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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悠悠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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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千劍大會的結束已過去了數日,眾多武林人士隨著南宮盟主去了東海,而阜城的酒館,妓院,客棧,賭坊,集市,茶鋪等地的人數明顯少了許多,較前幾日的熱鬧繁華此時這座古城竟顯出了幾分孤寂與冷清。

蔚彩兒獨自漫步在街道之上,嘴裏喃喃道:“哼,怎麽全都走了就剩我一個,真不夠意思。”

此次應龍堡並未隨同大眾一同出征,南宮弘為了保存自己及親信的實力只帶了南宮山莊及瞬劍門的小部分人馬,應龍堡則全部留在了阜城。

彩兒作為應龍堡的千金,只得每日站在院內練劍打發時間,可是從前日開始不知為何,每當她練完游子時教自己的“夜雨流星”後,心中總會無緣無故突然激起一陣心慌。昨日深夜她竟然又做了一個噩夢,夢中大家已經到了江蛟幫的地界,在下船之時一切正常,連一個敵人也沒有看到,待大家走進江蛟幫的總舵後,突然數不清的敵人就像從土裏鉆出來的一樣忽然出現在大家面前。大夥傷亡慘重,東方林和游子時皆滿臉是血,身體踉蹌地拼命向外逃去,就在此時,一個相貌極其醜陋的大漢怒吼著一刀向東方林心臟砍去,游子時想攔卻為時已晚,就當大漢的刀尖接觸到東方林的皮膚時,彩兒滿頭大汗醒了過來。

今早兒,彩兒吃過飯後便和她爹打了招呼,為透一透氣一人走上了街。

千劍大會結束後城內武林人士散去大半,那些街邊小販好似少了賣貨的動力,叫喊聲也不像前幾日那般賣力上心。

“哎呦!”彩兒正低頭走著,忽然發現面前竟站著一人,若不是因為自己走得慢怕是就要撞上了。

彩兒一邊擡頭一邊沒好氣地嬌斥道:“你沒長眼睛呀,幹嘛站在街道中間。······咦?是,是你?”

險些與蔚彩兒相撞的男子身穿一身白衣,雖相貌普通卻有一雙炯炯有神的明眸,目光中仿佛流淌著涓涓春水,溫柔而深邃。

這人正是與彩兒在東來閣對面茶鋪見過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露出很自然的笑容,拱手說:“彩兒姑娘。”

彩兒聽到向青年瞥了一眼,說:“等等,我只和你見過一面,誰允許你這麽叫我的。”

白衣青年有些尷尬,苦笑一聲,說:“是,是在下唐突了。”

彩兒看了看四周,說:“咦,城內很多武林中人都跟著盟主出船了,你怎麽還在這?嘿嘿,看來你武功一定很差,人家都不願意帶著你。”

白衣青年笑道:“姑娘還真說對了,在下武功稀松得很,若是和蔚姑娘你比試起來怕是連三招也接不住。”

彩兒聽了他的話有些微微得意,說:“還算你有些見識,話說回來你一個人在這幹什麽?”

白衣青年說:“說來慚愧,在下正欲前往南城門卻不知該走哪條街道。”

彩兒撇了下嘴,說:“你這人真是笨得可以,就算一直往南走,沿著城墻也能找到的啊。”彩兒說完轉念一想,自己一人正好閑著無聊,現在碰到這麽一個又笨又有趣的人,不如自己帶著他去也好路上解悶,她又說:“算了,南門距此頗有一段距離,算本姑娘大發善心帶你去吧,正好我順路去南門的‘香霞齋’買些糕點回去。”

白衣青年再次拱手相謝,和蔚彩兒一共向南走去。

二人行走閑談間,六七個頑童追著一個皮球從兩人中間叫喊跑去,甚是歡樂。

白衣青年看著彩兒,問道:“蔚姑娘,你可知這些孩童為何如此興奮?”

彩兒不假思索道:“小孩子喜歡玩還需要什麽理由啊?”

白衣青年搖了搖頭說:“呵呵,這算是其中一個原因吧。殊不知,前幾日因為千劍大會的緣故,城內提刀帶劍的武林人士隨處可見,也許在他們心中都自認為是行俠仗義的俠客,但在那些普通百姓眼裏這些人只是一些隨時可能動武的危險莽夫。現在大會結束,武林中人皆四下散去,城裏的母親們才敢把孩子放出來玩耍,憋了這麽多天這些孩童玩起來自然比平日要興奮得多了。”

彩兒聽了有些不滿,想為正道武林反駁幾句,但想了想白衣青年說的似乎卻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之前她也從來沒想到過這類問題,彩兒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麽。

白衣青年接著說:“如果我是武林盟主的話,我會創造一個沒有恐懼的武林,一個人不用懼怕另一個人,戀人之間不會被別人拆散,感情深厚的兄弟也不會誰比誰先離去,只不過創造這片天地還需要很久很長的努力。”

說到這裏青年發現,彩兒正歪著腦袋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他,“你腦筋笨笨的,可說出來的話卻不同常人,不過就沖你這番豪言壯語,一會兒本姑娘買下玫瑰酥可以分你幾塊。”

“呵,多謝蔚姑娘。”

兩人繼續前進,方才那幾個追著皮球的頑童又順著街道跑了回來,跑在第一位的男孩眼看就要被人追上,他怕皮球落到其他小夥伴的腳下,於是右腳猛然一踢,眼看快要停下的皮球又高高飛了出去,這男孩一臉得意,仿佛自己已變成了蹴鞠場上的明星。

然而這頑童只顧著將球踢出卻沒註意他的前方,用藤條制成的皮球沖著一個菜攤飛了過去。

走在前面的白衣青年依然在和彩兒聊著天,不過他的右手忽然微微動了一下,此時後面幾個孩童發出一陣驚嘆,他們的皮球在快要落到菜攤的時候被一塊石子擊中,皮球翻滾兩下落在了地上,幾個孩子撓著頭對著皮球圍成了一圈,個個心疼不已。

一刻鐘後,白衣青年和彩兒走到了南城門附近。一路上二人相聊甚歡,彩兒在揚起笑容之時白衣青年就在一旁默默看著,仿佛在享受著什麽。

“多謝彩兒姑娘帶路。”白衣青年說。

彩兒此時並沒有反感對方這樣稱呼自己,她回答說:“小事一樁,咦,你叫什麽名字呀我都不知道呢。”

白衣青年欲言又止,他想了想緩緩說道:“可否下次見面再稟與姑娘?”

彩兒佯怒,插著腰說:“你這人真奇怪。”

白衣青年輕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牌子,轉而遞到蔚彩兒手上。

“這是?”彩兒不解地問道。

青年說:“彩兒姑娘,我不說是不想騙你,下次若有緣我一定將鄙名相告,這塊牌子就當賠禮,望你能收下。”

彩兒細細端詳著手中的牌子,這東西不知是以什麽材料而制成,質地細膩,手感溫潤,牌面以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配成,中間又畫有一縷冉冉升起的青煙,雖不知何意,但乍一看的確精美無比。

“好漂亮的東西,哼,大不了本姑娘下次送他一個更漂亮的,誰也不欠誰。”

“好,我就收下了,謝了。”

青年聽得很是高興,仿佛送出禮物的是蔚彩兒,收到禮物的是卻是自己。

青年一直看著彩兒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街道盡頭,他淡笑一聲,扭頭走進一間院子。

一個青影極快地從一旁掠出,“你連七彩歸魂令都送給她了。”這青色影子正是那日和白衣青年一同喝茶的俊瘦男子。

“靈均,她不僅長相和彩虹極其相似,就連性格也和她一模一樣。我已經快忘記了這種感覺,剛才我仿佛回到了八年之前。”

青年長嘆了一聲,唏噓不已。

靈均頓了一下,說:“收到安歌的情報了,南宮弘的兩艘海船全速前進,預計過兩天就能到江蛟幫的地界,我們知會了易湍幫主,他那裏好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表示完全不需要我們幫忙。”

白衣青年回過神來說:“易湍倒算是個能入我眼的家夥,既然不需要我們幫忙那就算了。靈均你繼續留在阜城接引安歌。我,我要回殿裏。”

靈均聽到急忙回答:“殿主,你又要去那裏?”

白衣青年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道:“我說過了,若無其他殿眾在,你不必叫我殿主。”

靈均緩緩點了點頭,重新說道:“大哥,你回去難道又要進夢魘之淵?”

青年說:“靈均,你不必擔憂,我自有分寸。”

靈均又欲說些什麽,被男子揮手擋下,“你下去吧。”

靈均輕嘆一聲,青色身形驟然一閃消失在院落之中。

白衣人自言喃喃道:“彩虹,是你嗎?她真的很像你,八年了你一點都沒有變,呵,我卻變了好多,不知道現在的我還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模樣,你等著,我馬上就回去,我們很快就又能相見了。”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腳下的土地漸漸被淚水侵染。

白漸穹拭去了臉頰的眼淚,他深呼一口氣,緩緩向院落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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