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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回百轉,一切酸楚與無奈,盡在不言中。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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聳了肩,面目猙獰。

我猛地回頭,那丹爐微微泛著金光,傳出一聲聲輕吟。

我握緊了拳頭,縱身躍進了丹爐。只聽得耳邊傳來葉隱的驚呼,似是叫了一聲“亞隆”。

我沒來得及細想,人便已經入了丹爐。

那丹爐雖大,可也不是能將人裝下的,所以爐中並不像是在外界看到的那樣空無一物。反而是別有一番天地。

果然是流迦的東西,一樣的貪婪。從我進丹爐的那一刻起,這破爐子便開始吸收我的法力。

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渾身像是有火在炙烤,不論怎麽跑,似乎都有火跟著。

我拼命地找著思遠,喊著他的名字,卻不見他的身影,也聽不見他的回應。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上了我的肩。

我驚喜地回首,看見的卻是亞隆那張臉。

他朝我笑笑,露出了兩顆獠牙。

“外面那個邪術師被我殺了。”亞隆說的極為討好,“敢傷你的人,都活不了。”

我:“......”

“你來遲了。”我只是這麽回了一句,不想再搭理他。

在最危險的時候他沒出現,這時候是來添亂還是咋的?

“小染,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不可以和我說說話嗎?”亞隆堅持不懈地跟著我。

我咬牙,忍住不打他,“不可以!”

亞隆似乎不高興了,一把抓住我的肩,“我帶你出去,這個鬼爐子你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遠處有一絲紅光,在一片黑暗中是那麽的妖冶。

我扒開亞隆的手,往那個方向頭也不回地跑去。

紅光漸盛,聚成了一個漩渦。

思遠浮在半空中,長發四處散開,那紅光一點一點吞噬著他,火舌燃過他的衣角,像要燃盡他的歲月。

我伸出手,想將思遠從那漩渦中拉出,可是每當我想救出他時,便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將思遠再次拽回去。

只是一瞬,我迷惘了。我運了法力,沖進那漩渦,緊緊抱住思遠。他昏睡著,好像永遠也不會醒來。

那熱浪滾過身體的痛感,我已經不想再管。我只想......和他待在一起。

“葉染!你瘋了?!”亞隆嘶吼著,“你也想被煉成丹麽!”

我不想再應答他,只是把頭輕輕倚在思遠的肩頭,任由火舌攀附上身體。

亞隆瘋了一樣擊打著這漩渦,可是卻沒有任何用。

突然,紅光乍起,漩渦一下子收了,我和思遠從空中摔落在地上。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亞隆定定地站在原地,保持著先前的動作,不做改變。我和思遠身上的傷都在愈合,被燃過的衣袍都一點點將灰燼收回,恢覆原樣。

隱約間,我看見了一個身著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他手心上浮著一株血紅的曼珠沙華,淡淡的光芒,夾著螢火萬千。

是我的幻覺嗎?

我看著他一步一步慢慢走來,手輕輕撫摸我的頭,有著太多不舍。

“不宜久留,走吧。”

一個清冷的聲音在爐中回響,像是隔了千年,順著風兒前來,縹緲到極不真實。

那樣淡然且疏離的聲音,像是......司音!

“師父!是你嗎?!”我對著眼前的一片空曠喊道。

那個中年男子不知何時也不見了身影,一切像是從未發生過。

丹爐裂開了一道口子,然後四分五裂地碎成了粉末。

終於又見了光明。

亞隆恢覆了行動力,一臉呆滯地看著我,似是不知發生了何事。

“丹爐怎麽......”他一臉的震驚,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我不知該如何告訴他剛剛發生的事,只能默不作聲。

思遠倒在我的身旁,我緊握著他的手,感覺到他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

“思遠?”我輕聲喚著他。

他緩緩睜開了眼,臉上盡是倦色。

“小染......”他輕輕回應了我一聲。

我喜極而泣,撲到他的懷裏。

“哎呦餵,真是夠了。”葉隱嗤笑一聲。

我白了她一眼,卻是傻不拉幾地笑了。

亞隆瞪大了眼盯著我和思遠看,似乎是有怒氣將要爆發。

我頭皮一麻,真是麻煩,還要應付亞隆。

沒等我和亞隆開啟口舌大戰,遠處便傳來一聲妖嬈的驚呼,千回百轉,嚇死人不償命。

“啊啊啊啊~~大師啊~~!”

我眼皮抽了抽,仰頭望天。

李瑁,你要不要出現的這麽及時啊?雖然我希望有人來給我解圍,可是不希望是你啊!

————

【司音視角】

司音站在水鏡前,一臉倦色,他拿著茶杯的手一抖,水撒了一地。

一股淡淡的霧氣泛起,先前那個身著黑色蟒袍的中年男子便出現在他的面前,伸出一只手,虛扶了一下司音。

“我有分寸,自然不會壞了天帝那老頭給你們下的規矩。”男子不悅地說道,“你又何苦要用風力傳音來提醒我?這樣耗費自己的法力?”

隔著千年的時空,那一聲話語,不知會對司音的法力造成多大的損耗。

“無礙。我就怕您控制不住,說出真相。被我父尊知道了,他定不會饒了伊紗,到時候受苦的只會是她。”司音勉強笑笑,嘆道。

“同樣是愛著我閨女,你倒是比那斯陵強多了。”男子笑著說道。身份已經明了,他便是冥帝。

司音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愛的深又怎樣?可能她愛的,從不是他......

感受到葉染遇險,司音不能穿越時空,便趕緊找了冥帝來幫忙。他在水鏡裏觀察情況,見冥帝似有不舍之勢,便強行傳音而去,耗了不少法力。

當他看到葉染為了思遠那樣拼命,對亞隆那樣冷漠時,他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了。

他看不懂她了......心裏居然有了些小小的期待。

冥帝走上前來拍拍司音的肩,“你們的事情我都明白,其實你並沒有對不起伊紗。到是斯陵那家夥,當年利用了我寶貝閨女,不然你們都不會落得如此這般。”

司音笑笑,不置可否。

冥帝嘆了一聲,便隱入空氣,離開了茶館。

☆、No.47 離

“大師呢?!你你你們幹了什麽?!!”

李瑁鬼哭狼嚎著,用他的蘭花指氣憤的指著我們。

“死了。”我眼皮擡也不擡,答了一句。

亞隆低低地笑了一聲,挑釁地看著李瑁,“怎麽?是我殺的,你想怎樣?”

他的獠牙露出來,嚇地李瑁哆嗦了一下。

“你你你!”李瑁哆嗦著從袖子裏摸索出一根發簪,用尖頭那段指著亞隆。

亞隆一揮袖,李瑁便被擊飛出去老遠,發簪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我的餘光掃過那根簪子,然後便再也移不開眼。

那樣熟悉的紋路。雖然已經斑駁不堪,可是仍然能清晰地看出以前的樣子。

這是阿正曾用過的發簪!

我楞在原地,李瑁先一步撿起那根簪子,以來自衛,防止亞隆幹掉他。

亞隆擡手,似乎是想直接殺了李瑁,我趕緊攔住他。

“李瑁,你這根簪子哪來的?”

李瑁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簪子,然後盯著我看了許久,“你問這個幹什麽?”

“別廢話,說!”我沒有耐心,吼道。

李瑁極不情願地哼哼了兩聲,“是先前一個倒賣古董的商人賣給我的,據說是秦始皇死在東巡路上遺留下來的,被他家祖上撿到,一直傳到他這一代。”

“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的,花了我不少錢呢。”李瑁看著我,然後若有所思地嘆道,“是不是你想要?”

我點頭,然後沖李瑁伸出手,攤開掌心,“給我。”

亞隆皺緊了眉頭,似乎很是不悅。

“你忘不了那個姓嬴的?他已經死了這麽多年,要這遺物有何用?”

我腦子裏突然就閃出曾經和阿正在一起的片段。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嬴政,那個曾經說要許我天下的少年,他已經消散在歷史的洪流中,沒有給我留下任何可以懷戀的東西。

“閉嘴!”我嗓子有些啞,鼻頭酸酸的。

“李瑁,你給是不給?”我看著李瑁,問道。

李瑁咧開嘴笑了,“給啊,不過你要幫我辦兩件事。”

“第一,你們把大師殺了,那就沒人可以幫我貍貓換太子了,所以,我要你幫我找人頂替玉環入宮。第二,玉環已經失蹤好久了,我要你幫我找到她。”

楊玉環失蹤......

我回頭看向亞隆,“楊玉環在你那裏是不是?把她放了。”

亞隆抱臂,傲嬌地看著我,“你讓我放我就放?而且你還是為了那個姓嬴的遺物才讓我放人,我憑什麽幫你?”

“你確定不放?”我瞪著他。

亞隆突然上前一步,將我圈在懷裏。

“除非,你來陪我。”他低聲在我耳邊說,陰嗖嗖的冷氣灌進我的衣領。

“我等你來。”

又是一陣狂風,亞隆便不留一片雲彩地飛走了。

李瑁見亞隆走了,寶貝似的把簪子護在懷裏。

“我不會搶的,你別小心眼。”我哼哼了一聲,白了李瑁一眼。

“楊玉環我會幫你救出來的,貍貓換太子我來想辦法,你到時候別反悔就行。”

“那是自然。”李瑁認真地點頭。

我嘆了口氣,擡頭,卻對上了思遠那雙充滿疑慮的眸子。

他未曾問些什麽,可我知道,亞隆的話讓他起疑了。

總之,坦白好了。反正任務已經完成,我離離開也不久了。

回到別院,思遠站在窗前,月光瀉了他一身,頗有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意味。

“小染,你究竟是什麽人?”思遠的目光太深沈,像要直接看穿我的內心。

“是人?是妖?你來自何處?為何會認識傳說中的血族,而......嬴政......怎麽會和你有關系?”

他說完,眼簾垂了下來,自嘲般的長長嘆了一聲。

“罷了,你不說,我也不強求。畢竟,我不是你的什麽人......”思遠轉過身去,拂袖欲走。

我連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角。

“思遠,我沒有想要瞞你。”

他停住了腳步,背對著我,定定地站在那裏。

我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唇。

“可能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不會信,可是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其實來自未來的世界,是來幫一些人解決他們前世的糾紛的。我來唐朝之前,還去過秦朝和商朝,就此遇見了嬴政。並且和他......成了很好的朋友。”

“這次我的任務就是要消滅流迦,所以,任務完成了,我也要回去了。若不是為了嬴政的那根發簪,我現在恐怕已經離開了。”

“思遠,我......”

我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思遠突然轉身抱住了我。

“你是不會留下的,對嗎?”

我低估了思遠對奇聞異事的接受能力,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相信了我的說法。

“是。”

“那如果為了我呢?也不會麽?”思遠的聲音很溫柔,讓我恍惚間失了心神。

我沒能回答他,他緩緩松開了我。

他笑著,可不知為何,我的心卻在隱隱抽痛。

“既然如此。送汝歸,不甚之幸。”他一字一句,讓我呆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思遠的手輕輕拂過我的發,他順下我的一根落發,握在手心。

“今日,花好,月圓,良辰美景,便與汝別。”

思遠笑嘆,還是一如既往的儒雅。

“我知曉我不會再有任何機會,所以,無謂的希望我不會留戀。我不想看著你離開,所以,就讓我先退出你的生活。”思遠看著我,眼裏有柔光萬千,情意綿綿。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看我,我想,也會是最後一次吧......

“小染,我是真實存在過的,要記得我。”思遠笑著,可是,我卻沒在他的眼底尋著半分喜色。他緩緩轉身,一步一步地向門外走去。

那溫潤的聲音一點一點淡去,隨風飄散,緲緲無音。

我看著他的背影,第一次知道,原來目送一個人離開,是這麽的難受。

我慢慢蹲下,緊緊抱住了自己。

依舊是那樣的月,那樣的花,卻不再有那樣的人。

————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再也沒有見到思遠。

我如約去了亞隆的老巢,但沒有陪他,只是耍了小花招,帶著楊玉環跑路了。

葉隱的法力也因李瑁給的解藥恢覆了。

我和葉隱本來計劃著去找娜菲的,結果在我倆腳剛踏出壽王府那一刻,看見的就是娜菲狼狽不堪地被繩子捆著,法力也封了,慘兮兮地被扔在了壽王府的大門口。

而把她綁來的那人,居然是飛鳥!

飛鳥肆意張揚地把娜菲扔在一旁,數落了我和葉隱一番。無非是說我倆太笨,做個任務還能遇到危險,吧啦吧啦的一大堆,聽得我耳朵疼。

不過重點我是懂了,飛鳥把司音的原話傳達給了我——

“娜菲有錯在先,小染想要怎麽處置她都可以。”

哦呵呵,這句“小染想要怎麽處置她都可以”,簡直說到了我心坎裏。

師父大人對我真好!

雖然娜菲那天的一席話,讓我覺得司音對我好是因為那個“她”,不過,那又如何呢?且莫說我不知娜菲說的話有幾分真假,就算是真,我有什麽可抱怨的?

和司音愛的人長得相像,是我之幸......

呵,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也挺賤的,居然會想著自己這張臉被用來替代,也是件好事。

每每遇到司音的事,我的原則和底線,就都沒了。

我的底線是他,我的原則也是他。

這應該就是愛一個人的感覺吧。很傻,很不值,自己卻還樂得高興。

事情總是那樣的巧,在娜菲被捉回來的晚上,王府進了一只□□姥姥。

我和飛鳥輕松地把她捉了。

□□姥姥的□□可以剔下人的臉,同時,她的□□也可以易容。

我們控制住她,讓她幫娜菲換了臉,把臉整成了楊玉環的模樣。

□□姥姥技術不錯,據說那啥易容術的有效期是五十來年左右,而歷史上被唐玄宗獨寵的楊貴妃,活了也不到五十歲,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露陷什麽的。

“飛鳥,我們這麽折騰娜菲,師父不會生氣吧?”葉隱聽著娜菲被換臉時的鬼哭狼嚎,戳了戳飛鳥的胳膊。

飛鳥白了她一眼,“娜菲給小染下藥的事情,師父已經知道了。小染對她的這個懲罰還算是輕的了,不就是當唐玄宗那個老頭的妃子麽?她該知足了!要是師父親自動手,死對她來說都是快活的。”

聽了這話,我莫名高興。

哈哈哈,我果然是司音大人最最最寵愛的小徒弟。

“楊貴妃是會掛的誒,娜菲會不會導致歷史改變?”我還是有些擔心。可不能因為我的緣故導致歷史歷程變了。

飛鳥嘚瑟地笑了,“我出馬,你們放心,各路神仙已經聯系好了,不論娜菲怎麽鬧騰,歷史都變不了。”

“那就好。”我放下心來。

後來,娜菲被送進了唐宮,即使她再不情願,聽了是司音同意的後,也不再敢鬧騰了。

李瑁如約把發簪給了我,然後就和楊玉環一直在撒糖,都不知道低調一點。是不是感覺偷梁換柱之後,自己就天下太平了啊?

我對那兩貨“愛妃~”“十八郎~”來來去去的呼喚已經免疫了。每天都膩膩歪歪的,這狗糧吃的我好撐!!

而飛鳥和葉隱,對這兩人頂著和他們一樣的臉寵溺來寵溺去,表示十分不滿。很容易聯想成自己有木有?!

我現在倒是懷疑起來,484楊玉環和李瑁就是葉隱和飛鳥的前世。這兩對同樣都是歡喜冤家,長得還一樣。

所有事都處理完了,李瑁盛情款待了我們,態度截然不同。

“這回不會再有什麽藥攙在裏面了吧?”我端起酒杯,開玩笑似的說著。

李瑁尷尬地笑笑,“不會不會。”

我心裏還掛念著思遠,好久沒見到他了,而且,我就要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腦子裏太煩,我連灌了幾杯酒下肚,然後一拍桌子,就沖到了門外。

“王八蛋!羅公遠!走就走唄,本姑娘這回真走了,你不出來,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我對著空曠的天,一陣嚎叫。

壽王府裏的仆人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

我覺得我一定是醉了,不然怎麽會做出這麽蠢的事情?思遠他不在這裏,我再喊,也沒用。

手鏈上的星石在陽光下閃著白光,我擡頭看著天,心裏空落落的。

突然,四周卷了一片旖旎的桃紅,漫天的桃花都輕輕飄過。

我眼前突然浮現出那日我和思遠切磋法術時的場景,他破了我的結界,在一片桃花雨中,向我緩緩走來。

心隱隱抽痛起來,像是缺失了一塊。我的眼前漸漸模糊,一樣的眩暈感襲來。

再見了唐朝,再見了,思遠......

☆、No.48 可以嗎+【番】桃花灼灼相思引

我睜開眼,看見的是司音那完美到無可挑剔的容顏。淡淡的光灑到他的肩頭,像是一尊高高在上的神袛般,遙不可及。

“歡迎回家。”他的聲音依舊清冷,我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眼睛澀澀的,我深吸一口氣,從他的懷抱中站起來,轉過身去偷偷抹了把淚。

“師父,我回房休息去了昂。”我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對他道。

我以為我不會在意,可惜,在唐朝我所做的一切心理建設都是自欺欺人。我沒辦法接受自己是替代品的事實,雖然慶幸以此司音會對我好。可是,替代終究是替代,那樣好的司音,誰能夠拒絕,如果哪天那個她出現,那我......又會有什麽?又有資格有什麽?

司音沒有回答我,只是又加了一句,“為師做了桂花藕粉,你確定不要吃嗎?”

我的腳步頓住了,心裏有種奇怪的滋味,像是自嘲,又像是無奈。

“誒誒誒,我吃我吃!!”突然,葉隱的聲音打破了沈默。

飛鳥的聲音也傳來,“你就知道吃!”

他們嘻嘻笑著,開開心心地向司音匯報工作。

“小染,你杵在那裏幹嘛呢?來啊!”飛鳥見我還站在原地背對著他們,傻兮兮地吆喝道。

我沒有應答,只是頭也不回地跑回了房間。

我想,我需要冷靜一下,給自己定個位。

我到底算什麽呢?呵......

所有的一切都怨不了別人,臉是爸媽給的,司音喜歡的人碰巧和我長得一樣,他對我多關照,是情理之中。

我怨不了他,他因為我這張臉而對我特別,只能證明他忘不了那個她。

這樣長情的司音,正是我愛的模樣。如果有一天他變了,不似這般情深,那我反倒愛不了了。

說來說去,誰也沒有錯。只是我這張臉作怪罷了。

可笑,可嘆吶......

一杯一杯的酒灌進肚裏,我抱著酒壇子傻兮兮地笑著。

這些酒還是我從思遠那裏偷來的,這些是他親手釀的桃花釀。說是喝了雖醉人,但卻不會傷身。

我之前還沾沾自喜來著,覺得自己總算贏了思遠一籌,偷酒沒被發現。可惜啊,打開酒壇一看,還有一壇是空的。

酒壇裏空曠著,只有一絲微弱的光亮。

我手伸進去撈,在我手碰到那點光亮時,那光突然更甚了。

須臾之間,壇中盡是黃土,一棵秀麗小巧的桃樹瞬間長成,搖曳其中,顯得俏麗非凡。

我傻傻地坐著,呆看著這棵樹。

花葉慢慢舒展開來,散著淡淡的馨香。

空中浮現出幾個泛著金光的字符——

桃花釀,釀人心。

願汝永樂,願汝安康。

願與汝,生生世世,執手共白頭。

眼淚不自覺地就湧了出來。

我就說嘛,堂堂羅公遠,竟然被我偷了酒,怎麽可能呢?他早就留了一手啊,就等著我打開酒壇,看見這段字是麽?

唐人真是會玩啊,表白的方式都這麽......奇特哈!

羅公遠啊,既然喜歡我,為什麽最後你不出現?為什麽呢......只是這樣的一串文字,誰會喜歡上你啊?!誰會啊!!

我瘋了一樣地往嘴裏灌酒,眼淚糊了一臉。

小尚的照片,阿正的發簪,思遠的桃樹。

原來,他們只給我留了這些。

而我,也只擁有這些罷了......

所有關於他們的一切都被我扒拉了出來,照片散了一地。

腦子裏亂成了漿糊,我不想再去想,可是老天偏不順我意,我越想鎮定下來,偏是不行。

我喜歡的是司音啊,可是為什麽,他們會在我心裏留下這樣的分量,每每和他們相處時,就像是和司音在一起,不僅僅是容貌,甚至連那種感覺都一樣。

司音啊,難道他們都是你的前世麽?

那這樣,是不是,無論我去了哪個朝代,都逃脫不了這替身的結果。

我躺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把眼淚逼回眼眶裏。

——如果,你替代了她呢?如果,司音因為你忘了她呢?

如果......你對他足夠好,那麽,也不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啊!

——可是,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替身啊!

——那就爭取啊!讓他忘了她啊!

我的思想瘋了一樣地鬥爭著,我想退,偏有一個聲音在逼我前進。

可能是我著實不甘吧。

不甘心,不想放棄。我葉染長這麽大,想要的一切我都會拼了命的去爭取,不論是什麽東西。如果我想要,我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得到。

包括,司音......

突然間,我好想家。

我打了個激靈,猛地翻身爬起來。打開門,跌跌撞撞地往樓下大廳跑。

司音還站在大廳,葉隱和飛鳥正在打鬧。

見我蓬頭垢面滿身酒氣的下來,飛鳥倒是先不樂意了。

“小染,你幹什麽呢?”

我沒有理他,只是定定地往司音面前走。

葉隱輕輕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眼中盡是擔憂。

而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向她解釋了。

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了。司音,我願意為你放棄所有的一切,而你,如今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

如果,我想走,你會不會有一點點不舍。

我,到底在你心裏,有沒有一點點特別的地方?

“司音......”我難得一次直接道他的姓名。

司音有些詫異地看著我,他眉頭深鎖,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

“我想回家了。”

我開口,聲音嘶啞的不像話。

他楞神地看著我,我們就這樣對峙著,像是要看誰先敗下。可是現在的我,不想低頭。不想就這樣不了了之,我要知道司音的態度,我想知道,我到底,幾斤幾兩。

飛鳥和葉隱都沒有講話,一時間沈默的可怕。

司音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來。

“怎麽了?”

他的關心,寥寥幾字而已。

我心裏抽得痛起來。我只值這三個字是麽?

“放我走吧,求你。”我扯了笑,眼睛裏都是淚。

司音沒有應答,我不知道他的態度,心一寸一寸涼下去。

我自嘲般地笑了,轉過身去。

我不敢再看司音,我的眼裏,我的心裏都是他。我怕再多看一眼,我的底線就會再次被打破。

各自去留,各自安好吧。

即使司音不放我回家,我也不會再在茶館待下去了。

我在這個世界一無所有,無依無靠。但是,我不想做一個沒有骨氣的人。

靠著這張臉,賴在司音身邊,享受原本屬於別人的溫柔。

我,做不到。

我朝門外走著,腿上像是有千斤重。酒勁兒上來了,我眼前迷迷糊糊的,腦子裏“嗡嗡”響著。

腳下一個踉蹌,我的手腕被一扯,撲進了司音的懷抱。

他的懷抱不似往日溫暖,此刻是那樣的生冷。

我下意識地想掙脫開他,可他卻把我抱的更緊。

“別走。你想要什麽,我都滿足你。”

司音的聲音依舊那般清冷,不摻任何情緒的樣子,可我卻能感受到他在微微顫抖。

我閉上眼,用自己都不熟悉的語調問他,“什麽都可以嗎?”

“都可以。”司音回答了我,我的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在蔓延。

“那麽。”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把語氣放得開朗明快些,“你可以帶我出去玩嗎?”

“可以。”

“你可以陪我去看電影嗎?”

“可以。”

“你可以幫我做飯嗎?”

“可以。”

“你......”我的話還沒問完,司音便把我摟地更緊,像是害怕失去什麽似的。

“可以可以,只要是你想的,什麽都可以。”他的語氣是那樣的溫柔,像是在哄著我一樣。

我握緊了拳,眼角已經有淚流了出來。

“那麽......做我男朋友,可以嗎?”

我聽見葉隱倒吸涼氣的聲音,還有飛鳥的一聲驚嘆。

可我再也不想管了,我只想知道司音的答案。

也許我醉了吧,但我就是想借這醉,探一探他的心意。若我是清醒的,怕是什麽都不敢吧。

“可以嗎?”

我擡頭,目光與司音交匯在一起。

他靜靜地看著我,眼底像是有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我永遠也探不到究竟。

眼裏漸漸聚滿了淚花,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也看不清他的心。

司音啊......

我心裏長嘆一聲。那種遍體發寒的感覺,讓我腦子漸漸地混沌起來。

“師父,你不說話就是答應好不好?”

我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小聲地哀求道。

說完,我都覺得自己真的好沒有尊嚴。明明我本來是那種從不肯低頭的人,為什麽現在卻變成了這樣,用盡一切勇氣和底線,去試探一個毫無結果的回應。

我扯著司音的衣袖,眼淚已經完全忍不住了。

“好不好?”

這最後一聲,用盡了我所有的勇氣。

司音還是那樣淡漠的表情,只是他的眼底,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平靜。他的眸裏像是星辰大海掀起千層波浪,不定的光芒讓我捉摸不透。

桃花釀的微醺感讓我的臉發燙,困意襲來,我趴在司音肩頭,摟著他的脖子睡了過去。

————

【番】桃花灼灼相思引

(羅公遠視角)

羅公遠是花妖之子,生來不招人待見。可嘆他自力更生,成了長安城首屈一指的幻術師,更是生了一副好樣貌,惹得無數良家女子為其芳心暗許。

這日,他又同往日一般上街采買,被一群追捧者圍住,舉步艱難。

好在,他習慣了。

沒想到,這日,他便遇見了那個讓他此生無法忘懷的女子。

她叫葉染,同樣是一個會幻術的女子。

葉染生的美,容貌與壽王妃倒是有三分相似,只不過美的更加脫俗,真真像是落入凡塵的仙子。

她的眼睛好像會說話,總有一堆稀奇古怪的點子藏於其中。她也時常情緒低落,笑容裏掩藏著深深的無奈和哀傷。

第一次會面,她便說要同羅公遠比試。

她的法術都要依靠符卡,怎麽敵得過羅公遠這專業的幻術師。她想要耍賴,便是提出比速度,要他去追她。

她的速度是可以的,但在他面前,卻也是不足一提。

她飛來飛去的,甚至折了一枝柳,看似“兇猛”地甩了他一臉柳絮。

最後似乎是累了,便設了個結界,落在墻頭上,笑盈盈地看著他。

眉眼含笑,笑的肆意張揚。她翹著二郎腿,叼了根狗尾巴草在嘴裏。不同於大家閨秀的溫婉,葉染有一種英氣,是來自骨子裏的驕傲和灑脫。

“思遠公子,加油哦!”她微擡下巴,一笑傾城。

只一眼,便是萬年。

或許那一刻,便註定了他此生的求而不得,默然無果。

再後來,李瑁因為葉隱和葉染與楊玉環長相相像,便起了貍貓換太子的心思。李瑁封禁了她們的法術。

羅公遠從心底不希望葉染被選中。

可是他看不得她受罰,總是默默地幫她解決李瑁設下的難題。

一幅鳳凰圖,誰也不知他用心畫了多久,只是為了幫葉染解圍罷了。

他想,讓葉染完美的完成李瑁設下的任務,快快樂樂的在王府待著。若是李瑁選中了她,他便帶她走……

羅公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的心裏,不知從何時起,便只裝得下葉染一人的喜怒哀樂。

或許,他愛上她,是命中註定。

後來,葉染被抓去練舞。

她一舞驚鴻,他撫琴同迎。

羅公遠多麽希望,時間就在這一刻靜止,可是世事總是不盡如意。

李瑁派人抓走了葉染,他心急如焚地去尋找,天知道他是有多著急。

終於,他尋到了她。本以為松了口氣,他卻看見兩個男人正在強迫她。

滔天的怒意席卷著他的理智,他用藤條把那兩人甩出門外。

羅公遠幫葉染把繩子解開,而葉染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說,“思遠,別碰我。”

她被娜菲設計,下了春^藥。

真是一個能抗的女人。

除了心疼,羅公遠不知道自己心裏還有什麽其他的情緒。

可能,還有對那些人的憤怒吧。

他們相擁在一起,電光火石間,他們靠的很近很近,甚至,連彼此的心跳都可以聽見。

他知道,這一次,他沈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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