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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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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轟 出 去

多日昏迷沒有尿過尿的羽隊長,身體機能癱瘓麻痹,剛剛覆蘇就有些懈怠不靈光,沒想到在失控的情況下,把尿尿在了床上,讓他羞愧難當,無地自容,恨不得鉆進老鼠洞。

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病房裏,意為再沒有別人偷窺覬覦,就放心大膽換被褥,豈不知隔墻有耳,草棵裏有人,掛一漏萬。

壓根沒想到就擠在門口,通過門窗玻璃,把病房裏看的一清二楚的那些女兵們,一個個在為羽隊長的表現喝彩。

身為護士的她們,更懂得尿對一個人的重要性。如果沒有一進一出正常的排洩功能,也就是一個生命枯萎的開始。

而現在的羽隊長,經過長時間昏迷能尿出尿來,器官功能覆蘇了,說明他生命體征旺盛,絕不會因為尿床而恥笑病人。

劉曉強找到褲衩,遞給他拿著,把被子往開一揭,一股濃烈的尿騷臭沖鼻而起,異常濃烈,熏的人頭暈眼花,氨氣熏得眼睛流淚。這是多少天漚臭的尿,能沒些味道嗎?

剛把被子揭起來,正準備換褲衩呢,病房門卻不敲自開,劉曉強的同學王倩光彩照人,蹦蹦跳跳一臉喜色,興沖沖就進來了,一看到坐在床上的羽隊長,驚愕的嚇了一跳,用手捂住嘴倒吸了一口涼氣。

驚喜之餘,高興的跑上前來,不知輕重握住羽隊長的手,連連驚呼道:“隊長你可醒了?你可把我老大和我們急死了,昨天晚上,他們一夜未睡給你洗酒浴,不讓我們女同胞獻愛心,真是豈有此理——現在可好了,隊長,你得給我評評理——咦——這是什麽味道?咋這麽騷臭——”

劉曉強發現王倩進來,也來不及阻擋,急忙把揭起來的被子又蓋好。

王倩雖然沒看到什麽,可她聞到了尿騷臭,還大呼小叫。

劉曉強害怕羽隊長難為情難堪,急忙和顏悅色對王倩說道:“倩倩,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要處理,等一會你再進來……”

“什麽呀——”王倩俏臉一沈,杏眼暴戾,不服氣的說道:“你又在搞什麽鬼?有什麽事不能明說?讓我出去幹嘛——咦——樓道裏的那些女兵,是不是你轟出去的呀——太過分了吧你——人家是好心來看隊長,幹嘛這樣對待人家呀——隊長是英雄,就像國寶大熊貓一樣珍稀無比,哪個人不崇拜?你卻把她們趕到樓道裏,像話嗎?現在還想把我也趕出去——沒門——不說出個子午寅卯,我就不出去——”

王倩在叫嚷的時候,劉曉強給她擠眉溜眼遞眼色,讓她再不要說了,難為情的羽隊長已經羞愧難當,羞紅了臉,王倩卻不知道其中“奧秘” ,也體會不到劉曉強暗示,越說越來勁了。

劉曉強看到隊長窘迫的無地自容,著急地對王倩說道:“我讓你出去——聽見了沒有——”

滿不在乎的王倩,被劉曉強嚴威的口氣鎮住了,她才覺得有些不對勁,看了一下他不容反駁的氣勢,又看了看羽隊長扭向別處的臉滿腹疑惑,感覺到了情況不妙,知趣的不知所措出去了。

看到王倩出去了,他們兩個就像被解禁了似的,抓住這難得機遇,趕緊開始先換褲衩。平常人換個褲衩有什麽難?三兩下就完事了,可對於全身浮腫像一根棍子,兩腿不能彎曲的羽隊長來說,就不是一件輕松的事了。

蜷不住腿,就夠不著腳,怎麽個換法?再加上腿上的傷口動不得,稍有碰撞就會鉆心痛,沒有劉曉強幫忙,就憑他自己,是無法到達目的地。

兩個人經過一番努力,剛把褲衩子換好,病房門又不敲自開了,進來的是值班護士,手裏端著藥盤子,潔白的臉面,仿佛是嵚住的豬油,一臉平整來到病床前,也不管他們在幹什麽,把要吃的藥往床頭櫃上一放,交代了怎麽吃,轉身就離去了。

如臨大敵的兩個楞頭青兵,大氣不敢出,眼巴巴等著護士出去了,艱難的把病號服換好,褥子卻成了大問題。

多少天的一泡尿,數量質量可觀到成績斐然,薄薄的一床褥子水漫金山,大半個受到了“洪澇災害”浸濕了,壓在羽隊長身下無法取出。

要想取出褥子,就得把身體移開,多少天沒有動彈的他渾身僵硬,除了腰能活動外,下半身就像高位截癱,失去了知覺不聽指揮。

好在他毅力過人,硬是把那條好腿用手抱住挪到床下,像根棍子似的杵到地上,手扶著床頭櫃,劉曉強擡著傷腿才離開了床,傷口痛的他呲牙咧嘴,噓唏不已。

這一切,都被圍在門窗口的那些女兵盡收眼底,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們看著這兩個笨手笨腳的兵不得其法,想進來幫忙,又怕羽隊長難為情,只能隔岸觀火,看著他們折騰。

取出褥子後,露出了冰冷的鋼絲床。道道鋼絲制成網,每道鋼絲連接著不大的彈簧,看起來密密麻麻,非常勻稱。

劉曉強用沒有尿濕的被子鋪在鋼絲床上,先讓羽隊長坐下,自己抱起褥子跑了出去,開門關門的功夫,他就兩手空空回來了。

正襟威座的羽隊長,用不可思議的眼神在詢問他,他過來把枕頭墊在羽隊長脊背後說:“隊長,剛才進來的那個女兵是我同學,就在這裏當護士,我讓她去換一套被褥和病號服,她是地頭蛇,比我熟悉,馬上就會辦妥的隊長。”

“唔——”羽隊長一聽喜上眉梢,讚賞的說道:“不錯,你小子少年老成,走到哪裏人頭都熟,很好——廚房裏有人好喝湯,對我們解決困難有幫助……”

“切——這算什麽呀——”劉曉強聽到隊長的肯定,心裏一陣激動。從不輕易表揚人,現在也沒有更多兵在跟前的隊長勢單力薄,成了光桿司令,他是唯一一個,也是唯一的依靠,不表揚他還能有誰?

受到表揚,就有些輕飄飄的劉曉強,喜滋滋拿著毛巾給羽隊長擦汗,大言不慚的說道:“隊長,在車隊裏,我是名不見經傳的兵頭將尾,弟兄們一個個都是我的老前輩,讓我仰視,我就是墊窩子不起眼,顯現不出我是誰?離開車隊,我就是蛟龍入海,鯤鵬展翅,虎嘯山林,我人頭熱的地方多了去了,辦這麽點事還叫事呀——只要你活著,不要死,你叫我辦啥,我都能辦到。”

羽隊長一看他胸有成竹的氣勢,知道他有這個能耐,也輕松的說道:“死有啥意思哩——誰又想死來著?我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多少的豪情壯志,在胸中燃燒,多少的事情,還等著咱們去幹呢——再不許說死呀——活呀的——聽著怎麽毛森森——身上起雞皮疙瘩。”

劉曉強高興的說道:“呵呵——那就太好了,只要你不死,咱們就重返高原去探險,戰天鬥地,去拼命,去奮鬥,把高原翻個底朝天,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

“閉嘴——你是誠心想咒死我呀?怎麽還是死呀——活呀地——”羽隊長呵斥道。

劉曉強剛想說,病房門卻被撞開了,光看到一團雪白的白團往裏移動,卻看不到人。

劉曉強剛要往前去接迎,就聽到那白團後邊傳出女聲來:“死人嗎——也不打把手——”

劉曉強上前接過上面的一床被子後,就露出了一張被汗水肆意泛濫,還粉嘟嘟的臉嬌嗔可愛,卻瞪著一雙杏眼,她剛想張口說話,劉曉強卻搶在了頭裏說道:“大呼小叫叫嚷什麽——幹了這麽點活就顯擺,看你那熊樣——什麽死人活人——不許說這些話,我隊長聽著不舒服,聽到了沒有——”

本來想表現表功的王倩,被劉曉強這摸不著頭腦的話給嗆住了,站在那裏光是喘氣,補閃著杏眼不知所措。

劉曉強放下被子後,又轉過來把王倩手裏的褥子接過來,她還站在那裏不動彈。

劉曉強一邊鋪褥子,一邊對隊長說:“隊長,這個女兵是我同學王倩,外號叫孫二娘,是個不好惹的主。”

劉曉強話剛落,就聽王倩著急的說道:“啊——老大——有有——有這麽給別人介紹人的嗎?我是個女孩子耶——你這麽給別人說我的外號,讓我活不活了——有獻豬獻羊的,還有獻人的呀——”

劉曉強一聽,這話裏頭有隊長不愛聽的詞語,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怎麽又是——這次沒——說……是活呀——哎呦呦——剛才給你說了,別說這種話,聽著慘兮兮地……”

“且——這有什麽呀——隊長又不是外人,你的隊長,就是我們的隊長,他也比我們大不了多少,不會存在代溝,以後時間長了,就會了解到更多東西……”

“出去——我給隊長換褲子呢——聽到沒有——”劉曉強一臉鬼笑,又把王倩趕了出去。

鋪好褥子的病床上清爽舒適,羽隊長躺倒後,順利的把病號褲子換上,才解除了一時的窘迫局面,可也累出了一身熱汗。

劉曉強取過毛巾要給他擦汗,他卻不讓擦,自己擦了起來。

浮腫的胳膊,像假肢一樣光滑明亮,仿佛塑料薄膜,沒有一點點皺褶,就連手心手背手指頭,都明晃晃反光,伸不展也握不住,和胳膊一起都影響著他的動作,看起來很艱難,很是吃力。

可他很認真,也很努力,等把汗擦完的時候,新的汗又掙出來了,站在身邊的劉曉強,看著有些於心不忍,幾次要幫他擦,可他就是不讓,也不能硬來。

劉曉強了解隊長的性格,不能和他硬掙,惹煩了他,連這個病房都不讓呆,這點深有體會,感觸頗深,自然就有些投鼠忌器,過往的日子記憶猶新。

羽隊長一邊在吃力擦臉,一邊慢條斯理,又教訓開劉曉強了:“我說你小子,怎麽對你的同學是那樣的態度?沒有涵養素質,更別說紳士風度,斯文儒雅了。她說得對,她是個女孩子,是很愛面子的,你當著我這樣一個陌生人的面那樣說她,是對她的不尊重。

過去,不論做過什麽都過去了,那是小時候的過過家童言無忌,是年幼無知的沖動,現在長大了,就不能亂說了。有些事,是不能回首往事重提起的,就不能亂講,這與年齡是有關系。

再過幾十年,再提你們以前的事,那才有味道,現在提就成了難堪了。嗯——你要記住,不變的是過去,都定格在某一個時期,歡樂悲傷,只有當事人同享,不能讓別人知道了。

嗯嗯——每個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這就是所謂的遺憾。人都在與時俱進變化,與過去揮手告別。與人相處,要讓人覺得很舒服才行,這就要有素質、涵養、修養。

我看她是個清清秀秀文靜的女孩子,你那樣說她,她臉上掛不住,連我都有些難為情。人家幫我們的忙,就得感激人家才對,你不能覺得是因該的,那樣的話,會傷人家的心。就像你現在來幫我一樣,我得感謝你才對,是不是?等我好了,我會感謝你的,請你喝酒,陪你玩,幹什麽都行,哪怕是道一聲謝都行,你說行嗎……”

“啊——”劉曉強一聽,吃驚的說道:“隊長,你說的哪是啥話啊——我來看護你,是執行任務,是車隊全體弟兄們的委托,我能要你感謝嗎?只要你讓我看護就行,是我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地呀——按你的說法,你救了我一條命,我就不因該幫你一陣子的忙嗎——還要等著你感謝哩——哪哪——那我成了什麽人了?要是讓弟兄們知道了,還不把我攆出車隊呀……”

“屁話不是——”羽隊長無奈的說道:“我給你說過多少遍了,再不要提什麽我救你,你救我的事,那是責無旁貸的舉手之勞,懂嗎——遇上誰都會出手。哎呦呦——你一提,就讓人想起那一幕,就會讓人膽寒心顫,渾身都哆嗦……”

“啊——”劉曉強不可思議的說道:“隊長——我看你膽子大的很,什麽都不怕,啥時候你都臨危不懼,我們看到你就有勇氣,你還害怕提過去的事啊……”

“唉——”他嘆了一口氣,看著一臉稚氣的劉曉強說:“小夥子,我是個有血有肉,七情六欲一樣不差健全的正常人,我不是神仙,也沒有三頭六臂,你們怕的事,我都怕,我又不是傻子,神經病?只是,在哪種情況下,我沒有退路,無處躲藏,只能硬撐著,不讓大家受到傷害。要說我當時的心態,恨不得有個地洞能鉆進去避避,你以為我是鋼筋鐵骨,金剛不壞之身啊——

切——我也是我爹媽的兒子,吃五谷雜糧生百病,和你一樣是肉眼凡胎的人。別把我看成不食人間煙火的大仙,那樣你會失望的。就說這會兒,我的肚子餓的前心貼後背,你能弄點吃的嗎?想想辦法好不好——餓死我了——”

劉曉強正專心的聽他講故事,又聽到他喊肚子餓,不解的看著他在納悶,可羽隊長又說道:“哎呦呦——臭小子,老年癡呆呀你——你想把我餓死呀——總得給我點吃的呀——我好像覺得這一輩子就沒有吃過飯麽?要是小趙在就好了,他是不會讓我餓肚子的,給你說了,你咋發呆呢——不願意幫幫我呀——”

劉曉強才緩過勁來,聽到他要吃,是喜極而泣,眼淚嘩的湧出來了。

羽隊長看到後,吃驚地問道:“啊——你——怎麽了?又怎麽哭了?沒吃的就算了,哭個什麽勁麽——”

劉曉強哽咽說道:“吸吸吸……不是——隊長,聽到你想吃,我太高興了,就忍不住流淚,能吃才能活下去。隊長你說想吃什麽?我一定能辦到……”

“嗯——”羽隊長思考了一會說:“這裏不是省城嗎?肯定有賣肘子的是不是?在高原一年了與世隔絕,吃不到這一口,想起來就流口水……”

“那肯定有——”劉曉強擦去淚水後說道:“這裏是內地,想吃什麽都有,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裏游的,海陸空都有;四條腿的,兩條腿的,沒有腿的應有盡有,你想吃,我這就去買,你等我一會,一陣就回來了。”他高興的轉身就往外跑。

剛走兩步,聽到羽隊長在叫:“等等——錢都沒拿,你去搶啊——?”

劉曉強一轉身說道:“我有錢隊長,你就不用操心了……”

“哦——”羽隊長說道:“你有錢——切——你一個拿津貼的兵,能和我拿工資比嗎——開玩笑——把我的錢拿上去。”

劉曉強著急的就要跑,說道:“等我買回來再說麽——我也不知道你的錢放在哪裏?好不好……”

“行——”剛醒來的羽隊長,自己也不知道錢哪裏?只能同意劉曉強的決定了,急急地說:“快去快回——”

“是——” 應了一聲,轉身就跑的劉曉強,還沒有到門口呢,羽隊長又叫住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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