問大哥啊!她將來可能成為我嫂子,哪有小叔評論大嫂的道理。」八面玲瓏的張傑盛不著痕跡地把燙手山芋丟回給兄長。

這山芋是你丟到我手上的,我再丟回你手上並不過分啊,老哥。

張棟梁的下巴朝長孫一努,「你說。」

「看上去秀秀氣氣的,個性也文靜。」張傑丞頓了頓,又道:「她很喜歡孩子,我相信她將來會是個好母親。」

知爺莫若孫,張傑丞不愧是張家最了解張棟梁的人,一句話便正中老人家的心。

「我記得鄭氏企業只是個小不隆咚的公司。」張棟梁又道。

說小不隆咚是誇張了點,但與張家相比的確算不上什麽,張棟梁認為自己的孫子值得條件更好的女人。

「爺爺真的覺得,我娶一個家世與我們張家相當的女人進門比較好嗎?」張傑丞瞄了母親一眼。

張家夫婦繼續低頭吃飯。在這對爺孫面前,他們始終擡不起頭來。

張棟梁聽了,也只能無奈的一嘆,心想,好吧,只要鄭家這個丫頭還過得去,家世一般些也無所謂。

「算了,你喜歡就好。不過,老頭子我沒有太多時間了,你在一年之內把人娶進來吧。」張棟梁道。

「我盡力。」

「不是盡力。我什麽時候教過你盡力就好這種事?要就一定做到,不要就不要。」張棟梁板起了臉。

「是,我知道了,一年之內把人娶進門。」張傑丞重覆道。

反正他原本就打算娶她,比預期的時間快一些也沒有什麽不好。

見孫子如此保證,張棟梁總算滿意,但想想後又不放心地道:「若是沒能成功,就乖乖跟我安排的姑娘相親。」

「是。」張傑丞應道。

他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絕對會在一年內將她娶回家!張傑丞在心中對自己保證。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交往了近三個月。

雖然張傑丞總是不茍言笑,鄭靜芳還是覺得他是個溫柔貼心的情人。

這段日子,他們大致上三天約會一次,張傑丞總是妥善安排好時間,讓鄭靜芳在晚上十一點前回到家,比灰姑娘還要準時。

平時的簡訊也沒有少,不論他再忙,每天早晨的第一封簡訊一定會在她出門前出現在她的手機裏。

張傑丞傳來的簡訊從來沒有甜言蜜語,不外乎是「今天空氣品質不好,記得戴口罩」、「今天可能會下雨,記得帶傘」之類的內容,有時連鄭靜芳都不禁懷疑,她是交了個男朋友,還是訂了一個簡訊秘書。

可是,怎麽說呢…

如果一個日理萬機、忙得要命的男人願意每天打這種「無聊」簡訊給你,那他應該是個很體貼的男人吧?鄭靜芳心裏是這麽想的。

除了第一次約會時他曾送她一條項鏈外,後來他倒是沒再送過她禮物。對此,鄭靜芳並不在乎,有時候女人要的只是關心,一種「他把你放在心上」的感覺,而不是實質的物品。

曾有人說過她太天真,但她還是覺得,感情這種事一旦扯上利益就不夠純粹了。

醫生說貓咪可以出院了,可以陪我去一趟動物醫院嗎?

鄭靜芳打好簡訊寄出去,沒多久張傑丞就傳來回應。

好。六點XX捷運站見。

她看著簡訊上簡短的回文,傻傻地笑了。

上次約會的時候,鄭靜芳看到一只被車撞傷的貓躺在馬路中央掙紮,她驚慌失措地抓住張傑丞的手臂,直問他該怎麽辦。

正在開車的張傑丞不慌不忙的把方向盤一轉,硬是將車停在馬路中央,教她開車門把貓帶上車。

那只小貓受傷極重,驚慌地掙紮著,鄭靜芳想抓住它又怕傷了它,心疼得不斷掉淚,張傑丞便將他的西裝外套遞過來,教她把貓裹住,以GPS定位後驅車直達最近的動物醫院。

鄭靜芳曾經問過張傑丞,如果不是她,他會不會救那只貓?他很直接的回答不會。

張傑丞原本就不是動物保育人士,對他而言,動物就只分能吃和不能吃,一邊吃豬肉一邊譴責吃狗肉的行為,恕他無法理解。

別的男人在追求女性時,也許會隱瞞自己的一些事情以迎合對方,但張傑丞不是那樣的人。

鄭靜芳覺得這樣很好,認為他很誠實,況且,即使他是這樣的想法,仍願意為她做這些事,一定是很重視她。

她不否認自己是一個阿Q的人,也覺得做人阿Q一點沒有什麽不好。

兩人來到了動物醫院,看見他們所救的小貓窩在小窩裏,似乎一臉好奇的模樣,睜著一雙大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麽。

「醫生,小虎的情況怎麽樣?」鄭靜芳隔著籠子註視著小貓。它身上還裹著紗布,看起來好可憐。

「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一周後再帶它來回診。」

「我家還有別的貓,所以我想讓小虎先住在寵物旅館。」鄭靜芳希望獸醫能提供一些意見。

小虎看起來才兩、三個月大,她家的斑斑又太愛嫉妒,她怕帶回家小虎會被斑斑欺負。

「是可以,不過最好不要讓它太常換地方住,畢竟它還很小,又受到了不小的驚嚇。」獸醫解釋道:「你知道太常更換住處與照顧的人,對小動物總是不太好。」

「這麽說也是,那…可以讓它多住院幾天嗎?」鄭靜芳問道。

「最多只能讓它再住一天,因為我後天就要出國去了。」

她若是貿然帶一只陌生的貓回家,斑斑不知道會不會不高興,但把小虎交給別人照顧,又怕它適應不良…

「傑丞,可以讓小虎住你家嗎?只要一個星期就好。」鄭靜芳拜托道。

小虎是他們一起救的,之前用他的西裝包裹住小虎時,小虎也聞過他的氣味,應該比較不會害怕吧!她是這麽想的。

張傑丞一僵,「我沒有養過貓。」

正確來說是沒養過任何動物。

好吧,小學時被迫養了三條蠶寶寶不算。

「我已經開始幫它找新家了,如果到時沒有找到,我也會另外想辦法安置牠。」鄭靜芳肯求道:「拜托,真的只要一個星期。」

「…好吧。」張傑丞無奈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寵溺,「但我不知道要怎麽照顧它,你必須幫我。」

「嗯。」鄭靜芳開心得雙眼都瞇了起來。

之後,兩人前去寵物店買了貓食、貓砂等等寵物用品,接著便直接回到張傑丞的住處。

鄭靜芳在他家中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安放貓窩與廁所,然後餵小貓吃東西。

還很虛弱的小貓在吃過晚餐和藥後又沈沈睡去。

看小虎窩在它的小窩裏睡得香甜,鄭靜芳一顆心都軟了。

「它睡了嗎?」張傑丞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後,輕聲問道。

「嗯,你看它多可愛。」鄭靜芳憐愛地看著小虎。

「好了,先來吃點東西吧。」張傑丞帶她來到餐桌前,桌上放著兩盤熱騰騰的義大利肉醬面。

原本張傑丞已經訂了餐廳,結果為了小貓的事不僅沒辦法過去,兩人更忙到現在都還沒吃晚飯。

鄭靜芳看了一眼時間,發現不知不覺居然已經快要九點了。「抱歉,居然這麽晚了。」

張傑丞沒有答話,只揉了一下她的頭,「吃面可以吧?」

「你煮的?」鄭靜芳驚訝地道。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居然會下廚,而且他家的廚房明明幹凈得像沒用過一樣。

「別我把想得太萬能,只是把面條煮熟後淋上現成的肉醬而已。」張傑丞誠實地道。

他不想讓她誤會,更重要的是他對廚藝並沒有任何興趣,要教他弄出更像樣的食物是不可能的事。

張傑丞平日是外食一族,會煮點義大利面之類的食物,完全只是覺得泡面太油,不喜歡吃罷了。

「傑丞。」因為他的要求,鄭靜芳已改為喊他名字,剛開始時還有點害羞,最近倒是喊得很順口了。

「嗯?」他低頭吃面,頭也沒擡地應聲。

「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麽誠實。」她誠心地道。

「…什麽?」

張傑丞擡起頭,便看見她回給他一個笑容,他霎時覺得她這時的笑容特別純潔、特別天真。

「沒事。」鄭靜芳搖搖頭,開始吃起面來。

雖然只是比泡面沒有好多少的調理包,她還是覺得十分美味。

吃過晚餐之後,她主動清洗碗盤,然後兩人便坐在客廳裏聽音樂。

鄭家是比一般人家的家世好一些,但鄭家夫妻跟養出公主病、王子病的父母不同,對子女的教養非常細心。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見到長輩要問安…

這些都是基本,在別人家用餐時,若對方家中沒有傭人幫忙收拾,絕不能把對方當傭人這一點也是自幼耳提面命。

寧靜的空間中,德布西的「月光」從音響中流洩而出。

在輕柔的樂聲中閉上雙眼,便仿佛能看見夜晚的海洋,一輪明月懸在夜空中,銀白的月光在海面上隨波輕舞。隨著演繹者的不同,可以溫柔輕快,也可以波濤洶湧。

依靠在張傑丞身上的感覺特別令人安心,明明回家的時間已經快到了,鄭靜芳卻只想一直賴在這個男人身旁。

大學時,她也跟男同學談過一場純純的戀愛,卻從未有過這樣想與對方永遠在一起的渴望。

即使什麽也不做,就這麽依靠在一起也覺得很幸福,或許這個男人的確就是她的真愛了吧!鄭靜芳心裏這麽認為。

在柔和的氛圍下,張傑丞自然地傾身吻住她的唇,兩人唇舌相交,這一吻由輕而重,一切都是那麽自然。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每一次都是這麽自然而然,他從來不曾讓她覺得恐懼。

她喜歡他的擁抱、他的吻,在他懷中,她只覺得安心。

兩人的吻由輕淺逐漸轉為熱情,張傑丞熱燙的大掌在嬌軀上輕輕撫動,直到鄭靜芳被吻得幾乎無法呼吸,他才放開她,讓她換氣。

她嬌喘不已,略微回過神來才發覺身上的襯衫不知何時已經被他解開大半,粉嫩的肩頭裸露在外。

「不,不行,這種事要結婚之後才可以。」鄭靜芳羞澀地揪住被他拉開的衣襟,堅絕地道。

她並不討厭他的吻與觸碰,但是更進一步的關系,她還是希望能保留給丈夫。

「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娶你。」張傑丞誠心地道。

他從來沒有這麽渴望與另一個人步入禮堂,讓另一個人的名字占據自己身分證的配偶攔。

「你…」鄭靜芳有些錯愕,也有些感動。

「不相信嗎?」

張傑丞抿唇一笑,從她的手提包中拿出手機,按下錄音鍵。

「我張傑丞只願娶鄭靜芳為妻,若違此誓,就讓我破產。」

在她驚訝的目光中按下按鍵,他將正重覆播放著誓言的手機放回她手中。

「這樣可以相信我嗎?還是要白紙黑字簽約?」

「討…討厭。」鄭靜芳將手機放在一旁,情難自禁地環抱住他。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麽明白,自己正深愛著張傑丞。

鄭靜芳家中家教嚴格,直到現在,她仍認為母親教導她女孩子要自愛是對的,但她此刻就想與這個男人合而為一。

她不是不自愛,更沒有隨便與人發生一夜情或把這當成一場游戲的想法,她是真的想與深愛的情人彼此相屬。

鄭靜芳仰頭獻上香吻,張傑丞自然不讓她失望,低下頭回吻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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