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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偷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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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稚想拿手機玩的動作停住。她擡起眼, 看向他,腦袋在一瞬間變得空白, 還有種自己酒還沒醒產生了幻聽的感覺。

車內安安靜靜, 回蕩著舒緩的音樂。

過了好半晌,桑稚才回過神, 遲鈍地做出反應:“啊?”

段嘉許還看著前方, 側臉的輪廓立體分明,喉結被拉出好看的線條。聽到她的聲音, 他的嘴角不由得又上揚了幾分,語氣漫不經心:“怎麽?”

桑稚小聲問:“你剛剛說什麽了?”

段嘉許似是沒聽懂:“嗯?”

桑稚:“啊?”

“啊什麽。”段嘉許面色未改, 看起來斯文又從容, 笑了好幾聲, “我說話了嗎?”

“……”桑稚頓了下,猶疑道,“沒有嗎?”

段嘉許還在笑, 沒有說話。

桑稚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慢慢收回了視線, 困惑地歪了歪頭。她低下頭,從包裏翻出保溫杯,猛地連灌了好幾口水。

註意到她的動靜, 段嘉許掃了她一眼:“幹嘛呢。”

桑稚皺眉,繼續灌著水:“醒酒。”

“……”

段嘉許的眉毛稍稍一揚,神情沒帶半分心虛感,溫和道:“嗯, 多喝點。”

昨天那酒的後勁兒確實有點大,桑稚到此刻還有點犯惡心,腦袋也沈。她沒什麽胃口吃飯,只想吃點水果或者喝碗熱湯。

段嘉許考慮了下,在附近找了家粵菜館。

路過一家水果店的時候,段嘉許進去買了兩盒草莓。在桑稚點菜的期間,他起身到衛生間裏,把兩盒草莓都洗幹凈。

桑稚翻看了半天,最後只點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見段嘉許回來了,桑稚把菜單推到他的面前:“我點好了。哥哥,你看看你想吃什麽。”

段嘉許把草莓放到邊上,扯過一張紙巾擦手,而後接過菜單。他隨意地掃了眼,問道:“喝碗粥就夠了?”

“我不想吃這些。”桑稚指了指,“我想吃草莓。”

“吃點東西墊肚子再吃。”段嘉許拿起筆,按照桑稚的口味加了幾個點心,“先喝點茶,一會兒我有話問你。”

“……”

他這語氣就跟要秋後算賬一樣。

桑稚頓時又想起了昨天去酒吧的事情,下意識先解釋:“昨天那個酒吧在我們學校附近的。受眾基本都是學生,我們學校的學生都經常去的。”

段嘉許把菜單遞給服務員,掀起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

“然後那個酒是我隨便點的,”桑稚老實道,“也沒喝過,不知道度數那麽高。我覺得我的酒量也不差,點了不想浪費……”

“跟誰去的?”

“舍友。”

“是嗎。”段嘉許單手支著臉,眼眸微垂,直勾勾地盯著她,“我怎麽還聽見有男生的聲音?”

桑稚回想了下:“那個是我舍友的朋友。”

“那聲音還有點耳熟?”像是想起了什麽,段嘉許突然冒出了句,語氣閑閑的,“桑稚,你有空嗎?——”

“……”桑稚楞了下,“什麽。”

段嘉許眼尾揚起:“是這個人?”

桑稚還是沒反應過來:“什麽這個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腦海裏突然想起在段嘉許住院的第一天晚上,被他聽到的那條江銘發來的語音。那個時候,江銘說的話好像就是這句。

“……”

這老男人怎麽不去當警察。

這都聽得出來。

感覺自己的事情他都知道,桑稚被問得有些憋屈:“這怎麽了?我就認識幾個朋友,又不是不好的人。我也沒做什麽壞事。”

“這男生外號是叫男狐貍精嗎?”段嘉許當沒聽見,拿起茶壺,把她杯子裏的茶水裝滿,“還是叫中央空調?”

“……”

提起這個,桑稚立刻心虛了起來,氣勢也隨之消了大半。她沒敢看他,裝作低頭喝水,含糊道:“不是。”

段嘉許彎唇笑:“那跟哥哥講講?”

開始套話了。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八卦。

桑稚果斷道:“不要。”

安靜片刻。

桑稚悄悄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沒看自己,只是盯著桌面,似乎是在想些什麽事情。就當桑稚以為他放棄八卦,準備換個話題聊的時候。

段嘉許忽然又重覆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男、狐、貍、精。”

“……”

段嘉許撇頭問:“那是不是長得像個小姑娘一樣?”

桑稚本來不想搭理他了。但聽到這話,她忍不住看過去,目光在他臉上定了兩秒,為他辯駁了句:“不像,是一個……”

說到這,她倏地停頓了,費勁地思考著形容詞,半天才道:“很man的男狐貍精。”

“……”

段嘉許差點被嗆到,聲音帶了幾絲荒唐:“什麽?”

她形容的人就坐在她的面前,但這個人毫不知情,並且看起來還覺得她所形容出來的形象很不可思議,根本不可能存在。

桑稚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微妙,嘀咕道:“反正我沒形容錯,就是這個樣子的。”

恰好桑稚剛點的粥上來了。

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怕被他問多了,真暴露了什麽。桑稚用勺子裝了半碗粥,隨口問:“哥哥,你要不要喝粥?”

段嘉許替她把碗挪近了些:“你喝吧。”

桑稚點頭,裝作在認真吃東西的樣子,不再吭聲。

像沒完沒了了似的,很快,桑稚聽到段嘉許又開始問:“小桑稚喜歡肌肉男啊?”

“……”桑稚不想回答,不悅道,“你能不能別那麽八卦。”

“怎麽就八卦了?”段嘉許好笑道,“哥哥這不是沒見過這樣的人,想滿足一下好奇心。”

桑稚強行把嘴裏那句“你找個鏡子照照就行了”憋回去,悶聲指責:“這就是八卦,你是我見過最八卦的男人了。”

“……”段嘉許挑眉,“最?”

桑稚眼皮也不眨:“對。”

段嘉許:“這麽嚴重嗎?”

“嗯。”

“行吧。”段嘉許的指尖在桌上輕敲,“聽你這麽說,哥哥還有點傷心了。”

桑稚看了過去,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麽。

下一刻,段嘉許擡眼,語氣不甚在意,還含著淺淺的笑意:“不過,哥哥的確很八卦。”

“……”

“所以小桑稚說給哥哥聽聽?”

“……”

向來知道這個人沒皮沒臉,桑稚沒再搭理他。對於他拋出來的問題,她也只選擇性地挑選幾個回答,其餘的一律當做沒聽見。

吃完飯之後,兩人還坐了好一會兒。等時間差不多了,他們才開始動身去機場。

桑稚坐到副駕駛座上,拿出剩下的一盒草莓啃著。剛吃了點熱的東西,她整個人舒服了不少,腦袋也沒之前那麽沈了。

段嘉許:“開過去得一小時,要不要睡會兒?”

“不想睡。”桑稚搖頭,“一會兒上飛機再睡。”

她低著頭,把剩下幾個草莓的葉子扯掉。恰好遇上個紅燈,桑稚隨口問了句:“哥哥,你吃不吃草莓?”

段嘉許側過頭,盯著她手中的草莓看了兩秒。他的眼角稍彎,輕嗯了聲,而後把腦袋湊了過來。手上沒動靜,嘴巴反倒張開了。

很明顯的暗示。

桑稚懵了:“你要我餵你?”

段嘉許:“嗯。”

“為什麽讓我餵你?”桑稚有點炸毛了,立刻把盒子遞過去,“我都給你把葉子扯掉了,你自己吃。”

“這不是摸了方向盤嗎。”段嘉許悠悠地說,“我手不幹凈。”

“……”

僵持了好幾秒。

桑稚深吸了口氣,想到以前自己也餵過桑延吃糖,對此也並沒覺得什麽不妥。她不想表現出太大的反應,不甘不願地拿了顆草莓,遞到他的唇邊。

段嘉許又湊過來了一些,把草莓咬進嘴裏。

她的指尖不小心就碰到了他的下唇。

像不經意間碰到燙手的東西一樣,桑稚條件反射般地收回手。也許是心理作用,她覺得碰到他的那個位置似乎也開始放燙了起來。

桑稚不自在地用衣服蹭了蹭手指。

段嘉許也察覺到了。他咬破草莓,酸甜的味道瞬間滲透整個唇舌。他輕舔著唇,嘴唇被汁水染得艷紅,襯得那張臉越發妖孽,忽然喊她:“小桑稚。”

桑稚勉強道:“幹嘛。”

“註意一點。”段嘉許的笑容帶了幾分痞意,心情似乎極為不錯,語調稍揚,“別占哥哥的便宜。”

“……”

桑稚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他!到底!能不能!

要!點!臉!

把桑稚送進安檢口後,段嘉許出了機場,回到車上。他看了眼手機,看到有個未接來電,是錢飛打來的。他直接回撥了過去。

錢飛秒接:“老許。”

段嘉許:“嗯?”

錢飛沈痛道:“我結婚就不找你當伴郎了。”

“怎麽?”段嘉許好笑道,“你對我有意見?”

“對你和桑延都有。”錢飛說,“你倆站我旁邊,跟來搶我老婆的一樣。”

“說什麽呢。”段嘉許說,“你就這事?”

“等會兒,還有還有,”錢飛笑嘻嘻道,“咱再來聊聊你之前說的那個小姑娘唄,我還頭一回看到你發情呢。”

段嘉許:“掛了。”

“等會兒!”錢飛的語氣帶了幾分譴責,“誒,是不是太久沒見,你都沒把我當兄弟了!不然你怎麽都不跟我說你的事情了!”

“就為這事兒,”段嘉許氣樂了,“你這段時間給我打了多少個電話。”

“你這不是一直沒說嗎?我這不是好奇嗎!”錢飛說,“你別跟我扯什麽罪惡感,整得那姑娘跟未成年似的。”

段嘉許摸了摸眉心:“你哪來那麽多話。”

錢飛:“怎麽認識的啊?你們公司的?”

“不是。”

“那我也沒見你提起平時去哪玩啊。”錢飛說,“說真的,開始追了沒啊?你不會真就因為年紀小就沒膽追吧?”

段嘉許沈默幾秒,忽地笑了:“慢慢來吧。”

那姑娘還把她當親哥呢。

一下子太過了,好像也不行。

想到今天自己做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我還真沒做過這種事兒,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有點——”

“……”

“得心應手。”

聽到想要的答案,錢飛反而驚了:“你前兩天不還跟我說沒這回事兒嗎?你說人家姑娘小,別再提這茬了,你今天怎麽回事啊?”

“……”

“罪惡感沒了啊?”

“我都多大年紀了。”段嘉許輕笑了聲,“我要那玩意兒來幹嘛。”

“……”錢飛捏著嗓子吼,“禽!獸!”

又安靜幾秒。

段嘉許側頭,看著副駕駛的位置。

他忽地想起了,在醫院醒來的那個早上,小姑娘蜷縮成一團,睡著陪護椅上的模樣;

想起了在他被人當眾潑了水,第一反應是護著他的模樣;

想起了她醉得月份都不知道怎麽算,卻仍然記得他術後註意事項的模樣;

想起了剛剛她坐在副駕駛座上,腮幫子鼓的像河豚,吃著草莓的模樣。

想起了她笑時唇邊的兩個小梨渦,

以及,她為了別人哭的模樣。

段嘉許垂下眼,淡笑著說:“這感覺還挺好。”

錢飛:“啥?”

“我也快三十了,還沒怎麽做過想做的事情,就想試試。”段嘉許低聲說,“但如果嚇著她了,就算了。”

“……”

“但我感覺,”段嘉許用指腹蹭了蹭下唇,想起了剛剛桑稚的反應,悶笑出聲,“我還做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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