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結個假婚？”我臉色大變，矢口拒絕：“不可能。”

厲莫臣挑了挑眉：“你如果擔心結婚之後，就會擋你的姻緣，那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管你的事，你只要不讓相思知道就行。”

“不！”

我語氣激動地打斷他的話，他的擇偶觀果然異於常人。說的是不會管我的事，其實是不想我去管他才對。

“厲先生，婚姻不是過家家，你想和誰過，就和誰過。你想要個厲太太，世界上有千萬女人等你去選擇，唯獨我不行。”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目光直視他，“我對我自己負責。”

“你還想怎樣？”厲莫臣厭煩的皺眉，“當初是你要走的，現在你回來了，把事情搞得一團糟後就想跑？你以為你能跑得掉嗎？”

也許是腦子中風了，我拋出了一句可笑的話，“我和你之間……有過感情嗎？”

厲莫臣沒有立即回答，他大大咧咧地坐到我旁邊，姿勢慵懶地陷進沙發裏，翹起二郎腿。我身子一僵，他還不肯老實，踢了我一腳。

“你想讓我怎麽回答你？”

我寒著臉說：“你什麽意思？”

“很明顯，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厲莫臣笑了笑，張嘴就說：“你們女人不是喜歡看什麽言情嗎？例如走錯房，上錯床，認錯人……一夜－情後，肚子玩大了。母性發作，把孩子生下來。”

我嘴角抽搐地看他一眼，忍不住狂笑的沖動，艱難地保持面部平靜，“你不寫，真是可惜了。”

“誰說我不寫了。”厲莫臣很驕傲地說：“我不止寫了，我還拍出來了”

他一說，我就想起了他拍的那部《晨曦》，其實他參與過很多電影，但我唯獨就關註到了《晨曦》，說我神經敏感吧，這電影名取得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反正都已經把話都說白了，我也就不裝個害羞，直接了當地開口問他。

“我是不是《晨曦》裏女主的原型。”

厲莫臣不答，高深莫測的反問我：“你覺得呢？”

“不是。”

他點頭，淡淡的“嗯”了一聲，抱著雙臂，從上到小打量我。

我被他炙熱的視線看得渾身不舒服，腦子裏一想，幹脆連我心底那點恐懼也說出來，“厲莫臣，我自從失憶後，遇到的所有人中，只有你，讓我有感覺。”

下一秒，厲莫臣撲過來，抓住我的肩膀，急切地詢問：“什麽感覺？你是不是想起我了？”

他在緊張，手指都在發抖。

“恐懼。”

話音剛落，他抓我肩膀的手都僵了，臉色更是黑透了，他咬牙切齒的說：“你他媽什麽意思？”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沒有說謊，第一眼見到你，我就覺得害怕，身體潛意識地想要逃跑。我也覺得奇怪，我見過我的家人，都沒有那種心悸的感覺。”

我沒什麽好說謊的，很多事情光憑猜測沒有用，我更想聽他詳細的跟我說經過。

“厲莫臣，你告訴我，我為什麽會怕你？”

厲莫臣驀地收回手，嫌棄的瞅我，心虛的說：“我怎麽知道！”

“你提起相思，為什麽從不提起七年前發生的事？”

“你沒問，我為什麽要提。”

“我現在問了。”

厲莫臣臉色頓時難看了，胸口起伏，發脾氣了。他決定不理我，當我是洪水猛獸，離得遠遠的，去了飲水機邊倒了一杯水。

臉頰癢癢的，我捋了一把耳朵邊掉下來的頭發，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我剛和陸南喬逃難似的被一群記者追趕。

我趕緊從手包裏抽出小鏡子照了照，臉上的妝早就花了，盤起來的頭發更是糟糕透頂。

瞬間想原地自爆的心都有了，難怪剛剛相思一直看著我笑，我現在的形象豈止是不堪入目……簡直沒法見人了！

虧我還自欺欺人，裝作很鎮定的跟厲莫臣聊天。

我剛一起身，厲莫臣就像背後長了眼睛，突然回過頭，問：“你幹嘛去？”

“你管得著嘛你。”

我堅持不肯服輸，哪怕現在的形象比罵街的潑婦還要糟糕，也依舊頑強不屈地保持高傲自信，腳底生風地往客房裏面沖。

沖進去後，迅速關門上鎖。

從櫃子裏隨手拿了一套衛衣，塞進一個手提袋裏，深吸一口氣，打開門，迅速往浴室裏沖全程沒看客廳一眼。浴室的大門已經被我鎖死，我還不放心，把滾筒洗衣機也推過來，抵在門口。

搬完之後，我自己都傻眼了。兩個人才能擡得動的洗衣機，我居然一個人推動了。

窗戶我也是鎖死的，這裏是高樓層，我就不相信厲莫臣是蜘蛛俠。

等我痛痛快快地洗了澡，連頭都一起洗完了，整個人才舒舒服服地松了口氣。

然後尷尬就來了。

我半個小時前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推動了洗衣機。現在再推，完全推不動了。這可真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洗衣機給推動。

剛洗過澡，又憋出一臉的汗水。

匆匆拿毛巾擦掉，我就打開門出去了，一眼就看到沙發上看電視一大一小。

一大一小發現我後，表情各異。

“媽媽！”

厲相思邊喊邊從沙發上起來中，朝我的方向跑過來，跑出兩步後，廚房傳來某個男人熟悉低沈的嗓音。

“陸南喬，你給我過來看著火！相思，來幫忙看著你的智障小叔叔。”

一大一小很聽話地往廚房裏跑去。

我怔怔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懷疑陸南喬的狗腿性子就是這麽被磋磨出來的。

吩咐人的頭頭從廚房裏出來了，他順手摘下了圍裙。朝我走來，低聲道：“你跟我過來。”

“要做什麽？”我隨口問了一句，腦袋上還包著毛巾，我就不信我剛洗了澡，他還會吩咐我去做事。

厲莫臣引著我去了我臨時住的客房，進去之後，他就把門給關上了。

我警惕地看著他，雖然我穿著保守，沒露胳膊沒露腿，但他神神秘秘地拉我進房間的行為太奇怪了。

他用手指著床：“東西在那兒。”

什麽東西？

我順著他所指的看過去，看見了一袋花花綠綠的衛生巾。他對我的誤會可能有點深……

“你別讓相思看見，不讓她又要問東問西，我可不想去跟她解釋什麽叫大姨媽。”

我隱隱約約感覺到厲莫臣說大姨媽三個字時，語氣加重了。只可惜我沒來得及問，他就出去了，連門都給順便關上了。走之前，叮囑我用毛巾把頭發先擦幹。

我神思恍惚地過去看那堆衛生巾，日用的、夜用的、加長的、超長的……

不是所有男人都願意給女人買衛生巾這樣私密物品，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厲莫臣這樣買的這袋子衛生巾夠我用三四個月了。

想了想，也把厲莫臣的話聽進去了，怕讓相思看見，將這袋子衛生巾全塞進了櫃子裏。

晚飯是厲莫臣下廚，明明陸南喬家的廚房就是擺設，狗碗瓢盆平時就是家政工過來幫忙清理，所以才沒有積灰，厲莫臣硬是做出了一桌子五花八門的菜。

海市這邊口味都偏糖，我聽喬妹念叨過，他一個地道的北方糙漢子，到了南邊來，水土都服，就不服這邊的菜。

我倒還吃得習慣，甜的，辣的，都能接受。在國外被漢堡面包荼毒多年，就算給炒盤小青菜，我都覺得好吃。

厲莫臣做的菜不甜，唯一甜的是菠蘿咕嚕肉，好吃到懷疑自己的味覺是不是出了問題。相思跟我一樣喜歡吃這盤菠蘿咕嚕肉，厲莫臣不許相思吃太多甜食，讓她吃了幾塊後，就警告她不許再吃。

相思很聽話，都沒有跟討價還價。

我沒替她說話，小孩子吃太多甜食不好，我這個大人幫她吃就好了。

哪曉得厲莫臣套路深，直接把剩下的半盤子菠蘿咕嚕肉倒進陸南喬的碗裏，理由是我的腸胃不好了。

偏偏陸南喬是個不識貨，嫌棄的哼哼，“我才不喜歡甜的，哥，我不要你對我太熱情了。你當我是透明的，就好。”

“讓你吃，你就吃。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有種厲莫臣是跟我說話的錯覺，他跟陸南喬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是看著我的。

“他又不喜歡吃甜的，你給他吃做什麽？”

“你怎麽就知道他不喜歡甜的？”厲莫臣冷著臉嗆我：“沒準兒他今天就喜歡了。陸南喬，全部吃幹凈。”

陸南喬吃得臉色都垮下來了，吃一口，就像是要減壽一年，苦大仇深的瞪著碗裏的菠蘿咕嚕肉，看得我都像把他掄起來打一頓。

飯吃完後，也是陸南喬去洗碗，厲莫臣領著我和相思出去散步消食。

四月晚風清爽，公寓周邊有個小花園，我們在那邊遛彎，兩人都抽出一只手牽著相思。

樹木抽了新芽，幾樹桃花開得正燦爛。

厲莫臣空餘的手指接住了幾朵被晚風吹落下來的桃花，相思踮起腳尖好奇地想要看，嘟囔道：“爸爸，我也要看花！”

他低頭，攤開手掌遞到相思的面前，相思笑著用手捏起一朵花，轉過頭看我，“媽媽，也送給你一朵花。”

我心頭一暖，接過了那朵花，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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