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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淡逝亂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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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漠的風雨煙雲將歲月輕輕地往身後推了一段距離,新的故事又在永無寂寞的江湖中重新上演。滄海桑田,風雲忽變,誰的故事都不會結束。誰勝誰負,歲月的痕跡會將其詮釋。

天下,在刀光劍影中凝聚,背負太多的仇恨和血淚。所以,天下太過沈重。然而,誰都無法將它拋開,因為天下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卻又屬於每一個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歲月,只是被歲月隱隱遮住。

銷聲匿跡了一年之久的她重新回到了天下這個刀光劍影的舞臺,沒有過多的感傷和無奈,因為看淡一切。

生命中,有無數過客,來來往往,擦肩而過,幻夢一般。然而,又什麽都留不住,一個又一個的剎那,像風吹錐火,像水漫蟻穴,一瞬間,緣生緣滅。

有一種人,在紅塵中翻轉多時,還是會回到自己的天地中;有一種人,即使把他放逐到天涯海角,他也一樣會回到紅塵中去。

或許,她就屬於後者,心凈卻身未凈。

一年之久對於這個亂世來說,便如同滄海桑田般,變得面目全非。

代表邪派的聖尊盟猶如暗藏深海的蛟龍,當它一躍而起之時,天下便風起雲湧,激蕩起萬丈海潮。而代表正派的門派卻群龍無首,猶如一盤散沙。當邪派對他們當頭一棒之時,他們便一敗塗地。

正邪之戰拉開序幕是以一場震撼江湖的滅門慘案……赫赫有名的鑄劍世家秋風堂的第九代堂主上官嘯神秘失蹤,而全家百人均在一夜之間無故斃命,大火將秋風堂燒成了灰燼。

然而這樣的慘案卻找不出真兇,江湖上也無人知曉此事是為誰所犯。千機閣而因一年前淡隱江湖,也未見有絲毫的動靜。

蕭倚岸仍舊一襲雪衣立於秋風堂前,眼前的斷垣頹壁讓她心感淒涼,“百餘條人命頃刻間化為烏有,華麗的府邸也瞬間化為廢墟。雲川,我開始害怕了,我擔憂逍遙府裏那十幾口人……”

雲川亦十分明白地她的話中之意,“小姐,不要……不要拋下雲川,小姐的身子不好,雲川若是離開了,便沒人可以照顧小姐了……”

蕭倚岸緩緩回身,淡笑道,“罷了,也知你不會放得下我,等過些時日再打算吧。”她起步離開。也許,她該去找那個人幫忙了。

“小姐,這是要往哪裏去啊?”雲川快步跟上。

“聚風樓,候貴人。”她慘淡一笑,再見他之時光景會如何?

不為自身,為天下。如天下在他手中平息,她一人痛苦又如何?

聚風樓乃是一個大茶樓,這裏集聚形形□□的人,黑白正邪的人到了此地均不能使用武力,也不知是誰定下了這樣的規定,百年來江湖中人也便如此遵守了,至今無人敢違背這樣的道義準則。

聚風樓的老板世代為女子,這也是讓人匪夷所思之處。而今的聚風樓老板便是傾十娘,一個二十來歲,風韻十足的女子。但凡來到聚風樓的人無不對她禮待至上。

而來此的人除平時消遣之外,最大的目的便是因為此處會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小道消息,因此也有江湖傳言,聚風樓應與千機閣有莫大的淵緣。但因千機閣於江湖建立才二十來年,因此傳言也不過是傳言,沒有過多的人去刻意查證它。

蕭倚岸身後跟著雲川,二人登上了聚風樓。這樣非凡脫俗的女子亦吸引了不少男子的目光,但無人敢上前調戲,只因她還給人一種盛氣淩人之感。而她身後的雲川,但凡有武藝的人都可以看出來,這個丫環武功深不可測。

蕭倚岸與雲川選了一個臨窗之座坐下,茶樓小二便上前招呼,“不知姑娘來些什麽吃食?”平和帶笑的語氣十分中聽。

蕭倚岸淺淺一笑,“一壺碧螺春,一碟白雲蓮子糕便好。”

“請姑娘候著。”茶樓小二躬身而去,動作極其熟練,看來此處的小二氣質也不同於別處。

蕭倚岸循窗而望,“‘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此真乃人間寶地。”這樣的景色不禁讓她想到那聞名天下的滕王閣之景。

、 沒過一會兒,便傳來一陣悠揚淒美的二胡唱曲,蕭倚岸循聲望去,見樓臺之上坐著一個衣著破舊的歌女正在唱曲賣藝。裏面的詞卻是她流傳於江湖的,柳永的千古傳唱的離別之詞《采蓮令》。

月華收,雲淡霜白曙。西征客,此時情若。翠娥執手,送臨岐,軋軋開朱戶。千嬌面,盈盈佇立,無言而淚,斷腸爭忍相顧。

一葉蘭舟,便憑急漿淩波去。貪行色,豈知離緒。萬般方寸,但飲恨。脈脈同誰語?更回首重城不見,寒江天外,隱隱兩三煙村。

曲罷,贏得陣陣掌聲。看著這般淒景,蕭倚岸甚是感慨。

聚風樓實際位於夜華皇朝最繁華的城池之一的煙雨城,這亦是千機閣總部的所在地。

長橋巷乃城中較為繁鬧的街道,道上皆是接連不斷地叫賣吆喝聲。

且看這幾個行人極其吸引人的目光,共三男三女。一男子黑色錦袍加身,一頭墨發飄揚,手中一把玉骨折扇,面容俊逸無雙,且盡妖美之氣,尤其一雙墨玉鳳眸迷離得不為人堪透,完美的薄唇嘴角帶有絲絲笑意,優雅至極。而他身旁的白衣女子亦有傾城之顏,全身盡帶脫俗之氣,讓人看之無不認為此對男女乃天造地設的一對。

其二人身後的便是雙對神似的男女雙胞胎,四人均在十六,七歲左右,

這六人便是豐折佛七公子極其隨從,而與他並肩的女子,無人知曉是誰。

豐折佛突然停下,將目光望向街邊一群正在唱曲嬉戲的孩童,曲詞道: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他緩緩向孩童們走去,含笑道,“各位小弟小妹,請問此曲是何人教你們的?”

孩童們停下歌聲,望著他,無奈地搖搖頭,“我們也不知她是何人。”

“我知,我知。”一個小女孩擁上前來,一臉純真地笑道,“仙人哥哥,我告訴你,那你可否應允我們幾個姐妹一個請求?”

豐折佛臉上似帶著玩笑之氣,想想這小女孩這般年紀便會“禮尚往來”,“好。”他輕吐一個字,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我們想仙人哥哥給我們建一所女子私塾,讓女子擁有一所屬於自己的讀書之地。”這是她們的小小心願,那位神仙姐姐告訴過她們,眼前這個仙人般的哥哥可以替她們實現。

豐折佛臉上略收臉上的玩笑之氣,思考之色僅停頓片刻,便又恢覆其本色,含笑道,“久傷久離,你們著手去辦吧。”

“是,公子。”二位少年應聲道。

豐折佛轉口問道:“如今,你可以將你們知道的告訴我了?”

小女孩會心一笑,“忘拂姐姐說,聚風樓,候貴人。”

“久傷久離,你們二人留下辦事。”他吩咐完便擡腳向前,身邊的女子亦緊跟上前……忘拂,那個天下第一奇女子……

一年……他竟然可以一年完完全全失去了關於她的任何消息。這一年之內無人知曉他閉關養傷期間是如何度過的……

看似無情卻有情的人,對紅塵仍眷眷奢望,所以必須經歷過放手,償還後才如願。任由欲念附著人生,衍生情孽,如光透玻璃,生出五彩斑斕的幻覺來。人既留戀享受良辰美景,亦必須深受難得的永恒之痛。

將傷痛化成生存的動力靠著僅存的一息與死亡苦苦糾纏。為她,他不能死。因而,無人再可以置他於死地,他自己也不能,除了她。

九月的殘夕已落在聚風樓,然這樓還有稀稀疏疏的茶客。

而蕭倚岸與雲川已在此足足坐了半日。

蕭倚岸終究忍不住起身,但卻無離開之意。

她走至坐在臺角的歌女,輕笑道,“姑娘,你拉奏的二胡曲我甚是喜歡,這裏我有一首詞,贈予你,你可願收下?”

“你……這……莫不成你便是喜以唱詞贈予天下歌者的忘拂姑娘?”

蕭倚岸含笑不答,便念起了唱詞,這便是柳永更為傑出的千古傷痛離別之詞《雨霖鈴》與《采蓮令》堪稱離別之詞雙壁,可傳唱千年。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霭沈沈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萬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好一句‘便縱有萬種風情’,可是,你當真有情麽?”眾人循聲望去觀其長相皆為驚嘆,眼前戰的是四人,為首的男子正是七公子豐折佛。

蕭倚岸漠然上前對上那對墨玉鳳眸淺笑,“若我無情,難道七公子就有情麽?”此刻周圍似風雨驟變,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窒息。

二人皆看不透對方的眼中之意……一次又一次地逃避,卻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邂逅……不怕,因為深愛;不棄,因為深愛。皆深愛,卻不出口。

“不知忘拂姑娘與七公子大駕光臨,十娘有失遠迎,真是失禮。”

此時聚風樓的老板,傾十娘光艷登場,解了一場無法化之的情殤。

他不得不移開眼線,如平常道,“傾老板,折佛有禮了。”他優雅地躬身,動作無可挑剔。

“七公子多禮了,今日造訪,不知有什麽需十娘盡綿薄之力的?”

“今日不敢勞煩傾老板,今日折佛是……佳人有約。”他又輕輕地將蕭倚岸又打量了一遍,動作之極速,無人可以看到。

“嗯,如此七公子和忘拂姑娘不嫌棄的話便到內閣雅間對坐長談如何?”傾十娘的語氣平易近人,句句謙遜有禮。

“勞煩傾老板了。”一副好不打擾的模樣,看來關系非同一般。

傾十娘莞爾一笑,嫵媚至極,“這邊請。”

豐折佛擡腳之際卻聽見身邊軟軟的嬌音響起,“公子,等……”

說時遲,那時快。豐折佛一手便扶住了身邊差點絆倒在地的白衣女子,“小心。”

白衣女子臉微紅,“謝……謝公子。”

豐折佛便欲放開手往前走,卻聽見身後淡淡的清音響起,“請等一下。”

眾人轉身,只見蕭倚岸一臉的平靜地道,“不知七公子可否賣一個人情與我?”

豐折佛微楞了一下,輕笑道,“忘拂姑娘有用得著折佛的地方,折佛定當竭力相助。”

為你,我願袖手天下。

“我想借你之名將此歌者安置到溫鄉坊去。”

豐折佛便接過侍女的一塊精致白玉佩交給歌女,“去溫鄉坊找溫蝶姑娘。”

歌女下跪感恩道。謝忘拂姑娘和七公子的相助之恩,小女子一世不忘。“

豐折佛卻淡然笑道,“不必謝我,我並無心助天下。”然後提腳隨傾十娘步入雅間去。

雲川亦上前隨著蕭倚岸步入雅間。

他並無心助天下,一心只為她而已,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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