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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是不是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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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是不是軍人

新兵蛋子劉曉強,雖說是有些聚散離合的傷感,畢竟年齡小,再加上和這些兵相處時間短,情感自然就沒有老兵們深厚,顯得沒有那麽劇烈,卻不忘自己的職責,一直註意羽隊長的一舉一動,看到他與平時有不同反應,就知道會有出人意料的結果。

果不其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波一波的變故,讓他這個沒有處在漩渦中心的人都有些受不了,更何況處在漩渦中心的隊長怎麽能受得了?他看到羽隊長的臉色由紅變白的霎那間目光癡呆,嘴唇顫抖,行動遲緩,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毫不留情的大裁軍,把他的兵全部裁掉了,他的車隊不存在了,就等於把他所有的依靠和自豪,全部的希望和夢想,都隨著大裁軍而煙消雲散了。已經走了的肖劍生,又回來說他師傅,隊長的發小黑子,一個人在高原上孤孤單單等他,何等的淒慘?昨天的一顆狼牙,又斷送了他夢寐以求的一段姻緣,一連串的打擊,讓處在風口浪尖的隊長怎麽能受得了?鐵打的漢子也難以承受。

神情木訥的他,看著離去的肖劍生,就像洩氣的氣球一樣軟軟倒下了,一直關註他的劉曉強眼疾手快,不失時機抱住了他大呼小叫,醫生和護士在劉曉強的驚呼中都來了,檢查了一遍後,又把液體輸上,氧氣插上了。

一陣功夫天翻地覆,羽隊長仿佛又回到了剛到醫院時的狀態,已經不用閑置的儀器重新啟用,他又昏迷過去了。這次的昏迷,和剛來時昏迷截然不同,能從醫生和護士的神態和表情中就能看到,他們一點都不顯得緊張焦急,只是漫不經心履行著他們的程序和規範。

最著急上火的就數劉曉強,他看著醫生護士不緊不慢的樣子,就急切的去問醫生是怎麽了?醫生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告訴他:“你隊長是急火攻心,導致暫時性休克,不是昏迷,很快就會醒來,沒有任何危險……”

“休克和昏迷還不是一回事嗎……”

“當然。休克是淺表性的,是受到了受不了的打擊,暫時的一種自我保護,也就是逃避現實;而昏迷就不同了,我跟你說了,你也聽不懂……”醫生沒時間給他“上課” ,不耐煩的離去了。

劉曉強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隊長太多的昏迷讓他心有餘悸,從高原上的幾次昏迷,到最後一次徹底昏迷,把他和他的戰友們一次次嚇得半死,現在好不容易好了,怎麽又昏迷過去了?難道這昏迷的毛病,從此就離不開他了嗎?還是隊長再也受不了任何打擊?

這些深奧的問題他想不通,可他知道為什麽一個連著一個的變故,一古腦擠到一塊兒,來難為隊長。沒事的時候,無聊的看雲張雲舒,連個屁子兒都沒有,有事了就像塌方一樣,把人能埋掉,喘不過氣來。這樣的日子,可怎麽往下過呢?他想都不敢往下想了,唉……

羽隊長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他軟綿綿坐在床上,擡不起的頭,自然的耷拉在胸膛上,好像有多少事不堪重負,把他壓得擡不起頭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仿佛鬥敗的公雞,曾經的傲視群雄,不可一世的氣勢蕩然無存,就剩下一副臭皮囊了。

擔驚受怕的劉曉強,把泡好的茶端過去他也不喝,問他想不想吃些水果也不吭聲,他就那麽毫無造型的坐著,仿佛靈魂出竅的空殼,把劉曉強急的就帶著哭聲說道:“隊長,我問你話,你咋不啃聲呢——又怎麽了啊——你你——你要挺住呀——什麽事都會過去,吸吸吸……”

羽隊長毫無反應,一聲不吭坐在床上,前前後後搖晃一下身體後,才慢慢擡起頭來,湧滿淚水的雙眼看著劉曉強,嘴唇抖動著說不出話來,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汩汩流淌,從眼角滑落,順著耳朵一邊飛流直下。

好可憐哦——他就像一個被拋棄了沒娘的孩子孤獨無助,心中有多少的悲傷與無奈無從訴說,委屈的只能用眼淚來表達自己的傷痛和失落了。

劉曉強在旁邊看著他傷心的樣子心裏難受,也陪著他流淚。他自己覺得好沒用,不能替隊長分擔憂愁,也不能給他好的建議,更不能指一條不讓他悲傷的路。兵當到這個份上,可就窩囊透頂了,還能體現什麽價值?什麽叫無力回天?什麽叫愛莫能助?此時就是真實的寫照。

這兩個兵悲傷了一陣後,還是劉曉強先開了口說:“吸吸吸……隊長,要不——咱們逃吧……”

“哦——逃?往哪裏逃……”

“我們就逃到基地去吧——我師傅不是還在等你裏嗎……”

“你——劉曉強——”羽隊長一聽,吃驚的提高聲音說道:“哼哼——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別忘了我們兩個此時還是軍人,無組織無紀律像什麽話?按你的說法去做,會把我倆毀掉。整個車隊都解散覆員完了,此刻就剩你和我,還不知道是什麽下場——是走還是留——先搞清楚了我們的處境再采取行動。嗯嗯——假如我和你同樣是退役的話,還得去基地一趟,還有手續要辦呀——你說是不是——嗯——如果我們倆沒退伍,還是軍人的話,就要通過組織來反映和了解。唉——我我——我現在搞不清我的上級是誰了——老部隊撤消了,基地又離得這麽遠,沒處去請示匯報。我想,還是得動用你的關系……”

“我——我的關系——” 劉曉強猶豫的說:“你你——你是說去找我爸爸……”

“是——盡管這樣不符合程序邏輯,也違背組織原則,可我們還能有別的辦法不是……”

“嗯——這種組織上的事很機密,我估計,我去問爸爸還是問不出什麽結果……”

“哦——怎麽能讓你去問?”羽隊長想了想說:“不可以啊——那不亂了組織原則了嗎?還是你陪我去問吧——雖說我和你爸爸的級別相差甚遠,真正是小兵大將的區別,可我畢竟也是低級軍官。你爸不是說欠我的人情嗎?我想去問問我們兩個的去留問題,應該不是什麽違反紀律的事吧……”

“這個——我想也不會——”劉曉強想了想說:“嗯嗯——我爸對你可器重了,況且我們是只問一問我們現在還是不是軍人身份而已,又不是什麽國家機密,國防機密不可告人,你說是吧……”

“應該是——哼哼——敢想敢幹,想到了就要付諸行動,才是大丈夫所為,就這麽辦,明天一早,你就帶我去找你爸。不過,話又說回來,假如有什麽機密的話,看我的眼色你就離開,別讓你爸爸為難,好不好……”

“好——我聽你的隊長……”

“嗯——不過,你還要做好思想準備,萬一要結局出乎我們意外,你可千萬別和你爸爸吵,你爸爸是我們倆個的最高首長,不能有一點自不量力的輕狂,不尊重……”

“記住了隊長,我聽你的,你把要問的問題先考慮好,別到時候說不出來,可就白費勁了……”

“你說得對——”羽隊長覺得有道理,毫不隱瞞的說:“嗯嗯——我看到你爸是大首長,還是有些緊張呢,我先寫到紙上背會,到時候就不出洋相了。”

吃晚飯的號聲已經響起,這倆個傻兵一點胃口都沒有不想吃,呆在房裏又覺得郁悶,就到黃河岸邊去散步了。風景如畫的人間福地處處是景,卻怎麽看都看不出一點點值得留戀的地方。

從天而降的黃河水巨浪滔天,濤聲雷鳴,仿佛羈押在山谷之間的囚徒逃無可逃,吶喊著無處伸冤,無人理會呼嘯而過,急急如喪家之犬,沒有紳士風度,不值得駐足觀看;卿卿我我的戀人們摟肩搭背,竊竊私語,招搖過市,看起來有傷風化,令人厭惡,嗤之以鼻。

老態龍鐘的水車吱扭扭旋轉不停,水淋淋步履蹣跚,不堪重負,看一眼岌岌可危,仿佛快要散架了老態龍鐘,讓人瞎操心。轉了半天了無情趣,不得已回到原點,唯一能做的就是蒙頭大睡。

又是一個不眼之夜,黑夜久久地捂著大地不肯離去,磨磨蹭蹭阻止著奔跑如飛,積極向上升起的太陽,讓那些盼不到天明的人在苦苦煎熬,在充滿希望的同時,更有多少絕望在裏頭?懷疑黑暗是不是真真成了地球的主宰,而永不見太陽的升起了?人要是著急了,什麽事都往懷裏想,能想到連自己都再不敢往下想的地步。

恪盡職守的太陽從不懈怠,分毫不差升起的時候,大街上走著兩個步伐統一的軍人,昂首挺胸並排前行,他們目不斜視,旁若無人,精力集中,如入無人之境。

上班的人們熙熙攘攘,像洪流一樣從他們身邊經過,他們卻熟視無睹,街道上頭尾相連的各種機動車,從他們前後經過,留下的只有排放的尾氣和噪雜的轟鳴聲,絲毫也不能影響他倆均勻的步伐,英姿颯爽在闊步前進。

綠色的軍裝光亮如新,在太陽照射下,猶如鍍了一層金黃,金燦燦熠熠生輝,光彩照人,領章和帽徽反射著彤紅的光,異常顯眼明亮,光彩奪目。整齊的步伐和統一擺臂,成了大街上一道亮麗的風景。過往的人們,都投來好奇的目光,有些還停下來駐足觀看,匪夷所思,暗暗讚許這兩個傻大兵還有些操守。

軍區座落在鬧市區,大門口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過往的人群摩肩擦踵,不是軍人的老百姓都回頭張望,想象著軍事要地神秘莫測;進進出出的軍人們,驗明正身後方能進入。

節奏不亂的兩個兵,來到門口交付證件查驗,沒有異議放行了,而想要進入軍區司令部大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可是真正是軍事中樞,即便是軍人,也不可能長驅直入。要不是劉曉強輕車熟路,單憑羽隊長一個低級軍官,要想見到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劉副司令員,那可是沒有把握的事,因這裏是軍事禁地中的核心禁地,崗哨林立,錯綜覆雜。

也不知道過了幾道崗,經過了幾次盤查,最後羽隊長把手槍留在警衛室後,才終於到了劉副司令的辦公室等待了起來。劉副司令開會去了不在,只能在辦公室裏等。能進來已不容易,會總有開完會的時候。

井底之蛙羽隊長,從來未見過如此寬暢明亮的辦公室,四扇窗戶擦得一塵不染,無拘無束的太陽光,毫無遮擋透過來,窗臺上擺著開花或不開花的各種花盆,都生機勃勃,煞是好看,六對單人沙發,圍著墻的四周擺放著。

劉副司令的辦公桌,更是碩大無比擺在房間一個角,木地板鋪成的地,刷著橘紅色油漆光滑明亮,房頂天花板上吊著四盞像蠟燭一樣的燈,氣派華麗。有一堵墻上掛著紅色的絨布簾子,估計一定是軍事地圖。

劉曉強像進到了自己家一樣,這裏翻翻哪裏瞅瞅,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羽隊長看到後說:“且——我說你老實在這坐一會,別到處亂看,保密條列不懂嗎?不該你知道的就別看,別打聽,這是軍人起碼的素質……”

“切——我覺得這裏能有什麽秘密可言?就是有機密與我何幹?沒事的隊長,你放心——”劉曉強大言不慚的說。

羽隊長一聽翻了個白眼,不想再說什麽,修行靠自己,說多了又有何用處呢?自己拿了一份《解放軍報》 ,默默看起來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劉副司令開完會來到辦公室,看到羽隊長和兒子都在等他,高興的上前握住羽隊長的手說:“歡迎你到這裏來,正準備找你去哩,你卻來了,真是無巧不成書呀……”

“首長好——我來打覺了,你請你原諒……”

“沒關系,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你的傷恢覆的怎麽樣?什麽時候能出院……”

“報告首長,我的傷已經好了,出院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哈哈哈……”劉副司令一聽,高興的說:“太好了,我還真為你的事發愁呢,今天上午開會,其中有一項就和你有關……”

“哦——和我有關——是是——是不是不讓我當兵了——要我轉業……”

“唔——你難道不想在部隊幹了……”

“我——我還能幹嗎?我覺得部隊已經不需要我了……”

“為什麽——”劉副司令詫異的說。

羽隊長一臉莊重的說:“我的老部隊已裁減掉了,我車隊的兵也覆員了,剩下我一個光桿司令,還還——還能幹什麽……”

“嘿嘿嘿……部隊的裁減,那是為了適應國際國內的需要,至於你的兵,沒有了還可以重新給你抽調,只要你想在部隊上幹,就會有讓你發揮作用的地方……”

“哦——首長,難難——難道我還能在部隊上幹?還還——還能有我的車隊……”

“那當然。“劉副司令認真的說道:“只要你願意留下的話。”

羽隊長一聽,高興地說:“報告首長,我願意留在部隊上幹,我的心理心態,言行舉止,日常生活,已經融入進部隊了,部隊就是我的家……”

“呵呵呵——很好,我沒有把你看錯。軍區這幾天要組建一支機動部隊,為了解決幹旱缺水地區人民的飲水困難,保障生存而成立的。我已經在軍區黨委會建議,這個隊長就由你來當任,有困難嗎……”

“困難——”羽隊長一頭霧水的說:“我什麽都不知道,哪有什麽困難……”

“那好,這幾天辦完了出院手續就去上任,在這裏還需要有辦的事嗎……”

“有——首長,請問首長,我能不能帶幾個兵過去……”

“哦——行呀——你還有哪個兵能帶?” 劉副司令詫異的說。

羽隊長一聽,猶豫了一下說:“眼前的劉曉強算一個,基地還有一個兵,是劉曉強的師傅,我現在能不能帶走……”

“哦——基地的兵不是都走完了嗎——怎怎——怎麽還有一個兵呢……”

“首長,那個兵是我老鄉,他不敢回家呀……”

“哦——這——”劉副司令一聽一個趔趄,驚駭的說:“為為——為什麽?難道家裏出什麽事了……”

“不是——首長——”羽隊長實話實說:“是因為我的原因,他不敢回家,他怕回家後,我媽媽問起我來,他沒辦法回答,就在基地等我出院後,才敢回家……”

“噢——這麽回事?好樣的——是個好兵。老鄉之間互相打個掩護,都是為了讓家裏人放心,我讚賞他的做法……”

“首長,我準備到基地去接他,留他一個人在那裏我不放心,我想請個假……”

“什麽——”劉副司令一聽,吃驚的說:“請假——你現在沒那麽多時間了,打個電話給基地,叫他到軍區來就行了。明天基地正好有到軍區來的車把他帶上。強強,你去要電話到基地,叫你師傅聽電話……”

“是——” 劉曉強拿起電話一陣功夫,就把遠在高原基地他師傅給叫到電話裏來了,就聽劉曉強說道?:“師傅——你好嗎——我是劉曉強,你等著,隊長給你說話。”

羽隊長接過電話,只叫了一聲黑子,就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電話那邊的黑子也是久別重逢,聽到羽隊長久違的聲音,同樣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羽隊長鎮定了一會後說:“吸吸吸——聽著,你把我和劉曉強的行李收拾好,明天乘基地到軍區的車回來,我等你,咱們見面談,再見——”放下電話後,羽隊長還是激情難抑,過了一會後看著劉副司令說:“首長,我有個請求……”

“你說……”

“能不能把這個兵留下?他可是技術一流的老兵,車隊的標兵主心骨,我的左膀右臂……”

“這個——難度大了,他已經覆原了,就是說沒有了軍籍,恢覆軍籍……如果留不下他,你怎麽辦……”

“報告首長,我和他一塊回家……”

“哦——回家?你可考慮好了,回家很簡單,軍隊的大舞臺就沒有你發揮才能的餘地了,你不是已經融入到軍隊的生活了嗎……”

“嗯嗯——首長,打虎親兄弟,一個籬笆三個樁,沒有可以依仗的左膀右臂,就是有通天徹地的才能,都發揮不出來。他是我的發小,我們倆一路走來心心相印,配合默契,相互欣賞,可以托付生命,有他在,我會如虎添翼……”

“呵呵——好樣的,為朋友兩肋插刀,一榮俱榮,我支持你。嗯嗯——可以考慮,我再想想辦法……”

“太好了——謝謝首長,不打擾了,再見首長……”

“再見?到哪裏去?現在已經超過開飯時間了,就到我的小食堂裏去吃飯吧——我請客……”

“啊——哪哪——哪怎麽行呢——首長……”

“呵呵——哪怎麽不行呢——強強,帶你隊長去食堂,我隨後就到……”

“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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