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這話，完全把我問住了。

我們幹嘛去了，難道你心裏沒點數麽？

不對，我記得楚鴆好像在大舅舅的腦門上按了一下，難道是他搞的鬼？

陰陽差的確有辦法將人的一段記憶給封印起來，不過貌似對使用者的要求也不低，要不然當初在陽洛溝的時候，靈處部也不會找那麽多心理專家來忙活了。

不管是不是楚鴆做的，這對於我來說都算是好事情，至少我不用再費腦子來想說辭了。

把所有的鍋都丟給陳瞎子並不是萬全之策，萬一他們拉著陳瞎子一起來問我，那我不就翻車了麽。

“我也不知道啊，我跟著你出去了，然後你讓我不要說話，躲起來，這一躲就躲了半個多小時，然後我們出來的時候你沒站穩，不但自己摔了一跤，還讓我把腦袋給撞倒了。”我用一個幽怨的眼神看著大舅舅。

“啊，是這樣嗎？”大舅舅有些不好意思，又回憶了半分鐘，然後無奈的搖搖頭道：“你說的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我感覺卻是經歷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樣，還很嚇人，就是想不起來了，真是奇怪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搖著大舅舅的手說道：“哎呀，別想了，大舅舅吃了飯帶我去玩嘛，我要捉小青蛙。”

“你又要不聽話是不是！”沒想到大舅舅還沒說話，老爸突然呵斥道：“昨天才寫了檢討，今天就忘了？要不要再去抄十遍嘛你！”

老爸吼得我一個哆嗦，看來小閻彬果然又犯事兒。

回去的時候，我偷偷的問表哥我到底幹了什麽，表哥一臉懵逼的看著我，說我不會真的傻了吧，跪了半天還寫了檢討，結果這才一天就給忘了，說的我連問都不敢問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中途去了趟廁所，發現後門的門板上用粉筆歪歪斜斜寫著一堆字，走進才發現，上面碩大的三個字“檢討書”，下面全是不斷重覆的我錯了。

“檢討書”這筆跡肯定是老爸的，下面第一個“我錯了”三字也是老爸的，後面越寫越醜的字估計就是小閻彬了，額。

晚飯還沒吃完的時候，李家門口吹吹打打的已經響起來了，不說這老房子隔音實在是差，那群人本身就架著話筒在，隔著老遠都能聽到。

“開始了，我去看表演去。”吃完飯的表哥筷子一放，一溜煙的就跑了出去。

我也想去，可還沒開口就看到老爸瞪了我一眼，只能閉上了嘴巴，還是老媽看我可憐兮兮的樣子，說讓我跟好表哥別亂動，看完就馬上回來，要是再敢往別人靈堂門口撒尿，就讓我跪人家門口去。

我特麽......我小時候貌似沒這麽虎吧，都尿到別人靈堂門口去了？不勒個是吧，難怪老爸和外婆的語氣不對，小閻彬你以後還是別出來了，凈特麽不幹好事。

等我出門的時候，李家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了，幾乎霸占了半條街，幸好現在是九幾年，鎮上的小汽車很少，有摩托車什麽的路過，半條街也足夠了。

一般來說，念家祭和表演一起，沒兩三個小時是搞不下來的，所以很多人都從自家端著小板凳來坐著看的，表哥現在就坐在一個小矮凳上，還占了一個很好的位置，我擠進去後正好可以坐在他的腳上。

李家人請的陰陽是一個消瘦的老頭子，我不認識，長長的胡須都拖到了胸口，穿著一身黑色的中山裝坐在靈堂裏面慢悠悠的喝著茶水，他的面前擺著幾張紅紙，上面用墨水寫著家祭需要念到的內容，我看了一下，不多

李強叔叔一家三口披麻戴孝，跪在靈堂門口，幾天不見李蓉很是憔悴，完全沒有小姑娘的靈氣，而且她的臉色蒼白，完全沒有平時的紅潤。

敲鑼打鼓的人停了下來，吹嗩吶的人張嘴喊了一嗓子，“念......家祭！”

又是一段吹吹打打後，陰陽先生拿起話筒咳嗽了幾聲，然後就開始搖頭晃腦的念叨起來。

因為李三嬸是兇喪，所以陰陽的語調格外悲切，念著念著還要裝腔作勢的做哭腔喊兩聲，而旁邊那幾個敲鑼打鼓的人更會吹上那麽幾秒鐘來配合。

李強叔的老婆在小聲的抽泣著，李蓉跪在旁邊表情呆滯，家祭的內容好像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李叔叔在旁邊一個勁兒的小聲叫她，讓她悲傷點，要哭出來，可李蓉沒反應。

李蓉她媽都哭了好一會兒了，見李蓉還低頭傻楞著，果斷的在她屁股上用力擰了一下，李蓉的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止都止不住，可她的表情依舊沒變。

不正常，李蓉今天的表現太過於怪異了，先不說小孩子在這種場合本來就靜不下來來，在被擰了一下後，表情居然沒有絲毫的變化，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小孩子能這樣哭。

家祭的內容一句一句的念著走，紅紙張已經換到了第三張，他手上一共就只有四張紙而已。

就在陰陽先生念到李三嬸死因之時，李蓉“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一邊哭還一邊喊奶奶，簡直聲嘶力竭，悲痛萬分。

李蓉這情況，別說是她父母，就連陰陽的聲音都頓了一下，爆發的太突然了。

旁邊有老婆婆看到都情不自禁的開始抹眼淚，一邊抹還一邊說，太可憐了，多好的一個奶奶，說沒了就沒了，哭的真是感人。

是不是真的感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在李蓉情緒爆發之前，一團模糊的影子從遺像上飄到了她的身後。

李蓉哭得越大聲，影子看起來就越清晰，當我看清楚黑影面容的時候，嚇得差點把表哥頂翻。

這不是李三嬸麽？

不對，這不是李三嬸，或者說這並不是李三嬸的魂魄，而是它化作的鬼。

沒了那隨時掛臉上的慈祥微笑，李三嬸此刻格外猙獰，一雙血紅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皮膚也變得慘白慘白的，黑色指甲已經長到了一個指節的長度，猩紅的長舌頭拖到了腹部，就在李蓉的頭頂晃來晃去。

這模樣我怎麽有點熟悉，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我冥思苦想一陣之後猛的一哆嗦，這不就是記憶碎片中，外婆摔倒後我看到從巷子口經過的那個長舌鬼婦嗎，竟然是李三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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