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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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白妧渾身僵直著, 整個人像是被法術定住，無法動彈，屈膝蹲在地上, 看著月亮門處, 忘記了反應。
“妧娘……”
蔣氏指尖垂著, 素白的手絹隨著她擺動的手小幅度搖擺, 優雅得走過來, 停在白妧面前，彎腰將屈膝蹲在地上得白妧牽起來。
“傻了, 怎麽一直蹲在地上。”
“李才家得剛剛對你不敬是不是？人呀, 越老越糊塗, 擺不清楚自己身份, 伺候我久了，還真將自己當成了半個主子, 虧得你同我說。”
“我還不知她如今已經糊塗到這份上，竟是想越過你這嫡親的兒媳婦。我已經罰了她在院子裏跪兩個時辰，待她罰跪完, 我讓她給你賠罪。”
“你可別為一個下人氣壞了身子, 不值當。”
蔣氏笑盈盈的, 眉目慈和，這幾句話得功夫, 盡顯她得大方，若是以往, 白妧只會對她很感激，認為自己得遇這樣的婆婆太幸運。
此刻, 溫和的面容，體貼的話語, 牽著自己指腹的手腕都讓她覺得脊背發冷。
“多，多謝母親。”白妧有些結巴的道。
“你怎麽了？”蔣氏察覺到她過分蒼白的面色，“是不是病了？”
白妧現在就想趕緊離開這裏，這沈府此刻就像一座牢籠似得要將她鎖起來似得。
“夜裏吹了風，”白妧將手抽回來，捂在嘴上咳了兩聲，“您快些回去吧，若是過了病氣給您就不好了。”
白妧腳尖轉了個方向，攔住白妧肩頭往外頭走著道。
“看你，我就祁兒這一個孩子，也沒半個女兒，你雖說是我兒媳，我也將你視做半個女兒，還同我客氣。”
“你這身子太弱了，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給我添個孫子，那雪蛤可是朝皇宮裏上供得貢品，都給你吃，好好補補。”
白妧心裏想著借口婉拒，忽聽得一聲尖肅的小女娃吼聲。
“你放開我阿娘……”
白妧下意識向大女兒看去，沈星語正抱著蔣氏的大腿，一口咬了上去。
三歲得小孩下手沒個輕重，沈星語用足了力氣，蔣氏竟被咬出痛意，慘叫出聲：“阿……”
白妧的手先於蔣氏伸過去，彎腰將沈星語抱起來，“母親多擔待，這孩子魘著了，早晨披頭散發的邊哭便跑過來，兒媳正要帶她去看郎中。”
“星語平日裏不是這樣得，您別和她一個病了得孩子計較，兒媳給你賠罪。”
白妧托著沈星語臀部的手暗暗用力，小奶娃聰明的跟著又用力哭起來，害怕的朝白妧懷裏縮。
蔣氏大腿刺痛，但她一個長輩也不好和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孩子計較。
“瞧你這話說得，還將我同那些惡婆婆比了不是？”
“都是自己親孫女，哪能計較，還折騰什麽呀，叫郎中上門來看就是。”
沈家家主沈遠不過是一低階司農令，糧食都要上交到國庫糧倉，沒什麽油水可撈，倒是白妧種花好，她又會經營，利潤頗為不錯，蔣氏對她不錯，她便也樂得對蔣氏大方。
嫁過來之後一直補貼蔣氏，連帶著整個沈家得吃穿都跟著上了個臺階，闊了許多，看病不需去醫館，能日日養得起大夫上門診脈。
白妧又趕緊退回到床邊，抱起床上的沈珍珠道。
“母親您有所不知，不止是星語，珍珠也魘著了，清早就哭得厲害，我是擔憂，魘著怕是郎中不好治，那我就帶孩子去燒香，叫白馬寺的僧人給兩個孩子看看，去去障氣。”
話到這，沈珍珠也神奇得又哭起來。
蔣氏目光在白妧懷裏一左一右兩個孫女身上掃一眼，似乎今日白妧是在刻意避著，有種不願意去她院裏的感覺。
難不成她知道什麽了？
這不可能，這件事，只有她和李才家得知曉，李才家得是覺得不可能出賣自己得。
白妧這話也合情合理，但她此刻也不想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以免出意外。
蔣氏朝沈珍珠伸手道：“你一個人怎麽能抱兩個，珍珠給我吧。”
“珠珠，祖母抱你。”
沈珍珠腦袋撇過去，朝白妧懷裏一拱。
蔣氏：“……”
白妧右手將沈珍珠往懷裏托了托，目光不放過蔣氏面上的任何一處細微表情道：“有乳母還有秋紅，您就別跟著去外頭奔波了。”
“我是孩子的祖母，哪有孩子生病不管在家坐著得道理，我同你一道去。”蔣氏一副慈母面孔，不容拒絕得道：“好了，別推辭了，先去看孩子要緊。”
白妧看著她的眼睛；“我現在要去醫館，母親確定要一道去嗎？”
蔣氏楞了一瞬，才有所反應道：“去。”
她朝沈珍珠伸手：“你也別太慣著孩子，將珍珠給我吧。”
“阿娘，我下來走吧。”沈星語乖巧得道，“你抱妹妹，妹妹還小。”
白妧確實抱不了兩個孩子走太遠，“那等回家，阿娘再抱你。”
沈星語很乖巧，小手拽著她的裙邊；“抓裙子，抱抱，一樣。”
白妧聽懂了，她是說，牽著她的裙子，和被她抱著是一樣的。
心中軟軟得，這個女兒，乖巧得像是來報恩得一樣。
白妧冠用得方大夫是這一帶有名得老中醫，離這裏不過兩盞茶得車程。
大清早得，這醫館也沒什麽客人，方大夫指揮著藥童驗查晾曬中藥，看見白妧過來，頷首行了客禮道：“沈少夫人，清早的，有何事？”
有些病需要的藥材奇奇怪怪，花中醫也會用到，故而方大夫對白妧頗為相熟。
“方大夫，我這孩子清早鬧了好一會，您幫我看看。”
方大夫摸了摸胡子，分別給兩個孩子把脈，“是有些魘著了，脈象驚厥飄忽，只是這小孩子不好用藥，你先帶回去看看，多安撫孩子，多陪孩子，滿足她的要求，只要不再做噩夢，可以自愈得。”
白妧道：“不能開些藥嗎？”
方大夫一片醫者仁心，她很能理解白妧作為母親的心情，但並不讚同這件事。
“我是大夫，開方子賣藥自然有利可圖，只是藥三分毒，不能為了安大人的心，去做傷害孩童得事。”
“這種事老夫不做，您放寬心，晚上我再去府上給兩個孩子診一次脈，出了這門，不要受人蠱惑輕易去相信那些游醫，那些大夫沒底線，給錢連害人得毒藥都賣得。”
白妧餘光看見蔣氏的帕子在手心擰成皺巴的團，面色也不太自然。
略慌張道：“不會，我們一直都信您的醫術，隨便亂吃藥要出事的，這個我們知曉，您晚上再過來。”
她同方大夫說完，這才道：“那我們先帶孩子回去吧。”
白妧手指在沈星語手心摳了摳，沈星語立刻會意道：“阿娘，我要爹爹。”
白妧：“孩子想她爹爹了，這孩子從小就粘她爹爹，沒準見到她爹就好了。”
蔣氏總覺得白妧今日每句話都帶著軟綿綿的刺，讓她不得不胡思亂想。
偏白妧每句話都在理，她若是貿然反對，白妧若是對她起了戒心就不好了。
這事只能在她沒有任何防備下進行，她忍下心裏的煩躁道：
“那我同你一道去看看祁兒。”
蔣氏是一向會做人，但也沒向自己這個兒媳婦這樣妥帖過，就好像--她要做什麽，蔣氏現在都順著自己得感覺。
如果說之前是那個恐怖的夢給自己帶來了未知的恐懼，現在蔣氏的不尋常，就是給她一種自己在抽絲剝繭，探尋那個未知夢的感覺。
真正讓人恐懼的是未知。
這種探尋有一種帶給她自己在慢慢掌控命運的感覺。
白妧像是腳落在實地，忽然就不怕了。
她還生出一種慢慢和蔣氏周旋的心思，面上笑得愈發溫和乖巧，“那我們一道去吧。”
這個笑容看著十分陳懇，語氣也有些親昵，以至於蔣氏懷疑自己之前是多心了。
她怎麽會懷疑自己呢？
一定是自己因為白大夫無心得話刺激到，弄得自己疑神疑鬼得。
她不能表現出異樣，只要回到府上，她喝了茶，兒子一定會向他們妥協！
也就是他們年輕，不知道做大官得好，以後他兒子成了大官，兒媳婦嘗到甜頭，就知道感念她得好了。
閔州這個地方耕地面積廣，土質又是最適合產糧的黑土地，這種土質種出來的糧食不僅顆粒碩大，口感也最好，又因為離上京最近，閔州可以說是上京的糧袋子。
一望無際的水田裏，筷子高的冷翠秧苗被有序紮成一塊一塊得分著，沈祁正在指揮著農人小心栽培。
沈星語一眼認出那穿了黑色衫子，身姿頎長的男子，“爹爹……”
沈祁聽見聲響回頭，一眼看見田埂上妻子抱著小女兒，大女兒朝她伸出小胳膊，小臉咧開笑。
“唉……”
沈祁拖長了尾音回道，邊大步朝田埂上來，膝蓋以下沒著淤泥和水，他長臂一伸，輕松將沈星語抱起脫離地面，直接揣在胸口，笑著看向妻子，“怎麽這麽早過來？”
白妧回道：“兩個孩子魘著了，都要來看你，就過來了。”
沈祁手跨過去摸了摸小女兒的腦袋，縮回手又摸摸大女兒的腦袋關切的哄幾句。
蔣氏看著兒子沾濕了汙水的膝蓋，眉頭蹙起來，恨鐵不成鋼得道：“幹嘛又自己下田，有農人做，何須你下田，真是給你福氣你也不會享。”
大多數禦田裏的司務農確實不會沾土地，沈祁不這麽想，要想種出好的農作物，自己不下田親自研究怎麽行。
他頗為驕傲的指向田裏翠綠的秧苗：“母親，妧娘想到得這個育秧苗得法子好，今年是頭一次大片育出來種植，你看，那一片都已經栽好了，若是都能種活，今年必然大幅增產，農人都沒種過，我自然得看得緊些。”
白妧心思一動，指揮丈夫道：“母親還沒來看過呢，你跟母親好好說說。”
沈祁說到種田這上頭自帶一種熱忱的生命力，蔣氏原本是不太關心這個得，但沈遠說了，這個東西能讓全國的百姓都吃飽飯，是大功勞，這會子便耐心聽著。
白妧抱著沈珍珠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在秋紅和乳母面上轉一圈。
她選擇了秋紅。
她年輕，腳程快，心眼子也活泛一些。
下巴往邊上一撇，示意往這邊一點，秋紅果然會意。
白妧壓低聲音：“你現在立刻回府上，幫我辦兩件事。”
“第一件，去賬房那看看，最近這幾日，夫人有沒有什麽大額得銀錢支出。”
毒藥害人這東西，事關人命，花費得銀錢不可能少。
“第二，去問問老夫人慣用得那架車夫，老夫人或者是周才家得，這幾日有沒有出入藥房，在我回府之前問清楚來告訴我。”
秋紅：“您要查夫人得賬啊？”
白妧頗為嚴肅的看向秋紅道：“別問那麽多，你只管去做，別讓人知曉這件事，現在立刻去。”
“奴知道了。”
秋紅得了命令領命而去，白妧瞇眼看著蔣氏回憶那夢的內容，不知不覺陷入沈思。
“少夫人，秋紅這是去哪了？”乳母上前走來問道。
白妧忽得回神，“你再去找一下方大夫，問問他，這一片，若是有那喪良心的大夫賣毒藥害人性命得，會有誰做這樣得事，將地址打聽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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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了, 怎麽一直蹲在地上。”
“李才家得剛剛對你不敬是不是？人呀, 越老越糊塗, 擺不清楚自己身份, 伺候我久了，還真將自己當成了半個主子, 虧得你同我說。”
“我還不知她如今已經糊塗到這份上，竟是想越過你這嫡親的兒媳婦。我已經罰了她在院子裏跪兩個時辰，待她罰跪完, 我讓她給你賠罪。”
“你可別為一個下人氣壞了身子, 不值當。”
蔣氏笑盈盈的, 眉目慈和，這幾句話得功夫, 盡顯她得大方，若是以往, 白妧只會對她很感激，認為自己得遇這樣的婆婆太幸運。
此刻, 溫和的面容，體貼的話語, 牽著自己指腹的手腕都讓她覺得脊背發冷。
“多，多謝母親。”白妧有些結巴的道。
“你怎麽了？”蔣氏察覺到她過分蒼白的面色，“是不是病了？”
白妧現在就想趕緊離開這裏，這沈府此刻就像一座牢籠似得要將她鎖起來似得。
“夜裏吹了風，”白妧將手抽回來，捂在嘴上咳了兩聲，“您快些回去吧，若是過了病氣給您就不好了。”
白妧腳尖轉了個方向，攔住白妧肩頭往外頭走著道。
“看你，我就祁兒這一個孩子，也沒半個女兒，你雖說是我兒媳，我也將你視做半個女兒，還同我客氣。”
“你這身子太弱了，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能給我添個孫子，那雪蛤可是朝皇宮裏上供得貢品，都給你吃，好好補補。”
白妧心裏想著借口婉拒，忽聽得一聲尖肅的小女娃吼聲。
“你放開我阿娘……”
白妧下意識向大女兒看去，沈星語正抱著蔣氏的大腿，一口咬了上去。
三歲得小孩下手沒個輕重，沈星語用足了力氣，蔣氏竟被咬出痛意，慘叫出聲：“阿……”
白妧的手先於蔣氏伸過去，彎腰將沈星語抱起來，“母親多擔待，這孩子魘著了，早晨披頭散發的邊哭便跑過來，兒媳正要帶她去看郎中。”
“星語平日裏不是這樣得，您別和她一個病了得孩子計較，兒媳給你賠罪。”
白妧托著沈星語臀部的手暗暗用力，小奶娃聰明的跟著又用力哭起來，害怕的朝白妧懷裏縮。
蔣氏大腿刺痛，但她一個長輩也不好和一個不到四歲的小孩子計較。
“瞧你這話說得，還將我同那些惡婆婆比了不是？”
“都是自己親孫女，哪能計較，還折騰什麽呀，叫郎中上門來看就是。”
沈家家主沈遠不過是一低階司農令，糧食都要上交到國庫糧倉，沒什麽油水可撈，倒是白妧種花好，她又會經營，利潤頗為不錯，蔣氏對她不錯，她便也樂得對蔣氏大方。
嫁過來之後一直補貼蔣氏，連帶著整個沈家得吃穿都跟著上了個臺階，闊了許多，看病不需去醫館，能日日養得起大夫上門診脈。
白妧又趕緊退回到床邊，抱起床上的沈珍珠道。
“母親您有所不知，不止是星語，珍珠也魘著了，清早就哭得厲害，我是擔憂，魘著怕是郎中不好治，那我就帶孩子去燒香，叫白馬寺的僧人給兩個孩子看看，去去障氣。”
話到這，沈珍珠也神奇得又哭起來。
蔣氏目光在白妧懷裏一左一右兩個孫女身上掃一眼，似乎今日白妧是在刻意避著，有種不願意去她院裏的感覺。
難不成她知道什麽了？
這不可能，這件事，只有她和李才家得知曉，李才家得是覺得不可能出賣自己得。
白妧這話也合情合理，但她此刻也不想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以免出意外。
蔣氏朝沈珍珠伸手道：“你一個人怎麽能抱兩個，珍珠給我吧。”
“珠珠，祖母抱你。”
沈珍珠腦袋撇過去，朝白妧懷裏一拱。
蔣氏：“……”
白妧右手將沈珍珠往懷裏托了托，目光不放過蔣氏面上的任何一處細微表情道：“有乳母還有秋紅，您就別跟著去外頭奔波了。”
“我是孩子的祖母，哪有孩子生病不管在家坐著得道理，我同你一道去。”蔣氏一副慈母面孔，不容拒絕得道：“好了，別推辭了，先去看孩子要緊。”
白妧看著她的眼睛；“我現在要去醫館，母親確定要一道去嗎？”
蔣氏楞了一瞬，才有所反應道：“去。”
她朝沈珍珠伸手：“你也別太慣著孩子，將珍珠給我吧。”
“阿娘，我下來走吧。”沈星語乖巧得道，“你抱妹妹，妹妹還小。”
白妧確實抱不了兩個孩子走太遠，“那等回家，阿娘再抱你。”
沈星語很乖巧，小手拽著她的裙邊；“抓裙子，抱抱，一樣。”
白妧聽懂了，她是說，牽著她的裙子，和被她抱著是一樣的。
心中軟軟得，這個女兒，乖巧得像是來報恩得一樣。
白妧冠用得方大夫是這一帶有名得老中醫，離這裏不過兩盞茶得車程。
大清早得，這醫館也沒什麽客人，方大夫指揮著藥童驗查晾曬中藥，看見白妧過來，頷首行了客禮道：“沈少夫人，清早的，有何事？”
有些病需要的藥材奇奇怪怪，花中醫也會用到，故而方大夫對白妧頗為相熟。
“方大夫，我這孩子清早鬧了好一會，您幫我看看。”
方大夫摸了摸胡子，分別給兩個孩子把脈，“是有些魘著了，脈象驚厥飄忽，只是這小孩子不好用藥，你先帶回去看看，多安撫孩子，多陪孩子，滿足她的要求，只要不再做噩夢，可以自愈得。”
白妧道：“不能開些藥嗎？”
方大夫一片醫者仁心，她很能理解白妧作為母親的心情，但並不讚同這件事。
“我是大夫，開方子賣藥自然有利可圖，只是藥三分毒，不能為了安大人的心，去做傷害孩童得事。”
“這種事老夫不做，您放寬心，晚上我再去府上給兩個孩子診一次脈，出了這門，不要受人蠱惑輕易去相信那些游醫，那些大夫沒底線，給錢連害人得毒藥都賣得。”
白妧餘光看見蔣氏的帕子在手心擰成皺巴的團，面色也不太自然。
略慌張道：“不會，我們一直都信您的醫術，隨便亂吃藥要出事的，這個我們知曉，您晚上再過來。”
她同方大夫說完，這才道：“那我們先帶孩子回去吧。”
白妧手指在沈星語手心摳了摳，沈星語立刻會意道：“阿娘，我要爹爹。”
白妧：“孩子想她爹爹了，這孩子從小就粘她爹爹，沒準見到她爹就好了。”
蔣氏總覺得白妧今日每句話都帶著軟綿綿的刺，讓她不得不胡思亂想。
偏白妧每句話都在理，她若是貿然反對，白妧若是對她起了戒心就不好了。
這事只能在她沒有任何防備下進行，她忍下心裏的煩躁道：
“那我同你一道去看看祁兒。”
蔣氏是一向會做人，但也沒向自己這個兒媳婦這樣妥帖過，就好像--她要做什麽，蔣氏現在都順著自己得感覺。
如果說之前是那個恐怖的夢給自己帶來了未知的恐懼，現在蔣氏的不尋常，就是給她一種自己在抽絲剝繭，探尋那個未知夢的感覺。
真正讓人恐懼的是未知。
這種探尋有一種帶給她自己在慢慢掌控命運的感覺。
白妧像是腳落在實地，忽然就不怕了。
她還生出一種慢慢和蔣氏周旋的心思，面上笑得愈發溫和乖巧，“那我們一道去吧。”
這個笑容看著十分陳懇，語氣也有些親昵，以至於蔣氏懷疑自己之前是多心了。
她怎麽會懷疑自己呢？
一定是自己因為白大夫無心得話刺激到，弄得自己疑神疑鬼得。
她不能表現出異樣，只要回到府上，她喝了茶，兒子一定會向他們妥協！
也就是他們年輕，不知道做大官得好，以後他兒子成了大官，兒媳婦嘗到甜頭，就知道感念她得好了。
閔州這個地方耕地面積廣，土質又是最適合產糧的黑土地，這種土質種出來的糧食不僅顆粒碩大，口感也最好，又因為離上京最近，閔州可以說是上京的糧袋子。
一望無際的水田裏，筷子高的冷翠秧苗被有序紮成一塊一塊得分著，沈祁正在指揮著農人小心栽培。
沈星語一眼認出那穿了黑色衫子，身姿頎長的男子，“爹爹……”
沈祁聽見聲響回頭，一眼看見田埂上妻子抱著小女兒，大女兒朝她伸出小胳膊，小臉咧開笑。
“唉……”
沈祁拖長了尾音回道，邊大步朝田埂上來，膝蓋以下沒著淤泥和水，他長臂一伸，輕松將沈星語抱起脫離地面，直接揣在胸口，笑著看向妻子，“怎麽這麽早過來？”
白妧回道：“兩個孩子魘著了，都要來看你，就過來了。”
沈祁手跨過去摸了摸小女兒的腦袋，縮回手又摸摸大女兒的腦袋關切的哄幾句。
蔣氏看著兒子沾濕了汙水的膝蓋，眉頭蹙起來，恨鐵不成鋼得道：“幹嘛又自己下田，有農人做，何須你下田，真是給你福氣你也不會享。”
大多數禦田裏的司務農確實不會沾土地，沈祁不這麽想，要想種出好的農作物，自己不下田親自研究怎麽行。
他頗為驕傲的指向田裏翠綠的秧苗：“母親，妧娘想到得這個育秧苗得法子好，今年是頭一次大片育出來種植，你看，那一片都已經栽好了，若是都能種活，今年必然大幅增產，農人都沒種過，我自然得看得緊些。”
白妧心思一動，指揮丈夫道：“母親還沒來看過呢，你跟母親好好說說。”
沈祁說到種田這上頭自帶一種熱忱的生命力，蔣氏原本是不太關心這個得，但沈遠說了，這個東西能讓全國的百姓都吃飽飯，是大功勞，這會子便耐心聽著。
白妧抱著沈珍珠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在秋紅和乳母面上轉一圈。
她選擇了秋紅。
她年輕，腳程快，心眼子也活泛一些。
下巴往邊上一撇，示意往這邊一點，秋紅果然會意。
白妧壓低聲音：“你現在立刻回府上，幫我辦兩件事。”
“第一件，去賬房那看看，最近這幾日，夫人有沒有什麽大額得銀錢支出。”
毒藥害人這東西，事關人命，花費得銀錢不可能少。
“第二，去問問老夫人慣用得那架車夫，老夫人或者是周才家得，這幾日有沒有出入藥房，在我回府之前問清楚來告訴我。”
秋紅：“您要查夫人得賬啊？”
白妧頗為嚴肅的看向秋紅道：“別問那麽多，你只管去做，別讓人知曉這件事，現在立刻去。”
“奴知道了。”
秋紅得了命令領命而去，白妧瞇眼看著蔣氏回憶那夢的內容，不知不覺陷入沈思。
“少夫人，秋紅這是去哪了？”乳母上前走來問道。
白妧忽得回神，“你再去找一下方大夫，問問他，這一片，若是有那喪良心的大夫賣毒藥害人性命得，會有誰做這樣得事，將地址打聽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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