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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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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青鷂胳膊還露在外面, 何春桃把她帶到後院換了身衣裳。

青鷂換完衣裳出來,神色覆雜地看著何春桃。其實她之所以來邊關投奔世子,不止是因為心慕世子,更多的, 是因為在她心裏, 世子是無所不能的, 她相信, 哪怕潘泉貴找過來,世子也一定能夠解救她。

可她萬萬沒想到, 剛才她向世子呼救,世子卻一言不發, 在她陷入絕望時, 挺身而出的竟然是何春桃, 這個從前她既嫉妒又看不上的廚娘。

“其實,你對世子,也是有幾分喜歡的吧。”青鷂開口。

她雖然表面上對世子不甚在意, 但她能看出來, 她對世子, 還是有幾分喜歡的。不然那會兒,她不會故意說那些話, 幫世子打發她。

何春桃沒想到青鷂會突然問起這個, 當即否認道:“怎麽可能?別瞎猜了。”

青鷂默了下,道:“其實,當年你被發賣後, 世子派人去找過你, 還專門為你請了太醫院資歷最深的太醫, 怕你不接受, 還讓太醫裝成普通大夫為你看診。”

何春桃有些訝異,謝霽庭派人找過她這事兒她聽他說過,請太醫的事兒卻從未聽他提起過。

所以當年那個老大夫,其實不是趙大原找來的,而是謝霽庭請的太醫?難怪醫術那麽好,當年沒有那個大夫,她未必能好好的活下來。

青鷂猶豫了下,又說了句:“大概四五年前,世子南下辦事,途徑青州曾去看過你。”

她一直以為,世子只是出於愧疚,才在路過青州時去看看何春桃過得怎麽樣。現在看來,世子許是早就對她動心了,才會念念不忘跑去青州看她。只是不知看到了什麽,才再未提起過她。

何春桃這下徹底驚住了,謝霽庭曾經去青州看過她?什麽時候的事兒,她怎麽不知道?四五年前?難道是趙大原還沒去從軍的時候?那時候她肚子應該已經顯懷了,難道謝霽庭是看到了她的肚子,才沒有露面?

可他究竟為什麽會去青州看她?總不可能,是那時候就對她動心了吧。

她搖搖頭,把這荒謬的想法拋到腦後。不管他是因為什麽去青州看她,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也不重要了。

青鷂說完這兩件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剛才,為什麽要救我?你知不知道,當年是我向國公夫人舉報的你,三小姐來找世子救你的時候,也是我騙她說世子出府了!”

“我知道啊。”何春桃說。青鷂剛來第二天,馨如就特意來找過她,跟她說了這些事,還讓她警惕青鷂。

青鷂一楞:“你既然知道了,為何還要救我?”

“不為別的,我何春桃就是見不得男人虐打女人,別的地方的我管不著,但在我食肆門前,我就得救。”何春桃道。

青鷂恍然,原來無論今天被抓的是誰,她都會救。她這古道熱腸的性子,想必就是世子喜歡她的原因吧。

“謝謝你救了我,你的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裏的。”青鷂感激道。

何春桃擺擺手,又忍不住絮叨道:“你說你,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投奔你家世子圖什麽?還不如找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生活,起碼不會被潘泉貴找到。你啊,下次再被人欺負,得懂得自救,要知道,這世上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男人靠得住,母豬都會上樹了。”

謝霽庭:“……”

他本來看她們回後院好半天都沒出來,怕她出了什麽事,才特意來後院看看,誰知,剛走到門外,就聽到了這麽一句。

這男人靠不靠得住,和母豬會不會上樹,究竟是怎麽聯系到一起的?謝霽庭苦思不得其解。

“自救?”青鷂有些不解,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自救?她能偷跑出來,已經很是不易了。

何春桃只好給她舉了個例子:“馨如的師父,就是布莊的呂大姐,她之前被相公婆母虐打苛待,就是用剪刀刺死他們來自救的,厲害吧。”

謝霽庭見她教人自救的法子竟是攛掇殺人,忙輕咳兩聲打斷她。

何春桃聽到聲音才知道謝霽庭在外面,一時有些心虛,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她連忙收住話頭:“咳,衣裳換好了,咱們出去吧。”

回到前廳,謝霽庭問青鷂:“你可還有什麽親人可以投奔?”

青鷂想了想說:“奴婢有個姑姑在平陽。”

“好,我讓飛隼送你過去。”謝霽庭說完將賣身契交給她。

他本來也要派飛隼出去幫他辦件事情,正好順道送她過去,也可借此掩人耳目。

“多謝世子。”青鷂這次沒再糾纏,接過賣身契,等飛隼準備妥當,便跟著飛隼一起離開了雁歸鎮。

出了雁歸鎮,她才記起來,還有件事忘了告訴春桃,那就是,世子和世子夫人從成婚到和離都沒圓過房。

不過轉念一想,不說也好,就當給世子追求春桃增加點難度吧,也算是對世子的一點小小的報覆。

兩人離開後,小鎮重又恢覆平靜。

時間一晃,到了端午。

端午節要吃粽子、喝菖蒲、系五色縷,佩五毒香囊。

香囊的圖案是蛇、蜥蜴、蟾蜍、蜘蛛、蜈蚣等有毒的動物,香囊裏裝的是艾葉、雄黃、香藥等,是為驅‘五毒’。

何春桃對自己的繡工有自知之明,因而都是直接從布莊買的現成的香囊。

端午節這天,除了姚立群,食肆眾人排排坐,何春桃挨個給大家系五色縷,從小安到巧秀馨如,都乖乖地伸出手腕讓她系,輪到大黃春雨時,也都乖巧地伸出腳脖子讓她系上五彩縷。

謝霽庭坐在最末,見給春雨系完後,她手中的五彩縷還有多的,便學小安他們,也伸出手腕,乖乖地等她給他系。

誰知,她竟直接略過他,拿著五彩縷走出門外,給對面蹲守的瘋婦系上了。

瘋婦轉了轉手腕,看著手腕上的五色彩繩,很是新奇。

謝霽庭默默地放下手,羨慕地看著瘋婦手腕上那條本該屬於他的五彩縷。

系完五色縷,便是佩五毒香囊了。

何春桃準備了五個五毒香囊,大黃春雨用不著,只挨個給小安、巧秀和馨如戴上了,又出門給瘋婦戴了一個,最後一個則掛在了自己腰間。

五色縷都沒有他的份兒,五毒香囊謝霽庭就更不抱希望了,見果然沒有他的,他毫不意外,面上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無視一旁小安馨如他們投過來的同情的目光。

五毒香囊佩戴好,就開始分發粽子了。

這回,何春桃沒有再厚此薄彼,一人分了一個大粽子。

粽子剛出鍋,還熱乎著。眾人分到粽子後,連忙剝開看看是什麽餡兒。

這時,姚立群聞著香就過來了。何春桃便也隨手分給他一個大粽子。

粽子剝開,小安的是他最喜歡的豆沙粽,巧秀的是蛋黃肉粽,馨如的是紅棗粽,姚立群的是火腿粽,何春桃自己的是赤豆粽。

謝霽庭小心翼翼地剝著粽子,直到最後才剝開,誰料裏面竟是白水粽。

姚立群看到後,當即大聲嘲笑道:“哈哈哈哈,你這小心翼翼地剝半天,我還以為你的粽子裏面包著什麽金元寶呢?沒想到居然就是個白水粽!哈哈哈哈……咱們幾個裏,就你的粽子最差哈哈哈……”

謝霽庭:“……”

如果他手裏有針線,他現在就把他的嘴給縫起來。

沒有五色縷和五毒香囊就罷了,連粽子也是最差的白水粽,謝霽庭忍不住幽怨地看了春桃一眼。

何春桃接收到他這幽怨的眼神,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她包了這麽多餡兒的,其中別的餡兒的都包了好些,唯獨白水粽只包了一個,誰知道他運氣這麽不好,恰恰就分到了這唯一的一個白水粽。

“那什麽,鍋裏還有,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吃這個,就再去拿個別的餡的。”何春桃安撫道。

謝霽庭聽完心下稍稍好受了些,但剝開的粽子不能浪費,便道:“白水粽挺好的,我就愛吃白水粽。”

“是嗎?那下次我多包幾個白水粽給你吃。”何春桃信以為真道。

剛咬下一口白水粽的謝霽庭聞言險些被哽住,費了好大力才把口中的白水粽吞了下去。

這時,一旁姚立群像是發現了什麽大事一般,驚奇道:“哎,大家都有五毒香囊,怎麽就你沒有?還有那五色縷,連春雨都系上了,你咋沒系?”

謝霽庭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粽子,聽到這番話,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姚立群以為他是故意用咳嗽掩飾尷尬,當即哈哈大笑道:“兄弟,你這地位岌岌可危啊,連只鳥都不如了!”

見謝霽庭聽完咳嗽聲更響了,何春桃連忙打圓場道:“這五色縷都是小孩子才系的,小謝都是大人了,自是不用系。”

姚立群這才不再取笑,謝霽庭也逐漸止住咳嗽,尋思著回頭必要狠狠坑他一筆。

也不知是不是沒給謝霽庭系五色縷佩五毒香囊的緣故,端午過去沒多久,謝霽庭那十五畝地裏的西瓜秧子,竟被村裏人給當豬草一樣薅了許多,還踩爛了不少。

這可是謝霽庭親自勞心勞力,忙活了幾個月的成果,竟然就這麽輕易地就被人給毀了!

何春桃氣得當場就要去找那些村裏人算賬,好好的西瓜秧子,當豬草一樣薅,缺不缺德!

謝霽庭卻攔住了她,西瓜地不可能十二個時辰都找人守著,現在去找村裏人算賬,人家扭頭就能把剩下的全給毀了。

“我來想辦法。”謝霽庭說。

何春桃本以為謝霽庭這麽說是真的有辦法,可沒想到,第二天上午,春雨突然從外面飛回來,大叫道:“不好啦,世子投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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