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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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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葫他們可不知道張元志會利用這樣人命關天的事, “小壯”的肩膀上坐著葫葫, 兩手抱著葛建邦。

是的, 抱著, 準確一點來說應該是公主抱。

葛建邦從拖、扛、以及公主抱三種之間糾結了半天,最後還是老老實實的選擇了公主抱。

他沒有野豬那麽厚的皮, 經不起拖, 扛著更是不可能。

再看看“小壯”肩膀上的禦座,那是葫葫專用!

最後葛建邦這個大男人就委屈的屈居在“小壯”的懷裏,被以公主抱的優雅姿勢, 一路直奔葛家壩。

可還沒有到大山家裏, 隔著遠遠的, “小壯”就一聲低吼, 葫葫頓時眼睛睜大,“二伯!大山伯伯在那邊。”

葛建邦連忙道,“先,先,先放我下來!”

“可, 還有很遠, 二伯,你要自己走過去嗎?”葫葫一臉無辜的問。

葛建邦:……

感覺“小壯”要丟下他, 條件反射的抓住了“小壯”的脖子,“ 等下到跟前, 別讓大山看見我的地方放下來吧。”

葫葫對於這種成年人的面子已經有了那麽一點的理解, 拍拍“小壯”, “咱們去找大山伯伯。”

“小壯”遲疑了一下,這才開始行動。

遠遠看到大山,葛建邦趕緊做了手勢,葫葫立馬拍了拍“小壯”,“小壯”將葛建邦丟下,“砰”的一聲,大山嚇了一跳扭頭看過來。

看到“小壯”背上的葫葫,這才松了一口氣,“咋回事?”

葛建邦還在地上,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不動聲色爬起來,“大山,你幹啥去。”

大山可想不到那麽多,想到剛才的事,神色微微凝重了幾分,聲音也壓低了不少,“我剛路過的那邊,有人帶了個小孩去求那邊的田老爺子治病在問路。”

“我瞅了一眼,看著像是張元志。”

有的時候,關系到一定程度,很多東西都不用說的那麽明白。

就像是葛家和齊晟天、田東升的關系,哪怕他們相互之間從來沒有明說過,但大山心裏還是有點數的。

“大隊有認識那家的,那孩子……”大山搖了搖頭。

葛建邦神色一變,田老爺子心軟,看到人不可能見死不救。

可如今這時候,田老爺子的很多手段都被當做是封建迷信處置,尤其是一旦沒有治好的話……

張元志這個王八蛋!

葛建邦啥臉面都忘了,一溜煙的就爬上了“小壯”的懷裏,看得陳大山目瞪口呆,“小壯”卻已經從面前消失。

趙棟此時也接到了消息,看著面前送消息的人,趙棟皺起了眉。

張元志的做法 ,說實話,是個人不瞎的話都能看出來他的意思。

但趙棟不明白張元志為什麽就這麽針對葛家人。

趙棟立馬招呼人帶著他們團的軍醫一起出發。

不管怎麽樣,有人報了這樣的事,肯定要去看,最關鍵的是,有軍醫在,事情也能明了一點。

而同時收到消息的還有王鳳珍,王鳳珍腦子有些懵,“你說什麽?”

“田東升醫死了人!人家現在已經鬧大了,他們讓我來送個信!”

齊小娥神色微微一變,張口就要說話,被田燕一把掐住了手,王鳳珍也緩和了過來,“誰讓你來送信的?這事跟我們有啥關系的?”

那送信的人也懵了,這反應……不對啊。

田燕的聲音更潑辣,也要更兇一些,直接怒道,“誰讓你來送的信?這又是哪個不要臉的想給我們潑臟水?咋?有人被醫死了,也要讓我們來背鍋?我們怕是背不動這口鍋吧?”

那人結結巴巴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真以為自己找錯了地方,倉皇的跑了。

齊小娥沒了田燕的支撐,腳下一軟,差點沒一個踉蹌,“娘。”

王鳳珍沈聲道,“別著急,別害怕,這事兒不太可能,你田叔的能力你們應該也清楚,那人慌慌張張說不出個所以然 ,多半是假的。”

齊小娥神色這才勉強淡定了下來。

“別慌,我讓建國去看看情況。”王鳳珍又交代了一聲,“你如果自己都撐不住,自己都亂了,還怎麽想辦法?”

齊小娥深深吸氣,點頭。

齊小娥被田燕帶回屋裏,王鳳珍的面色才沈下來。

葛建國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娘,這事兒。”

“你去看看,葫葫和建邦也在,起碼護著人,不能讓人傷了,多叫些人去。”這事張元志既然敢讓人來說,那基本就已經有了□□成的真。

騙我他們過去,無非就是想要一網打盡,也剛好落實了他找趙棟高密的事。

可,這事如果真的牽扯到齊晟天他們兩人的性命,王鳳珍他們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觀。

“政策已經在變,命比什麽都重要。”

葛建國明白這意思,認真的點了點頭。

騎著自行車快速往小河坎那邊去,而此時,張元志他們的車也已經到小河坎,吆喝著要找神醫,“神醫,神醫,求求神醫救救我孫子,救救我孫子啊。”

“田神醫,田神醫……”

小河坎的人看到這情況,避之不及的退開,他們一路到牛棚那邊,看到田東升他們幾個,直接“撲通”一下跪下,腦門砸在泥上,有悶悶的聲響。

小河坎幹活的人也不幹活了,都湊了上來。

田東升神色微微一變,迅速看了一下小孩的動靜,“要取針來。”

齊晟天在田東升湊上去看那孩子情況的時候,在打量另外兩人的樣子,眉頭皺了起來。

“能救嗎?”齊晟天沒有動,先問。

田東升遲疑了一下,唇間嗡動,聲音只有兩人自己可以聽見,“沒有藥,兩成不到。”

齊晟天不動聲色的搖頭,再用眼神示意了張元志兩人給田東升看。

張元志跟那個司機兩人只一眼,基本就能看出不對勁來。

這時候他們真的將人救活了還好說,可如果救不活……

田東升現在動針,就是錯!更何況是醫死了人?

田東升看了看那個老太太,眼淚堆在了臉上每一條皺紋之間,男人倉皇,害怕,帶著最後一絲期望。

孩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如果他不救,用不了多久,這孩子就真的沒有救了。

他雙手攥緊,看了看張元志,他一掌推開了齊晟天,兩人撞在一起的時候,用兩人自己猜能聽見的聲音道,”這事你別管,你千萬別摻和,我自己來。“

齊晟天攔著他,看了半天,嘆了一口氣,快速沖進了茅屋裏面,翻出了個小布包遞給了田東升。

田東升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說這輩子,有醫術,卻不敢治人,看著人在他面前死去,那他跟那些陷害他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他相信,這世界上,總該是邪不壓正,好人多過壞人,他們的冤,他們的亂,總有一天會被平。

他凈了手,“我只有一成的把握把人救醒。”

“不是治好,只是救醒。”

那老太太哭喊出了聲,“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我們三代單傳啊。”

男人已經說不出來話了,抱在懷裏的孩子已經時有呼吸,一時沒有呼吸 。

他自己也十分清楚,慌張點頭,田東升已經是他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在地上。

田東升看了看齊晟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拿出了銀針開始施針。

張元志眼裏頓時閃過了一抹得逞。

其實他早就想好,甭管田東升救還是不救,這鍋都得對方背,但當然還是田東升出手了最好。

他嘴角閃過了一抹譏誚,不自量力和爛好人,可救不了人。

遠遠躲在樹後,葛建邦的雙手攥緊,想要上前攔下田東升,因為明知道這是個陷阱,可又做不到去阻攔,因為這個小孩是無辜的。

不讓田東升試一試就放棄,萬一,萬一能救活呢?

“小壯”遠遠呆著,葫葫抱著兔子蜷縮在葛建邦的旁邊,她視力相當好,一眼就能看到張元志,想到他說的壞人是齊外公和田爺爺,恨不得上去揍他一拳。

田東升開始施針,目光如炬,指尖握著銀針穩穩當當,灸人中二十壯、又肩井……

田東升下針的速度又快又急,那銀針落下的時候卻是穩穩當當,看似不疾不徐,實際上速度 已經很快,等周圍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十幾根銀針已經落定在了不同的位置。

張元志神色微凝,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僵硬,難不成……

田東升還真的能把死人救活了?

怎麽可能?

那司機也有些驚懼的往後退了兩步,“廠長……這……”

清淺的呼吸逐漸回來,那小孩瘦弱的胸膛上也能看到明顯的起伏,周圍的人眼神也是為之一變,有些嘩然。

真,真的救活了?

那老太太的哭喊聲也略微頓了頓,“草根,草根!草根!”

那男人也是顫顫巍巍的湊上前,“草根,你醒了。”

小孩顫顫巍巍的動了動,眼皮微微睜開,卻是沒有說話的力氣,田東升神色微變。

其他人還在為孩子清醒而驚訝,可齊晟天卻看懂了田東升的表情。

“這是娘胎裏帶的心疾,要養,還得有藥。”田東升搖頭。

那老太太看到田東升搖頭,剛剛升騰起來的喜色頓時僵在了臉上。

大喜大悲之下兩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男人趕緊撐住他娘,“娘!”

周圍又是一片嘩然,張元志卻是瞬間大喜!

他就知道,正如那會在公社的時候那個女的說的,醫人不醫命,這小孩明顯是沒有救了,就算再怎麽掙紮又有什麽用?

這田東升逞能又有什麽用?

田東升可不管那麽多,又是兩針把老太太紮醒,眼神有些內疚,“我著實沒有藥,我這針取下來,能穩定一個小時,你們去縣城醫院想想辦法。”

那老太太悠悠轉醒,拽著田東升不肯松開,“神醫,神醫,求求你,救救我孫子,救救我孫子吧。”

如果縣城的醫生真的能治好,在公社的時候,張元志他們提出要到這邊的時候,他們就不會過來。

老太太和孩子他爸都清楚的知道孩子的情況。

縣城的醫生救不了。

田東升搖頭,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藥,神醫也好,聖手也罷,也難救人,更何況還是這樣的病癥。

抱著孩子,男人跟那老太太眼神晦暗,沒有一絲光亮。

“虧得人家喊你神醫!你竟然就這樣推卸責任!”張元志在旁邊怒喝了一聲。

齊晟天神色一沈,果然來者不善 。

田東升臉上表情不變,“田某無能,我一沒有藥,二沒有能力,這位先生有能力大可以自己上。”

“孩子剛送來的時候就算是氣息微弱了一點,但還是好好的,你這幾針下去,就說只有一個小時時間了!還不願意繼續救人,你這是草菅人命!”張元志一個勁開始潑臟水,拽著那男人,刺激著他們,“我都聽說了,之前就有人沒氣了,你們也能救活了,怎麽到這會就不行了?”

那男人和老太太神色微微動了動。

他們不懂其他的,別人沒氣了都能救回來,他們家草根還是活著的啊!

咋就不能救活了?

在自己家人生死關頭的時候,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保持冷靜,也沒有辦法思考。

那老太太一下一下的磕頭,“求求你,想想辦法 ,救救他,不管要什麽都可以,真的,我們什麽都可以付出!”

“求求你了,救救他吧,我們家我我三代單傳,這要我下底下去了怎麽見我男人?我沒臉見他啊!”

“你拿我的命換他的命!我死不足惜,我活夠了,但是他才四歲,才四歲啊!”

田東升面露不忍,但真的沒有藥,如果有藥,他也想要試著維持一下。

尤其是最近他發現葫葫給的藥材遠比他往日的那些藥材來的要珍貴,有效,如果有那些藥丸,這孩子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可沒有藥,這孩子也撐不到找到藥的時候。

他們這個草棚被吳大鵬和葛春花惦記,時時刻刻的搜查,為了保證安全,這套銀針他原本都不敢留的。

“我真的沒有辦法。”他嘆息一聲。

這樣小的生命在眼前流逝,哪怕見慣了生死,他依舊是覺得有些痛惜。

“真的救不了還是不想救!還是你剛剛就是在害人?”吳大鵬趕了過來,呵斥道,“胡鬧,胡鬧!這是我們大隊接受勞動改造的人!誰知道他是不是之前就已經醫死過人!”

那老太太抱著草根的手也有些僵。

那男人有些木楞,聲音也不大,但還是說,“他,救過人,草根也醒了。”

“又沒死!紮那麽多針能不醒?”吳大鵬直接冷笑,“你們是不是孩子的家人?咋能這麽不負責!有病去縣醫院!咋能跟著這麽胡鬧!這不是要害死娃嗎?”

齊晟天氣得渾身發抖,“吳大鵬……”

田東升拽了他一下,不讓他多說了,吳大鵬一來就跟那兩個先來的交流了好一陣子。

早就謀劃好的,有什麽好扯皮的。

“這孩子的病情你們自己應該也清楚,我手頭上確實沒有藥,真的救不了。”田東升對孩子父親道。

“什麽藥,我們砸鍋賣鐵也會找到的,您救救他。”男人終於說了一長串的話。

老太太的眼睛也微微亮了,“要什麽藥,我們現在就去找!現在就去,不管要多少錢,多少票,我們都想辦法。”

“來不及。”田東升聲音裏透著無奈。

他不是神,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總有挽回不了的生命。

“推脫!托詞!借口!”吳大鵬一臉正義的道,“這些話聽聽就行了!這種人就是賭,萬一自己好了,那就是他的功勞,沒好,那就是這沒有,那沒有,醫病不醫命,反正總有借口。”

吳大鵬開口,小河坎跟著過來的那些人都跟著開口說話了。

“就是,說的有道理,這些人可是勞改的,誰知道之前做了啥。”

“可不是,呵呵。”

也有些想要幫忙說話的,看到吳大鵬和那個開小汽車的人在,嚇得也瑟縮了回去。

“這就是草菅人命,這就是害人!”吳大鵬大聲道。

“不是的!”葫葫蹭得一下站起來,葛建邦嚇了一跳,連忙拉著葫葫。

葫葫焦急的道,“是沒有藥!田爺爺的藥在我這,我聽到他說沒有藥了。”

“二伯,我去給田爺爺送藥,田爺爺就能救活那個小朋友。”

葛建邦咬著牙,“葫葫蹲在這,二伯去送,你跟著‘小壯’去找大山再過來好不好?”

“不好!”葫葫立馬拒絕,“奶說了,讓我去。”

葛建邦一楞,他娘啥時候說過這話了?

葫葫大眼睛看著葛建邦,聲音依舊軟糯,說 ,“我是小孩子,我可以給趙叔叔求情,我可以讓趙英傑幫我求情。”

葫葫條理其實是很清楚的,她雖然見過的事情不多,可對自己身邊發生過的事情都是有印象,她自己也能夠衡量了,她或許不知道為什麽,但卻就是知道,現在她去比葛建邦去更合適。

“不行。”那麽多人,張元志和吳大鵬還在,這會已經推攘開,萬一真的打起來,葫葫的安危根本沒有辦法保證。

可,就這麽看著那個小孩就這麽失去生命,就這麽看著齊老爺子和田老爺子被人陷害,甚至攻擊?

他咬咬牙,救命要緊,他抱起葫葫直接沖了過去。

看到葛建邦的瞬間,張元志眼裏的喜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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