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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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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個長相穿著都很普通的年輕男子,每月大概來那麽三四次,每次只點一杯最便宜的飲料,然後一坐就是半天。

遲豪嘗試和這人溝通過,任他使盡渾身解數說的自己都覺得尷尬,對方要麽微笑,要麽點頭,最多說一個嗯字。

他也不打擾別的客人,不需要什麽服務,就安安靜靜坐那裏玩手機。

本來這也沒什麽,可是只要有個客人在遲豪就得保持微笑站的筆直,最便宜的飲料只有五塊錢,因此這人是披薩店唯一被列入黑名單的客人。

見這人進來,遲豪心不甘情不願站起身,不出意料點了杯可樂。

接過對方遞來的五塊錢,遲豪單子都懶得打,隨手把錢扔進錢匣子,店裏生意不好,方方面面都要節約,一卷打印紙也要十多塊呢。

就在他想著要不要和對方隨便聊點什麽時眼前忽然一黑,停電了。

跑到門外發現,整個美食街黑糊糊一片,連忙打開業主群,上面有一小時之前發布的公告,說是因道路施工,六點起開始停電。

遲豪從來沒覺得停電讓人感覺這麽開心,打開手機手電筒走進店裏下逐客令:“對不起先生,耽誤您喝飲料了,因為停電我們要打烊。”

年輕男子好像沒有聽出他話裏的諷刺,禮貌的點點頭,轉身走了。

遲豪遺憾的撇撇嘴,這話說出來真痛快,只希望這人以後別再來了,看著心煩。

關了店門,遲豪打開手機微信,在未來餐飲巨頭群裏留言:今天停電,沒法上傳營業額,明天一早補上。

想了想又寫道:“快交房租了。”

群裏很安靜,基本都是他每天的營業額截圖。

披薩店最近生意很差,盡管裁的只剩一個員工,仍然賺不出費用,房租需要三人平攤。

當初籌備時三人都表態過,生意有賠有賺,賺了一起分錢,賠了一起掏錢,但事到如今,遲豪覺得對不起兩人,畢竟當初可是他提議開的這家店,又是他在經營,其實上個季度就已經開始虧損,只不過金額不多,幹脆自己掏錢墊上。

此時夜幕初上,停電只是周圍區域,遠處可見街燈和霓虹閃爍,城市美麗的夜晚剛剛開始。

遲豪沒有回家,自從開了披薩店,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撲在上面,周末別人休息時他忙,周一周二店裏不忙時員工休息他頂班,難得今日停電,不去浪幾圈太對不起自己。

半個小時後,遲豪來到一家叫做彩虹的同志酒吧。

酒吧是他發小南伍開的,兩人一起幼兒園,一起小學中學到高中,一起發現自己是同志,再後來幹脆拜了把子,遲豪生日大兩個月,做了老大。

南伍是個瘦的跟竹竿似的奇男子,在他世界裏男人分兩種,一種是體重超過二百斤的帥哥,一種是二百斤以下的醜男。

迎接遲豪的是南伍熱情的熊抱,夏天/衣服穿的少,南伍搓衣板般的胸和麻桿似的的胳膊簡直像個木頭人,硌得人生疼。

兩人勾肩搭背尋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南伍叫來一打啤酒,打開一瓶遞過去:“今天怎麽過來了,給你媽報備了?”

“沒,店裏停電了提前下班,反正她也不知道,”遲豪隨意說著轉頭打量周圍,從開了披薩店就有了到哪裏都要看看對方生意如何的職業病,發現還不到八點酒吧就坐了不少人頓時一臉羨慕,“生意挺好的嘛。”

“那是,”南伍舉起杯碰了下一幹而盡,“你要守著那個破披薩店到什麽時候,一分錢不掙還搭著時間,早點轉了得了。”

遲豪有心告訴他,自己現在可是時空商人,披薩店分分鐘就能火的不得了,想想又覺得暫時還是別說好,拿起杯中酒跟著幹掉:“好不容易出來玩會,有沒有什麽開心的事說說。”

“還真有,”南伍放下酒杯,玩味的看著遲豪,“酒吧今天兩周年店慶,不知道算不算高興的事,我還以為你是特意為這個來的。”

遲豪:“啊……”

想想可不是嘛,酒吧就是這個季節開業的,去年店慶臨時有事自己就沒能過來,當下一拍桌子真誠道歉:“我還真忘了,說吧,需要哥做什麽能彌補。”

“上去跳一段。”南伍指著演藝臺上的鋼管,似乎就在等這句話。

說起鋼管舞,是遲豪除了吃之外第二大愛好,大學期間就鉆研這個了,還曾經作為舞蹈社團代表參加了學校元旦晚會,一曲陽剛和妖嬈兼具的熱舞迷倒不少學姐學妹。

為此他的微博名字就叫亞洲鋼管舞小王子,有一萬多粉絲,只是後來開了披薩店一是忙,二是出櫃後孔令花性格大變,不僅平常看的很嚴,鋼管舞也被她稱之為有傷風化。因此這一年多基本就沒再跳過。

見遲豪沈吟不語,南伍湊過來貼著耳朵小聲說:“不讓你白跳,今天有抽獎活動,頭等獎是最新款的手機,不瞞你說會有暗箱操作,只有來捧場的哥們才會抽中,算你一個。”

遲豪眼睛一亮,握住南伍的雞爪子:“跳,我就說今天左眼皮一直在跳,原來是要中頭獎。”

鋼管舞是最受同志酒吧歡迎的節目,演出服很齊全,遲豪挑了件白色透明的紗衣和一件很保守的四角短褲,一番準備後選了首“我要你”的舞曲。

片刻後,音樂緩緩響起。

“我要,你在我身旁,我要,你為我梳妝……”

遲豪踮起腳尖,慢慢走向舞臺上的鋼管,單手抓住像只輕盈的蝴蝶般輕輕旋轉,白色紗衣下勻稱的身體若隱若現,只是一個簡單的出場動作,下面尖叫口哨聲四起。

不同於很多同志跳管舞多少會有些陰柔,遲豪的是陽剛中略帶妖嬈,看起來像一個真正的舞者,而不是單純的賣弄肉/體。

“都怪這夜色,撩人的瘋狂,都怪這吉他,彈得太淒涼…..”

隨著音樂,遲豪有力的雙腿纏住鋼管,身子倒掛而下旋轉,白色紗衣像片飄飄忽忽的雲彩遮住臉,露出大片的胸膛和性感的腹部。

臺下,拿著手機負責錄像的南伍感覺自己的審美正在接受考驗,看起來,二百斤以下的男人也是很帥的嘛。

舞曲停,掌聲和再來一個的的吶喊聲此起彼伏,遲豪渾身濕透,長時間沒跳體力有些跟不上,一些高難度動作做的很吃力。

走到更衣室簡單沖個澡換上衣服,就見手機上好幾個老媽的未接來電以及一條信息:速回,你爸來了。

匆忙和南伍打了個招呼,遲豪趕忙打了輛車往家趕。

彩虹酒吧內。

一名看著很敦實的年輕男子湊到南伍身邊碰了個杯:“剛才那哥們誰啊,你朋友?”

南伍瞥他一眼:“怎麽著,動心了?”

這人是南伍的朋友,叫穆仁,今天特意來捧場的,兩人關系不錯。

穆仁爽快的點點頭:“挺純的,看著不像亂的人,他有沒有朋友?”

南伍嘆口氣實話實說:“單身,不過很難追,選朋友的條條框框一大堆,比如腹肌控,胸肌控……哎,你脫/衣服幹嘛。”

一身腱子肉的穆仁將脫下來的T恤搭在身上:“只是這些的話我條件應該符合。”

南伍捂住臉,剛送走個撩的人不要不要的鋼管舞男,又迎來個一言不合就脫/衣服的肌肉男,似乎都不比二百多的胖哥哥差。

穆仁在南伍的朋友中算是風評僅次於遲豪的,平常給人的感覺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不主動約人,酒吧喜歡他的人不少,但從來沒聽說過他和任何一人談過,到酒吧來玩只是單純的喝點小酒,看看演出。

見他似乎真有點動心,南伍決定把預防針打好:“除此之外,我這哥們很作,不是一般的作,堪稱一代作神。”

穆仁似乎更有了興趣,眉毛一挑:“怎麽個作法?”

“比如,作為他的好哥們,一年要送他至少六次禮物,”南伍做了個扶額的動作,掰著手指算,“陽歷生日,農歷生日、滿月、百天、元旦、新年,據他自己說,男朋友除了過這些之外,還有認識紀念日,紀念日百天,還不算什麽情人節,七夕聖誕這些戀人必過的節日,算起來,一個月至少兩個以上,如果忘掉一個,拉黑名單不接電話,但你還不能不打,不然就是不在乎他的大罪……”

穆仁:“……”

“還有,他還有什麽品行考察,我記得問題是他和他媽以及你媽還有不認識的兒童掉進水裏你要先救哪一個?回答不正確就PASS掉,別看我,鬼知道正確答案是什麽。”

南伍繼續說:“他是個嚴重的路癡和臉盲,臉盲先不說了,反正見個三四次甭想讓他記住你,至於路癡……好像不是啥重要的事,只要別讓他一個人去停車場和商場就丟不了。”

南伍直視著穆仁面色一正:“缺點不少,優點同樣也很多,比如極其重情,如果真能追上,那你家祖墳冒的不是青煙——而是狼煙,你確定要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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