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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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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馨如癡楞在原地, 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笑聲癲狂的女人當真是她師父嗎?

圍觀眾人也都驚住了,連那一行衙役也有些頭皮發麻,卻還是硬著頭皮要把俞蓮帶走。

謝霽庭默默地將春桃和馨如拉到一邊,沒再阻攔。

何春桃猶豫了下, 還是沒有出聲, 呂大姐既然承認自己殺了人, 那麽官差將她緝拿歸案也是理所應當, 她現在出聲也改變不了什麽。只能之後再想法子看看能不能讓呂大姐被輕判。

圍觀眾人將路讓開,衙役們順利地將俞蓮帶出布莊, 正要將其押回縣城,卻見前方路上站著一個獨臂大漢, 袖中刀光隱現, 周身氣勢逼人。

“前方何人?吾等奉命捉拿兇犯, 誰若敢阻攔,便是妨礙公務,一並捉拿!”為首的衙役呵斥了一句。

跟著走出布莊的何春桃等人看到駱鐵匠攔路後俱是一楞, 這駱鐵匠平日裏一心打鐵, 甚少管閑事, 今日怎麽突然挺身而出要從官差手裏救下呂大姐了?

見呂大姐看到駱鐵匠攔路後,逐漸停下癲狂笑聲, 目中還泛出幾分淚光, 何春桃敏感地嗅到了兩人之間不一樣的意味。

她偏過頭,小聲問馨如:“你師父跟駱鐵匠打交道多嗎?”

謝馨如低頭想了想:“平日裏沒怎麽打交道,不過, 上次除夕夜, 我們在食肆吃完年夜飯後, 駱鐵匠醉了酒有些難受, 姚大哥也醉倒了照顧不了他師父,我師父就幫著照顧了駱鐵匠半宿。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何春桃恍然,原來除夕夜那晚還有這一出,看來她這是一不小心當了回媒人呢。

呂大姐是在蘇州犯的案,衙役把她抓回去後,多半要連人帶案一起移回蘇州去審,這樣一來即便她找韓峻幫忙,多半也改變不了什麽。按時下的律例,女子膽敢殺害婆母和相公,至少也要判一個斬立決。

可呂大姐這般可憐,實在不該就此被處死。若駱鐵匠能救呂大姐離開,以駱鐵匠的絕世武功,一定能護呂大姐周全。

果然,駱鐵匠聽到衙役的呵斥後,非但沒有讓開,還沈聲說了句:“把人放下,我饒你們不死!”

何春桃默默在心下讚了句‘霸氣’,這有絕世武功就是好啊,說話都硬氣。

見呂大姐目中淚光更盛,顯然是被駱鐵匠的霸氣所感動,何春桃心想,看來今日這事是成了。畢竟區區幾名衙役,是絕對攔不住駱鐵匠的。

幾名衙役本就懾於駱鐵匠的周身氣勢,聽到他這句狂語,一時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該立刻放下人跑呢,還是先做做樣子再跑?

這時,謝霽庭卻走出來,朝幾名衙役拱了拱手道:“幾位兄臺,實在抱歉,那位是我家二叔,他醉酒了腦子不太清醒,我這就把他拉回去醒醒酒。”

說完,他快步走到駱鐵匠跟前,試圖將他拉到路邊,可他用力一拉,駱鐵匠卻巋然不動,還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目光中似還帶些殺意。

謝霽庭尷尬地收回手,小聲勸道:“駱前輩,我知道您一心想救呂掌櫃,但您今日即便從官差手裏救下她,日後也只能帶著她東躲西藏隱姓埋名地過日子,可呂掌櫃何罪之有?她憑什麽要隱姓埋名東躲西藏?她理應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活著!”

駱鐵匠這才微有動容:“你有辦法?”

“前輩若肯相信晚輩,便給晚輩一次機會,晚輩一定竭盡全力,幫呂掌櫃洗清罪名。若實在不行,以駱前輩的武功,到時候再劫法場,想必也來得及。”謝霽庭誠聲道。

駱鐵匠想了想,還是擡步走到路邊,不再攔路。

俞蓮見駱鐵匠讓開,目中微露失望,卻只低下頭,認命地跟隨衙役一起離開。

何春桃被這一變故驚到了,連忙找到謝霽庭,問他究竟是怎麽回事。

謝霽庭把對駱鐵匠說的話又對她說了一遍,誰料剛說完就收到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你難道不希望呂掌櫃能夠恢覆本名堂堂正正地活著?”謝霽庭疑惑地問。

“希望是希望,但剛才駱大俠若是能把呂大姐救走,那就是話本子上的英雄救美,雙宿雙飛,多浪漫啊!”何春桃感嘆道。

可惜臨差一腳的事兒就這麽被謝霽庭給攪黃了,真是敗壞氣氛!

謝霽庭:“……”

合著她是嫌他這個計劃不夠浪漫,耽誤她看現實裏的話本子了?

這時,何春桃懷裏的春雨突然又開始學舌道:“雙宿雙飛雙宿雙飛!”

一旁圍觀的人還沒散開,聽到聲音俱都看了過來。。

見眾人眼神異樣,何春桃尷尬得連忙捂住春雨的嘴,這個春雨,剛才那群衙役在的時候就知道老實地閉緊嘴,現在衙役一走,就又頑皮起來。她遲早得狠狠收拾它一頓!

何春桃連忙抱著春雨回了食肆,才細問謝霽庭:“你打算怎麽幫呂大姐洗清罪名?”

謝霽庭沈吟了下,說:“此事需要分三步進行。第一步是要想辦法讓呂掌櫃的案子就地審判,一旦案子移回蘇州,我們就鞭長莫及了。第二步是要拿到呂掌櫃長期被婆母相公毒打苛待的證據,證實呂掌櫃是出於正當防衛,才‘失手’殺死婆母相公,罪不至死。第三步,則需要鎮上居民寫一封聯名信,表明呂掌櫃為人善良溫厚,不會再作案殺人,以求輕判。”

何春桃邊聽邊點頭,聽到最後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不對啊,你這說來說去還是只能輕判,根本不能徹底洗脫她的罪名啊。那萬一輕判也還是要坐個十年八年的牢怎麽辦?呂大姐一介女流,在牢裏怎麽熬得過去?就算熬過去了,等出來了,黃花菜都涼了!”

“我從來沒說過,要讓呂掌櫃徹底洗脫罪名。”謝霽庭神秘一笑道。

“那你是什麽意思?你敢騙駱鐵匠,就不怕他一刀宰了你?”何春桃滿心疑惑。

“我會爭取讓呂掌櫃被判流放。”謝霽庭答。

“流放?不行,不行,那得吃多少苦?”何春桃連連搖頭。

謝霽庭見她沒轉過彎來,只好提醒了句:“若是剛好能流放到雁歸鎮呢?”

何春桃眼睛一亮,這才恍然大悟,激動得在他胸前狠狠拍了一掌,興奮道:“可以啊你,居然能想到這麽個好法子!這樣一來,呂大姐就還能回到雁歸鎮,跟原來一樣生活,既不用吃什麽苦,也不用再擔驚受怕了!”

謝霽庭捂住被重擊的胸口,忍不住低咳了兩聲,她這一掌下來,他險些被打出內傷來。

何春桃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一激動,下手下重了,正要道一聲歉,就聽一旁春雨扯著嗓子喊了句:“不好啦,春桃打世子啦!”

何春桃被這一嗓子驚得立時把道歉聲咽回了肚子裏,見春雨一邊在半空盤旋,一邊不斷重覆這一句,仿佛在播報什麽大要聞,氣得她直磨牙,卻又不想親自跟一只鸚鵡動手。

她目光掃了一圈,先是看向姚立群,吩咐道:“小姚,用你的刀,把春雨尾巴上的毛砍幾根下來,給我做毽子用。”

“那個,我師父現在心裏肯定不好受,我得回去安慰安慰他。”姚立群說完就抱著刀跑了。

何春桃只好又看向馨如,謝馨如卻靦腆地笑了笑:“春桃姐,布莊裏現在沒人,我得回去幫我看著。”說完緊隨姚立群的步伐溜走了。

“巧秀……”何春桃還沒說完,就見巧秀一個箭步沖向後廚,只留下一句:“春桃姐,時間不早了,我去廚房摘菜了!”

何春桃沒辦法,只好看向一旁的小安,笑著哄道:“小安啊,你去幫娘拔兩根春雨的毛好不好?”

“可是,春雨拔了毛就不好看了呀!”小安撥浪鼓一般地搖頭。

連兒子都使喚不動了,何春桃只好將目光落到小安腳邊的大黃身上,利誘道:“大黃啊,只要你能打敗春雨,我就每天多賞你一根肉骨頭吃!”

大黃汪汪兩聲,搖了搖尾巴低下頭,應該是沒聽懂她是什麽意思。

一旁小安忍不住撲哧一笑道:“娘,大黃早就是春雨的手下敗將了,它怎麽敢再跟春雨打架?”

何春桃大驚,春雨是什麽時候打敗大黃的,她竟毫不知情?

這樣一來,她手上豈不是一個可用之兵都沒有?

何春桃一時氣得牙癢,她可真是白養了這麽些人!連狗都白養了!

謝霽庭見她吩咐了一圈,唯獨漏了他,忍不住輕咳一聲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何春桃聽到他的咳嗽聲,才記起來還有這麽個人,可一看他捂著胸口那病弱西子的模樣,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輕輕’拍他一下都受不住,還怎麽鬥那只頑皮的鸚鵡?

卻聽他口中傳出一聲奇怪的口哨聲,還在半空盤旋的春雨立時飛了下來,老老實實地站在他手心上,也不再亂喊亂叫地學舌了。

“春雨,道歉!”謝霽庭淡聲吩咐。

春雨果然連著說了幾句‘對不起’。

何春桃目露驚奇,試著彈了下春雨的腦門,春雨竟也不反抗,只委委屈屈地看著她。

“掌櫃的可消氣了?”謝霽庭問。

何春桃點了點頭,只要春雨不胡亂學舌氣人,還是很可愛的。

謝霽庭這才擡了擡手放了春雨離開,春雨一得到自由就連忙飛到後院去玩了。小安也連忙帶著大黃跟去後院玩了。

“哎,你剛才那個口哨怎麽吹的?能不能也教教我?”何春桃虛心討教。只要學會了這個口哨,就不愁管教不了春雨了。

“你確定要學?”謝霽庭有些不自在地問。

“當然要學,你快教教我!”何春桃毫不猶豫道。

謝霽庭只好傳授道:“咳,其實這個口哨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也不算難,你就先微微張唇,嘴唇稍稍嘟起,臉頰微鼓,再把舌頭向下微卷,輕輕抵住下顎,然後氣沈丹田……”

何春桃一邊聽一邊按照他說的做,張唇嘟嘴卷舌頭,卻有些拿不準‘微微’‘稍稍’是個什麽程度,以至於她做出的嘴型姿勢落進他眼裏,竟仿如在向他索吻!

她難得在他面前這般乖巧,還是以這樣誘人的姿態,謝霽庭一時竟看呆了!

何春桃聽他說到氣沈丹田便沒了聲,擡眼一看,卻見他正眸光幽暗地盯著她,或者說,是盯著她的嘴唇!

“好啊你,又在耍流氓是不是?”何春桃氣得擡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謝霽庭回過神來,連忙辯解:“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自己說,你剛才腦子裏在想些什麽?”何春桃怒聲質問。

謝霽庭沈默了,他剛才,確實有一種親上去的沖動。

何春桃見他不說話就等於承認了,氣得反手又扇了他一巴掌,然後氣呼呼地回後廚去了。

謝霽庭接連受了三巴掌,不過除了第一掌,後面那兩巴掌都是他應得的,他應該更克制些才是。

作者有話說:

可憐的小謝,第一次耍流氓挨了一巴掌,第二次耍流氓挨了兩巴掌,下次再耍流氓還不知道要挨幾巴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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