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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龍圖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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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延在廣州駐足了十餘天,最後叮囑兩個賢內助購買種子、農具、糧米等物件,同時組織運力,將福建路的流民運往欽州,才離開了廣州,乘船去往欽州。

福建路的幾個州府的官府肯通融放流一些流民就是不錯,其他的都要秦延自行安置。

秦延還沒到他的任上,讓廣南西路參與進來是不可能的,再者秦延對官府參與此事沒有信心,那些下層官吏上下其手能將一個好事辦成壞事,他寧可動用奕州的體系。

只是墊付的錢糧就不是一個小數字,一戶人家安置費用五十貫來算,他計劃先前遷入的一萬戶,四五萬人就要五十萬貫的資財,這都要馮小娥和薩托娜兩個小富婆先行墊付,然後幾年從廣南西路的開拓收益中支付。

馮小娥、薩托娜應了此事,減免肯定是不會的,即使是幫襯秦延也不成,畢竟這些都是留給她們的娃兒的,她們畢竟是外室,可沒有家業繼承,只好未雨綢繆。

用她們的話講,不收取利息已然是最大的支持,要是將幾十萬貫發賣出去,數年已然犯了兩番了,這也就是支持自家夫君了,損失了多少銀錢,秦延要領情,對她們姐妹要越發的好些才是。

秦延只能領情不是,否則這個錢款都不知道哪裏來呢。

欽州港,一座不算很大港口,而且顯得很淩亂,這就是秦延看到的第一印象。

為何淩亂,很多船只隨意行駛停靠,而欽州港的宋軍水師根本不予處置,即使有些一看就是懸掛交趾旗幟的船只水師也是一個不予理會。

而碼頭上,水師的船只和民用的船只混亂的交叉停泊著,毫無章法。

秦延站在大宋版福船上冷眼看著面前混亂的一切,他想到過這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必然粗陋一些,沒想到最觸目驚心的是混亂。

別忘了,二十餘年前交趾大軍攻打廣南西路,甚至攻取了重鎮邕州,欽州也被拿下,漢人和土蠻族兵被殺數萬,三十萬漢人百姓、蠻人被殺死,廣南西路西南部幾乎被化為白地。

經歷了如此慘痛的教訓,如今和交趾不過百餘裏的欽州還是如此狀態,真是讓人無語,當地的官員的麻木和不作為到了無法目睹的地步。

秦延所在的三艘福船靠近後,一艘水師哨船靠上來,一看是秦延的旗幟飄揚,立即在前面引路,同時鳴響了號角。

當秦延座船在碼頭上停靠後,幾個身穿武將官袍的軍將已然在棧橋候著了。

秦延的親衛甲胄在身從船上依次下來,刀槍閃亮,盾牌如墻,一副森然的景象。

幾個武將敬畏的向後閃避,一點擔當的模樣沒有。

秦延一身紫色官袍,配著銀魚袋,在親衛隨扈下踏上了棧橋。

“下官乃是欽州水師指揮使張銳拜見秦經略,”

一個三十多歲黑胖的軍將當先施禮拜見,他臉上的胖肉直顫,小眼睛笑瞇瞇的。

秦延從這廝臉上看不到一絲的官員的威儀,倒是很想是一個油滑的商販,銳氣何方。

“罷了,免禮吧,”

秦延一擺手,他一指附近的水師戰船,

‘本官問你,欽州水師有多少戰船,多少兵員,’

“回稟龍圖,欽州水師有戰船五十餘艘,軍卒四百六十餘,”

黑胖媚笑道。

秦延看了看不足十個人一個哨船,額,難怪五十餘艘戰船才不足一營的軍卒,可見欽州水師是個水師,也就是在海灣裏巡查一番,稍遠一點都是甭想了。

秦延一指海灣,

‘從此刻起,將欽州港水師營地和商船漁船停泊地區分開來,閑雜人等不可隨意進入水師營地,但有違反者立即處置,’

張銳慌忙道,

‘屬下立即照此辦理,’

“你等記住了,欽州水師捍衛廣南西路海上疆土,須得經常操練,盡忠職守,你等不是州衙的衙役,但有敵蹤,你等是要披堅執銳守護海疆的,”

秦延冷冷道。

張銳等人小雞啄米般不斷點頭應是。

秦延懶理這幾個貨,指著他們操練精銳水師,實在是難為他們了。

秦延在護衛隨扈下,開始向三裏外的欽州城進發。

將將到了欽州西門,但見一隊衙役簇擁下,一個緋色官袍的官員到來,在秦延馬前施禮,

‘欽州知州劉驊拜見秦經略,’

這位高瘦的劉知州氣度倒也沈穩,守禮恭謹,又不失自己的威儀,倒是讓秦延第一眼印象頗佳,不過,秦延也曉得第一眼的印象算不得什麽。

“劉知州無須多禮,”

秦延下馬溫言道。

“下官未曾得聞經略從海上來,因此迎接來遲,還望龍圖恕罪,”

劉驊忙道。

以往的經略到任都是從中原南下直驅荊南,然後抵達廣南西路北部的桂州就任,這是第一次從海路南來。

‘陸路崎嶇,本官還是首選海路,’

秦延隨意道,一般宋人懼怕的大海對他沒那麽恐怖,兩人邊走邊講著,秦延隨意看著四周的風情,但見退避一旁的百姓中很多都是蠻人打扮的蠻族,很顯然,欽州這裏果然是以蠻人為主。

秦延來此前已然得知,廣南西路的幾個州府中,只有桂州和邕州漢人超過了蠻人,其他的州府中,都是蠻人占了多數,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秦延的神情看在劉驊眼裏,果然這位經略和以往不同,當真是雷厲風行,聽聞這位當年入河東,沒有到太原治所就已然一路辦差,現下看來也是如此,是個實幹不虛誇的大員,劉驊心裏小心戒備。

“果然一片廣南風物,不類中原,本官以為到了外域一般,”

秦延一指那些帶著誇張項圈、耳環,甚或鼻子上都有銅環,幾乎精赤的蠻人道。

“實無法,欽州境內十之七八都是蠻人,這些土蠻只是聽從他們族長或是土司的號令,”

劉驊苦笑道。

他本身也是官宦出身,對大宋風物當然推崇,但是到了此處只能看到粗蠻不堪,毫無辦法,因為百姓多為蠻人,他作為知州也是徒喚奈何。

‘何不推行教化,’

秦延笑道。

劉驊瞄了眼這位大員,嗯,估計也是一個建功立業心切的主兒,問題是哪裏有那麽簡單,

“這些土蠻識得宋話不多,文字更是一竅不通,如何科考,”

劉驊剛說道此處,秦延當即打斷他,

“誰說科考,教習宋話,粗識幾百字就可,”

開玩笑,什麽科考,這些窘困的蠻人如何支撐科考,秦延沒那麽蠢,

“只須他們通曉宋話,有機會入得城內尋得生計,從學徒做起,就能融入我大宋體例,待得如此,凡二十年,就是治下良民,族長酋長再不能輕易處置之,”

秦延就是讓他們通曉宋話,可以到宋人商戶、莊子幫工,這般可以融入宋人的經濟圈內,這般族長們無法將其禁錮在族中,隨意擺布,待得如此數十年潛移默化中改變土蠻封禁的環境,這就是後世殖民教化的妙用,後世就連印度那般龐大的國家也幾乎失去了自己的母語,英語成了母語,整個印度成為了大英帝國經濟圈的一部分。

而廣南西路即使到了後世的明代也還未完全融入中華經濟圈中,這就是巨大的差距。

當然了,這個過程漫長些,但是必由之路,秦延就從他這裏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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