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 宋苒抱著那捧白色玫瑰花，出塵淡雅，不似紅玫瑰的嬌艷，但更得她的歡喜，嗅著淡淡的花香，翹著嘴角，微微一笑。

尉遲宸見她似乎很喜歡，不由露出笑容，但還有些孤單，她兩手都拿花, 然後把他晾在一邊。

他看了看孤零零的雙手，有些嫉妒那捧玫瑰花。

不甘寂寞的他, 果斷拉住她胳膊, 用商量的語氣道：“苒苒，我幫你拿？”

宋苒搖頭, “我自己能拿。”

“你累了，還是我幫你。”尉遲宸說著話，伸手從她手中拿過花, 特意放在左手邊的位置, 順理成章地握著她的手, “好了，走吧。”

“哎——”宋苒看了看離得有些遠的花，又擡頭看看笑容燦爛的他，就這樣迷茫地被他牽著走。

快到小區門口時, 見尉遲宸還不打算停下來，宋苒出聲提醒他：“到了。”

尉遲宸回頭與她對視，黑眸璀璨，盛滿笑意，“我送你到樓下。”

她微驚：“啊？”

走過敞開的鐵門，宋苒被他明目張膽地拉著走近小區，莫名覺得心跳快了，有些緊張。

這是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基本都是熟人，就怕遇見熟人，她朝門衛室看一眼，見門衛大叔靠著木椅上打瞌睡，沒有註意到他們，微微松了口氣。

如果被大叔看見，到時候介紹就有些尷尬了，然後再與媽媽談起這事，到時候才是最麻煩的事。

但她高興不過幾分鐘，就在小路拐彎時，迎面撞見她最不想遇見的人——她媽和她爸。

尉遲宸看見宋媽媽時，額頭一跳一跳，在認出宋阿姨時，自然也猜出旁邊的男人是宋苒的父親。

顯然，吃驚地不止他們，還有攜手出來買東西的宋爸爸和宋媽媽。

宋苒慌忙掙脫出尉遲宸的手，緊張地喊了聲，“爸，媽，您們出來幹什麽？”

尉遲宸回神也趕忙打招呼：“叔叔阿姨晚上好。”

他全身的神經都是繃緊的，神情僵硬，只覺尷尬到了極點，自戀情暴露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宋阿姨，而且這次還是買一送一，初次見面還陌生的宋叔叔。

宋媽媽表情還算平靜，淺笑應了聲，“我和你爸去超市買東西。”

相比這下，宋爸爸看尉遲宸的目光比較犀利，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不屑輕哼一聲，這就是拱他家小白菜的豬，長得還算可以，但品行不行，居然當著他們的面牽小手。

尉遲宸接觸到宋爸爸眼眸，強硬擠出一絲微笑，好像這位叔叔不喜歡他。

氣氛明顯有些尷尬，宋苒笑著軟聲說，“現在不早了，有什麽明天再買，我們先回家吧？”

宋媽媽說：“你先回家，我和你爸都到這裏了，先把東西買了再回家。”

宋爸爸說：“今天才考完試，你想回家休息。”

宋苒聽父母都怎麽說了，擡頭對尉遲宸說，“我先上樓了，你回去小心。”

尉遲宸點頭，“好。”

宋苒說完後，沒再繼續呆下去，邁步朝單元樓走去，中途回頭看看尉遲宸，擔心媽媽會說什麽，但見他們是一起朝門口走，遠遠看著相處還算融洽。

***

和宋苒父母走出去時，尉遲宸兩手都不知怎麽放，邁腿的動作都很僵硬，呼吸很輕，大氣也不敢出。

宋阿姨的態度與之前無二，笑容爽朗熱情，“宸宸，聽說你馬上要參加比賽，好好加油。”

尉遲宸緊張稍減，“我會的，謝謝阿姨。”

宋爸爸語氣稍微冷淡：“比賽？你要參加什麽比賽？”

尉遲宸乖乖回答：“省裏的奧數比賽。”

奧數比賽？看來這小子還挺厲害，宋爸爸在心裏想著，面上卻沒表現出來，淡淡應聲，“哦。”

宋媽媽笑道：“不早了，宸宸快回家，免得你父母擔心，我和你叔叔先去買東西，改天來家裏玩。”

尉遲宸呆著尷尬，恨不得能離開，這下聽宋阿姨說後，可以光明正大分開，忍住欣喜神情，點頭，“嗯，叔叔阿姨再見。”

目送宋家夫婦轉身，尉遲宸心才安穩落下，長舒一口氣，拿出手機給宋苒打電話。

這邊的宋家夫婦邁進超市，宋爸爸推著小推車，念叨道：“你幹嘛叫那小子來家裏玩？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宋媽媽看著貨架上的物品，拿下一瓶醬油，或是一瓶雞精放在推車裏，“前幾天你還跟我說勸苒苒的態度不對，怎麽著，我看你更敵視宸宸？”

“還不是想跟你統一戰線，不過，你的反應不對啊。”宋爸爸感覺妻子態度改善不少，“你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了吧？”

不等妻子說話，他先表明態度，“我告訴你，我絕不同意。”

見丈夫義正言辭，態度決絕的樣子，宋媽媽一楞，問道：“為什麽？”

“那小子居心不良，居然當著我們的面牽苒苒的手，這次在一起多久就這樣，私下更難說了。”

“你又不是老古董，年輕人談戀愛不都這樣，我們當初還不是一樣，剛交往你不也牽我手。”

“這這……”宋爸爸啞口無言，“總之，我不同意。”

宋媽媽說：“現在由不得你同不同意了。”

“你什麽意思？難道你已經同意了？”

說到這件事，宋媽媽之前忘記告訴丈夫，這會兒才想起來，無奈道：“前個星期，阿茴找我說倆孩子的事，她說她很喜歡苒苒，希望我們大人盡量不要插手管他們，這不沒辦法，我跟阿茴都認識好幾年了，總不能拒絕吧？再說，宸宸這孩子看著挺好，知根知底，讓我也比較放心。”

宋爸爸震驚地看著妻子，不敢置信道：“所以，你就同意了？”

“那倒沒有，我說，只要苒苒這次月考考得比之前高，我便認可。”

宋爸爸瞠目結舌：“……”

宋媽媽邊走邊從貨架上拿東西，剛想放進推出中，轉頭一看，見丈夫傻楞楞地站在後面，催促道：“站著幹嘛？快點過來。”

***

尉遲宸打電話來時，宋苒正趴在陽臺的欄桿上，試圖看父母與他相處的情形，見父母轉身離開，他就停下來站在路邊。

好奇他要幹什麽，就聽見自己的來電鈴聲，摸出來一看，看到他的名字，立即接通。

她小聲喊道：“餵……”

她的聲音很輕，呼吸也很輕，聽在尉遲宸耳中，總覺得心口像被什麽撓過似的，有些癢，還有軟……

宋苒見對面沒聲，出聲問道：“你怎麽不說話？”

“我想聽你的聲音。”尉遲宸輕笑，轉過身，按著記憶尋找她家的樓層，遠遠的，看見小陽臺上站在模糊不清的身影，“你是不是在陽臺？”

聽他說想聽她的聲音時，宋苒心尖微顫，撫過臉頰的夜風，帶不走心動的餘熱。

“嗯。”她低聲應道，“你能看見我？”

宋苒笑著說，然後擡手朝他的方向揮了揮。

“看得見。”尉遲宸看到她的動作後，擡手，大拇指和食指交叉，比了個小心心，“有你在，便不是黑夜。”

黑夜裏，只能看見你。

宋苒聽到他的話，耳廓不由泛紅，他最近似乎很會說情話，也不知是哪學的？

她若是知道，某傲嬌為了追她，特意買戀愛指導書，必然是小嘴張圓，大吃一驚的神情。

隔得遠，看不清他的動作，“你擡手做了什麽？”

尉遲宸微笑，“沒什麽。”

宋苒秀眉微蹙，不信他的話，“你肯定做了什麽，別想瞞我。”

“嗯，秘密。”尉遲宸沒否認，但也沒說，他向她發射了愛的小心心。

見他不說，她也沒窮追不舍，“很晚了，你快回去吧。”

“晚安。”

“晚安，明天見。”

“晚安，愛你。”在掛電話的前一刻，尉遲宸說了這句話，宋苒微怔，似乎明白了什麽。

晚安，是我愛你的意思。

宋苒眸中漾開淡淡的笑意，凝視他在黑暗中有些模糊高挑的身影，直到被一棟高樓擋住視線，她才沒再看了。

***

宋苒洗完澡出來，看見客廳燈光明亮，媽媽和爸爸買完東西回來，兩人坐在沙發上，媽媽坐另一頭玩手機，而爸爸安靜地坐著，沒說話也沒玩手機。

想起被父母撞見的畫面，宋苒都還覺得尷尬，“爸，媽你們還不睡嗎？”

宋媽媽和人在聊微信，聽到女兒的聲音，回道：“我還不困，不早了，你回房休息。”

“哦。”宋苒見爸爸一聲不吭，感覺不對勁，“爸爸明天要上班，還不睡嗎？”

宋爸爸板起臉：“我不困，睡不著。”

宋苒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小心翼翼問道，“您們吵架了？”

宋媽媽先說：“沒吵，是你爸固執，一個人生悶氣，你別管他，回房睡覺。”

“我這不是固執，而是堅持，哪像你輕易改換立場。”宋爸爸冷哼。

隨便把他精心呵護十多年的小白菜送給豬拱，可不是要氣死他。

宋媽媽放下手機，壓低聲量對丈夫說，“這事還沒定數，你有什麽好氣的，不到成績揭曉那刻，事情都有轉機。”

宋爸爸一聽，眼睛發亮，點頭道：“沒錯沒錯，還有轉機。”

宋苒不知媽媽對爸爸說什麽，但見他們重歸於好，又放心了，對爸爸口中的“轉機”，有些好奇。

什麽事有轉機？

作者有話要說：  ——成績揭曉

宋爸爸看著成績單，悲喜交加，“我家小白菜真要被豬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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