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初次和江淮的兩個女兒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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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初次和江淮的兩個女兒見……
不知道是痛的還是氣的, 被咬的婦人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喊疼聲音也特別大。
去咬她虎口的小姑娘就當沒聽到她的叫喊,就是死死不松口, 眼裏還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冰冰, 你快松口!江冰冰, 你聽到了嗎?快松口?”婦人眉頭緊皺,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疼的,額頭上臉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分明是那麽冷的天,這顯得太不尋常了。
車廂裏其她人看外面景色的心情都被打斷了。
“冰冰是不是小狼崽子變的,怎麽這麽喜歡咬人呢?這是她今天第幾次咬人了啊?”
“幸好這次咬的是她姑媽, 要是再咬別人,那可真是得罪人了,咱這一路走過來,她是得罪了多少人。”
“才三歲大的孩子,怎麽就這麽壞了呢?別人沒招惹她,她無緣無故咬,秀清大姐對她那麽好, 她也咬, 還真像只小狼崽子,還是白眼狼。”
“瞧瞧她咬秀清大姐那樣子,腦袋都在發抖, 那是用盡了全力啊,這小白眼狼還真是夠壞的。”
……
江秀清已經沒有精力去和車廂裏其他人說什麽了,她現在只想讓江冰冰松口。
可冰冰咬的實在是太用力了,江秀清舉起自己另一只手,想要去打冰冰, 可看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她終究是不忍心下手,又把手給收了回來。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兩只手上都有深深淺淺的牙印,雖然深淺不一,可是大小是一樣的,那是小孩的牙印,而且是同一個孩子咬的。
冰冰咬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又松開了嘴,笑嘻嘻又一頭栽進江秀清懷裏睡覺了,就好像剛才咬江秀清的不是她似的。
看這副心安理得的樣子,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麽做的了。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手裏拿著一個保溫杯經過江秀清旁邊,停了下來,瞥了一眼江秀清懷裏的冰冰。
“我們這次來西疆可不是來玩的,拖家帶口的來投奔家人,以後就跟著部隊生活在西疆了,你們也是來投奔你們家江淮的。
要我說啊,你們家江淮打仗很厲害,但現在仗也打完了,以後就過和平的日子,部隊在西疆也是為了戍守,你們家江淮可就不一定比得過我們家老柳了。
我就不說別的了,光是說你們家這倆孩子,誰不知道暖暖和冰冰是出了名的難教?到時候她倆在軍營裏闖禍,別人看到的還不是江淮做得不好。
家庭生活也是會影響到人的名聲的,到時候你們家江淮就要徹底被我們家老柳比下去嘍。”女人說著說著,臉上的表情越發得意。
這是連長柳時青的愛人丁雅茹。
江秀清聽到丁雅茹這麽說,自然不高興。
“你可別在這裏胡說,我我們家暖暖和冰冰年紀還小,能改的,以前是阿淮沒有時間管他們,現在我這不是帶她倆去找她們爸爸了嗎?以後她倆在阿淮身旁了,阿淮肯定會好好教育,才這麽小的孩子,你可別現在就下定論。”
“哎呦。”丁雅茹聽了江秀清的話,不屑一顧。
“這還小啊,我就不說冰冰了,暖暖都已經八歲了,不小了,該懂事了。更何況俗話都說了,三歲定八十,我看這倆孩子就永遠這樣了,沒救了。
我看這兩個孩子,就是隨了她們那個親媽,資本家出身,後來又做了漢奸,這種親媽生出來的孩子能有什麽好孩子的?什麽樣的媽能生出什麽樣的孩子,說不定這兩個孩子長大了也是漢奸呢。”
“你胡扯什麽,你不要胡扯!他們親媽早就和我們家阿淮離婚了,關我們什麽事?你不要亂說!”江秀清氣得臉發紅。
“我又沒說關你們江淮的事,我就說兩個孩子這麽不聽話,隨了她們親媽而已,難道不是嗎?尋常人家的孩子哪有這麽壞的?以後誰敢接近你們家啊?”丁雅茹說著說著,就搖搖頭,拿著保溫杯去打水去了。
江秀清懷裏抱著個孩子,也不好追上去和丁雅茹理論,就輕輕掐了掐冰冰的胳膊,也舍不得用力。
“冰冰,你聽到沒有?別人都是怎麽說你們,說你爸的。你倆再這麽調皮搗蛋下去,你爸就甭想找媳婦了!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再不找以後還怎麽找?”
江秀清很發愁,懷裏的冰冰聽到她這麽說,臉色也變了。
“我不要爸爸找媳婦,我不要,我只要我媽媽!只有我媽媽才是我們媽媽!別的女人不能來我們家,我只要媽媽!別的女人誰都不能做我媽媽!我只要我媽媽,我只要我媽媽!”冰冰大喊大叫。
“要什麽要啊?你們那個媽有什麽好的,她生下你姐的時候扔給你爸,人就不見了,後來生下你也是把你扔給我們,也不管你了,你和你姐從小就沒有吃過她一口奶,她是一點都沒有管過你們的!有什麽好的,讓你惦記!”
“她就是好,她就是好,因為她是我媽媽!姑媽,你說媽媽不好,你是壞人,你是壞人!”冰冰很激動,說完又沖著江秀清的手狠狠咬下去。
“哎呦,冰冰,你又咬人!你快松口,你快松口,你真是小狼崽子變的嗎?快松手!”江秀清一邊喊一邊去輕拍冰冰的後背,可到底還是舍不得用力。
她不用力,冰冰就感覺不到痛,哪裏肯松嘴?不過咬了一會兒,冰冰還是自己松口了。
“我想松就松,不想松就松,誰讓你是個壞姑媽!你還想讓我換媽媽呢,你就是壞姑媽,我就要咬你!”說完就一口咬了下去。
江秀清又氣又急。
“哎呦,你爸那是我弟,我還不能希望我弟好了?你們這麽不聽話,就是沒個媽管的,我也是為了你們好!你還不高興,你真是要耽誤你爸一輩子啦!”
“哇哇哇哇哇哇……別打了,別打了,我認輸,我認輸!哇哇哇哇……”江秀清話音剛落,車廂另一頭傳來了一個男孩的哭聲。
江秀清眉頭緊皺,就聽到那邊傳來了叫喊聲。
“江暖暖又打人了,江暖暖把柳擊倭和柳抗倭都打哭了!”
江秀清也顧不上這麽多了,抱著冰冰就往柳抗倭柳倭哭的方向走過去,冰冰在她懷裏還一邊咬著她不放。
江秀清一過去,就看到坐在地上哭的兩個小男孩,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七八歲的樣子,旁邊一個也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正叉著腰,一臉得意。
丁雅茹跑了過來,蹲在了兩個哇哇大哭的男孩的旁邊,一臉的心疼,一邊幫他們擦眼淚,一邊擡頭瞪了江暖暖一眼。
“江暖暖,你怎麽又打人了?你一個小姑娘怎麽這麽不聽話?男孩子都沒你這麽難教育!我剛才說的沒有錯,你果然是隨了你那個漢奸媽!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一點良知都沒有!”
“哎呀,丁雅茹,你怎麽說話呢?怎麽能把話說的這麽難聽?暖暖做什麽事情那是暖暖自己的事。你怎麽又扯她那個媽?我也很討厭她那個媽的好嗎?”江秀清聽丁雅茹這麽說就不高興了。
“同樣是八歲,你們家抗倭和擊倭兩個加起來都打不過我們家暖暖一個,還是兩個男孩子呢,連我們家一個女孩都打不過,丟人不哦?你自己家的孩子丟人,你倒好,來說我們家孩子來了。”
“哎喲江秀清,你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明明是你們家孩子打哭了我們家孩子,你現在還不要臉來說我們家孩子了!我看你們家這倆孩子就是你給慣出來的,這麽壞,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怎麽教育!”
“我覺得我挺懂教育的,至少我們家孩子沒有不堪一擊!我們家暖暖一個姑娘都這麽厲害,我就覺得她厲害!你們家這兩個沒用!”江秀清就是生氣丁雅茹把話說的難聽,所以她說出來的話也不好聽。
柳抗倭和柳擊倭聽了江秀清這幾番話,哭得更厲害了。
丁雅茹心疼兒子,也顧不上那麽多,忙著去哄孩子,江秀清也把暖暖給拉過來,剛想說什麽,就被暖暖狠狠推了一把。
她懷裏還抱著冰冰,險些沒站穩,暖暖推了她之後就往車廂另一頭跑去了,江秀清哎呦哎呦幾聲抱著冰冰就追過去,又不敢跑太快,生怕摔著冰冰。
車廂裏的人都不註議論了。
“暖暖怎麽不領情呢?秀清大姐分明就是在幫她啊。”
“她哪裏知道領情啊?暖暖和冰冰這倆孩子那就是沒有心的。真是不知道江連長那麽好的男人是怎麽能生出這麽兩個不聽話的孩子的。”
“看冰冰暖暖這麽生氣的樣子,估計秀清大姐又在她倆跟前提起江連長找對象的事了,這倆孩子那是不希望江連長再找的。”
“秀清大姐就是執著,操碎了心。”
“她就是很想要有弟媳婦的樣子,還準備了挺多,據說她把自己的嫁妝積蓄都留出來了,說以後要給弟媳婦的,何必呢?吃力不討好,兩個孩子也會恨她,我看江連長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樣子。”
......
大家議論著,又見丁雅茹牽著兩個兒子回來了,一過來就沖到江秀清那邊去。
“江秀清,你們家暖暖和冰冰就是兩個害人精,要我說你們就不應該把她帶到邊疆來,怎麽不讓她倆那個漢奸媽把她們帶走?留在這裏簡直就是害人精!害人精!”
“丁雅茹,你怎麽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呢?你這麽刻薄,我看你兩個兒子就是學了你才惹惱了我們家暖暖!”不管怎麽樣,江秀清還是護著自己侄女的。
丁雅茹就更氣了。
“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大家都聽到沒有,江秀清這麽護犢子,難怪暖暖冰冰那麽不聽話!江秀清,你不肯打你們家兩個孩子是嗎?好,那我打!”丁雅茹說著就要去追暖暖。
暖暖往前跑了跑,這在丁雅茹快要追到她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伸出腿。
丁雅茹料不到暖暖會突然停下來,身體還在往前跑呢,腳下一個不註意就踢到了暖暖伸出來的腿,整個人被絆倒,往前栽了過去。
暖暖看著丁雅茹快要摔倒的樣子,哈哈大笑。
幸好江秀清追了上來,伸手拉了丁雅茹一把,丁雅茹才沒真的摔倒。
“江秀清,你們家這個孩子真的是不得了了,你別以為你拉了我我就領情,那也是你們家孩子先害的我!真是個惹人厭煩的害人精,到哪裏都招人厭煩!”
“雅茹姐,要不咱先別吵了,這都快到烏城了,這麽吵吵鬧鬧的也不太好,反正也快到了,到時候把事情和江連長說一說,江連長會管的,咱就別說了。”這個時候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青年走了過來,勸說丁雅茹。
他高高大大的,整個人就站在了暖暖的跟前,把暖暖擋在了身後。
丁雅茹想了想,這一路過來,她倒是想收拾暖暖和冰冰,可是連江秀清都被這倆孩子欺負,她又怎麽收拾得了?
於是就看了一眼從男青年身後探出個腦袋來的暖暖。
“你等著吧,到了烏城看你爸怎麽收拾你,你和你妹妹要真的毀了你爸的名聲,那你們兩個也會跟著遭殃!”
丁雅茹說完就拉著自己兩個兒子回到座位上了。
江秀清看著眼前的男青年,有些不好意思。
“通海,真是謝謝你,這一路要不是有你關照著我,真不知道怎麽過來的。”
“秀清姐,你也不用跟我太客氣,平時江連長也是挺關照我和曉竹的,要是沒有江連長,我和曉竹說不定小命都沒了,要說感謝,應該也是我和曉竹感謝才是,現在做這些就當是在報答江連長的恩情了。”周通海笑。
“行了,冰冰暖暖,咱回到座位去,很快就到烏城了,到時候我帶你們玩雪。”周通海說著,就把冰冰從江秀清懷裏接過來,還蹲下來把暖暖抱起來。
說來也奇怪,很難管教不聽話的冰冰暖暖被他這麽一抱,竟然老實了。
車廂裏的人還在議論。
“本來柳連長和江連長就不對付,現在兩位連長的孩子又鬧成這樣,怕是以後更難相處嘍。”
“啥?啥?他倆不對付?”有不知道的人問。
知道的人就點點頭。
“那可不是啊,江連長和柳連長兩個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倆人從小比著過來的,小時候比成績比打架,參軍之後就比打仗,那柳連長是處處都比不了江連長,所以,柳連長心裏是一直不服的,連娶了媳婦之後,媳婦也跟著不服。”
“所以丁雅茹針對秀清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估計就是,還記不記得咱們剛上車的時候,冰冰和暖暖都還沒有開始搗亂呢?雅茹姐對秀清姐就很不友好了,那就是帶著私人恩怨的。”
“別說那麽大聲了,一會他們聽到了,不太好。”
......
第二天一大早,列車就到達了烏城火車站。
烏城的老百姓已經早早出發,在路的兩旁列隊歡迎了。
這次來的可不止家屬,還有幾支部隊也過來了,到時候也是一起駐守烏城的。
老百姓心裏都知道感恩,都知道現在的和平安穩生活來之不易,那都是解放軍給他們帶來的,因此都很感激解放軍。
街上人群烏泱泱的,這架勢比當初江淮他們部隊來的時候人還多。
畢竟當初江淮他們過來的時候是到郊外去,冰天雪地的,很多老人小孩都不方便出行,可現在解放軍是要到城裏來,就在家附近,老人小孩也都出來了。
解放軍和家屬們下了車,看到老百姓夾道歡迎都不住的淚目。
尤其是解放軍們,他們覺得他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為了老百姓們的安穩生活也是值得了。
還有老百姓沖上前來往他們手裏塞饢、肉幹,米面等東西,說是為了感謝解放軍。
看到這一幕幕,連家屬都跟著淚目。
他們家裏的軍人真的做了很偉大的事情,才讓老百姓這麽感激的。
多麽自豪啊,這一路舟車勞頓的奔波,也值得了。
解放軍從車站去臨時營地,也會經過鄭家跟前,鄭清秋也帶著孩子在門口迎接。
看到老百姓們都這麽感激解放軍,現在鄭清秋覺得自己成為了其中一員,也是很自豪的。
部隊和家屬經過鄭家門口,繼續往臨時臨時營地趕,鄭家門口的老百姓也紛紛散去,鄭清秋也到街上去買些東西。
雖然昨天江淮一直跟她強調,叫她不要主動去看他那兩個孩子,他那倆孩子實在是太調皮搗蛋了,但是鄭清秋還是想著主動一些。
還是那句話,越難搞定的人,她只要搞定了,那就是吃得死死的了。
……
臨時營地,連隊的戰士們也到門口等著了,見到來人啦,就都跑上去找自己的家人。
喬曉竹看到了自己男戀人周通海,就沖了上去,倆人不過還有其她外人在,就擁抱在了一起。
“曉竹,好久不見啊,最近怎麽樣啊?你都瘦了。”
“記錯了吧?瘦了的人是你。我在這裏好好的,我怎麽會瘦呢?我現在進了醫務室,我師父可厲害了,她叫鄭清秋......”喬曉竹許久未見周通海,話就多一些,這些日子以來,所見所聞,所經歷的都告訴周通海。
尤其是多說了一些鄭清秋的事情,一提起鄭清秋喬曉竹就是一臉的崇拜和敬意。
喬曉竹聽著聽著也跟著面露敬意了。
“咱們將連長親自挑選的軍醫,那肯定是不一樣的!那咱倆呢?先前因為打仗耽誤了這麽久,現在安定下來了,咱倆可以結婚了吧?”
喬曉竹臉一紅。
“你怎麽剛見著我就說這樣的話,你害不害臊的?”
“怎麽就害臊啦?咱倆確實是很多年了啊,那不成你不想嫁給我?”
......
倆人說著話,臉都紅了,整個院子都是家人見面的久別重逢和溫馨,這倆人是戀人,見面就顯得顯眼一些,不少人都看過來,看著倆人的樣子微笑。
鄭清秋也提著見江淮大姐和兩個孩子的東西過來了,看到大家夥兒都看著一個方向,她也跟著看過去,就瞧見了喬曉竹和周通海。
她不由面露驚訝。
“原來曉竹有對象啊,我還以為她沒結婚呢。”鄭清秋感嘆了一句,畢竟這些天和喬曉竹相處,喬曉竹可是從來都沒有提過自己對象的。
身邊有知情人就跟鄭清秋解釋了。
“他倆還沒結婚呢,只是處著對象。”
“哎呀,你是誰家屬啊?看著有些面生,在車上也沒見著過,你沒聽說過周通海和喬曉竹的故事啊?他倆說起來也是挺傳奇......”
鄭清秋認真聽著,知情者也認真跟她解釋。
鄭清秋,這才知道原來喬曉竹和周通海從出生開始就是鄰居,算是青梅竹馬。
只是在他們七八歲的時候,村子進了鬼子,鬼子來了就燒殺搶奪,大屠殺,整個村子的人,只要鬼子見到的,全都殺光了。
那個時候,周通海和喬曉竹兩人剛好到山上去撿菌子,逃過了一劫。
回到村裏見到屍橫遍野,兩個孩子都嚇壞了,後來從一位沒有死透的老婆婆那裏得知了是鬼子幹的,倆人從那時候開始就記著這個事情,發誓要為全村人報仇。
後來再大一些,倆人就成為地下黨一直在收集情報,跟著戰士們一起擊退了鬼子,再後來就一起跟著解放軍解放全國。
到後來他們兩個都忘記了當初自己去做地下黨是為了殺鬼子報仇雪恨的目的了,他們只想著為祖國,為老百姓多做一些貢獻。
這些年來也是聚少離多,現在終於解放了,安定了,兩人也終於有機會在一起了。
鄭清秋聽著聽著,眼圈也跟著發酸了。
鬼子真是罪大惡極,他們在西北的感受沒有那麽深,可是東邊,到底經歷過什麽樣的慘烈啊?她想都不敢想。
像周通海和喬曉竹這樣的人,到底又有多少啊?他們很偉大,但是他們同時也經歷過很淒慘的事情。
想著鄭清秋拳頭都握緊了,幸虧鬼子都被打跑了,要不然她說不定也會成為一名地下黨,去對付鬼子。
不過現在成為一名軍醫,她也很自豪,很驕傲。
正想著喬曉竹和周通海還在說話。
“我們連長已經向上頭申請要快些組建政治工作部了,他還說可以讓你到工作部去工作,以前你收集情報,整理情報也是有經驗的,在工作部工作很適合你。”喬曉竹說道。
“政治工作部,那不是可以打結婚報告的地方嗎?”周通海想到了另一處去。
喬曉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都說好了要結婚了嗎?怎麽總提總提的?這裏這麽多人,你不害臊?”
“害臊啥?咱都這麽多年了,好容易等到今天,不應該高興嗎?不過我也想不到,咱將連長會這麽著急,政治工作部現在就申請了啊,咱們人都還沒有安頓下來呢。”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是因為咱們江連長他有心儀的姑娘了,著急著結婚呢,你知道咱連長心儀的姑娘是誰嗎?我告訴你啊,就是……”
鄭清秋聽到這裏,害怕喬曉竹看到自己跟周通海介紹自己,那她多不好意思啊,於是她趕緊提了手中的東西,快步往裏頭走,去去找江淮。
一邊走,還能感受到自己心裏頭有些喜滋滋的。
原來江淮那麽著急組建政治工作部,竟然是為了讓他倆快點打結婚證啊!
而此時,江秀清已經帶著暖暖和冰冰到了江淮跟前。
暖暖和冰冰也是許久未見江淮,很是想念,一見到就撲到了江淮懷裏。
江淮當然也想自己兩個女兒,就抱住兩個小姑娘,揉揉他們腦袋。
“爸爸,姑媽打我們!”抱了江淮一會兒之後,暖暖就開始告狀。
冰冰* 也在一旁點頭。
“是啊,姑媽這一路都在打我們,嚇唬我們,我們吃不飽穿不暖,天天都被姑媽欺負!”
江秀清聽到兩個女孩說的,一下子就氣昏頭了。
“你倆胡說什麽呢?我這一路什麽時候打你們了?不都是你們在欺負我嗎?我什麽時候讓你們吃不飽,穿不暖了,我都把我的幹糧拿出來給你們吃,我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那個!真是胡說八道,一來就胡說八道!”
“好了好了,姐,姐,別激動,別激動。”江淮放開暖暖和冰冰,趕忙先去安撫江秀清。他了解,暖暖和冰冰,所以他肯定是相信江秀清的。
丁雅茹柳時青是一家子一塊過來的,沒有什麽久別重逢的激動和寒暄,房好行李之後,丁雅茹一出來就聽到暖暖和冰冰胡說,就笑了一下。
“哎呦,連自己的親姑媽都要造謠呢,暖暖和冰冰這倆孩子真是沒救了。要我說啊,江連長,你打仗確實是挺厲害的,但是現在解放了,也沒有那麽多仗要打了,以後你肯定是比不得我們家老柳了。
咱們這一個團團長傷重,以後在老家養老也不會過來了,咱總得有一個新團長吧,大家都說你是最好的人選,現在看來那肯定不是。
以後咱就是在這兒軍墾戍邊的,就你兩個姑娘這樣的,那還不是得給大家添麻煩,誰還樂意讓你做這個團長啊?讓你的家人來給大家搗亂,添堵嗎?
你贏了我們家老柳那麽多年,現在總算是要輸了,而且以後你只會輸。”丁雅茹說著,臉上有種小人得志的洋洋得意。
“丁雅茹,我忍你很久了,這一路過來,這樣的話你跟我說過很多遍了,你還沒說夠嗎?”江秀清可氣壞了。
丁雅茹可不管她。
“你也知道這一路我是跟你說的啊,那我沒跟江連長說啊,這不是剛見著江連長嗎?江連長,你確實是要比不過我們家老柳咯......哎呀哎呀,你們幹什麽?你們這兩個壞孩子,你們幹什麽?”
丁雅茹剛說到一半,暖暖和冰冰突然沖著她撞過來,冰冰還咬了她一口。
冰冰咬人的功夫,那是很多人否見識過的,可真是狠!丁雅茹被咬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偏偏冰冰咬了她之後就跑,丁雅茹想抓她都抓不著。
江淮和江秀清想要把暖暖和冰冰喊回來,可這可是最難管教的孩子了,哪能那麽容易喊回來的。
鄭清秋提著見面禮到院子裏頭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姑娘追著丁雅茹到處跑,還見到江淮追過去把兩個小姑娘拎起來。
她一下子就知道了,看來這兩個小姑娘就是江淮前妻那兩個孩子了。
丁雅茹剛才被暖暖和冰冰又是打又是咬的,還跑了那麽一路,很是狼狽,現在暖暖和冰冰被江淮抓住了,她才松了口氣,但心裏還有怒火。
看江淮的樣子,不會輕易放開暖暖和冰冰的。丁雅茹心裏的勇氣就多了不少。
“看吧,我說的沒錯吧?這兩個孩子就是欠管教,以後我們營地裏有這兩個孩子,大家都甭想有好日子過了!
江淮你就被她們連累著吧,到時候怕是你連小兵都做不成了,那也是你兩個姑娘,害到你打仗的時候是可以以後沒仗打了,你就啥也不是了!
反正以後我們家老柳會步步高升,處處壓你一頭,你就一直在我們家老柳跟前擡不起頭吧!現在不是打仗的年代了,你這種只會打仗的,想要升上去是真的不行了!”
丁雅茹越說越氣,越說越難聽,她也是心裏有火。
喊得非常大聲,其他家屬也顧不上和自己家人寒暄了,都看過來。
見到這麽多人看著自己,丁雅茹還越說越起勁了。
“大家就說我說的對不對?要是團長是一個連自己家人都管不好的,是一個會讓家人在軍營裏闖禍的,那她就不能做這個團長!江連長,他就止步於此了,他永遠都比不過柳連長!永遠都升不上去!”
鄭清秋手裏提的東西,聽到丁雅茹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這麽說江淮,心裏也不高興了,於是她走了過去。
“這位同志,你怎麽說話呢?怎麽在這裏說江連長的不好了?”
“你是誰?”丁雅茹看著鄭清秋,覺得有些面生,但是卻眼前這年輕女子的美貌給鎮住了。
這也太好看了。
烏城大街那都是美人,那些姑娘那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隨便哪一個挑出來,那都是好看的,不可挑剔的,可仍舊沒有眼前看到的這個好看。
不過好看歸好看,丁雅茹還是惱火的。
鄭清秋繼續沖著她開口。
“你怎麽能把升不升上去的掛在嘴邊呢?升不上去又怎麽樣?那也是值得你拿來嘲諷的?解放軍之所以成為一名解放軍,那是為了保家衛國,保護老百姓,不是為了升職加薪的!
你在這裏高談闊論,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知道我們烏城老百姓以前受過多少苦嗎?你知道今天的生活多麽來之不易嗎?你知道我們盼今天的安定盼了多久嗎?你知道多少人沒有等到一個和平就已經去世了嗎?
你知道為了今天解放軍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嗎?你知道他們做出了多少努力,才換來我們的今天嗎?”
鄭清秋說著說著,就想到了戰士們身上的傷,尤其是想到江淮身上那些新新舊舊,大大小小,遍布整個身體的傷,眼睛都紅了。
“這位女同志,我不認識柳連長,但是聽你這麽說,就是說打仗的時候江連長打得比柳連長好了,但是我請你不要把打仗的時候誰比誰打得好這樣的事情輕描淡寫地掛在嘴邊說。
你知不知道打仗打的好這背後代表了什麽?你知道戰士們付出了什麽嗎?那是出生入死,那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為了老百姓拼命!那是偉大的付出和努力。
如果說是為了升上去,為了自己的功名利祿,他們為什麽不去發國難財,為什麽不出國躲避到安全的地方?這些事情的任何一件,那都比用自己的命去打仗能獲得更多的功名利祿!
解放軍是偉大的,他們的犧牲和付出也是偉大的,你卻口口聲聲一個升上去升上去,你簡直就是在侮辱解放軍!”鄭清秋說著說著,眼睛都紅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麽的。
但是很多人都因為聽到她這些話抹眼淚了。
鄭清秋把她給戰士們療傷的時候,為了轉移戰士們的註意力,就和戰士們閑聊,從中聽來的故事一一說了出來。
比如他們為了繞到敵人後方繞遠路,路上糧食沒了,只剩下一瓶水,大家都很口渴,就分著喝那瓶水,從第一名戰士開始,每人喝一口遞下去。
結果誰都舍不得喝太多,都想留給戰友,所以誰都只輕輕舔一口,最後,水壺到最後一名戰士手裏的時候,水還是滿的。
比如他們追擊敵人的時候,糧草斷了,沒吃沒喝,只能夠煮樹皮,甚至有的戰士把自己的皮帶拿出來煮了分給大家吃。
比如眼睜睜看著自己一起長大,一起參軍的發小就在自己身旁犧牲,可是為了追擊敵人,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發小和戰友曝屍荒野,也要繼續追擊。
比如很多戰士,離了家去打仗,就是想著有朝一日把敵人給擊退,還這片土地一片安寧,再回家,和父母家人重逢,可是他們卻死在了戰場上,臨死之前連自己家人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著。
比如有的戰士明明受了傷,但是本來還是可以有活的機會的,可惜是在戰場上受傷,如果說戰友們留下來為他們療傷的話,他們就能活,但是會耽誤打仗,戰友們只好把他們留下,繼續追擊敵人,對於他們來講,那就是活活看著自己死去,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地流逝。
有多少人受傷了,犧牲了,多少人用自己的命換來了今天的平安。
雖然現在營地裏的戰士們都還活著,但是那也只是運氣好,他們和犧牲的戰士一樣,也是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稍不註意,現在站在這裏搜索戍守邊關的就不是他們,他們也是那些永遠都回不到家鄉的屍骨之一了。
今天的和平真的來之不易,那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的清楚的,每一位犧牲的戰士的背後,那都是一個痛不欲生的家庭。
他們是得到安寧了,可是那些犧牲的戰士們的家人呢?他們會為他們的軍人家人驕傲,那是英雄,但是他們想要的不是英雄,而是自己家人啊。
鄭清秋說著這些事,好幾次都把自己說淚目了,聽的人卻有很多,已經哭了起來。
“我沒有參與過打鬼子,你知道我為什麽知道這些事情嗎?這些都是我在給戰士們療傷的時候,戰士們跟我說的,我為什麽要讓戰士們跟我說這些?因為沒有麻藥。
他們很多人都傷得非常重,有的甚至都已經傷到骨頭了,那多疼啊,我給他們清洗傷口處理,傷口全程是一點麻藥都沒有的,他們只能咬牙忍著,我和他們聊天說這些就是為了轉移他們的註意力。
他們受了多大的苦,你現在明白了嗎?那你還覺得參軍是為了個人利益嗎?要是當一名解放軍,就是為了個人利益,就想著怎麽升上去,那就不配升上這一身的軍裝!”
鄭清秋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說出來了之後,全場有那麽一刻的安靜。
不管是剛才正在哭的,還是認真聽的,都安靜了下來。
依舊還是有人哭,只是現在的哭都成了一種無聲的眼淚,大家臉上心裏更多的是敬佩。
哪怕是解放軍,自己都敬佩自己,敬佩自己的戰友。
就連剛才鬧騰得要命,調皮得要命的暖暖和冰冰都安靜了,不說話了,也不亂跑,不欺負人了。
只有丁雅茹臉都紅了,她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真是恨不得找一道縫兒鉆下去。
“這......這位同志是誰啊?”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了,去問鄭清秋是誰?
“是啊,這位同志看著好面生,你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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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痛的還是氣的, 被咬的婦人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喊疼聲音也特別大。
去咬她虎口的小姑娘就當沒聽到她的叫喊,就是死死不松口, 眼裏還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
“冰冰, 你快松口!江冰冰, 你聽到了嗎?快松口?”婦人眉頭緊皺,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疼的,額頭上臉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分明是那麽冷的天,這顯得太不尋常了。
車廂裏其她人看外面景色的心情都被打斷了。
“冰冰是不是小狼崽子變的,怎麽這麽喜歡咬人呢?這是她今天第幾次咬人了啊?”
“幸好這次咬的是她姑媽, 要是再咬別人,那可真是得罪人了,咱這一路走過來,她是得罪了多少人。”
“才三歲大的孩子,怎麽就這麽壞了呢?別人沒招惹她,她無緣無故咬,秀清大姐對她那麽好, 她也咬, 還真像只小狼崽子,還是白眼狼。”
“瞧瞧她咬秀清大姐那樣子,腦袋都在發抖, 那是用盡了全力啊,這小白眼狼還真是夠壞的。”
……
江秀清已經沒有精力去和車廂裏其他人說什麽了,她現在只想讓江冰冰松口。
可冰冰咬的實在是太用力了,江秀清舉起自己另一只手,想要去打冰冰, 可看這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她終究是不忍心下手,又把手給收了回來。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兩只手上都有深深淺淺的牙印,雖然深淺不一,可是大小是一樣的,那是小孩的牙印,而且是同一個孩子咬的。
冰冰咬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又松開了嘴,笑嘻嘻又一頭栽進江秀清懷裏睡覺了,就好像剛才咬江秀清的不是她似的。
看這副心安理得的樣子,肯定不是第一次這麽做的了。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手裏拿著一個保溫杯經過江秀清旁邊,停了下來,瞥了一眼江秀清懷裏的冰冰。
“我們這次來西疆可不是來玩的,拖家帶口的來投奔家人,以後就跟著部隊生活在西疆了,你們也是來投奔你們家江淮的。
要我說啊,你們家江淮打仗很厲害,但現在仗也打完了,以後就過和平的日子,部隊在西疆也是為了戍守,你們家江淮可就不一定比得過我們家老柳了。
我就不說別的了,光是說你們家這倆孩子,誰不知道暖暖和冰冰是出了名的難教?到時候她倆在軍營裏闖禍,別人看到的還不是江淮做得不好。
家庭生活也是會影響到人的名聲的,到時候你們家江淮就要徹底被我們家老柳比下去嘍。”女人說著說著,臉上的表情越發得意。
這是連長柳時青的愛人丁雅茹。
江秀清聽到丁雅茹這麽說,自然不高興。
“你可別在這裏胡說,我我們家暖暖和冰冰年紀還小,能改的,以前是阿淮沒有時間管他們,現在我這不是帶她倆去找她們爸爸了嗎?以後她倆在阿淮身旁了,阿淮肯定會好好教育,才這麽小的孩子,你可別現在就下定論。”
“哎呦。”丁雅茹聽了江秀清的話,不屑一顧。
“這還小啊,我就不說冰冰了,暖暖都已經八歲了,不小了,該懂事了。更何況俗話都說了,三歲定八十,我看這倆孩子就永遠這樣了,沒救了。
我看這兩個孩子,就是隨了她們那個親媽,資本家出身,後來又做了漢奸,這種親媽生出來的孩子能有什麽好孩子的?什麽樣的媽能生出什麽樣的孩子,說不定這兩個孩子長大了也是漢奸呢。”
“你胡扯什麽,你不要胡扯!他們親媽早就和我們家阿淮離婚了,關我們什麽事?你不要亂說!”江秀清氣得臉發紅。
“我又沒說關你們江淮的事,我就說兩個孩子這麽不聽話,隨了她們親媽而已,難道不是嗎?尋常人家的孩子哪有這麽壞的?以後誰敢接近你們家啊?”丁雅茹說著說著,就搖搖頭,拿著保溫杯去打水去了。
江秀清懷裏抱著個孩子,也不好追上去和丁雅茹理論,就輕輕掐了掐冰冰的胳膊,也舍不得用力。
“冰冰,你聽到沒有?別人都是怎麽說你們,說你爸的。你倆再這麽調皮搗蛋下去,你爸就甭想找媳婦了!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再不找以後還怎麽找?”
江秀清很發愁,懷裏的冰冰聽到她這麽說,臉色也變了。
“我不要爸爸找媳婦,我不要,我只要我媽媽!只有我媽媽才是我們媽媽!別的女人不能來我們家,我只要媽媽!別的女人誰都不能做我媽媽!我只要我媽媽,我只要我媽媽!”冰冰大喊大叫。
“要什麽要啊?你們那個媽有什麽好的,她生下你姐的時候扔給你爸,人就不見了,後來生下你也是把你扔給我們,也不管你了,你和你姐從小就沒有吃過她一口奶,她是一點都沒有管過你們的!有什麽好的,讓你惦記!”
“她就是好,她就是好,因為她是我媽媽!姑媽,你說媽媽不好,你是壞人,你是壞人!”冰冰很激動,說完又沖著江秀清的手狠狠咬下去。
“哎呦,冰冰,你又咬人!你快松口,你快松口,你真是小狼崽子變的嗎?快松手!”江秀清一邊喊一邊去輕拍冰冰的後背,可到底還是舍不得用力。
她不用力,冰冰就感覺不到痛,哪裏肯松嘴?不過咬了一會兒,冰冰還是自己松口了。
“我想松就松,不想松就松,誰讓你是個壞姑媽!你還想讓我換媽媽呢,你就是壞姑媽,我就要咬你!”說完就一口咬了下去。
江秀清又氣又急。
“哎呦,你爸那是我弟,我還不能希望我弟好了?你們這麽不聽話,就是沒個媽管的,我也是為了你們好!你還不高興,你真是要耽誤你爸一輩子啦!”
“哇哇哇哇哇哇……別打了,別打了,我認輸,我認輸!哇哇哇哇……”江秀清話音剛落,車廂另一頭傳來了一個男孩的哭聲。
江秀清眉頭緊皺,就聽到那邊傳來了叫喊聲。
“江暖暖又打人了,江暖暖把柳擊倭和柳抗倭都打哭了!”
江秀清也顧不上這麽多了,抱著冰冰就往柳抗倭柳倭哭的方向走過去,冰冰在她懷裏還一邊咬著她不放。
江秀清一過去,就看到坐在地上哭的兩個小男孩,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七八歲的樣子,旁邊一個也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正叉著腰,一臉得意。
丁雅茹跑了過來,蹲在了兩個哇哇大哭的男孩的旁邊,一臉的心疼,一邊幫他們擦眼淚,一邊擡頭瞪了江暖暖一眼。
“江暖暖,你怎麽又打人了?你一個小姑娘怎麽這麽不聽話?男孩子都沒你這麽難教育!我剛才說的沒有錯,你果然是隨了你那個漢奸媽!真是一點禮數都沒有,一點良知都沒有!”
“哎呀,丁雅茹,你怎麽說話呢?怎麽能把話說的這麽難聽?暖暖做什麽事情那是暖暖自己的事。你怎麽又扯她那個媽?我也很討厭她那個媽的好嗎?”江秀清聽丁雅茹這麽說就不高興了。
“同樣是八歲,你們家抗倭和擊倭兩個加起來都打不過我們家暖暖一個,還是兩個男孩子呢,連我們家一個女孩都打不過,丟人不哦?你自己家的孩子丟人,你倒好,來說我們家孩子來了。”
“哎喲江秀清,你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明明是你們家孩子打哭了我們家孩子,你現在還不要臉來說我們家孩子了!我看你們家這倆孩子就是你給慣出來的,這麽壞,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怎麽教育!”
“我覺得我挺懂教育的,至少我們家孩子沒有不堪一擊!我們家暖暖一個姑娘都這麽厲害,我就覺得她厲害!你們家這兩個沒用!”江秀清就是生氣丁雅茹把話說的難聽,所以她說出來的話也不好聽。
柳抗倭和柳擊倭聽了江秀清這幾番話,哭得更厲害了。
丁雅茹心疼兒子,也顧不上那麽多,忙著去哄孩子,江秀清也把暖暖給拉過來,剛想說什麽,就被暖暖狠狠推了一把。
她懷裏還抱著冰冰,險些沒站穩,暖暖推了她之後就往車廂另一頭跑去了,江秀清哎呦哎呦幾聲抱著冰冰就追過去,又不敢跑太快,生怕摔著冰冰。
車廂裏的人都不註議論了。
“暖暖怎麽不領情呢?秀清大姐分明就是在幫她啊。”
“她哪裏知道領情啊?暖暖和冰冰這倆孩子那就是沒有心的。真是不知道江連長那麽好的男人是怎麽能生出這麽兩個不聽話的孩子的。”
“看冰冰暖暖這麽生氣的樣子,估計秀清大姐又在她倆跟前提起江連長找對象的事了,這倆孩子那是不希望江連長再找的。”
“秀清大姐就是執著,操碎了心。”
“她就是很想要有弟媳婦的樣子,還準備了挺多,據說她把自己的嫁妝積蓄都留出來了,說以後要給弟媳婦的,何必呢?吃力不討好,兩個孩子也會恨她,我看江連長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樣子。”
......
大家議論著,又見丁雅茹牽著兩個兒子回來了,一過來就沖到江秀清那邊去。
“江秀清,你們家暖暖和冰冰就是兩個害人精,要我說你們就不應該把她帶到邊疆來,怎麽不讓她倆那個漢奸媽把她們帶走?留在這裏簡直就是害人精!害人精!”
“丁雅茹,你怎麽把話說的這麽難聽呢?你這麽刻薄,我看你兩個兒子就是學了你才惹惱了我們家暖暖!”不管怎麽樣,江秀清還是護著自己侄女的。
丁雅茹就更氣了。
“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大家都聽到沒有,江秀清這麽護犢子,難怪暖暖冰冰那麽不聽話!江秀清,你不肯打你們家兩個孩子是嗎?好,那我打!”丁雅茹說著就要去追暖暖。
暖暖往前跑了跑,這在丁雅茹快要追到她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伸出腿。
丁雅茹料不到暖暖會突然停下來,身體還在往前跑呢,腳下一個不註意就踢到了暖暖伸出來的腿,整個人被絆倒,往前栽了過去。
暖暖看著丁雅茹快要摔倒的樣子,哈哈大笑。
幸好江秀清追了上來,伸手拉了丁雅茹一把,丁雅茹才沒真的摔倒。
“江秀清,你們家這個孩子真的是不得了了,你別以為你拉了我我就領情,那也是你們家孩子先害的我!真是個惹人厭煩的害人精,到哪裏都招人厭煩!”
“雅茹姐,要不咱先別吵了,這都快到烏城了,這麽吵吵鬧鬧的也不太好,反正也快到了,到時候把事情和江連長說一說,江連長會管的,咱就別說了。”這個時候一個二十五六歲的男青年走了過來,勸說丁雅茹。
他高高大大的,整個人就站在了暖暖的跟前,把暖暖擋在了身後。
丁雅茹想了想,這一路過來,她倒是想收拾暖暖和冰冰,可是連江秀清都被這倆孩子欺負,她又怎麽收拾得了?
於是就看了一眼從男青年身後探出個腦袋來的暖暖。
“你等著吧,到了烏城看你爸怎麽收拾你,你和你妹妹要真的毀了你爸的名聲,那你們兩個也會跟著遭殃!”
丁雅茹說完就拉著自己兩個兒子回到座位上了。
江秀清看著眼前的男青年,有些不好意思。
“通海,真是謝謝你,這一路要不是有你關照著我,真不知道怎麽過來的。”
“秀清姐,你也不用跟我太客氣,平時江連長也是挺關照我和曉竹的,要是沒有江連長,我和曉竹說不定小命都沒了,要說感謝,應該也是我和曉竹感謝才是,現在做這些就當是在報答江連長的恩情了。”周通海笑。
“行了,冰冰暖暖,咱回到座位去,很快就到烏城了,到時候我帶你們玩雪。”周通海說著,就把冰冰從江秀清懷裏接過來,還蹲下來把暖暖抱起來。
說來也奇怪,很難管教不聽話的冰冰暖暖被他這麽一抱,竟然老實了。
車廂裏的人還在議論。
“本來柳連長和江連長就不對付,現在兩位連長的孩子又鬧成這樣,怕是以後更難相處嘍。”
“啥?啥?他倆不對付?”有不知道的人問。
知道的人就點點頭。
“那可不是啊,江連長和柳連長兩個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倆人從小比著過來的,小時候比成績比打架,參軍之後就比打仗,那柳連長是處處都比不了江連長,所以,柳連長心裏是一直不服的,連娶了媳婦之後,媳婦也跟著不服。”
“所以丁雅茹針對秀清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估計就是,還記不記得咱們剛上車的時候,冰冰和暖暖都還沒有開始搗亂呢?雅茹姐對秀清姐就很不友好了,那就是帶著私人恩怨的。”
“別說那麽大聲了,一會他們聽到了,不太好。”
......
第二天一大早,列車就到達了烏城火車站。
烏城的老百姓已經早早出發,在路的兩旁列隊歡迎了。
這次來的可不止家屬,還有幾支部隊也過來了,到時候也是一起駐守烏城的。
老百姓心裏都知道感恩,都知道現在的和平安穩生活來之不易,那都是解放軍給他們帶來的,因此都很感激解放軍。
街上人群烏泱泱的,這架勢比當初江淮他們部隊來的時候人還多。
畢竟當初江淮他們過來的時候是到郊外去,冰天雪地的,很多老人小孩都不方便出行,可現在解放軍是要到城裏來,就在家附近,老人小孩也都出來了。
解放軍和家屬們下了車,看到老百姓夾道歡迎都不住的淚目。
尤其是解放軍們,他們覺得他們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為了老百姓們的安穩生活也是值得了。
還有老百姓沖上前來往他們手裏塞饢、肉幹,米面等東西,說是為了感謝解放軍。
看到這一幕幕,連家屬都跟著淚目。
他們家裏的軍人真的做了很偉大的事情,才讓老百姓這麽感激的。
多麽自豪啊,這一路舟車勞頓的奔波,也值得了。
解放軍從車站去臨時營地,也會經過鄭家跟前,鄭清秋也帶著孩子在門口迎接。
看到老百姓們都這麽感激解放軍,現在鄭清秋覺得自己成為了其中一員,也是很自豪的。
部隊和家屬經過鄭家門口,繼續往臨時臨時營地趕,鄭家門口的老百姓也紛紛散去,鄭清秋也到街上去買些東西。
雖然昨天江淮一直跟她強調,叫她不要主動去看他那兩個孩子,他那倆孩子實在是太調皮搗蛋了,但是鄭清秋還是想著主動一些。
還是那句話,越難搞定的人,她只要搞定了,那就是吃得死死的了。
……
臨時營地,連隊的戰士們也到門口等著了,見到來人啦,就都跑上去找自己的家人。
喬曉竹看到了自己男戀人周通海,就沖了上去,倆人不過還有其她外人在,就擁抱在了一起。
“曉竹,好久不見啊,最近怎麽樣啊?你都瘦了。”
“記錯了吧?瘦了的人是你。我在這裏好好的,我怎麽會瘦呢?我現在進了醫務室,我師父可厲害了,她叫鄭清秋......”喬曉竹許久未見周通海,話就多一些,這些日子以來,所見所聞,所經歷的都告訴周通海。
尤其是多說了一些鄭清秋的事情,一提起鄭清秋喬曉竹就是一臉的崇拜和敬意。
喬曉竹聽著聽著也跟著面露敬意了。
“咱們將連長親自挑選的軍醫,那肯定是不一樣的!那咱倆呢?先前因為打仗耽誤了這麽久,現在安定下來了,咱倆可以結婚了吧?”
喬曉竹臉一紅。
“你怎麽剛見著我就說這樣的話,你害不害臊的?”
“怎麽就害臊啦?咱倆確實是很多年了啊,那不成你不想嫁給我?”
......
倆人說著話,臉都紅了,整個院子都是家人見面的久別重逢和溫馨,這倆人是戀人,見面就顯得顯眼一些,不少人都看過來,看著倆人的樣子微笑。
鄭清秋也提著見江淮大姐和兩個孩子的東西過來了,看到大家夥兒都看著一個方向,她也跟著看過去,就瞧見了喬曉竹和周通海。
她不由面露驚訝。
“原來曉竹有對象啊,我還以為她沒結婚呢。”鄭清秋感嘆了一句,畢竟這些天和喬曉竹相處,喬曉竹可是從來都沒有提過自己對象的。
身邊有知情人就跟鄭清秋解釋了。
“他倆還沒結婚呢,只是處著對象。”
“哎呀,你是誰家屬啊?看著有些面生,在車上也沒見著過,你沒聽說過周通海和喬曉竹的故事啊?他倆說起來也是挺傳奇......”
鄭清秋認真聽著,知情者也認真跟她解釋。
鄭清秋,這才知道原來喬曉竹和周通海從出生開始就是鄰居,算是青梅竹馬。
只是在他們七八歲的時候,村子進了鬼子,鬼子來了就燒殺搶奪,大屠殺,整個村子的人,只要鬼子見到的,全都殺光了。
那個時候,周通海和喬曉竹兩人剛好到山上去撿菌子,逃過了一劫。
回到村裏見到屍橫遍野,兩個孩子都嚇壞了,後來從一位沒有死透的老婆婆那裏得知了是鬼子幹的,倆人從那時候開始就記著這個事情,發誓要為全村人報仇。
後來再大一些,倆人就成為地下黨一直在收集情報,跟著戰士們一起擊退了鬼子,再後來就一起跟著解放軍解放全國。
到後來他們兩個都忘記了當初自己去做地下黨是為了殺鬼子報仇雪恨的目的了,他們只想著為祖國,為老百姓多做一些貢獻。
這些年來也是聚少離多,現在終於解放了,安定了,兩人也終於有機會在一起了。
鄭清秋聽著聽著,眼圈也跟著發酸了。
鬼子真是罪大惡極,他們在西北的感受沒有那麽深,可是東邊,到底經歷過什麽樣的慘烈啊?她想都不敢想。
像周通海和喬曉竹這樣的人,到底又有多少啊?他們很偉大,但是他們同時也經歷過很淒慘的事情。
想著鄭清秋拳頭都握緊了,幸虧鬼子都被打跑了,要不然她說不定也會成為一名地下黨,去對付鬼子。
不過現在成為一名軍醫,她也很自豪,很驕傲。
正想著喬曉竹和周通海還在說話。
“我們連長已經向上頭申請要快些組建政治工作部了,他還說可以讓你到工作部去工作,以前你收集情報,整理情報也是有經驗的,在工作部工作很適合你。”喬曉竹說道。
“政治工作部,那不是可以打結婚報告的地方嗎?”周通海想到了另一處去。
喬曉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是都說好了要結婚了嗎?怎麽總提總提的?這裏這麽多人,你不害臊?”
“害臊啥?咱都這麽多年了,好容易等到今天,不應該高興嗎?不過我也想不到,咱將連長會這麽著急,政治工作部現在就申請了啊,咱們人都還沒有安頓下來呢。”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是因為咱們江連長他有心儀的姑娘了,著急著結婚呢,你知道咱連長心儀的姑娘是誰嗎?我告訴你啊,就是……”
鄭清秋聽到這裏,害怕喬曉竹看到自己跟周通海介紹自己,那她多不好意思啊,於是她趕緊提了手中的東西,快步往裏頭走,去去找江淮。
一邊走,還能感受到自己心裏頭有些喜滋滋的。
原來江淮那麽著急組建政治工作部,竟然是為了讓他倆快點打結婚證啊!
而此時,江秀清已經帶著暖暖和冰冰到了江淮跟前。
暖暖和冰冰也是許久未見江淮,很是想念,一見到就撲到了江淮懷裏。
江淮當然也想自己兩個女兒,就抱住兩個小姑娘,揉揉他們腦袋。
“爸爸,姑媽打我們!”抱了江淮一會兒之後,暖暖就開始告狀。
冰冰* 也在一旁點頭。
“是啊,姑媽這一路都在打我們,嚇唬我們,我們吃不飽穿不暖,天天都被姑媽欺負!”
江秀清聽到兩個女孩說的,一下子就氣昏頭了。
“你倆胡說什麽呢?我這一路什麽時候打你們了?不都是你們在欺負我嗎?我什麽時候讓你們吃不飽,穿不暖了,我都把我的幹糧拿出來給你們吃,我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那個!真是胡說八道,一來就胡說八道!”
“好了好了,姐,姐,別激動,別激動。”江淮放開暖暖和冰冰,趕忙先去安撫江秀清。他了解,暖暖和冰冰,所以他肯定是相信江秀清的。
丁雅茹柳時青是一家子一塊過來的,沒有什麽久別重逢的激動和寒暄,房好行李之後,丁雅茹一出來就聽到暖暖和冰冰胡說,就笑了一下。
“哎呦,連自己的親姑媽都要造謠呢,暖暖和冰冰這倆孩子真是沒救了。要我說啊,江連長,你打仗確實是挺厲害的,但是現在解放了,也沒有那麽多仗要打了,以後你肯定是比不得我們家老柳了。
咱們這一個團團長傷重,以後在老家養老也不會過來了,咱總得有一個新團長吧,大家都說你是最好的人選,現在看來那肯定不是。
以後咱就是在這兒軍墾戍邊的,就你兩個姑娘這樣的,那還不是得給大家添麻煩,誰還樂意讓你做這個團長啊?讓你的家人來給大家搗亂,添堵嗎?
你贏了我們家老柳那麽多年,現在總算是要輸了,而且以後你只會輸。”丁雅茹說著,臉上有種小人得志的洋洋得意。
“丁雅茹,我忍你很久了,這一路過來,這樣的話你跟我說過很多遍了,你還沒說夠嗎?”江秀清可氣壞了。
丁雅茹可不管她。
“你也知道這一路我是跟你說的啊,那我沒跟江連長說啊,這不是剛見著江連長嗎?江連長,你確實是要比不過我們家老柳咯......哎呀哎呀,你們幹什麽?你們這兩個壞孩子,你們幹什麽?”
丁雅茹剛說到一半,暖暖和冰冰突然沖著她撞過來,冰冰還咬了她一口。
冰冰咬人的功夫,那是很多人否見識過的,可真是狠!丁雅茹被咬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偏偏冰冰咬了她之後就跑,丁雅茹想抓她都抓不著。
江淮和江秀清想要把暖暖和冰冰喊回來,可這可是最難管教的孩子了,哪能那麽容易喊回來的。
鄭清秋提著見面禮到院子裏頭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姑娘追著丁雅茹到處跑,還見到江淮追過去把兩個小姑娘拎起來。
她一下子就知道了,看來這兩個小姑娘就是江淮前妻那兩個孩子了。
丁雅茹剛才被暖暖和冰冰又是打又是咬的,還跑了那麽一路,很是狼狽,現在暖暖和冰冰被江淮抓住了,她才松了口氣,但心裏還有怒火。
看江淮的樣子,不會輕易放開暖暖和冰冰的。丁雅茹心裏的勇氣就多了不少。
“看吧,我說的沒錯吧?這兩個孩子就是欠管教,以後我們營地裏有這兩個孩子,大家都甭想有好日子過了!
江淮你就被她們連累著吧,到時候怕是你連小兵都做不成了,那也是你兩個姑娘,害到你打仗的時候是可以以後沒仗打了,你就啥也不是了!
反正以後我們家老柳會步步高升,處處壓你一頭,你就一直在我們家老柳跟前擡不起頭吧!現在不是打仗的年代了,你這種只會打仗的,想要升上去是真的不行了!”
丁雅茹越說越氣,越說越難聽,她也是心裏有火。
喊得非常大聲,其他家屬也顧不上和自己家人寒暄了,都看過來。
見到這麽多人看著自己,丁雅茹還越說越起勁了。
“大家就說我說的對不對?要是團長是一個連自己家人都管不好的,是一個會讓家人在軍營裏闖禍的,那她就不能做這個團長!江連長,他就止步於此了,他永遠都比不過柳連長!永遠都升不上去!”
鄭清秋手裏提的東西,聽到丁雅茹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這麽說江淮,心裏也不高興了,於是她走了過去。
“這位同志,你怎麽說話呢?怎麽在這裏說江連長的不好了?”
“你是誰?”丁雅茹看著鄭清秋,覺得有些面生,但是卻眼前這年輕女子的美貌給鎮住了。
這也太好看了。
烏城大街那都是美人,那些姑娘那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隨便哪一個挑出來,那都是好看的,不可挑剔的,可仍舊沒有眼前看到的這個好看。
不過好看歸好看,丁雅茹還是惱火的。
鄭清秋繼續沖著她開口。
“你怎麽能把升不升上去的掛在嘴邊呢?升不上去又怎麽樣?那也是值得你拿來嘲諷的?解放軍之所以成為一名解放軍,那是為了保家衛國,保護老百姓,不是為了升職加薪的!
你在這裏高談闊論,站著說話不腰疼,你知道我們烏城老百姓以前受過多少苦嗎?你知道今天的生活多麽來之不易嗎?你知道我們盼今天的安定盼了多久嗎?你知道多少人沒有等到一個和平就已經去世了嗎?
你知道為了今天解放軍付出了多少,犧牲了多少嗎?你知道他們做出了多少努力,才換來我們的今天嗎?”
鄭清秋說著說著,就想到了戰士們身上的傷,尤其是想到江淮身上那些新新舊舊,大大小小,遍布整個身體的傷,眼睛都紅了。
“這位女同志,我不認識柳連長,但是聽你這麽說,就是說打仗的時候江連長打得比柳連長好了,但是我請你不要把打仗的時候誰比誰打得好這樣的事情輕描淡寫地掛在嘴邊說。
你知不知道打仗打的好這背後代表了什麽?你知道戰士們付出了什麽嗎?那是出生入死,那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為了老百姓拼命!那是偉大的付出和努力。
如果說是為了升上去,為了自己的功名利祿,他們為什麽不去發國難財,為什麽不出國躲避到安全的地方?這些事情的任何一件,那都比用自己的命去打仗能獲得更多的功名利祿!
解放軍是偉大的,他們的犧牲和付出也是偉大的,你卻口口聲聲一個升上去升上去,你簡直就是在侮辱解放軍!”鄭清秋說著說著,眼睛都紅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怎麽的。
但是很多人都因為聽到她這些話抹眼淚了。
鄭清秋把她給戰士們療傷的時候,為了轉移戰士們的註意力,就和戰士們閑聊,從中聽來的故事一一說了出來。
比如他們為了繞到敵人後方繞遠路,路上糧食沒了,只剩下一瓶水,大家都很口渴,就分著喝那瓶水,從第一名戰士開始,每人喝一口遞下去。
結果誰都舍不得喝太多,都想留給戰友,所以誰都只輕輕舔一口,最後,水壺到最後一名戰士手裏的時候,水還是滿的。
比如他們追擊敵人的時候,糧草斷了,沒吃沒喝,只能夠煮樹皮,甚至有的戰士把自己的皮帶拿出來煮了分給大家吃。
比如眼睜睜看著自己一起長大,一起參軍的發小就在自己身旁犧牲,可是為了追擊敵人,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發小和戰友曝屍荒野,也要繼續追擊。
比如很多戰士,離了家去打仗,就是想著有朝一日把敵人給擊退,還這片土地一片安寧,再回家,和父母家人重逢,可是他們卻死在了戰場上,臨死之前連自己家人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著。
比如有的戰士明明受了傷,但是本來還是可以有活的機會的,可惜是在戰場上受傷,如果說戰友們留下來為他們療傷的話,他們就能活,但是會耽誤打仗,戰友們只好把他們留下,繼續追擊敵人,對於他們來講,那就是活活看著自己死去,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地流逝。
有多少人受傷了,犧牲了,多少人用自己的命換來了今天的平安。
雖然現在營地裏的戰士們都還活著,但是那也只是運氣好,他們和犧牲的戰士一樣,也是槍林彈雨中走出來的,稍不註意,現在站在這裏搜索戍守邊關的就不是他們,他們也是那些永遠都回不到家鄉的屍骨之一了。
今天的和平真的來之不易,那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的清楚的,每一位犧牲的戰士的背後,那都是一個痛不欲生的家庭。
他們是得到安寧了,可是那些犧牲的戰士們的家人呢?他們會為他們的軍人家人驕傲,那是英雄,但是他們想要的不是英雄,而是自己家人啊。
鄭清秋說著這些事,好幾次都把自己說淚目了,聽的人卻有很多,已經哭了起來。
“我沒有參與過打鬼子,你知道我為什麽知道這些事情嗎?這些都是我在給戰士們療傷的時候,戰士們跟我說的,我為什麽要讓戰士們跟我說這些?因為沒有麻藥。
他們很多人都傷得非常重,有的甚至都已經傷到骨頭了,那多疼啊,我給他們清洗傷口處理,傷口全程是一點麻藥都沒有的,他們只能咬牙忍著,我和他們聊天說這些就是為了轉移他們的註意力。
他們受了多大的苦,你現在明白了嗎?那你還覺得參軍是為了個人利益嗎?要是當一名解放軍,就是為了個人利益,就想著怎麽升上去,那就不配升上這一身的軍裝!”
鄭清秋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說出來了之後,全場有那麽一刻的安靜。
不管是剛才正在哭的,還是認真聽的,都安靜了下來。
依舊還是有人哭,只是現在的哭都成了一種無聲的眼淚,大家臉上心裏更多的是敬佩。
哪怕是解放軍,自己都敬佩自己,敬佩自己的戰友。
就連剛才鬧騰得要命,調皮得要命的暖暖和冰冰都安靜了,不說話了,也不亂跑,不欺負人了。
只有丁雅茹臉都紅了,她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真是恨不得找一道縫兒鉆下去。
“這......這位同志是誰啊?”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後,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了,去問鄭清秋是誰?
“是啊,這位同志看著好面生,你是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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