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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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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五。

悲催的孫洋洋感冒了,連驚帶嚇帶落水濕身。

“阿嚏!”

裹著棉被坐在床上,小青年扯過一張抽紙,重重的擤鼻涕。

跟誰說理去?!啊?跟誰說理去?

說他堂堂正正一爺們兒,被另外一個爺們兒的求愛索吻差點嚇尿褲子,結果掉進餐廳水池子裏了,撲騰的跟條要被屠宰的大鯉魚一樣!

今天是個陰天,胡亂扯上的窗簾縫隙裏看不到陽光。

抓了抓頭發,孫洋洋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八點一刻。渾身都酸疼,被暴揍了一頓的錯覺。

膀胱憋的難受,一肚子悶氣的小孫同學掀開被子跳下地,頭腦發暈的踉蹌了一下,光著腳滿地找拖鞋去衛生間放水。

拎上睡褲,孫洋洋站在洗手臺那裏,看著鏡子裏頭發亂糟糟一臉沒睡好的自己。

熾白的燈光下,鏡子裏的人因為生病有點有氣無力,眼底有血絲,臉頰上泛著淺淡的暈紅,連嘴唇的色澤都比平時要艷麗一些。

孫洋洋的目光落在嘴唇上,情不自禁舔了舔。

他一直知道自己生的好,卻也不至於自大到天上地下老子最帥那種程度。

他的頭發是深棕色,陽光下尤其分明。可這不是染的,天生如此,中學時候還因為這個被請過家長。此刻稍顯淩亂的發絲有幾縷耷拉在額頭上,看過去分外孩子氣。

他的眉毛長得像他媽,平闊修長,眉形好看,有需要化妝的時候基本不用動。唯二比較郁悶的是,曾經有個化妝師開玩笑說他眉形跟國內某一線女星一毛一樣。還有就是,哥們兒安頓有副蠟筆小新般濃黑粗短的眉毛,於是這人就堂而皇之嘲笑孫洋洋的眉毛長得像個小娘們兒。

其實孫洋洋長得真心不娘。他有一雙有神的眼睛,單眼皮,眼睛不大卻明亮清澈,眼縫極長。認真註視對方的時候會讓人有種被重視被關註的感覺,笑起來彎彎的很討喜,不笑時候就是那種酷酷的甚至有點拽的男生。他的鼻梁算不得多高,勝在原裝且鼻尖挺翹,不跟那倆歐美逆天人士相比他還是比較自信的。至於嘴唇。

孫洋洋往鏡子前面湊了湊。

清晰的鏡像裏,好像跟一般人沒什麽二樣。他二姨曾經說過他嘴唇色淺且偏厚,這樣的面相有人緣有福氣。當然,那段時間他二姨熱衷於易經……

小青年對著鏡子做了個齜牙咧嘴的鬼臉,生氣勃勃。極力笑到最大的嘴巴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上唇和鼻子之間的人中處,有一道淺淺的橫紋。

他長得……好吧,他自覺很亞洲很中國。實在沒什麽讓人一見鐘情的資本。

也不知道Adonis那家夥到底抽什麽筋。

鏡子裏的孫洋洋跟著聳聳肩,伸個懶腰,白色小V領短袖T恤跟著往上竄,露出一截白皙勁瘦的腰腹。

孫洋洋像是發現新大陸了,急忙撩高T恤,後來索性幹脆脫了下來。

鏡子裏的家夥裸著上半身,像只褪凈毛的白皮豬,一覽無餘。

“Fuck!”孫洋洋爆了個粗口。

原本沈迷音樂沈迷搖滾,他都沒發現,自己這小排骨身材,咳咳,有點遜啊。

一米八一的身高,體重一百三十斤。

他記得昨晚閑聊問起Adonis。看過去毫無攻擊力的大美人,身高同樣一米八一,體重一百五。當時他還納悶,多那二十斤怎麽看不出來?直到後來孫同學悲催的落水而Adonis美人救英雄。

脫下的西裝裹在孫洋洋濕透的線衫外面,水珠濺濕了男人的白襯衣後,幾近清晰的勾勒出Adonis結實的胸大肌,腹肌,還有手臂上他叫不出名字的肌群。

什麽叫穿衣顯瘦脫衣有料?Adonis妥妥的做了現場生動註解。

一巴掌拍到腦門上,孫洋洋破罐子破摔的“嗷”了一嗓子。

雖說真漢子不單以身材論英雄,可是這樣弱雞的造型,先天矮人一截,英雄也要氣短啊這是。

床頭手機響聲傳進耳朵,打斷了孫洋洋亂七八糟的腦洞臆想。

趿拉著拖鞋小跑過去看,是他母上大人。

“洋洋你回你自己那邊住去了?”孫媽媽接通電話就直截了當直奔主題:“難得休假,你不是答應媽媽在家多住幾天嗎?”

孫洋洋理虧,他總不能跟他媽說昨晚濕身了,被Adonis打車送回家不方便。小青年吸了吸鼻子嘿嘿傻笑:“昨晚跟朋友出去玩,太遲了。怕打擾你跟爸睡覺,就沒回去。我今晚肯定回去。”

孫媽媽耳朵特別尖:“兒子你感冒了?”

“啊?”孫洋洋眼珠骨碌骨碌轉:“沒,剛睡醒,又打了個噴嚏,聽起來是不是特像感冒了?”

孫媽媽不放心的叮囑:“你可別不把感冒當回事……”

吧啦啦一通皇太後訓斥後,孫媽媽心滿意足掛了電話。

孫洋洋長舒口氣,一屁股坐在床沿,睡意是全沒了。

實打實的說,他這會兒最怕接到的電話有兩個。孫媽媽不算。

一個是昨晚表白戲碼主角Adonis,另一個是他經紀人天哥。

現在國內的娛樂圈就這樣,全民狗仔全民八卦,明星藝人的一舉一動都被打著探照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扒個一幹二凈。尤其越紅的越招黑。

昨晚那家餐廳,孫洋洋一度很擔心服務生會認出自己繼而偷拍上傳。

那麽頂多今天早上,他一定會是被天哥的連環奪命call吵醒而不是被尿憋醒,然後在惺忪未醒睡意朦朧的狀態下被罵個狗血淋頭,假期取消,生不如死。

手裏握著的手機突然響起,連著震動,嚇得魂游天外的孫洋洋一哆嗦,差點直接扔出去。

怕什麽來什麽。

屏幕上閃爍著的姓名,五個字,銀發大美人。

響了十幾秒後,孫洋洋清清喉嚨硬著頭皮接通電話。

“Morning。”不知道是不是經歷了昨晚的事情以至於孫洋洋產生了抗體。此刻電話裏Adonis的聲音,溫潤鎮定如常,可是哪裏還會給人安全無害小白兔的錯覺?

“Good morning。”孫洋洋用自以為很談笑風生若無其事的語氣開口,輸人不輸陣:“Adonis,did you have breakfast?”

Adonis愉快的輕笑兩聲,體貼的用盡可能少的單詞和盡可能簡單的句子結構慢慢說話:“Sure。Do you?”

可憐孫洋洋搜腸刮肚回想早已還給老師的那些英語單詞,磕磕巴巴的:“I just wake up,馬上。”說完馬上,孫洋洋只覺得一股羞臊的火轟的一聲直奔腦門,簡直丟人丟的想土遁。

“Yes I know,”Adonis絕頂聰明,立刻好言相慰:“ma shang,at once。”

“At once,at once!”孫洋洋點頭如搗蒜:“Let me see……bread and milk。”

丟人就丟人吧,總比被表白好。孫洋洋自暴自棄的想。

昨晚Adonis足夠紳士,在孫洋洋意外落水後,迅速買單繼而離開,絕對沒再多說逼著孫洋洋表態的話。在孫洋洋跟網約車司機報了地址後,男人並沒有在車上趁火打劫的摟摟抱抱借機揩油,當然孫洋洋也沒奇怪的念頭會覺得那是揩油。更荒唐的是他會覺得自己才是占人家便宜的一方。

好吧,回歸正題。Adonis不僅把他一直送到樓洞門口,還把他的西裝留給了孫洋洋,自己只是半濕的白襯衫外加一件薄羊絨大衣離開的。

想到這兒,孫洋洋扭頭,目光四處撒摸著,自己把人家西裝扔哪兒了。

“You've caught a cold,甘貓。”Adonis說了句美式中文:“you need to eat some,Mm,熱軸?系不系介樣說?”

“啊?”感冒的大腦慢半拍聽懂,有點想笑也有點暖:“熱粥啊,你說的挺好,You said well,沒事。就是just so so,哈哈哈。”

亂七八糟溝通著,電話那邊比較安靜的周遭環境突然傳來一聲地道B市腔調。

“XX小區到了嘿,您慢走啊。”

孫洋洋楞了楞,恐慌來的突兀。啊啊啊!Adonis到自己家門口了?!

“Yangyang,”Adonis當然不知道他這會兒暴走的心態,語調輕松:“I have arrived your home,I bring some 熱軸,for you……”

孫洋洋已經徹底懵逼了,蒙眼拉磨驢子樣的在屋子裏團團轉。

這可怎麽辦?這可他娘的怎麽辦?!

媽媽我好怕啊!

莫名讓人笑癱又慫到不行的話沒頭沒腦沖上腦海,孫洋洋捶了下額頭。

別跑偏!深呼吸!趕緊想辦法!

Adonis是好心好意,可是自己這會兒真不能見他。頭暈腦脹鼻塞難受就不說了,關鍵那人要是登堂入室了,再看著兩人孤男孤男共處一室,一時忘了紳士不趁人之危的提出昨晚未竟的話題,他孫洋洋他媽的該怎麽回答啊——啊——啊!

“Yangyang?”Adonis加大音量的疑惑從垂下的手機聽筒位置傳出。

孫洋洋趕緊把電話拿到耳邊:“Oh thank you very much!I、I、I……”

“NO.nine,”Adonis快樂的嗓音宣告出無情的事實,訪客已到樓下,形式迫在眉睫:“Which floor?”

趕鴨子上架的孫洋洋同學掛了電話,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衣服。

他讓Adonis在樓下等他五分鐘,他下去接。因為進來需要門禁,更重要的是孫洋洋需要穿衣服稍作整理。

此刻,需要整理的不僅是小青年的外表,還有淩亂的床鋪。

牙刷以高頻震動的速度刷出一嘴白泡沫,孫洋洋含混不清的打電話:“Joey孫得意!你小子趕緊給我打車過來!快!立刻,馬上!掛電話我給你定位,門禁密碼!你到我家門口就敲門,拼命敲,懂不?……別問了,我謝你全家。”

一分鐘刷完牙打完電話,孫洋洋洗了把臉,順帶著五指書向後耙了耙頭發,露出飽滿的額頭。

昨晚那個關鍵電話就是孫得意大個子打過來的,雖然後來自己說有事草草掛了電話,可是這人的救火隊員身份已在心底根深蒂固。孫洋洋這會兒慌得一批,第一念頭想到的就是藍眼睛黃頭發笑起來傻乎乎的那小子。

“拜托拜托。孫得意你小子可快點,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孫洋洋念念叨叨套上大羽絨服,順手抖了抖被子,顧不上好看與否的折了三道放在枕頭上,踢飛腳上的拖鞋光腳去穿運動鞋,全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沖到樓下去開門禁的時候,孫洋洋忙亂中看了眼手表,相當準時,五分鐘。

紫紅色大鐵門推開,Adonis挺拔如松,精致美好的動人笑臉展現眼前,勝過雪後初霽的太陽。

“I`m glad to see you again,Ten hours l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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