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壓抑著悲憤的嘶吼回蕩在場地內。

男人的胸腔被貫穿，尖銳的硬物離開他的身體的一瞬間，鮮血爭先恐後地從肉身的缺口處湧出，將趴伏在地面的少女身上破損的浴衣染成暗色的紅。

她茫然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人。

男人斷線風箏般急速下墜的身影印在視網膜上，刺激著脆弱的神經。

骨骼崩斷的聲音從少女身上悉數傳出。她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繞過男人的屍體，一步一步地向著敵人所在的方位走去。隨著少女的移動，地面出現成年人手臂粗細的裂紋，翻起的碎石被再次扭曲，在空中炸裂成齏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都做了什麽啊……”她扯著嘴角，表情扭曲地大笑起來，“看看你們都做了什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以少女為中心、方圓五米內場地中的殘垣全部炸裂成碎片，又在落地之前崩成細小的粉末。

骨骼斷裂的聲響再次炸開。

少女的手肘關節處鼓起了一個不太明顯的腫包，那是骨頭斷裂又錯位頂起皮肉所產生的凸起。相比手臂，她的雙腿明顯更加慘烈一些——它們已經完全扭曲了，在場所有人都說不清少女到底是憑借著什麽撐起身體的，在外人眼裏，她的腿骨應該已經完全崩碎了。

“來啊！”她淺紫色的眼睛睜得很大，這讓少女本就十分扭曲的表情顯得更加猙獰，“不是要在歐爾麥特面前殺了我嗎……你來啊，你來殺我啊！”

黑色西裝男人手中延伸出來的尖銳武器還沒有完全收回去，那些黑色中摻雜著紅色紋理的硬物在少女的註視下不斷扭曲，最終崩解成拳頭大小的晶狀碎塊。

少女顫抖著身軀擡起手臂，仿佛要抓住什麽般在虛空中握了一下拳。

晶塊再次被外力擠壓，和之前的碎石般化作細小的齏粉。

“我說啊……”她笑著擡起頭，嘴角向上勾著，眼睛卻如同人偶般空洞無神，“我就在你面前，你倒是來啊，來殺我啊！

——“你來殺我啊，只殺我就夠了，你為什麽要動他啊！！！”

如同受傷幼獸瀕臨崩潰的悲鳴，少女搖晃著身子，對著名為“All For One”的男人伸出手。隨著她緊抓的動作，男人的身體顯現出被外力擠壓而呈現的扭曲形態。

然而這樣的力道還不足以對他產生實質性的影響。

少女為數不多的理智將結論傳導進大腦。

她咬著後牙槽，又向前走了一步。暗色的血水順著少女的眼眶向下淌著，和浴衣上男人尚未幹涸的血跡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All For One身體扭曲的程度逐漸開始增加。先是最外部的手指，然後是軀幹，當少女緊握的拳頭松開時，男人的軀體已經扭曲成了一種奇異的、看不出人形的姿態。

除了“結城紐緒”這個早已失去理智的存在，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

她的個性確確實實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

在“扭曲”面前，人的軀幹實在是太過脆弱了。只要她願意，隨時都可以將人變成一灘碎肉。

男人的身軀像是橡皮泥般被外力擠壓成不可思議的形狀。可少女知道，他還沒有死，這種程度的扭曲是殺不死那個人的，他的個性足以令他應付眼前的狀況。

她不知道男人的個性到底是什麽，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個性。即使心裏十分清楚哪怕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也無法傷及此人分毫，她也只想用自己所能夠做到的最大程度的攻擊去給對方造成傷害。

只有這樣，那些壓抑在內心的感情才能找到突破口。

被殺的明明只有她一個就夠了。

為什麽會有人替她去死呢？

名為“紐緒”的少女並不明白自己養父的做法，她只知道在自己“殺人犯”的履歷上，被害人數從“三”增加到了“四”，而她也再一次地目睹了所熟識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殺。

和上次一樣，這次的紐緒，也什麽都沒能做到。

志村轉弧說得一點錯都沒有，她確實是踩著他人的屍體活下來的。

有人替她去死，也有人因她而死，可身為罪魁禍首的她卻依舊活著，連同那些人的份一起。

耳畔傳來少年聲嘶力竭的吼叫。少女聽不清對方到底吼了些什麽。

爆豪用右手抓住她的手臂，左手發動個性勉強帶著她從地面上騰空而起，由綠谷、飯田、切島三人組成的臨時救援小組在空中接應了金發少年。

切島的左手抓住了爆豪的向著他們伸出的右手。

少女睜著眼睛註視著視野中越來越遠的敵人和養父的屍體，耳邊擦過的呼嘯風聲令她無法認真思考自己境況。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也不知道這些少年們為什麽要帶著她一起離開。

“……放開我。”

血水布滿了少女蒼白的臉頰，從喉嚨中擠出來的字句如同沾著鮮血的武器，帶著森冷的肅殺和殘酷的血腥氣息。

“開什麽玩笑！”爆豪怒吼一聲，他緊了緊抓著少女手臂的力道，“他們可是想殺你！”

然而她並不能明白少年話語中的意思。

“……放開我。”

“都說了不可能！”

金發少年的左臂開始扭曲變形，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抓著少女手臂的手指有一瞬間的松懈，可他馬上又咬緊了牙關，無視自己骨骼的變化，緊緊地攥著她的前臂。

“放開我，”少女仰起頭，用空洞的眼睛註視著少年的臉，她用比少年所發出的聲音更大的音量嘶吼著，仿佛這樣就能用氣勢壓倒對方，“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殺了他！”

“我都說了不可能！”

爆豪也以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

“你清醒一點，你爸已經死了，難道你要回去跟他死在一起嗎！”

她楞了一下。

不願意接受的、血淋淋的現實終於沖破了豎立在心中的限制，將一切呈現在她的世界中。養父已經死了，就算她回去，All For One也終究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大山般橫亙在面前無法戰勝，她甚至無法傷及他分毫。

最終，她垂下了一直緊握成拳的左手手指，放聲大哭。

作者有話要說：

一節第三人稱

第一人稱沒法寫...畢竟是失智狀態

來，繼續張嘴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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