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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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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卓郡王?

蔻兒精神一震, 難免想到了當初的北成郡王。

作為關系不錯的兄弟倆,北卓郡王與宣之礎之間常有往來, 而且在宣之礎伏法之時, 北卓郡王作為一個略有嫌疑的兄弟也進去陪了他幾天,好不容易脫了一層皮放回來後, 聽說整個人膽子都小了一圈。

怎麽這才多久, 他就膽兒肥了起來,與樓珍兒一起?

蔻兒忍不住擔心起來, 這件事的背後,會不會又是宣瑾昱的弟弟在搗鬼?

花香被派去了洛惜音的身邊, 晚香濃香也在外打探著消息, 蔻兒一時難以調動能用的人, 再加上她對於北卓郡王並不熟悉,只得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給宣瑾昱。

“北卓?”宣瑾昱似乎是有些吃驚這種事情的,他略一沈思, 而後道,“朕知道了。”

蔻兒有些不放心, 她對宣瑾昱道:“我有些擔心,北卓郡王會不會和北成郡王一樣……”

心裏頭對宣瑾昱這個兄長有所不滿,又或者說, 對於宣瑾昱這個帝王有所不滿?

北卓郡王的年紀與北成郡王相當,當初宣瑾昱登基的時候,他們都還是半大的少年,什麽心思也沒有, 等過了幾年,不知道是心思活絡了,還是有了別的什麽籌碼,心大了。

“應該不會,”宣瑾昱沈吟了下,“他的話與宣之礎不同,他貪穩。”

一個貪穩的郡王,不可能去做一些過激的事情,特別是這種明晃晃直指皇後的行為。

他沒有那個心思,也不會有這個膽子。

也真是因為這樣,宣瑾昱才會忽略了他去。也幸好蔻兒放了一個花香在宮外,正巧把這樣的事情看見了來,才讓他走進了宣瑾昱的眼皮子下頭。

“具體的情況我會派人去詳細了解,蔻兒……”宣瑾昱有些猶豫,他頓了頓道,“你把晚香她們調回來,朕覺著現在還是你的安全更重要一些。”

雖然他算是篤定北卓郡王不會有這個心,但是畢竟已經涉及其中,他現在更多的考慮,在於蔻兒的安全上。

蔻兒立即頷首:“好啊。”

反正她派去的人至今除了花香外,暫且都未帶回來什麽有效的線索,調回來也好。

晚香和濃香收到命令回來之後,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愧色。

她們本就是暗衛出身,卻在接到主人的命令後無法順利完成,對於她們而言,是有些恥辱的。

蔻兒卻並不在意,隨即交給她們了一個新的任務。

想法子讓北卓郡王的側妃金灣有個由頭進宮來一趟。

之前北成郡王時,她用陸昭用的很順手,也從金灣口中多少能獲取一二,現在她則對金灣抱有幾分期待,盼望著從這個北卓郡王枕邊人的身上,再獲取一些外界難以獲取的線索。

前一個任務晚香濃香未曾辦妥,但是這一個任務,蔻兒一交代下去,她們仿佛戴罪立功般,幾乎是立刻就辦妥當了。

第二天北卓郡王金側妃就遞了帖子來給皇後請安,說是自己被北卓郡王打了,來找皇後做主。

蔻兒一看帖子還嚇了一跳,等見到了人,許久不見的金灣好端端站在那裏,帶著略微熟悉的淺笑朝她行禮時,才得知所謂的被打了,只是金灣的借口。

金灣如今與以往差別大了多了,她豐潤了些,氣色也好了許多,比起初嫁時怯懦的少女模樣,如今瞧著要端莊大氣的多。

金灣給蔻兒行了禮過後,她也帶著一份困頓,含笑問道:“妾身許久不見皇後,殿下可好?”

“一切都好,”蔻兒給金灣賜了坐,先寒暄了兩句後,斟酌著,“金側妃,本宮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皇後請講,”金灣瞧著一點都不意外,“妾身知無不言。”

“北卓郡王與樓珍兒……可是有所交集?”蔻兒直接就問了出來,且目視著金灣的眸眼,細細打量著她的表情。

金灣一口就承認了:“回稟皇後,確實如此。”

她整理了下語言,說道:“稟皇後,郡王不知從何時起與那樓家的二姑娘有了些來往,妾身起初知道時,是有些吃味的。因著郡王也看重妾身,不忍妾身愁苦,告訴了妾身,樓氏只不過是他熟人,他是代慎王殿下暫做照顧罷了。”

“嗯?”蔻兒一楞,她慢慢道,“慎王……宣臣也?”

“是。”金灣點了點頭,面色也有些疑惑,“妾身聽郡王提起過,說是這樓氏與慎王似乎有些私交,只是不知怎麽的,慎王讓郡王暫且替他照顧樓氏一二,只是為了樓氏的閨譽莫叫他人知道。因為妾身當時的確心中酸楚此事,郡王才會透露於妾。”

蔻兒已經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了。本來只是擔心北卓郡王也是個心思活絡的,卻不料背後居然站著宣臣也!

又是宣臣也!

蔻兒臉色有些不太好,她按捺住,又問了金灣一些話,卻見金灣也沒有別的知曉的了,她又留了留金灣,等送金灣出宮的時候,按著金灣所說的借口,派了個喬裝的嬤嬤去口頭訓斥北卓郡王,又給金灣與北卓郡王妃送了些禮物去。

送走了金灣,蔻兒立即撲到案幾旁,抓起筆唰唰寫著。

墨跡一幹,蔻兒立即派了晚香去把信箋送去勤政殿,而不多時,宣瑾昱就手持著已經拆開的信箋,匆匆趕了回來。

內殿的冰雕已經融化了一半,滴滴答答的水珠從上到下最終滾落在冰雕的最底下,濕漉漉的一攤水印沿著盛放冰雕的木板擴散。

蔻兒站在冰雕旁,她的手緊緊按在冰雕上,透心般的冰冷順著她的掌心一點點蔓延到她身上來,算是暫且壓制住了她的一些心驚。

“別離的太近,小心寒氣。”

身後響起了宣瑾昱的身體,他是匆匆趕回來的,見著蔻兒站在冰雕旁發呆,也來不及說別的,上前來攥著她已經冰的通紅的手搓了搓,無奈地領著她去了竹席上坐了下來。

比起蔻兒,宣瑾昱瞧著要淡定的多,蔻兒還在眼神發直,他上手捏了捏蔻兒的臉頰:“皇後,回神了。”

蔻兒臉頰上傳來的觸感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心思籠聚回來,她目光終於對焦在宣瑾昱的身上,然後心思一下子就壓不住了,急切道:“陛下!慎王有些不對!”

“嗯,”宣瑾昱比蔻兒預想中的要淡定的多,他隨口應了一聲後,沒有繼續說這個話,卻調笑著,“說來皇後也算是厲害,一個陸昭,一個金灣,兩個女子比起朕的暗衛來都要有用的多。”

“陛下別說笑了,我們說正事!”蔻兒心裏頭一團麻,她幾乎找不到一點踏實的感覺,甚至是有些後怕的,“慎王他……”

“皇後不用擔心,一切交給朕就是。”宣瑾昱輕輕拍了拍蔻兒的頭,溫柔著阻止了蔻兒接下來要說的話。

蔻兒有些不解,卻在宣瑾昱安撫般的碰觸下漸漸平定了心情。

既然宣瑾昱都這樣說了,那她自然相信他就是。

隨後蔻兒就得知宣瑾昱悄悄把北卓郡王走密道傳進了宮問話。

她不太清楚到底問了什麽,但是在北卓郡王離開之後,宣瑾昱立即派人開始行動了起來。

主要的目的都是走向了慎王府。

朝野中關於皇後的非議依舊不絕,只是在管理之下稍微收斂了些,溪水縣那邊的命案上還懸掛著方令賀的名字,導致方父因為一雙兒女而心中郁結,表露病象,索性告了假回家靜養。

蔻兒得知之後,對父親感到愧疚,與宣瑾昱說過,宣瑾昱忽然提議道:“皇後不若回去看看岳父如何?”

“可以麽?”蔻兒頓時眼中一亮,充滿期待看著宣瑾昱。

宣瑾昱露出了一個淺笑:“皇後在這種時候回去看看國丈並無不妥。”

很快,關於皇後要出宮前往方家的消息傳了出去,而中宮也開始了一番忙碌。

等到三天後,皇後的儀仗低調從朱雀門而出,一如以往蔻兒前往風家時的簡單,除了身邊常用的宮女們外,也就是現任羽衛軍首領的重寧帶隊在旁守護。

炎炎夏日,縱使不及正午,也還是熱的人直冒汗,中街上來往的行人較少,都走在房檐下陰影處,空蕩蕩的大街上鮮少有車馬經過。

皇後的華蓋鳳輿為了遮擋驕陽,垂下了幾層冰絲紗,卻依舊難以抵擋炎熱,行隊走了一半,就在途中停頓了下來,停靠在栽種著不少參天大樹的道路樹蔭下暫且休息。

晚香去附近的攤鋪上買了一個鎮過冰水的西瓜,就在攤鋪上切好了拿去,小心掀開冰絲紗送了進去。

圍在鳳輿旁邊的幾個侍女彼此擡著袖子擦著汗,手中團扇不斷搖著,大約是酷暑難擋,她們都有些精神不振,瞧著都懨懨地。

原地休整的儀仗過了不久就重新整頓起來,前頭的華蓋剛剛打起來,忽然聽得一聲馬鳴,‘嘶’的一聲,駕著鳳輿的馬匹忽然騷動起來,打了一個響嚏,而後邁開四蹄,狂奔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侍女們與羽衛軍急忙追著那搖搖晃晃的鳳輿,口中焦急呼喊著:“皇後!”

幾層垂紗的鳳輿在瘋馬的拖行中顛來倒去,裏頭的人影在鳳輿中摔得東倒西歪,完全沒有了重心。

侍女與羽衛軍們正要趕上去的時候,從旁邊的巷子裏卻忽然竄出來幾條齜牙的瘋狗,幾乎見人就咬,癲狂得很。

這一打岔,被瘋馬載著的鳳輿在毫無阻礙的大街上越跑越遠,幾乎消失在侍女們眼前。

大街寬闊而少行人,導致瘋馬拉著鳳輿一路暢通,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車轅上悄悄上來了一個人,輕而易舉制服住了瘋馬,同時引導著馬匹拉著身後的鳳輿繞了條路,很快出了城門,朝著一個小山坡上跑去。

道路顛簸,華麗精致的鳳輿又怎麽是用來爬山的,很快就在山路崎嶇中四處刮擦而磕碰,全靠著那人強行架著馬,才勉強把鳳輿帶上了小山坡的頂端。

瘋馬早已經被制服,垂著冰絲紗的鳳輿中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像是沒有人一般。

那個駕著馬的黑衣精瘦漢子剛伸手要去掀開冰絲紗,卻被人呵斥了聲。

“無禮,還不退下!”

那精瘦漢子立即收回手,從鳳輿旁連忙退開。

此地多樹,樹蔭投在地上,還有山風,比起城內要稍微舒涼一些,徐徐輕風吹在鳳輿的垂紗上,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那個呵斥了精瘦漢子的人似乎早就等候在此,他一襲錦袍玉冠,無端風流,只面色緊繃,嚴肅中卻有幾分熟悉之色。

他從駐足的小林中緩步而出,身後的幾個隨從都被留在了原地,他獨自上前,走到鳳輿旁剛要伸手,卻踟躕了下,而後才輕聲道:“弟妹,可嚇著了?”

話音已經被風吹得一點都不剩,過去了許久,他也沒有得到一聲回應。

莫不是昏迷了過去?

如此想著,他也不再遲疑,伸出手去掀開了幾層冰絲紗。

冰絲紗被他的手掀起的剎那之間,一抹冰冷的銀光一閃而過,空氣中仿佛能聽見嗡鳴之聲,‘咻’聲之後,斷裂的冰絲紗垂了一地,透過他脖上冰冷的刀鋒,他看見裏頭的那人,是一個面無表情一身泛著寒氣的少女。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而後,他發出了一聲輕笑。

“還真是……”

他未曾繼續說下去,他只側了側頭,似乎毫不在意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他笑道:“堂弟,你在這麽?”

他身後的幾個隨從與那精瘦漢子只在瞬間就被羽衛軍摁倒在地,隨後,曲折的崎嶇山路小徑,被樹葉遮擋著的那一段後,一個有著與他七分相似的青衫男人緩步而出。

他剛要說笑,嘴角的笑容卻一僵。

男人雖然站了出來,卻未說話,反而回過身伸手,牽著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才緩步而來。

有著七分相似的相貌,五分相似打扮的兩個人面對面而站時,一個脖子上架著刀鋒,一個手中牽著嬌妻,四目相對,久久無言。

宣瑾昱眼神覆雜地落在宣臣也身上,看著一臉淡然的親兄,他緩緩開了口:“我倒希望,你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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