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餵，您好，請問哪位？”

“傅白。”

他又從哪得到了她的電話號碼？！

傅白就納了悶，明明是她沒放在心上的人，為什麽僅僅說了兩個字就能讓她立馬清楚這是誰。

在得知他的事之後她對他的心情更加覆雜了，愧疚讓她更加沒膽量聯系他。

“傅白，別掛……你爸爸出事了。”

爸爸？傅白想了幾秒腦子裏浮出那張肥頭大耳的油膩的面目猙獰的臉。“……他和我早就沒有關系了。”

“傅白。”語氣沈重得讓傅白無法掛斷電話。

“你爸爸在工地上出了事，兩條小腿都要截肢了。”

“……”傅白心裏沒什麽波動，要說有，那就是一點點的幸災樂禍，她有點慶幸自己剛剛沒掛斷電話。

“現在他正在手術，醫生說這個手術風險挺大的，我在想，如果你不來，可能會錯過見他最後一面。”

“你媽呢？”

“她前兩天出國去旅游了，還沒回來。”他早就知道他媽媽愛的只是傅國生的錢，所以在他打電話告訴季雲傅國生現在在做截肢手術，他媽不鹹不淡地說我過兩天就回來了時他一點都沒感到驚奇，不過他從前僅有的那點對傅國生資助了他的學費的感激在回報給傅國生之後就只剩對他的厭惡鄙視了，這樣的人不值得同情。但盡管如此，也不能抹殺他媽媽多麽冷血的事實。

他有時候也想，為什麽不繼承他母親的性格多一些？至少他這麽些年沒有傅白的日子會好過一些，最後不會落得和他父親一樣的下場，盡管他到最後可能也會和他父親一樣，對此甘之如飴，毫無怨恨。

“……”傅白想危險人物不在，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你來嗎？”

“來。”

傅白來了之後發現這個熱鬧一點都不好看，傅國生在手術室裏，她坐在門外，她都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和哀嚎，甚至，打了麻醉針，他可能只是在裏面睡一覺，沒有絲毫痛意，而她過去那些被他打的日子裏，只能憋著淚咬牙忍受痛苦，因為即使她哭著喊疼也沒人會救她於火海之中。

越想越覺得自己在這等是浪費時間，不值。

她不來可能還好一些，讓醫生護士都認為這男人肯定不怎麽樣，以至於做這樣的手術時，也就一個面色毫無波動的男人安坐在走廊。

“你要走了？”傅白剛一起身，顧景行就跟著起身開口問道。

“他是生是死，是健全是殘疾跟我早就沒有關系了。你……”

傅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從手術室出來的醫生打斷：“兩位，傅先生的手術很成功，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現在需要靜養，病人醒來以後可能會對現在的情況感到慌亂，脾氣變得暴躁，希望作為家屬可以耐心細心地呵護他，多讓著他一些，他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好的，謝謝您。”顧景行客氣的應答。

“……”傅白明明是想他死的，此刻經醫生這麽一說，她頓時覺得自己真傻，為什麽盼著手術不成功呢？一死了就什麽都沒了，他也沒感受到什麽痛苦折磨，就是這樣殘缺地活著才是真正的懲罰！才能略解她心裏對他的怨恨。

看季雲那樣子，就是看中了他腰纏萬貫，不是真心待他之人，他這樣子了季雲肯定更嫌惡他，還悉心照料？呵！

就是不知道顧景行這個人物會怎麽對他了，顧景行少年時代傅國生就對他好的不得了，而現在在商界這麽成功肯定也少不了他的提攜幫助，不知道他是會翻臉不認人趁火打劫將他的公司收入囊中，還是要報恩。

“另外，作為艾滋病患者，你們照看他時一定要註意衛生，任何細菌對他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脅。”

“？！！！！”聽了醫生的話兩人同時楞住看向對方。

“艾滋病患者？您說裏面那位先生？”顧景行先回神問道。

“你們不知道？”醫生說，“哦，他現在可能還處在HIV的潛伏期，他自己可能都還不知道，看您決定要不要告訴他。”

“當然要告訴他，他自己的身體他有權利知道是什麽情況。”傅白立馬建議醫生，醫生可能不知情，但顧景行很清楚她的私心，就是為了讓傅國生更痛不欲生。

“……”

傅白轉頭看顧景行一副陷入沈思的樣子，莫名其妙了幾秒，旋即明白過來，小聲驚呼道：“你媽媽……”

傅白有些搞不懂自己了，明明該是慶幸歡呼的劇情，發展到這裏她卻有些不忍了，是太遂她的意了讓她心慌？還是看到顧景行迷惘的表情讓她猶豫？她為什麽此刻有一點是希望季雲沒有患上艾滋病？

但怎麽可能是第二個原因？一定只是因為她太善良。

“還有一些要交代的事情我等會整理好了會再統一告訴你，你們先商量準不準備讓患者知道他患上了艾滋，等會去我的診室告訴我。”醫生做了這麽久的手術也累了，想趕緊找個地方歇歇。

“到吃飯的點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點吧？”

傅白剛想說不餓，才說了一個“不”字，肚子卻立馬向顧景行示好，咕嚕嚕地叫起來。

“走吧。”顧景行低笑一聲，提步率先往外走去。

傅白哀怨地看肚子一眼，默默跟上。

傅國生的噩耗加一頓飯，今天來這一趟的收獲也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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