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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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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平戎翻身下馬, 劉榮也立刻下馬跟在葉平戎身後,快步朝著馬車走去。

馬車上坐著的楚承允並沒有立刻走下來,而是道:“開席了?”

葉平戎應了一聲, 道:“回主子,還沒有,不過快了。”

楚承允點點頭, 而後道:“二郎做好安排了嗎?”

“都安排妥帖, 人悉數到了。”

楚承允沒再說話。

他這次來不僅僅是因為看重祁家和祁三郎,也因為之前商隊回來後他一直沒有時間面對面的談談, 如今正好兩件事合在一起走一趟。

對於商隊賺來的金銀, 楚承允並沒有那般看重, 他更想知道的是關外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楚承允不曾去過, 也沒想過能去瞧瞧,卻擋不住好奇。

這份好奇並非為了玩樂, 而是要早早做安排, 以免狄戎犯境, 為家為國都要細細問清楚的, 有些事情通過字面描述遠不如當面說來的真切。

只是這次來了不少官員,他們若是認出了楚承允也是麻煩,故而楚承允道:“朕就不下去了, 先去茶鋪, 等人散盡了再來瞧瞧。”

“是。”

“還有件事情,等下散席了,你找人以你的名義給石大人送個東西, 他看到自然明白。”楚承允說著,便有人將一個盆栽放遞給了葉平戎。

這裏頭種著的是翠綠的竹子,紮成一捆,上面還掛了個很俗氣的小紅布。

當然,葉平戎是不會直接說俗氣的,既然是皇上給的,定然有寓意,只是他參不透罷了。

其實楚承允身邊的宮人侍衛無數,這種小事交給誰做都可以,任誰都能辦得妥帖。

只是這件事是私事,自然要交給親近人。

葉平戎接過了盆栽,應了下來,而後便目送楚承允的馬車離開。

一旁的劉榮同樣躬身行禮,一直到看不見楚承允的馬車後才直起身子,瞧著葉平戎問道:“這東西可是要給上次咱們去接的那位石天瑞大人?”

因著劉榮也是一路跟著楚承允從端王府走出來的,許多事情楚承允也不瞞著他,剛才既然楚承允讓他聽,就是信他的,葉平戎便如實道:“是,就是這位石大人,你剛剛幫的就是他嫡親妹妹。”

其實聽到姓石,劉榮就有些猜測,如今得了確認,他立刻露出了個笑容。

不過馬上就把笑容掩飾了,轉而道:“將軍,左右你也要找人送,倒不如我去,也來的穩妥。”

原本楚承允的意思便是躲開自己的關系,讓外人瞧著只是石天瑞和葉平戎關系好,與自己無關便是,葉平戎打發手下侍衛去也就是了。

可劉榮如今也是有正經官職的,上趕著做這種跑腿的活兒倒是讓葉平戎意外。

劉榮卻很有自己的道理:“我也想去認識一下這位石大人的。”

葉平戎一聽,先是驚訝,繼而覺得欣慰。

劉榮是在戰場上就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若說葉平戎對朝堂之事不甚敏感,那劉榮就是徹徹底底的遲鈍,從不走那些彎彎繞繞,心思一眼看到底。

好處自然是有的,為人純善忠誠,也能得到楚承允新人,但劉榮這樣的武將很容易被人下套坑害。

如今他居然能有心眼兒認識一下皇帝看好的朝臣,葉平戎自然甚為寬慰,這自然不算結黨營私,只能說劉榮的眼界比以前高了不少。

卻不知劉榮存的完全是旁的心思,不過他看起來正氣凜然的,把葉平戎也給糊弄了過去。

只聽葉平戎道:“成,你去送也是一樣的。”

這個差使交給了劉榮,劉榮恭恭敬敬的接過了花盆,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而後兩人便一前一後進了前廳。

而在後堂,石氏進門時,就聽到了陣陣歡笑聲。

“如意,來,到舅母這裏來。”華寧半點公主架子都沒有,笑瞇瞇的拍著手,逗著小姑娘。

坐在毯子上的便是龍鳳胎,穿了紅色的衣裳,肉嘟嘟的,正被眾人哄著動一動。

如意自不必說,哪怕把她隨便撂在那裏都能自己和自己玩兒起來,人越多越高興,聽到華寧喊她,如意露出了一個笑,軟軟的喊了聲“舅母”,弄得華寧心軟成一片,一把抱到懷裏哄,旁邊自有人說吉利話兒。

可是寧寶卻一動不動,坐了會兒,覺得累,身子一歪就躺下了,一動不動的團起來,打了個哈欠就睡了過去。

任誰叫都不動彈,頂多翻個身,對於不遠處榻上擺了一圈兒的小物件也絲毫不感興趣。

抓東西?哪兒有睡覺有意思。

葉嬌在一旁瞧著,突然覺得這抓周似乎也不是什麽容易事兒。

按著規矩,抓周要在午膳前抓完,而來瞧抓周的也並非是所有賓客,只限親朋。

故而在龍鳳胎被抱到榻上時,旁邊站著的人並不多。

石氏常來常往,和兩個孩子親近,這次也帶了物件來給他們的抓周禮添東西。

給如意的是一把金質的剪子,不過是個樣子,周圍都磨得圓圓的,也打不開,傷不到人。

而給寧寶添置的是根很名貴的紫毫筆,筆桿比起普通的來的細也來的短,很適合小孩子。

葉嬌瞧了,笑著和石氏道了謝,石氏回了個笑,而後就和華寧站到了一處。

不過是個尋常事,看在旁人眼裏卻透著不同尋常。

石氏和溫家的事情早就是京城裏的一個談資,說什麽的都有,嘴畢竟長在個人的臉上,誰也堵不住。

而這事情吃虧的是石氏,溫家確實是對她不起,但是更多的人依然在背後詬病的是石氏。

男人說她不賢德,女人笑她生不出,總歸是說什麽的都有。

而這些笑聲和譏諷都在石天瑞歸京之後蕩然無存,現在華寧和石氏交好的事情也不是秘密,旁人便多一個字都不敢說。

世上之事本就如此,過得淒慘的卻總要被冷嘲熱諷,想要堵別人的嘴,只有能耐到讓旁人說都不敢說,提都不敢提,便是了。

現在瞧著石氏與華寧言笑晏晏,眾人心裏都有數,對待石氏也比往日熱情。

石氏瞧著依然是那張淡淡淺笑,似乎與往日沒什麽不同。

只是她自己知道,這些人到底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這會兒石氏不過是隨口應付罷了,只有在瞧著葉嬌的時候,石氏眼中才滿是暖意。

小人參這會兒並沒有同旁人說什麽,而是盯著自家兩個乖寶,拍著手輕聲道:“寧寶,如意,來抓周了。”

之前葉嬌對著龍鳳胎解釋過抓周的意思,卻沒有培訓過他們要抓什麽。

有不少人家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得到郎君疼愛,會在抓周前教孩子能抓什麽不能抓什麽,就為了討個吉利。

葉嬌卻沒有這麽想過,她把這件事情當游戲,孩子不管如何她都喜歡,而且葉嬌也挺好奇自家孩子會抓什麽的。

祁昀則是早早的就把抓周的東西都準備的整齊完全,盡數放在睟盤裏,都是吉利的物件兒,抓什麽都挑不出錯處。

縱然祁昀不信抓周定終身的說法,可他依然考慮周全。

歸根到底,祁二郎還是那個讓一切盡在掌中的人。

如意是第一個站起來的,她現在走的已經很穩當,說話也清楚,繞著盛放物件的睟盤看了一圈兒,就對著葉嬌問道:“娘,你喜歡什麽?”

葉嬌一聽,便知道這孩子想拿個東西送自己,心中微甜,臉上一笑,嘴裏道:“如意找自己喜歡的,你喜歡的娘都喜歡。”

如意“哦”了一聲,然後又繞著看了看。

到底是剛滿周歲的奶娃娃,很多東西都不認識,她只能伸手摸了個自己能拿得住還很漂亮的。

晃悠了一下,瞧這上面的花紋,如意臉上立刻有了笑容,半點不記得這東西自己以前見過。

一旁站著的莫婆子立刻道:“姑娘抓了玉如意,以後定然事事如意順心。”

葉嬌一聽就高興了,抱起如意親了親,逗得小姑娘笑個不停。

只是當葉嬌看向寧寶的時候,就對上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

寧寶和如意不一樣,他知道抓周的意思,可他不太樂意伸手,只是坐在那裏,瞧著睟盤裏面的物件,眼睛卻時不時的看著旭寶。

旭寶也不大明白他為什麽瞧自己,有些茫然。

祁昀則是輕咳一聲,輕聲道:“寧寶餓不餓?抓完了就吃飯了。”

寧寶又看了看祁昀,肉嘟嘟的小臉來回轉了轉,然後慢騰騰的把手伸向了睟盤。

而後,提起了一把小木劍。

莫婆子立刻道:“寧少爺抓了木劍,日後定能身體康健,當個大將軍哩。”

此話一出,眾人都跟著交好說吉利話兒,好像寧寶未來真能當將軍。

只有旭寶嘟起了嘴巴,有些不樂意的在祁昀懷裏撲騰,小聲嘀咕:“弟弟肯定抓錯了。”

祁昀拍了拍旭寶的小屁股,他雖然不大相信抓周定一生的事情,不過這會兒也就逗逗自家孩子,道:“這還能有錯?抓什麽就是什麽,想來你弟弟自己也樂意學武的。”

旭寶瞪著眼睛看著祁昀:“那旭寶要重新抓。”

祁昀有些好奇:“你想抓什麽?”

“抓娘親,抓到就是旭寶的。”

祁昀則是抱著他,彎起嘴角,淡淡道:“晚了。”

旭寶嘟嘟嘴巴,直接趴在祁昀肩上,自己跟自己生氣。

不過他的氣也沒生多久,等到吃長壽面的時候,旭寶就端著小碗坐在龍鳳胎中間,這邊餵一口,那邊餵一口,瞧著朝著自己張開嘴巴的弟弟妹妹,旭寶立馬笑起來,餵得更加起勁兒,一旁的莫婆子則是緊張的盯著看,時刻準備接手。

葉嬌則鬧不清楚這孩子在樂什麽,不過見他開心了也能放心些。

一直到天色漸暗,賓客才漸漸散去。

熱鬧了一天的祁家漸漸歸於平靜,前面的殘羹冷炙自然有人打理,祁昀則是覺得葉嬌定然累了,早早的回去準備陪她。

果然一進門,就瞧見葉嬌正靠著床架打哈欠。

見他回來,葉嬌起身想去幫他寬衣,祁昀則是快走幾步扶著她重新坐好,緩聲道:“既然累了就歇歇,孩子們呢?”

葉嬌聽他這麽說,也就不再起身,依然靠著床架,慢吞吞的回道:“抱下去睡了,他們今天沒睡午覺,也就歇的早些。”

祁昀點點頭,親了親她的臉頰,而後快步去換好衣裳,洗了手臉,讓人端了兩盆熱水來,而後祁昀自己端進屋,放到了床榻旁邊的腳凳上,輕聲道:“嬌娘,醒醒,泡了腳再睡。”

因著如今已經是盛夏時節,平常穿的少才舒坦,只是因著葉嬌畏熱,往常貪涼,吃冰酪睡涼屋是常事。

葉嬌自己知道自己無事,她能滋養祁昀也就能滋養自己。

但這些事情祁二郎都不知道,他只想著要每天泡一泡,也好幫嬌娘散散寒氣,對身子好。

左右這事兒也挺舒坦的,葉嬌也就沒有拒絕過。

半睡半醒的葉嬌應了一聲,眼睛都沒睜開,直接踢掉了繡鞋,拽掉襪子,微微拎起褲腿就泡了進去。

祁昀則是搬了另一盤水來,自己坐到葉嬌身邊,一面脫鞋襪一面道:“剛才皇上來過,說起你送的草,他似乎不知道那是做什麽的。”

葉嬌含糊的“嗯”了一聲,而後身子一歪,就靠在了祁昀肩頭,閉著眼睛道:“慧娘不會告訴他的,還有,那是花,不是草,就是花謝了而已。”

祁昀笑了笑,卻沒有問這東西到底有什麽奧妙。

嬌娘說有用,那就有用便是了。

不過祁昀又接著道:“還有,我瞧見翰林院有個官員同石大人說了好久的話,還想要送東西,石大人沒收下。”

葉嬌的聲音依然懶懶的,順口問道:“為什麽?”

祁昀淡淡道:“我只隱約聽了一句,具體的沒聽清,大約是想要求娶石大人的妹妹吧。”

此話一出,剛剛還半睡半醒的葉嬌立刻睜開了眼,擡起頭看著祁昀,有些驚訝:“有人要娶映秀?”

祁昀點點頭:“嗯。”

葉嬌並不意外有人會喜歡石氏,畢竟在她眼裏,石氏是個極好的姑娘,有人相中才正常,但是石氏從未接觸過什麽翰林院的官員,話都沒說過就有人上趕著提親,著實是有些奇怪。

盲婚啞嫁那是尋常人家,這京城裏多多少少是要相看一下的。

祁昀則是安撫一般的偏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緩聲道:“這些事情自然有石大人去決斷,他作為兄長,這是他分內之事,只是以後你在出門參加茶會花宴的時候,少不得被人問起這事兒,到時候只說不知便好。”

葉嬌盯著祁昀看了一會兒,便點點頭:“嗯,我記著了。”

祁昀瞧著她,眉眼柔和的問道:“嬌娘不問問我緣由?”

葉嬌又靠在了祁昀肩上,聞言回道:“相公定然是覺得映秀不會點頭的,我也覺得她不會點頭,如今映秀日子過得好好的,她自己能給自己拿主意,旁人誰都管不了她,我何必摻和。”

雖然這話說的和祁昀心裏想的不大一樣,但是道理卻是一樣的。

那翰林官員定然是存著旁的心思,即使石氏貌美且富貴,但卻是和離之身,在尋常人眼裏算不得良配,尤其是那些酸腐文人,多得是條條框框,能跳出來的是少數。

如今上趕著的,多半是瞧上了石天瑞的前程。

多像當初的溫敏松呢?想來石氏上過一次當,就不會上第二次。

祁昀覺得這種事情,自家嬌娘不摻和才是對石氏好,石氏的心思早就深沈似海,想要什麽她清楚得很,用不著別人幫忙。

只是讓祁昀意外的是,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說服自家心善的小娘子,卻沒想到葉嬌這次依然格外通透。

似乎每次都是如此,自家娘子瞧著和順乖巧,其實心裏總是能抓住最本真也最難得的道理。

祁昀想誇誇她,可是還沒等他開口,便感覺到靠在自己肩上的嬌娘子已經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呼吸均勻,神色安然。

現下不過初更,葉嬌便睡著了,想來是今天累得很了。

祁二郎就不再吵她,而是小心翼翼的扶著她躺平,然後先給自己擦幹凈,接著去洗了手,拿了幹凈的布巾蹲在地上給娘子擦了腳,輕輕的把她放正,又去把屋裏擺放的葉輪撥動,感覺到陣陣輕微的風,祁昀這才回到床上躺好。

他剛一躺下,睡夢中的葉嬌就湊過來,緊緊地抱住了祁昀。

祁昀的身子比尋常人的體溫略低,雖然葉嬌每每都覺得心疼,不過到了夏天時候,抱著確實是舒服的。

竹夫人抱久了還熱呢,祁昀比竹夫人舒服多了。

祁二郎由著她抱,伸手環住自家娘子,輕輕地在她後背上拍著,哄她睡熟。

而此時,石府主屋的燭光卻久久沒有熄滅。

鄭氏瞧著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的石天瑞,看得她眼暈,便道:“那人本就是存了攀附之心,相公既然知道,不理會他就是了。”

石天瑞卻不說話,也不再走動,而是皺著眉頭坐到了椅子上。

鄭氏瞧他這樣,心裏有些犯嘀咕。

尋常人家的媳婦,多是不太喜歡小姑子的,特別是和離之後的小姑子,放誰家裏都會被嫌棄。

鄭氏則是不同,她反倒覺得石氏和離了是為了石天瑞好。

她同溫家和離,除了存下要把溫家推到坑裏爬不上來的心思外,還是不想拖累石天瑞。

不然石天瑞有這麽一個妹夫,只怕以後的麻煩多得是。

鄭氏不介意石氏如今孤身一人,左右立了女戶,她想做什麽都行。

可是石天瑞的想法鄭氏有些揣測不清。

尋常父兄都希望家中女子能有個夫君倚仗,越是規矩刻板的人越是如此,偏巧石天瑞就是個規矩古板人。

若是這人也存著把妹妹早日嫁出去的心思,可如何是好?

鄭氏想到這裏,便有些擔憂,她是女子,自然明白石氏的心傷,可是石天瑞萬一拿定了主意她也不好勸,不由得輕聲問道:“相公可想過給映秀另覓良婿?”

石天瑞沒聽出鄭氏的試探,依然皺著眉,嘴裏回道:“我以前坑過秀兒,總不能還用這些事情坑她。如今秀兒的日子過得好,順心如意,萬事她自己做主就是了,因緣之事我不想幹涉。”

此話一出,鄭氏倒是驚了,沒想過這麽個古板人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通透。

不過很快鄭氏便是一笑。

從古至今,苛待自家人的歸根到底是因為只重視自己的臉面,換言之,便是自私到只愛自己,根本不顧忌旁人,但凡有點親情在也不會把家人當累贅。

自家郎君,當真是端方的招人喜歡。

鄭氏走過去,坐到了石天瑞身邊,伸手環住了他的胳膊。

石天瑞如今已經不是少年郎,在宦海沈浮,他的心思比實際年齡還來得大些。

只不過石天瑞的脾氣素來都是規矩謹慎,鄭氏比他年紀小不少,但也是大家出來的女子,兩人之間相敬如賓的時候多,親近的時候少,如今被鄭氏這麽一挽手,倒是讓石天瑞有些慌張。

可他也沒有推開鄭氏,生怕惹惱了自家夫人,只管坐的筆直,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鄭氏則是笑著看他,慢悠悠道:“這事兒慢慢來,那姓溫的不是東西,傷了映秀的心,如今她自己過得好才是真的。”

石天瑞聞言,也忘了剛剛的緊張,只管點頭道:“自然,秀兒這樣的好姑娘自然會有好的前程。”

鄭氏笑盈盈的看著他,越看越覺得自家相公可心。

大約是進了京,石天瑞得了皇上青眼,眼瞅著有好前程,鄭氏和娘家的關系也緩和了,之前困擾鄭氏的事情都落了地,她一直壓著的脾氣也回來了些,比起之前的端方溫婉,如今的鄭氏愛笑了不少,說起話來也多了靈動:“相公,我還記著頭回見你時候的情景。”

石天瑞看了看鄭氏,有些疑惑:“娘子說的是成親那晚?”

鄭氏瞥了他一眼,靠了過去,緩緩道:“不,我頭回見你是在街上,你金榜題名,跨馬游街,我那會兒瞧著你穿朝服,帶紅花,俊俏得很,那會兒我就想著這輩子非你不嫁,若不是爹娘不允,當時我就想把你捉回家拜堂了。”

石天瑞是頭回聽鄭氏說起這事兒,有些驚訝,扭頭瞧著鄭氏,憋了半天才問道:“娘子相中的是我的臉?”

鄭氏沒想到石天瑞會問出這麽一句,只管笑盈盈的看他:“相公好看,學問也好,我當然愛慕,相公難道不喜歡我的模樣?”

石天瑞成親日久,孩子都有了,但是這般直白的情話還是頭回聽到。

耳朵都紅了,憋了半天,石天瑞才擠出來一句:“自,自然喜歡,娘子榮曜秋菊,華茂春松。”

鄭氏笑起來,心想著,相公讀書多就是好,說起誇人的話來都是一套一套的。

就在這時,外頭有小廝的聲音傳來:“老爺,夫人,有人說想見老爺。”

石天瑞想要起身,卻看到正抱著他的鄭氏,立刻頓住了動作。

鄭氏瞧他耳朵發紅,也不為難他,笑著放了手。

石天瑞則是松了口氣,本想說讓娘子以後莫要如此,但是心裏卻沒來由的高興,這話還沒說就咽了回去。

而後石天瑞便走過去開了門,臉上已經恢覆了往常的端方,聲音也略低了些:“何人?”

大約是剛剛說起來了有人想要算計自家妹妹,石天瑞十分謹慎,生怕來的又是個惦記自家小妹的。

小廝弓著身子回道:“是位姓劉的大人,說是替葉將軍來送東西的。”

石天瑞一聽,便放了心。

葉平戎他還是熟識的,既然是他派來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麽旁的心思。

於是石天瑞點點頭,帶上小廝朝著前廳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石天瑞:這個定然不是惦記我妹妹的

葉平戎:當然

劉榮::)

=w=

下面是可以跳過的不重要的小科普——

1、榮曜秋菊,華茂春松——《洛神賦》容光煥發如秋日下的菊花,體態豐茂如春風中的青松。

2、葉輪:《西京雜記》有相關記載:“長安巧匠丁緩作七輪扇,大皆徑丈,相連續,一人運之,滿堂寒戰”

3、睟盤:盛放抓周之物的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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