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咱們順著剛才肯諾恩斯的路線找回去？”秦嵐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也只能這樣了。”章亦芊說著，已經大步流星地邁了出去。秦嵐小跑著趕上章亦芊，兩人一起在柱子走廊中小跑著。柱子走廊真是長，門左右各一段，每段至少300米，可見教堂的規模之大。

跑完這300餘米，章亦芊和秦嵐轉了向，她們已經來到了教堂的另一側。但是，她們看到了使她們不得不停下來的場景。

肯諾恩斯，一直在這裏。

章亦芊把肯諾恩斯身上烏黑色的鳥兒嚇走了。

這一幕，章亦芊和秦嵐不曾少見。但她們從來也不想再次見到。

肯諾恩斯倒在地上，衣物和皮膚都已經被烏鴉啄爛。她手中的報紙皺巴巴地扔在一旁。除了烏鴉造成的傷口在流血以外，她的屍體上沒有任何血漬和鈍器、利器留下的痕跡，脖頸上也沒有勒痕，很難判斷出是什麽東西置她於死地的。

“不是惡靈，”秦嵐說道，她蹲下觸摸肯諾恩斯的皮膚，她的皮膚已經涼了下來，沒有發紫，按照時間計算，她應該是在40分鐘前倒在這兒的，“我們還記得肯諾恩斯這個人，說明她不是被惡靈殺的——而且惡靈的殺人手法通常都極其殘忍，必須見血，肯諾恩斯的死怎麽看都與惡靈無關。只是有一點尚且存疑，為什麽肯諾恩斯死的時候，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是什麽毒性發作使她倒下的嗎？”

章亦芊看著面前這具幾乎已經被啄得面目全非的屍體，許久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肯諾恩斯這身衣服，她們有可能真的認不出來。

警方在調查教堂的監控後，確認了章亦芊和秦嵐的不在場證明，但也沒有看到犯人的樣子。於是章亦芊和秦嵐成為了第一目擊者，她們提供的證詞將成為破案的有力證據。秦嵐把她的分析——當然，除了惡靈方面——都跟警察說了，警察做著筆錄。

“那麽，死者肯諾恩斯手裏的報紙是什麽？”在做完簡要分析後，一位漂亮的女警官問道。“哦，那是她給我們送來的報紙，”章亦芊解釋，“肯諾恩斯就要回日本了，想送給我們一些禮物。”“那我可以閱讀那些報紙嗎？”女警官問。“可以。”章亦芊將那些報紙從包裏抽出來，遞給女警官。

女警官瀏覽著報紙，時而記錄下什麽。章亦芊和秦嵐也站在旁邊看著，卻看不出什麽名堂。

“報紙閱覽完了，謝謝你們，”女警官雙手將報紙遞給章亦芊，“要聽聽對這份報紙的分析嗎？”章亦芊、秦嵐點頭。“那聽好了，”女警官看著自己剛才做的筆記，開始分析，“這些報紙來自三家不同的報社，但是它們的共同點只有一個：日期相似。通過觀察日期，我發現這些報紙是8月6日到11日的。8月11日就是今天，所以這些報紙的範圍是近五天的。這三家報社五天以來每天的報紙都有，只不過，其中一家叫AliceMay的報社8月9日的報紙不齊，缺少第三頁。”

“那說明什麽呢？或許只能說明是肯諾恩斯弄丟了或是忘帶了吧。”章亦芊急忙道。

“請你先不要打斷，”女警官耐心地解釋，“我們完全可以排除您剛才說的兩種情況。送人東西一般不會送人缺頁少頁的，忘帶是更不可能的——這些報紙的順序非常好，很顯然是肯諾恩斯精心整理過的，她整理的時候不可能發現不了這是缺頁的報紙，如果她發現了，她也不會將缺頁報紙帶給你們了。最致命的是，AliceMay8月9日，三頁四頁是原本連在一起的。可是，你們看……”女警官從報紙堆裏抽出那張報紙，不難看出報紙的第三頁被粗暴地扯下來，痕跡明顯。

“是故意扯的？”章亦芊問。

“不排除這種可能，”女警官繼續，“但是，肯諾恩斯不會將有這種致命缺陷的報紙送人的……”

“所以，”秦嵐突然道，“這撕裂的報紙，是犯人在殺死肯諾恩斯後所為。”

“沒錯，”女警官點頭，將報紙遞給另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人，“我們已將報紙送至指紋鑒定，請稍等。”

“那麽，為什麽那頁要撕下來，”女警官自言自語道，“犯人殺死肯諾恩斯的目的只是為了掩蓋這頁報紙的信息……啊！我明白了！”

“怎麽了？怎麽了？”章亦芊和秦嵐一下子湊上去。

“會不會，犯人早就認識你們，”女警官神情嚴肅地對章亦芊和秦嵐說，“犯人殺死肯諾恩斯並除去報紙信息，就是怕那個信息到你們手裏啊！”

“那這就沒道理了，”秦嵐說，“第一，我們在英國沒有認識的人；第二，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不就一報紙信息嗎？上網一搜全都搞定了。如果犯人是防止我們得知消息，不僅要把報紙撕掉，還要把網上所有那些信息都刪掉，這是不可能的。”

“你錯了，”女警官搖搖頭，“AliceMay這個報社，我從來沒聽過。很顯然，這可能是百姓自己創建的興趣報社，按照AliceMay報紙的排版內容來看，它相對於標準的報紙，完全不規範。說明AliceMay這個報社甚至還沒有註冊過。這麽冷門的一個報紙不會有什麽官網，更不可能有每期報紙的記載。”

“可是，AliceMay刊登的新聞不見得別的報紙就不刊登了啊，”秦嵐提出疑點，“我們還可以通過別的報紙得知這件事……”“但是範圍就大了很多，”女警官說，“既然犯人已經從肯諾恩斯送來的報紙裏抹除了這條消息，那麽你們只能通過看不計其數的報紙或網頁來捕獲這條消息，況且你們也不知道犯人不讓你們得知的消息是什麽……總而言之，在犯人抹除消息後，你們得知這條消息的途徑將變得無比困難。”

秦嵐點頭，但章亦芊仍然楞在原地。這些大量的英文論述使章亦芊有些摸不著頭腦。

“指紋鑒定結果出來了，”剛才那個白大褂從一扇隱蔽的門裏走了出來，“由於我和女警官萊拉都帶了手套，所以報紙上並沒有我們的指紋。根據我們剛才采集的樣品，能核對出章亦芊、秦嵐和肯諾恩斯的指紋。報紙覆頭頁指紋雜亂，應該是送報員和肯諾恩斯家人的指紋，我們著重檢查了撕毀頁，只查出了肯諾恩斯的指紋。”

“啊，說明一點線索也沒有啦？”章亦芊灰心喪氣。

“我剛才調查了AliceMay的信息，沒有任何有關於報紙消息的線索。”一個坐在角落辦公的警察高聲道。

“此案件不予發布，因為我認為犯人的動機不是殺人作案，而是防止章亦芊和秦嵐得知某些消息。雖說犯人現在在外逃竄，但不會對百姓構成威脅，”女警官拿起電話，撥通後說道，“被害者屍體我們保留，為的是進一步屍檢查明死因。請您聯系死者家屬，做好保密工作。”女警官將電話掛掉，轉身對章亦芊和秦嵐說：“你們不要再在英國調查任何信息了，不要再問任何關於AliceMay的消息。我不知道你們兩個亞洲人來英國是什麽目的，但是請終止你們在英國的一切調查，不然罪犯會進一步阻止你們獲得信息，並且傳送信息的人也會受到連累，就像肯諾恩斯。”

“嗯，我們會保密的。”章亦芊點頭。“是的，我們會。”秦嵐緊接著說道。

……

當日夜。

“果然……還是遇到麻煩了呢，”第九任守護者在章亦芊和秦嵐耳邊悄悄地說，“你們是來得到關於黛絲蒂、艾黎絲的消息吧。有可能，被罪犯毀掉的那個消息，就和她們有關哦。”

“不過，勇士們，”守護者清了清嗓子，“你們可以暫時先完成你們來英國的第二個目的——尋找關於‘羅德坦’、‘奧普內倫公會’、‘肯爾斯古城’和‘泰隆德洛戰場’的線索。這些東西的普及面比黛絲蒂、艾黎絲的普及面還要狹窄，你們可以試試。況且，我對這些也是一無所知，也很想了解，不如，咱們就一起吧？”

“可以，有了妮韋爾，我們也會更加安全。”秦嵐朝懸浮在半空中瑩瑩發光的妮韋爾點點頭。妮韋爾身上的光芒逐漸黯淡下來，坐在秦嵐床邊，穿著潔白的紗裙，臉上掛著微笑。她即使不在神的形態下，也顯得無比神聖——因為她肩負著守護神的職責。

這個年輕女人和她之前偽裝的那小惡靈之間還是有一些共同之處的：金色披散的頭發上的兩股小麻花辮，像莊園女主人編織籃子的藤條；高聳的眉骨下面湛藍的眼睛，如同鑲嵌在白色天鵝絨上晶瑩剔透的藍寶石，又像山巒下的一片寧靜的湖水——總有人在這片湖水旁朝聖；她的皮膚很光滑細膩，是在滋養著所有生機的大地。一切都是那麽完美，是那種涵蓋萬物，乃至超脫了人類的完美。

秦嵐將那天她和章亦芊的分析講給了妮韋爾，妮韋爾也吃驚不小，覺得秦嵐分析得在理。

“問花薇雕肯定問不出什麽的，”山澗的溪流像甘冽的泉水流過妮韋爾的聲帶，她一定是一位熱愛大自然的神吧，“所以，接下來咱們只能自己探索，而且，還不能觸碰有關黛絲蒂、艾黎絲的信息呢。”

“是啊，”章亦芊崇敬地看著妮韋爾，她面前的這個女人，看世間滄桑變遷幾百年，擁有無上的力量，“從明天開始，我們和您一起行動！”

若守護者的力量已經如此強大，乃至可以被稱為神。那麽真正的神——蘇格塔爾又會是怎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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