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漫很快回了暗生宮，站在門口，看著蒙灝安靜的躺在床上睡著。

蒙灝做了一個夢。

“蒙灝，你看這梨花，真漂亮，像小姑娘的笑靨。”

那是一個紅袍女子，蒙灝看不清她的臉，卻把她的聲音聽的清清楚楚。她在這梨花林子裏面，歡快的跑著笑著，笑聲多好聽多清脆。

蒙灝不認得這個紅袍女子，卻認得這個地方，是骨蒙島。

“蒙灝，我多想跟你一起看這遍野的梨花啊，風一吹，下起了梨花雨，美好的事物，人人都歡喜吧！”

這樣的夢境，這樣的女子，很多晚都出現在蒙灝的夢裏，蒙灝隱約記得，好像是從女媧補天的那地方有了一個小小的裂縫開始。

蒙灝無數次想抓到她，卻總是在馬上觸碰的時候，化作青煙消失在風裏。

蒙灝醒過來了。

長漫坐在茶案前翻閱典籍，蒙灝下床走到長漫對面坐下，伏在茶案上，風吹落了門外花，飄了幾瓣進屋裏，散在茶案上。

“長漫，若是有一日，我離開了天庭，你該多寂寞啊！”

“胡話，咒和讓你吃下的藥我已經取出來了，並無大礙。”長漫也不看他，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像一個墮仙，毫無生機。

“我夢見了一個姑娘，像阿梨。”

長漫聽罷，才擡起頭看著蒙灝，阿梨，阿梨，好久好久，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

“一個夢罷了，一個人像罷了。回去吧，準備準備，天庭需要你，三界需要你。”長漫想著，該回去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長漫，我累了。”

“蒙灝，我也需要你。”

蒙灝離開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沒有驚動任何人。

骨蒙島上的梨花一直都盛開著，蒙灝看了千百年，從來沒有覺得膩。

蒙灝坐在窗臺上，擦拭著梨花槍，明日他要領兵出征了。

今夜蒙灝沒有夢見那個紅袍女子沒有夢見骨蒙島。

這島上的花，就跟這島上的人一樣，不死不滅，很多年，依舊如始的模樣。

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好像都不會改變，生生不滅，念念循環。厭倦，厭倦這死循環，沒有任何期望的死循環。

蒙灝出征，所向披靡。

戰爭還在繼續，蒙灝一刻也未曾歇息。

三個月，整整三個月，蒙灝像一個機器，沒有多餘的話，多餘的表情。

“師傅，天帝想見你。”

一個戰袍加身，英姿颯爽的女子畢恭畢敬的走到蒙灝身後，她是蒙灝唯一的徒弟，名為秉雨，沒什麽特別的身世，也不知道蒙灝看中了她哪裏。

“兵臨城下，大戰在即，無暇分身。”

簡簡單單十二個字，多餘的語氣都沒有，秉雨也沒有辦法，也不知道是自己身世的原因，還是跟蒙灝在一起久了的原因，她的性格也特別靠近蒙灝。

這天空的顏色是灰的，看不到晚霞了。

長漫依舊站在天邊，看著兩方大軍對峙。蒙灝的威嚴，長漫也看在眼裏，她心中的蒙灝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個愛陪著她愛逗她笑的男人，她把他逼上了絕路。長漫的胸口好悶，如果有機會她想跟蒙灝說，對不起，比起這天庭，比起這三界，比起這世人，比起這神女的位置，不得已放棄你了。

蒙灝待長漫轉身離開的時候，終於扭頭看了她一眼，眼睛裏空洞的厲害，看不清東西，看不清情緒。

“師傅，你看。”秉雨站在蒙灝後面，看見那個敵方領軍之一的紅袍女子獨自一人一步步走過來。

蒙灝回過頭，這紅袍女子是生面孔，卻讓蒙灝有無限熟悉的感覺。

紅袍女子甚是無畏，步子走的沈穩，兩軍矚目，慢慢的，慢慢的，靠近蒙灝。

百步之遙，十步之遙，一步之遙...蒙灝擡起手中握住的梨花槍，直刺進紅袍女子心口。即使，紅袍女子也沒有動容，身體稍稍往前傾了一下，蒙灝未曾預料，手在眾人不知道的情況下，顫了一下。

“你累了，可以結束了。”

紅袍女子輕聲說完，身體支撐不住，便要倒下，蒙灝一瞬拔回梨花槍，把紅袍女子接在了懷裏，附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謝謝你。”

都結束了。

蒙灝又不見了。

這一次連長漫都找不到他了，只是聽說那一日，戰況激烈，紅袍女子自己站起來回到自己的營地後也加入了戰爭，蒙灝也盡力廝殺，可是越到混亂蒙灝竟然不見了。

那紅袍女子威力無常，又加上蒙灝不見了，天庭徹底敗了。

眾神和天帝一起急的團團轉。

“天帝，蒙灝肯定和那異族勾結，先是拒戰現在又是失蹤，還有那紅袍妖女，不知哪裏來的，威力無常，天庭岌岌可危啊！”

淩霄殿上總有人你一言我一語，長殿君剛剛進去就聽見這汙蔑蒙灝的話。

“說蒙灝和異族勾結，可有證據，如今他失蹤了這番說辭就算是印證了麽，倘若那日他戰死了，才是忠於天庭麽？”長殿君不痛不癢的幾句話讓眾人說不出話。

“好了，現在是在意這個的時候麽？人家都攻到大門口了，還不想想辦法，難道真的要朕給那魔君讓位。”天帝也無可奈何，看著他們爭這些也心急如焚。

“欸，暗生宮的那一位怎麽沒來，司天神女難道就一點也不關心天庭的安慰麽？”

有人提及，眾人一看，長漫果真沒來。

天帝也管不了誰來誰不來，畢竟也不是憑她們一己之力就能夠救天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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