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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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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很難說這信是不是就像兩人之間的緣分, 總是錯過,沈星語早就已經回去。

“咕咕。”

“咕咕。”

小白撲騰著翅膀落到軒窗咕咕叫,小腦袋四處轉動, 屋內空無一人, 小白跳了兩下, 飛去院子裏, 被雙瑞抱起來, 蹭了蹭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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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語回來的不算早,書嫻同阿迢還支著耷拉的眼皮等在燈下。

“你怎麽了?”

書嫻一眼瞥見沈星語眼底的微紅, 頂著啞啞的嗓子問。

“沒什麽啊, 國喪, 好困啊。”

她打了個呵欠, “太消耗體力了,我要沐浴休息, 你們也早些休息,還有六日呢。”

書嫻見她不想說,也沒再問, 回了房間休息, 下半夜迷迷糊糊起夜, 看到廳堂燈亮著,吱呀推了門探出腦袋, 沈星語抱著酒壇子,正坐在下頭喝酒。

她揉了揉眼睛走下去, 坐她邊上:“睡不著?”

國喪朝令是禁止飲酒的,沈星語也不敢多喝, 飲的是甜甜的梨花釀,“有點。”

“是不是為了你前夫?”書嫻腦袋錯過去, 眼裏寫著好奇。

“怎麽可能!”沈星語眼睛瞪圓,“我不是早說過,我不會再回去。”

書嫻打了個呵欠,懶懶支著腦袋:“你要不是還對他有意,不然你跑去照顧他娘做什麽。”

沈星語:“自然是為了恩情,生活裏又不是只有愛情。”

顧修投以肝膽相照的義氣,何況曹氏這一遭也是因為她,算起來,除了盛如玥那件事,顧修沒虧待過她。

“擰巴!”書嫻嘖一聲,把她臉掰過來,“你真應該拿水盆照照你自己,瞧瞧你這才下眉頭,又上心頭的樣。”

“我只是忽然發現自己誤會了他,他原來……”沈星語嗓子梗顫一聲,“也過的那樣艱難。”

書嫻:“你是在心疼他?”

“還是遺憾你們之間的誤會?”

“我不知道,”沈星語下巴搭在手臂,神情落寞,“我分不清,就是覺得心裏悶悶的。”

書嫻:“無論是哪一種,都是關於他在撥動你的心。”

“起初見你放著高門大戶的貴婦不做,也要自己逃出來,我以為大人也是個薄幸的。”

“如今瞧著,他道也是個重情的。”

“那些年在花樓,看過太多薄性男子,千金易尋,難得有情郎,若是有男子這般愛我,我必然要轟轟烈烈同他愛一場。”

“做什麽一直將人往外頭推。”

“你不懂。”沈星語道:“碎裂的鏡子是圓不回去的。”

“我們已經錯過,中間隔著太久的時間,太多的東西。”

“回不到當初了。”

“美人!”書嫻手一指那花:“這事就像種花是的,你不要急著對一顆種子下定論。”

“順其自然,看著它生長,開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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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星語一到鎮國公府,雙瑞便將信遞過來,她隨手展開,很簡單的一句回話:

有勞你,國喪過後,我會處理,你亦珍重,莫辛勞。

雙瑞瞅著機會,又問道:“娘子,東宮那邊的喪禮該如何備,您給爺回信的時候問問吧。”

沈星語本來也沒話回,聽的雙瑞這麽說,還是提筆問了這事。

沈星語哄著曹氏吃藥的功夫,陸清梔一臉疲憊的敢了過來,一並同她過來的,還有她的長子顧隨明,小家夥不到四歲,正是小孩子最可愛的年歲。

“一轉眼,小隨明都長這麽大了。”沈星語摸她小腦袋玩。

“可不是嗎,這都快四年不見了,”陸清梔感慨,“當初我們都以為你……幸好,你還活的好好的。”

沈星語牽牽嘴角,不知該如何回應。

陸清梔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不過,你還挺厲害的,一個人,竟然悄無聲息將生意做這麽大,我還去你那花圃的樁子玩過。”

兩個人說了一會子話的功夫,顧新寧也來了,兩年前,曹氏做主,她嫁給了一個低階小官,或許是自己吃過高嫁的虧,曹氏選女婿首選就是人品,女婿雖為人略顯平庸,但性子極好,能縱著顧新檸的潑辣刁鉆,又是百年世族之家,生活富庶。

顧新檸起初很不滿意這門婚事,成了婚,有了孩子,長大了,看見事情會思考了,如今倒是覺出自己這門婚事的好處。

沈星語見她客客氣氣,言談舉止得體的同自己寒暄,一時間很難同以前那個刁鉆的顧新檸聯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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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貴妃殉葬這件事激起了內閣強烈抗議,實在是,按制,一般只有低階位無子嗣的嬪妃才回去殉葬,佟貴妃孕育了兩位皇嗣一位公主,大慶建國這麽多年,也只有嫻寧貴妃曾殉葬,那還是嫻寧貴妃同皇帝是青梅竹馬的情誼,當時年事又高,自願殉葬,但九皇子已經做足了準備。

這是老皇帝的臨終心願!

對於老皇帝身前心腹內官突然冒出來這樣一道口諭,內閣心裏頭門清,但也不能公然說這是假的,只能捏著鼻子將佟貴妃的名單加上去。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三皇子這邊得了信息,挺著腰桿跪到禦階丹碧前,大有九皇子不收回命令就將自己跪死的氣勢。

殊不知,九皇子心驚於他的消息知曉的如此之快,越發要給他這記警鐘。

九皇子著人去請了佟貴妃過來,講述了一番嫻寧貴妃的事跡,又覆述了“先帝”的旨意,佟貴妃看著跪在丹碧前的兒子,狠狠心,終是目光含淚接下旨意。

於是,佟貴妃殉葬終是成了定局。

夜裏,顧修頂著一身疲憊再回來,又看到沈星語的回信,驚訝了好一會,展開,雖只是請教府上的事宜,他心中還是泛起柔軟。

他回了這封信,末尾,亦問了她問題,之後他回的每一封信,末尾都有事情問,沈星語只好每天早晨都給他回上一封信。

七日一晃而過,冗長繁雜的帝王喪事終於迎來最後一項,送葬。

清晨,顧修捏著手中的小小紙條,上頭是的她的簪花小楷,這封是她昨日早晨回的,這幾日來,他已經養成了習慣,清晨總是看完她的回信再去守靈,今日,不知還能不能收到她的回信,信封被他攥出蜿蜒折痕。

皇帝的陵寢總是在登基之初便開始修建,老皇帝亦不例外,早幾年便修好,今日送葬結束,他便可以回家了。

她還會再來鎮國公府嗎?

今日還會再給自己回信嗎?

沈星語在鎮國公府的一切作息他如今都清楚,一般在戌時離開,而他最遲酉時應該就可以回去,想必她也清楚。

胡思亂想中,小白終於撲騰著翅膀從天上飛下來,雪白的羽毛,映著太陽的淡金色。

終於看到她的回信,顧修這才將紙條收起來。

皇帝下葬流程特別多,繁雜,九皇子帶頭哭靈之後,棺槨終於入皇陵,再之後,又是一番哭禮,所有人垂目慟哭,無人註意道,一修建皇陵的匠人,突然從懷中抽出一把刀,直直向九皇子刺過來。

因是培土的匠人,離的很近,千鈞一發之際,榮側妃挺身而出,以柔弱身姿義無反顧擋在九皇子身前,肩胛生生中了一刀。

那匠人一擊未成失了先機,咬碎了嘴裏的毒,當場死去。

九皇子抱著痛苦嬰寧的榮側妃感動不已,腦子裏閃過三皇子那日眼中的憤恨,第一個懷疑的自然便是他。

他給顧修嚇了死命令:“孤不管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再登基大典前查清楚這件事!”

顧修自然沒有回成鎮國公府,支著病體查起了三皇子遇刺案。

陸清梔還有別苑那邊要撐著,顧新檸又有身孕,沈星語早早讓二人回去。

日頭漸漸往西偏移,曹氏蹲在院子地上數螞蟻,今日她給自己的角色又是寶寶!

沈星語坐在廊下,一只手撐著下巴,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手裏捏著一顆葡萄許久,也不吃,目光呆呆的看著門口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麽。

“娘子,您今日是有什麽心事嗎?奴瞧著您一整日都有些心不在焉”綠翹問。

沈星語回神:“沒有。”

綠翹又道:“晚上您想吃什麽?奴準備去給廚房下單子。”

沈星語猶豫了一下,“隨便吧。”

“那奴自己去列單子了,說起來,爺今晚也該回來了,”綠翹低估道:“得讓廚房多做些,雖說國喪不能食葷,但也該多弄些有營養的素菜才好。”

沈星語瞥一眼門口的方向,將垂到胸口的面衣翻上去,蓋住臉。

她忽然有些慶幸,自己還一直堅持帶著面衣沒摘下來。

顧修自然沒回來,到她離開的戌時,顧修也沒出現,並且連著三日顧修也沒出現。

沈星語稍稍郁悶了一點點,他同以前還是一樣,自己在他心裏,終究永遠不是第一位的。

不過她很快便釋然,還是照常會過來照看曹氏,只是她整個人比之前略微冷淡。

皇帝淩寢本就是極為極秘密之事,修建陵寢的工匠大多終生都被圈養至死,談何家室,孤兒最多,沒有家庭關系,刺殺的工匠便是孤家寡人,又是集體生活,當場死去所有的線索就都斷了。

三皇子在朝中關系又深厚,不可能沒有證據就隨便下獄,九皇子心裏又梗著這口氣,沒有證據,顧修自然只能從龐處先動九皇子的人,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顧修熬的雙目血紅,終於踏入鎮國公府的大門,第一時間來到曹氏住的院子。

夕陽向晚時,薄雲在天邊卷成桃花瓣,越過一溜低矮錯落的斑脆竹,沈星語同她一道在玩踢毽子,“二百三十一,二百三十二……”

曹氏蹲下身,拍著巴掌,仰著頭數。

沈星語會的花樣多,身形清瘦靈動,擡腿蹦跳間,裙擺翻飛如浪花,面衣上那雙清淩淩的眼睛裏映著毽子,笑聲如銀鈴,風輕柔的撫過面龐,整個世界都是寧靜的,顧修迷戀的站在原地,盯著那身影。

沈星語一個旋踢,目光一轉,看見顧修站在原地,毽子落空,啪嗒掉在地上。

“呀!怎麽掉了!”

兩人目光撞上,誰都沒說話,倒是曹氏惋惜的起身去撿起來。

終是顧修擡步先走過來,“母親這幾日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沈星語:“顧夫人現在還挺乖的,我瞧著她現在挺好的。”

顧修被“顧夫人”三個字聽的心頭一梗,曹氏捧了毽子,笑顏如花,“是啊,我是乖孩子,現在很乖。”

顧修:“……”

沈星語掃見他眼底的疲累,“這幾日都沒休息好吧?去休息吧。”

顧修當然累,但這裏讓他寧靜,“休息過了。”

尷尬的沈默,雙瑞伶俐的道:“爺,娘子,晚膳已經好了,不若一道去用膳吧。”

顧修期待的看向沈星語,薄唇微微張開,沈星語先道:“不了,我府上還有些事情,要先回去了。”

她一屈膝,“大人,我先告退回去了。”

顧修話梗了回去,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沈星語沒看他,低垂著往後退一步,轉身離開。

“你明日還來嗎?”顧修在身後問,“我聽說,母親暫時離不開你。”

“我會過來的。”沈星語道:“顧夫人是因為我變成這個樣子,我自然不能不管。”

原來只是因為恩義。

翌日,沈星語出了府,街上特別擁堵,馬車走的很慢。

“怎麽回事?今日街上怎麽這麽多人?”

車夫回道:“您還不知道啊,昨日裏官服貼出告示了,尋親王今日要問斬,好像是他府上豢養了府兵,足有五百人。”

沈星語指尖一籠頭發,不太關心這些朝中紛爭,也不喜歡圍觀這種熱鬧,放下簾子,腦中忽的閃過什麽,捧著茶甌的手僵住。

那睿貝子也犯這種豢養府兵的殺頭死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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