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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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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淑研溫柔地望著她,柳千樹不知作何表情,只是淺淡地笑了笑,打算將手電關掉時,郁淑研的手突然伸了過來,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將手電筒接了過去。

柳千樹看看她,又看看周圍的人,說道:“還是關掉吧,也沒有那麽暗,別人看著怪奇怪的。”

“不怕,不開著你不就看不清了嗎?”

“嗯。”

“那就開著,不妨礙到別人就好。”

柳千樹點了點頭,接過手電,掌心一熱,說道:“謝謝你,伯母。”

“沒事,謝什麽,這個手電還挺可愛。”郁淑研說著,突然來了興趣,“我以前也很喜歡這些卡通動畫,不過我們那時候都看葫蘆兄弟,哪像現在那麽多動畫片兒呢!”

“就是呀,我也喜歡,很可愛。”

“是。”

* *

手術長達四個小時,中午,顧宇衡送了便當過來,身後跟著宋沁冉。

柳千樹早已將手電關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宋沁冉的聲音響起之際,她猛地擡起頭,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應聲靠近,卻辨不清輪廓。

好在那個影子很快地牽住她的手,說道:“是我,千樹。”

“是你,”柳千樹笑著,“我聽聲音就猜想是你了。”

“今天太冷了。”顧宇衡吸了吸鼻子,“哦對了,告訴你們一個消息。”

“什麽?”

“籃子懷孕了。”

“嫂子懷孕了?”宋沁冉驚喜地睜大眼睛,將柳千樹的手電筒打開。

顧宇衡被燈光晃了一下,問道:“幹嘛幹嘛?”

“沒……沒事,太激動。”

“幾個月了?”郁淑研高興地問。

“兩個多月了。”

“那她人呢?”

“在家呢,我剛剛帶她去婦產醫院檢查,剛送回家。”

“那我得回去照顧她了。”

“伯母,你現在可有得忙了。”宋沁冉說。

郁淑研笑道:“是呀。”

“我得先走了。”顧宇衡說,“公司還有事,阿杭做完手術跟我說一聲,我來接你們。”

“行。”

“對了,大白天你們開著手電筒幹嘛?”

宋沁冉和郁淑研猶疑一瞬,柳千樹擡起頭來,輕描淡寫地說:“我夜盲。”

* *

下午兩點鐘,手術順利完成。

郁淑研攬著宋沁冉喜極而泣,柳千樹看著手術床從手術室推出來,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

顧嶼杭仍需住院觀察,等待醫生的批準才能出院。

他很不開心。

第一天在床上睡了很久,除了必要時候醒來之外,其他時間都在沈沈地睡覺。

醫生囑咐道:“他睡眠質量很差,嚴重缺乏睡眠,正好這幾天好好休息。”

一家人點頭應好。

柳千樹隔三差五地來看他,每次來都給他帶點樂子:以色列牌,撲克,象棋,疊疊高……還有阿勳。

阿勳剛拔了牙,膽小如鼠不敢大聲說話,因此,有生以來頭一回,柳千樹覺得他文文靜靜,是個文靜禮貌的乖男孩。

阿勳陪顧嶼杭玩了好幾趟五子棋,雖然每次都慘敗,但看在對方是病人的份上,他聲稱自己“不計較”。

柳千樹白了他一眼,一面削蘋果一面說:“就算他不是病人,你也沒轍。”

阿勳皺皺眉頭避開這個話題,問道:“蘋果給我吃的嗎?”

“不是。”

“哦。”

柳千樹看了眼他沮喪的神色,無奈:“給你吧。”

“那你再削一個。”

“行行行,你知不知道我削個蘋果要很久?”

“那是你笨手笨腳!換做纓和分分鐘削個十來個!”

阿勳手舞足蹈,嘴巴喊不上勁,動作力度倒是一點也不遜色。

顧嶼杭無奈地笑了笑,朝柳千樹看了一眼。

這天晚上,病房裏只剩下顧嶼杭和柳千樹兩個人。

窗外夜色朦朧,顧嶼杭問道:“你等等怎麽回去?”

“這外面有公交站。”

“不如我送你回去。”

柳千樹瞪他:“你別一門心思想著違背醫囑擅自出院!”

“你用詞不要這麽嚴肅。”

“還不是因為你坐不住?”

“我想吃橘子。”他突然期待地說,“醫生說要補充維生素C。”

柳千樹覷了眼病床邊的水果籃,故意地:“哦。”

“餵。”

“自己剝。”

“阿勳在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

“我給阿勳做個善解人意的榜樣。”

顧嶼杭皺眉:“所以都是假的?”

柳千樹正想一本正經地點頭,但看到他一臉神傷,終是不忍心:“真的真的啦!”

顧嶼杭笑起來:“我想吃橘子。”

“我告訴你,我可不是你保姆。”

“我沒說你是我保姆。”

“那你還使喚我!”

顧嶼杭噤聲,半晌:“我沒有使喚你。”

柳千樹一邊剝橘子一邊看他:“這不是嗎?”

“你……自願的……”

柳千樹一口老血噴出來,顧嶼杭竭盡全力憋住不笑,接過她扔來的橘子,可憐兮兮地剝了起來。

剝好了,他將橘子分成兩半,一半給她。柳千樹坐到椅子上,似笑非笑:“這麽好心?”

“本來就沒有多壞。”

“少來。”

他看著她,沈默片刻,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會在這兒?”

“照顧病患。”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要照顧病患?”

柳千樹被橘子酸得整張臉都揪起來,沒聽清他的問題,反而難受地問道:“你不酸啊?”

“有點,你太誇張了。”

“我吃不得酸的!”

顧嶼杭湊近一看,看到她的眼眶微紅,竟沒心沒肺地笑了:“你都酸出眼淚了。”

“嗯!”

他伸長手臂,給她剝了個砂糖橘:“這個不酸的。”

柳千樹一口咽下去,兩只眼睛眨巴著,嘴巴鼓鼓囊囊地嚼動。

顧嶼杭問:“不酸了吧?”

“嗯,再酸我就打死你。”

“關我什麽事?”

“你剝的橘子。”

“你選的橘子。”

柳千樹怨聲怨氣地瞪著他:“切!”

“我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顧嶼杭說。

“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麽在這裏照顧病患?”

“沒有。”柳千樹搖頭,轉念一想,“對呀,我為什麽要在這裏照顧你?”

“為什麽?”

她又剝了顆砂糖橘,顧嶼杭一邊看著她一邊伸出手去接,柳千樹卻兀自放進自己的嘴裏,對他僵直尷尬的手視而不見。

“是這樣。”她抿抿唇,被甜得瞇起了眼睛,“之前去找賀俊儒,我總覺得好像欠你點什麽。其實不是‘欠你點什麽’。”

“那是什麽?”

“是欠你很多。”

顧嶼杭靠到枕頭上,指尖掐著掌心的肉,語氣有些失望:“這樣?”

“嗯。”

“所以,你……在感謝我?”

“嗯。”

“那你會不會覺得很累?”

“不會。”

“我過幾天就出院了。”

“我知道啊。”

“到時候你就不用過來了。”

“我以為你希望有人陪你。”

“嗯。”

“但不是我?”

顧嶼杭眉心緊蹙,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不是。”

柳千樹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知道啊。”

“你什麽都不知道。”

“那我該知道什麽?”

顧嶼杭將視線別開。

在某個比較勇敢的時刻,柳千樹註視著他,想要真正地“知道”點什麽,卻恰恰在這短暫的三四秒內,他膽怯地望向了窗外。

柳千樹站起身,搓了搓手,問道:“你冷不冷?”

顧嶼杭回過臉來:“你冷?”

“有點,我去給熱水袋裝點水。”

“好。”

她將桌上的橘子皮掃進垃圾袋裏,抱著熱水袋走出去。關門的時候,她把腦袋微微一側,沖他笑起來。顧嶼杭平靜地看著她的每個動作,可就在房門闔上的瞬間,他忽然地沖動,想不顧一切追上去。

她好像誤會了。

——他也是。

她說的話真叫人難受。

——他也是。

坐立不安地等了幾分鐘,顧嶼杭的心裏越發地躁動。

他強制自己鎮定下來,試圖閱讀手邊的雜志書籍。然而,翻看沒兩頁,書籍一本本地被丟在床頭。

他苦惱地揉揉眉心,好似又陷入無法靜心讀書的困境,他的整個身心都被幾根提線束縛著,像木偶一樣任由煩躁的心緒擺弄,完全不屬於自己。

窗外傳來滴滴答答的下雨聲,顧嶼杭望了出去,急忙看一眼桌子旁邊。

雨傘還在,他著急地掀起被子,一手提著吊瓶架子,另一手拿起雨傘,快步走向病房門口。

可是,剛把門打開一條縫,柳千樹就沖了進來,焦急又生氣地把他往病床上趕,帶著不留餘地的嚴厲呵斥道:“快躲被子裏去,等等著涼了我打死你!”

顧嶼杭像被湯姆追趕的傑瑞一樣,狼狽地回到床上。趁著她給自己蓋被子的當兒,他擡頭又低頭,看看她頭發濕沒濕,再看看她身上濕沒濕。

結果發現,都濕了。

他輕聲:“你冷不冷?”

柳千樹揉了揉鼻子:“不冷。”

“騙人。”她的手碰到他的掌心,像冰塊碰到炭火一樣迅速融化。

柳千樹縮了回去,在兜裏搓了搓,笑著搖頭:“不冷,我裝了熱水袋。”

“你衣服濕了。”

“沒事,”她低頭看一眼,“外套濕了,不妨礙。”

“頭發也濕了。”

她摸摸腦袋,雙目俏皮地向上仰,吐了口氣:“沒事,只濕了表面,我頭發多。”

顧嶼杭掀開被子,開始左右翻找。柳千樹“哎哎”兩聲喊起來:“幹嘛你?”

“我這兒有條幹毛巾,現在找不到了。”

“我拿走了。”

“拿去哪兒?”

她撓撓臉頰,一邊說道眼睛一邊笑起來:“我拿去給你洗臉了,噗——”

顧嶼杭臉紅到耳根,惱羞成怒地瞪著她,牙關咬緊:“你別說了。”

“幹嘛不說?”柳千樹故意惹他,“上午你跟阿勳玩五子棋玩那麽爽,還不是我給你洗的臉!”

“別說了!”他暴躁地撓撓頭發,氣得想踢她,可眼角眉梢卻全是笑意,“求你了,別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杭哥生病了,雖然以後還會發生些事情,但我以人格擔保——這是篇H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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