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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番外一:最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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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的厲莫臣,沒什麽改變,仍舊傲嬌小氣。我說話不註意,惹他不順心了,他就給我甩臉子。

如果是我的錯,我一般會第一時間跟他道歉,隨他怎麽折騰,哄好他幾乎沒有什麽技術含量。當然,如果是他的錯,那就兩個人一起冷戰。

相思對我和厲莫臣冷戰這件事,早已習慣成自然了,她現在的註意力都放在了厲證小朋友身上,寫了一本厚厚的《弟弟觀察日記》。

厲證五個月大的時候,我接到了警局的電話。

霍青青死了,兇手是霍元寶。被殺原因是患上了艾滋,並傳染給了張雪和霍元寶,霍元寶一怒之下,拿水果刀捅死了自己的親姐姐。

這樣一出姐弟相殘的悲劇,讓我並不覺得意外,畢竟我曾經也差點死在了霍元寶的手裏。

意外的是張雪竟然要見我。

厲莫臣不準我去,我知道他的擔心,但我想去見一見她。

最後我成功說服了厲莫臣,條件是他也要跟著我去,這我倒沒有拒絕。

隔著玻璃窗,我看著裏面穿著囚服,蒼老憔悴的張雪,竟然有點認不出來了。距離上一次見面,不過才一年,她竟然老化得這麽快。

張雪一見面就對著我哭,哭得稀裏嘩啦,委屈而又可憐的喊我“曦微啊。”哽咽了一下,又說:“元寶他要被判死刑了。”

我冷漠的看著她,暫時沒有出聲。

從辦案警官那裏了解過了,霍元寶殺人後逃逸,張雪為了給兒子掩蓋罪行,在出租屋裏將已死的霍青青分屍藏匿。警官跟我說起案情時,他都有些唏噓,因為霍青青也是張雪的親生女兒,她怎麽能下得了手。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逃逸後的霍元寶沒有收斂,知道自己患了艾滋,更加猖獗,繼續犯罪,連續犯下兩起強女幹案,最後一起害死了一名女性。被抓後,在審訊過程中,說出了自己的犯罪的動機,警方這才順藤摸瓜,找到張雪,以及霍青青的遺體。

“曦微啊,媽知道你恨我,你不管我沒有關系,就當我求求你,你救救你一下你弟弟吧,元寶還那麽小,他不能被判死刑,該死的是我!曦微,我保證你只要救了元寶,媽下輩子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

我冷冷地搖了搖頭,連冷笑都笑不出來了。犯下了這樣不可饒恕的罪孽,張雪竟然還有臉祈求我。

張雪繼續哭,急切地懇求道:“曦微,你這就不懂事呢?元寶他還那麽小,他都還沒有娶媳婦,你是他的親姐姐,你怎麽能忍心看著他死呢?”

還想讓霍元寶娶媳婦,這真是……害人不淺。

我終於忍不住出聲,開口就是一句諷刺,“我不是他親姐姐,霍青青才是。”

張雪臉色突變,提起霍青青這個名字,仿佛陷入了不美好的回憶中,張口就罵。

“你給我閉嘴!我怎麽生了你這樣的女兒!你心被狗吃了嗎?我養你那麽大,現在只是要你救一下元寶你都不肯,丁曦微,你看著你親弟弟死,難道就不怕有報應嗎?”

我沒有絲毫畏懼,坦然道:“我為什麽要怕,該怕的是你們。你還記得我七年前被你和姓霍的一家三口當成牲口一樣綁起來賣掉嗎?我說過什麽,我說過你們一定會有報應的!”

沒想到我話一說完,張雪像是找了發洩口,面目猙獰,惡毒的罵道:“果然是你!你個賤人,你這個白眼狼,你為什麽要這麽狠毒!你是不是又去找那個姓厲的來對付我們?!”

情緒激動的張雪爬上了桌子上,用力捶打著桌子,目赤欲裂的瞪著我。

等候在外面的厲莫臣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一把將我抱住,掰過我的腦袋,輕聲說:“別看,不要怕,我在這裏。”

負責的警衛已經把情緒失控的張雪制服住,張雪仍舊惡狠狠地瞪著我,像是與我有血海深仇。

我握緊厲莫臣的大掌,聲音淡漠的跟玻璃窗裏面的張雪說:“你不想有我這個女兒,我也不想有你這樣的媽,我們早就斷絕了關系。可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找到了我的親爺爺。我一直很不理解,我爸爸臨死前,沒有把我托付過我的親爺爺,而是托付給你,張雪,你知道為什麽嗎?”

“你說什麽?!”張雪拼命地想要上前,大聲地問我:“他臨死前,究竟對你說過什麽?他有沒有…有沒有……”

我阻止了張雪想要問出的話,一字一頓地說:“他說,你會好好照顧我,而你也答應了。”

聽完我說完後,張雪崩潰大哭。

我一點兒都知道自己殘忍,可我的話都是事實。張雪這樣縱子行兇的母親才是真正的殘忍,事到如今,她還想著讓我救霍元寶,我都替那兩個無辜被害的女孩感到心寒。

或許在張雪跟我爸離婚後,她逐漸體會到了霍齊那個人渣跟我爸是不一樣的,她的生活每天依然要跟柴米油鹽打交道,但卻再沒有多餘的錢供她打扮。

我清楚的記得有一年我爸生日,張雪穿著漂亮的禮服裙,溫婉優雅地接待我爸爸的客人。那個時候,我的小學同學都羨慕我有這麽溫柔的媽媽。

從養尊處優的貴婦一下子變成了要在菜市場爭論斤兩的大媽,我相信沒幾個受得了,心理落差致使她變了,不敢去怨恨霍齊,因為是她自己的選擇要也出軌的男人,如果承認了,就是她自己選擇錯了。也或者是霍齊會打她,把她再次打成了思想古板陳舊的婦女。

從我爸爸死後,她日以繼夜的怨恨就移植到了我的身上。我仍舊記得,她恨我不是兒子時的表情,厭惡嫌棄的目光,仿佛我是導致她生活平庸悲慘的兇手。

當然,這都只是我的猜測,我已經不需要答案了。

我沒有再看一眼,拉著厲莫臣的手,說:“走吧。”

那天之後,我再也沒有想去見張雪,終其一生都沒有見過。

被霍元寶無辜禍害的兩個女孩,我也盡其所能的去幫助她們。在案子結束後,霍青青的屍骨,我也給她找了墓地,讓人火化後安葬。

霍元寶被判了死刑,這一起罪大惡極的兇殺案引起了社會上廣泛關註,作為從犯的張雪也屢屢被人提及。

厲莫臣很擔心我也被牽扯進去,畢竟現在網絡上的鍵盤俠太多了,那些陰謀論,過激的暴力言語就像是不要錢一樣,他專門成了一個網絡監控小組,時時刻刻派人嚴防死守。

而林凡女士那邊,他更是親自去警告了一番,其中也有方家在,林家沒有做什麽。

我依舊是過著平靜幸福的生活。

有時候我都有點愧疚厲莫臣,家務活從來不用我做,我做飯難吃,一般是他做飯。就連厲證出生後,都是由厲莫臣親自在帶。

厲莫臣察覺到了以後,笑我傻,他說:“嫁給成熟的男人,就是這樣,寵你,珍惜你,包容你的一切缺點。”

“……呵呵,厲莫臣,你跟成熟沒有半毛錢關系。”

“你還不是一樣。”

我和他都不成熟,不成熟的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吵吵鬧鬧過一輩子,習慣了就好。

厲證一歲半,在厲莫臣的支持下,我開了一家會計事務所。

我賦閑在家時,忙的都是炒股和研究廚藝,相思和厲證是我生活的重心。起初,我一直以為厲莫臣會繼續讓我去他公司當財務總監,沒想到他居然同意我出去工作。

我忍不住去問他,畢竟某個人心眼小,愛吃醋。沈思安知道我和厲莫臣結婚後,氣得再次聯系我,讓厲莫臣知道後,他又偷偷摸摸去搞沈氏集團的股票。兩個人,已經是眾所周知的死對頭。

那晚,厲莫臣抱著我,可憐兮兮的說:“我怕把你關久了,你有一天會受不了。”

我笑了。

莫名覺得很感動又心酸。

這個初次見面脾氣就很古怪的男人終於為了我而改變,他不再是那個為了留住我,想盡辦法把我圈禁在身邊的男人。

他學會了尊重我。

我沒出去工作以前,一家四口都是各種玩。春天看櫻花,夏天去呼倫貝爾,秋天看香山楓葉,冬天去泡溫泉滑雪。

我出去工作以後,厲莫臣當起了全職奶爸,他從我懷孕後,就公然撂擔子給了公司高層。作為環視和深行油輪兩家公司的董事長,他只會去參加例行的會議。

厲莫臣身為商界神秘大佬,畢業於賓夕法尼亞大學,接受的是華爾街的商業思維,擅長風險投資和挖掘人才,韓揚就是他回國後,投資的第一人,現在是天恒公司老總。

可笑當年他在我面前各種裝文盲,明明是這個智商超高的牛逼學霸,在我面前裝成了智障。

我問過當年為什麽要瞎輔導我。

他沒好氣的說:“還不是為了逗你,你那會兒心高氣傲,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你一樣都不喜歡,連出去玩都是苦著臉,就知道刷題,好像參加個破高考就能改變你一生。”

我心裏知道他不是為了逗我,他想要跟我建立共同的興趣愛好,就比如他強迫我跟他一起玩游戲,嘴上嘲諷我玩得爛,還是要拉著我一起玩。

厲莫臣現在已經半隱退的狀態,從某種角度來說,我稱得上“紅顏禍水”,他跟了我以後,都無心事業了。

就像厲莫臣擔心的那樣,我也擔心他未來有一天會怪我磨滅了他的雄心壯志。經常關心提及他公司的股票,詢問他最新動向。

厲莫臣一眼就看透我的想法,嘲諷我道:“丁曦微,你一年工資都不及我在一家躺一天。”

“……”

好吧,我被打擊了。

事務所經營了大半年後,多年不見的霍元佑找到了這裏,帶著他家自產的水果。

“真沒想到,你現在都是大老板了。”

我也笑著與他寒暄,霍元佑不在海市,在南方偏遠的一座小城市包了一片山種水果,娶的妻子是當地人,現在兒女雙全,小女兒比厲證大兩歲。

時間也改變這個對我怨氣深重的男人。

他跟我說了一些事,當年厲莫臣對霍家施壓,房子被收了之後,霍齊懶惰好賭,欠了一屁股爛債,三天兩頭失蹤,要債的天天上門。家裏就只有張雪有正經的工作,她文化水平又低,只能去做清潔工,工資太低。

霍青青也跟我一樣,淪落風塵,不過她是自願的。霍元佑說他曾經勸阻過霍青青,可是沒用,霍青青被錢迷了心竅。

然後,霍元佑一個人離開了海市。四處奔波,最後遇到了他的妻子。

鄉下地方,網絡不通,再加上已經跟霍齊多年沒有聯系,他知道霍元寶犯下的殺人案後,也來海市看過,最近才打聽到我。

我邀請他回去吃了一頓飯,霍元佑知道我嫁給厲莫臣後,沒覺得驚訝。他大方地給了相思和厲證兩個紅包,只不過事後被吃醋的厲某人全部沒收了,匿名捐了出去。

在幸福的日子裏,相思和厲證在我和厲莫臣眼皮子底下一天天長大,我一開始有想過要三胎的打算,厲莫臣死活不同意。

我生孩子的時候,給他留下了嚴重的陰影,本來我是順產的,生的時候變成難產了,最後只能剖腹產。

當厲莫臣不想要的孩子,我是絕對懷不了孕,他避孕工作做得找不出一絲漏洞,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帶套,哪怕我安全期,他也不要有意外發生。

四十歲我就辭了工作,回歸家庭,我和他一起送相思出嫁,一起看厲證娶媳婦……

漸漸的,我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在五十四歲這年,我被確診為阿茲海默癥,並且還有腎衰竭和風濕痛,厲莫臣陪我一起搬進了療養院。

我的記憶障礙越來越嚴重,厲莫臣脾氣反而越來越好。小外孫跟我說,外公現在好溫柔啊。

被病魔折磨了五年後,我五十九歲那年,厲莫臣哭著求我:“曦微,你走吧,我不要看著你再痛苦了!”

“對不起啊…厲莫臣,我想跟你一起長命百歲的……”

我做過最勇敢的事,就是那年提著行李箱去找厲莫臣。

我經歷過最幸福的事,就是跟他一起慢慢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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