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嗎？”

我沖掉了頭上的洗發露，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大聲的問道。

沒有回答，澡堂裏依舊只有“嘩啦啦”的沖水聲，除了我這一格，似乎還真的有另外一個格子的龍頭開著。

“有人在洗澡嗎？”

我關掉了自己的水龍頭側耳傾聽，在漆黑的澡堂尾部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淋水聲，可剛才那裏什麽都沒有啊。

我的天眼被貓臉鬼一巴掌給拍出問題了，雖然後面我讓鐘老仔細幫我檢查了一下，可鐘老說我的天眼上面全是裂紋，是在被鬼的法力打傷後我自己又運功太猛造成的。

更加嚴重的問題是，天眼壞成這個樣子，鐘老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治得好，所以短時間內我是沒有辦法再使用天眼了。

身體感受鬼怪的敏感體質在令紋出現後就消失了，唯一能辨別鬼怪的天眼也沒法用了，我現在基本上和一個普通人沒啥區別，看不到陰氣看不出戾氣看不見鬼活動的痕跡，在面對鬼的時候，我就是個瞎子。

我只能打起一萬分的註意，用以前的經驗來分辨自己面對的是不是鬼了。

“有人在那裏洗澡嗎？”

我再次向著漆黑的尾部喊了一聲，可除了淋水聲也沒有其他的回應了。

雖然剛才洗頭的時候我瞇著眼睛，但有人從我這個格子路過的話我還是能聽到的，拖鞋踩在濕漉漉地面上的聲音，是怎麽也掩飾不了的，可我什麽都沒聽到，好像那個水龍頭突然就開了一樣。

“郭老板！郭老板！”

我喊了好幾聲，外面的郭老板沒有反應，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很多人都喜歡睡覺前洗個澡，多一個澡客還是很正常的。

雖然這樣安慰著自己，但不搞清楚我心裏始終不太舒服，只能圍著浴巾踩著拖鞋，走向漆黑的尾部。

從光明的地方看黑暗是什麽也看不見，但從黑暗的地方看黑暗，借著微光還是能辨別出很多東西的，比如我眼前這個正在身上抹香皂的胖老頭。

“哎喲，你怎麽突然冒出來了啊，人嚇人會嚇死的啊。”

看到我站在在淋浴格子外盯著他看，那胖老頭嚇的一個哆嗦，連手中的香皂都掉了下去，一直滾到了我的腳下。

“那個，你不去洗澡，跑我這裏來幹嘛。”

胖老頭看著我沒動，想要撿起地上的香皂，可彎了下腰就立馬站了起來，捂住自己的隱私部位小心的往後挪動。

我去，你把我當成什麽了，我又不是同性戀，更不是變態，我只是在觀察這個突然出現的老頭子是不是鬼。

“不好意思嚇著你了，可是你也把我嚇了一跳啊。”我撿起地上的香皂遞了過去，胖老頭看了我一眼，小心的伸手過來接。

“不好意思，地上有點臟，我沖個手。”在他快速接過香皂就縮回了手，我也把手往前伸了伸，說是想借著蓮蓬頭的水洗下手，實際上手背靠在他的胸口蹭了一下。

“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別動手動腳啊，老頭子我雖然年紀大，但不一定打不過你我給你說。”胖老頭被我蹭到，突然往後閃去，身體都貼在了墻壁上。

奇怪，怎麽會是溫熱的呢。

鬼的身體都是冰涼寒冷的，不要說沖了一會溫熱的洗澡水，哪怕是在開水中煮半個小時撈起來也是一樣的，可我手背靠在他的身上，明顯是暖的，還是那種被熱水淋過後略高的溫度，和我一樣。

“不好意思，老大爺你誤會了，我真的只是洗個手，只是這裏太黑沒看清楚。”我打了個哈哈搪塞過去，立馬又反問道：“誒，你是啥時候進來的啊，我剛剛怎麽沒有看到等你啊。”

看到我退了出去，胖老頭才重新往身上抹起了香皂，說道：“就是剛剛啊，我進澡堂的時候不喜歡穿鞋，你又在哼歌，肯定沒聽到了。”

“哦，這個樣子啊，那你幹嘛到尾巴上來啊，這裏那麽黑看的清楚嗎。”我裝作有些害怕的樣子，說道：“你不知道我剛才聽到突然多出來一個水聲，把我給嚇糟了，我還以為這裏......”

“以為有鬼是吧？”胖老頭嗤笑一聲，說道：“有鬼不來找你，只會跑來洗澡啊，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整天神神叨叨的。”

“老頭子我就喜歡昏暗點的地方，老板安的燈光太亮了，沒有洗澡的感覺了，想當年那會兒，大夥兒可都是點著油燈洗澡啊，那黑乎乎的樣子，別提有多刺激了......”

這個胖老頭居然非常的能侃，一開口簡直就停不下來了，而且說的當年的事情和我從爺爺奶奶那裏聽來的差不多，再加上他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我也就放下心來，開始一邊洗澡一邊和他大聲聊天。

可聊著聊著突然就沒聲了，一伸頭那胖老頭不知道何時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了我隔壁，看著我笑瞇瞇的說：“我洗好拉，準備走咯。”

“我也洗好了，大爺你往哪兒走啊？”

“我回東升街啊，中段那個垃圾堆旁邊有個小巷子，我就住那裏面。”

東升街中段，我記得以前那裏是有一個垃圾堆，不過後來因為整肅鎮容鎮貌，臟亂的垃圾堆早就已經換成了兩個垃圾桶了，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家正好就在垃圾堆的斜對面不遠，那個巷子我也是去過很多次，可以直接通到外面的田裏，可我怎麽沒見過這個老大爺。

“我也住那附近，大爺你等我下，咱倆結個伴兒。”

穿好衣服和大爺出來，我看到他在掏褲包準備給錢，我便說道：“不用掏了，你的我請把，郭老板你找我十塊就行了。”

在郭老板錯愕的眼光中，我只拿走了他遞過來的十塊，然後和胖老頭邊說邊笑就出去了。

“那怎麽好意思，誰家的錢不是辛苦掙來的，拿去，老頭子我從來不占別人的便宜。”胖老頭硬把錢塞丟到了我的臉盆裏。

雖然舒服的洗了個澡，但冬天的夜風還是很冷的，一陣微風吹過我就忍不住緊了緊外面的大衣，為了洗澡方便我裏面就只穿了件T恤，頭發濕漉漉的還真有點受不住。

可著胖老頭，我才反應過來他一直就穿著個白背心和黑短褲，和我走了一路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身體未免也太好了一點吧。

“大爺，你這身子骨好啊，穿這麽少也不冷？”我好奇的摸了摸他的肩膀，仿佛冰塊一樣冰涼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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