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教室門，傅白就發現顧景行跟著她，不過也沒多想，可能只是碰巧。

但是出了校門，她還是感覺背後老有人盯著她，擠上公交車後，這種感覺還是很強烈，攪得她頭皮發麻，往後一望，顧景行和她隔了幾個人，但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傅白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下了車還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直到她到了家門口，顧景行就那樣呆站著看著她掏鑰匙。

傅白終是忍不住了，猛得轉身面向他：“你鬧夠了沒有？”

“我沒有在鬧，我在追求你。”顧景行似乎並不意外傅白的反應，目光真誠，娓娓而述。

“你聽不懂人話嗎？”傅白氣結，“我他媽讓你別再糾纏我了行不行？！我想好好過日子行不行？！”語氣兇狠，但聲線是抖的，她真的怕，不會有人懂她的恐懼，孤苦無依、舉目無親，還有一個明明現在該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對她避之不及的人不斷打擾她的生活。

……顧景行其實不能明白她為什麽對他這麽反感，甚至可以說成是厭惡，她爸和他媽搞在一起了和他有什麽關系？他就算稱不上受害者，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受益者。他媽是個什麽面目，他比誰都清楚，但他現在也還沒能力改變甚至是左右些什麽。所以，她對他鋪天蓋地的怨恨從何而來？難道他連追求的資格都沒有嗎？

“天挺冷的，進去吧。”顧景行動了動嘴唇，終是沒有為自己辯解什麽，嗓音低沈道，“晚上睡覺多蓋點。”

“……”傅白覺得自己鼓起勇氣奮力一揮的重拳打在了一堆棉花上，“我問你，你究竟聽懂我的話沒有？”傅白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直視他深邃的眼眸。

……顧景行還是不做聲，他不知道他該怎麽為自己辯解才能讓傅白的心動搖一點點，更怕說得不恰當讓傅白更反感他。

“砰——”用力帶上門，希望能將一切煩心事拒之門外。

傅白也是心力交瘁了，這人簡直就是石頭。

“轟——”陰沈了一天的天氣也到了爆發的時候，天氣預報昨天說今天一天都是大雨的，傅白還特意帶了傘，不知怎麽白天陰沈著卻沒有雨真的下下來，憋了一天的雨，這時候可能就要撲簌而落了。

他……

傅白甩甩頭，管那麽多做什麽，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瓢潑大雨刺破昏黃的燈光打在平坦悠長的街道上，將人的各種負面情緒烘托得更明顯，顧景行只覺得幾年前的那種無力感又重現了。

手機一直沒完沒了地響著，不知道是雨聲太大掩蓋了鈴聲，還是他聽到了但是不想理會，雨雖然很大，但顧景行不疾不徐行走著的姿態一點沒受影響，反而像在雨水的澆灌下更加挺拔了。

“哎呀,景行，你終於回來了！我和你媽快急死了，剛剛都準備出去找你了，這不，你媽去拿傘了。”傅國生一笑，一臉橫肉都堆起來了，又急急忙忙轉頭沖屋裏喊：“老婆，不用拿傘了，景行回來了。”

季雲正拿著傘從屋裏出來，“兒子啊，幹嘛去了？我和你爸快急死了！這怎麽渾身都淋濕了？”

說著又放下傘去撥顧景行的濕發，“我給方伯打電話，他說是你不讓他去接的？！你怎麽會不讓他去接呢？啊？明天我給你換個司機！”

顧景行受不了他媽對他這麽好，不耐煩地躲開她的手：“是我不讓方伯去接的。”

“怎麽會呢？你幹嘛去了，跟媽媽說說，去網吧了？”季雲不太信兒子不讓方伯接，不讓他接他幹嘛去？她兒子她還不了解嗎？從那變故發生以後，就是個悶葫蘆，一副少年老成樣兒對什麽都不感興趣。

“還有，我說了，他不是我爸！”這麽重的語氣、這麽明顯地表露情緒對於悶葫蘆顧景行來說是少有的。

“嘿-你這孩子！”季雲說著就一副要發脾氣的樣子。

“算了算了，孩子還小，慢慢來慢慢來，不急不急。”其實對於傅國生來說，顧景行這樣對他他肯定是有不滿的，我這麽有錢？不比你以前的爹有用多了？你有什麽瞧不起的？但是季雲這麽寶貝這個兒子，而且怎麽說他比顧景行年長那麽多，再不滿也得憋著，要做出個出色的大人的樣子。

只盼著季雲能快點給他生個孩子，他好不容易打拼下來的家業，以後需要有人接手。

季雲無奈瞪了一眼顧景行，她其實心裏也知道顧景行無論如何是不會叫傅國生爸爸的，但是這面子她不得不給傅國生做，委屈了兒子也得做，“好了好了，趕緊去泡個熱水澡吧，免得感冒，媽媽給你放水去。”季雲拉著顧景行的手往樓上走去。

“我自己會走。”顧景行掙脫開拉著他的手。

“這孩子，怎麽還鬧起脾氣來了呢？今天怎麽了？跟媽媽說說。”季雲一副慈母樣對顧景行萬般疼愛。

……

顧景行閉閉眼，一個字都不想從口裏蹦出來。

“是不是發燒了？頭痛不痛？暈嗎？”季雲打開了熱水，從浴室裏走出來，看見顧景行皺著眉坐在書桌旁，面色蒼白，湊上前去摸他的額頭。

“爸。”顧景行費力睜開眼。

……一聲爸，兩個人楞住。

“我去洗澡了，你出去吧。”顧景行揉了揉太陽穴，頭好重，他可能真的發燒了，剛剛睜眼，還以為看到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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