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聲生氣了，這小姑娘人不大，氣性倒是挺大。

江盡歡想，要是擱以前，她非得氣得咬他不可。

咬人這個毛病還是他給慣的，餘聲生氣就得發洩，不然多氣得慌。

江盡歡沒辦法了就拿出手腕讓她咬。

有一次不知他說錯了什麽話，餘聲咬了他手腕一口，實在是疼，他也就那麽稍微大聲的說了句：“你幹嘛啊。”

她就生氣了。

從那以後，江盡歡可不敢攔著她了。

後來發展到咬他嘴唇，發起狠來咬得他嘴唇好幾天都是腫的。

江盡歡回憶著，修長的手指摸著下唇，不自覺笑了出來。

盡歡；【聲聲？】

江盡歡要是把心用對了，絕對能把他想哄的所有小姑娘哄開心，可惜餘聲不在他身邊的時間裏，他沒那個閑心。

而現在，餘聲在他身邊，也很明確的表現出了想和他好的意願，他卻猶豫了。

有時候男女朋友之間吵架啊，女生要的往往都是一個態度，男朋友只要把姿態放低，聞聲軟語的哄一哄就好了。

看，女孩子，多好哄，多可愛。

江盡歡在雪地裏走著回家，工作室距離家裏很近，他一般情況下都是走著回。

路上的雪臟兮兮的，被車壓出兩條道，其餘的地方還有臟雪和冰。

他哈出一口氣，看著它液化又氣化，本應該很冷的天氣，熱氣卻由內而外散發。

掏出手機，才不顧凍紅的手指，在屏幕上劈裏啪啦按鍵發送微信，感謝網絡時代，要是真的面對著餘聲，有些話他一定說不出來。

【別我工作太忙，剛剛和京儀改完設計圖。】

解釋完原因了，但是餘聲還沒回。

江盡歡想了想，又發。

【沒時間看消息，幾個人在那裏討論，總不好開小差。】

【十二點多了，早點睡。】

大約是睡著了吧，江盡歡想。

【明天，你是去東三環南路的圖書館覆習嗎？】

聲聲：【嗯。】

江盡歡一笑，知道她這是不生氣了。

【晚安。】

聲聲：【晚安】

江盡歡把手機裝進兜裏，搓了搓發紅的手，像個高中生一樣在原地活力滿滿跳了幾下，目視前方，做好了準備工作。

他蹭的一下跑出去，速度很快，姿勢標準。

寒風冷冽，把臉都吹紅了，江盡歡卻仿佛不知道疼似的。一直跑一直跑。

有什麽比得到失去很久的、很喜歡的東西更開心的事情嗎？

但是有比那件東西就在自己眼前，卻因為不想委屈了它，而逼迫自己放棄更難受的事嗎？

江盡歡徘徊在兩者之間，遲遲做不出決定。

於是顯得態度暧昧，猶猶豫豫，讓他無比痛恨這個時候的自己。

怎麽就狠不下心做個決定。

第二天早上，餘聲在鬧鐘一響的時候就起來了，找衣服，化妝，不像是去圖書館學習，倒像是去約會。

她想了想江盡歡可能會穿的衣服，故意搭配了同款。

雖然做足了準備，其實她都不確定江盡歡是否也會去。

只有那麽似是而非的幾句話……不過餘聲能夠感覺到，他態度已經改變了許多。

可惜，從早上到中午，都沒有人出現，中午吃了飯以後，她拿了一本資料，在圖書館旁邊的咖啡廳裏覆習。

失望。

怎麽能不失望？她之前超級期待的。

如果他來，這是他們倆個之間再次見面，第一場正式的約會。

但是他沒有。

冬天，天黑的早，才五點多太陽就已經有下落的趨勢，餘聲一本書看了一大半，看了看天色，決定還是看完再回家吧。

江盡歡在圖書館裏轉了一圈，沒找到人，微信扣她也不回，原本都想放棄了，一轉身，隔著厚厚的玻璃，一眼看到在對面咖啡廳裏坐著的小人。

夕陽照過去，能看見她毛茸茸的頭發散著金色的柔和光芒，應該是困極了，小腦袋一垂一垂的，恍惚之間，他仿佛看到坐在數學課堂上的她，也是這樣，困極了，迷糊的可愛。

他跑過去，輕推門，慢慢走近，就這樣看著她似乎也挺好，若時光停留在此刻，他無條件同意。

餘聲沒有午睡，早上起來的又早，實在是太困，忍不住睡著，腦袋卻拼命拼命告訴自己不能睡，要看完這本書。

第N次從腦袋的下垂感中驚醒，她揉揉眼睛，發現對面坐了人，眨眨眼，差點以為是做夢。

前面的人沒有笑，長得一副冷漠的欠扁樣子，面部線條確實柔和的，仿佛在笑，隱忍著不明顯。

“我覺得，你昨天的提議很好。”

“一起吃個飯吧，聲聲。”

他終於喊她聲聲，用很溫柔纏綿的聲音。

兩人出去的時候，天馬上就黑下來，氣溫很低，和溫暖的咖啡廳有著鮮明對比。

餘聲今天故意臭美，穿的漂亮，她註意了一下江盡歡。

他穿著一件中長款的黑色風衣，裏面是冷灰色的高領衫，一看就精心打扮過，在工作室裏，他都是一身保暖的沖鋒衣就足夠。

餘聲心裏發甜。

餘聲怕冷又懶得走，在距離最近的餐廳找了位置。

江盡歡拿著一杯奶茶進來，遞給她，“先喝點，暖暖手。”

餘聲傻笑，那個處處關心她照顧她的江盡歡終於回來了。

“我想問個問題。”餘聲喝了一口奶茶，五臟六腑都暖和了，有些幼稚但是反射性的舉右手問問題。

“什麽？”

“你受什麽刺激了？”

因為什麽，對她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江盡歡放衣服的手頓了一下，繼而望著她，表情似乎變了，像是第一次在醫院見面那樣。

餘聲眼神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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