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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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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捉蟲)

盛如玥本就恨毒了太子, 況且,若是那件事是盛如玥動的手,她沒必要冒著風險將自己從太子手裏再救回來。

要真是她動的手, 盛如玥才巴不得她悄無聲息被太子弄死吧?

阿迢不想冤枉她, 於是, 還是那個回答:“表姑娘是很好的人。”

“她沒有立場做這種事。”

顧修探究的看著阿迢, 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的細節表情。

顧修的眼神是很鋒利的那種, 他不笑註釋著一個人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將你看的透透的鋒利感。

同樣的眼神, 阿迢在事發的那個晚上也曾見識過。

她臀部被打的血肉模糊, 她只能趴在床上, 身上纏著各種繃帶。

顧修走進來, 停在她窗邊,負手而立, 眼皮往下垂著,盯著她的眼睛,“現在這裏沒有任何人。”

“我只問你這一次, 無論你說出來的那個人是誰, 身份有多高, 我都可以幫你報仇。”

“究竟是誰,弄了你這一身傷?”

阿迢總覺得這個打量裏, 眼底還有一種不喜。

他從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就很不喜。

阿迢原本以為是因為她買了假藥害的沈星語暈倒的關系, 到現在,她愈加肯定, 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不喜,是天生的, 應該是在見她之前就有的一種排斥。

其實那件事,應該是他想將自己打發到莊子的借口吧,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後來又改主意了。

阿迢被這眼神看的頭皮發麻,血液僵著無法流動的感覺。

好在雙瑞遠遠跑過來稟報,九皇子來了,阿迢終於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顧修這才收回目光,吩咐雙瑞:“將九皇子請到書房去。”

九皇子所來,自然是為了顧新檸的事。

他將自己查到的蛛絲馬跡和推測說出來:“……我在房間裏發現了無色無味的嗔骨香,四姑娘體內確實也中了這種香,好在發現的及時……這個人做這件事的目的,無非是想破壞你我的結盟,最好成仇人。最不願意看到你我結盟的,無非就是太子,我當即就去找了太子,侍從說他醉了久休息,我硬闖進去,太子閉著眼躺在床上,衣衫一件未褪,並沒有睡覺有一陣的那種折痕,我又探了下面的床單,是涼的,說明人是剛躺下去的。”

“偏他還要裝作熟睡未醒的樣子。”

“等我抓到證據,非得要將他的偽善面具撕下來不可!”

“連玷汙人小姑娘清白這種缺德事也能想的出來。”九皇子氣憤道:“大哥真是越來越沒底線了。”

“這樣的人豈配為儲君!”

顧修沈默的沏好了茶,給九皇子遞過去一杯,自己也端起一杯小口啜飲。

九皇子說完,見顧修始終面色寡淡,他一分情緒也不外漏,便問道:“你可是覺得我猜測的不對?怎麽一句話也不說。”

顧修將杯底最後的一點茶喝下,“殿下分析的有道理。”

九皇子總覺得顧修的反應像是缺了點什麽,但想到他慣來情緒不會外漏,又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便繼續道:“我接到線報,護國公已經到兗州了,再有一個月多月,就能回到京都了。”

顧修將蜜瓷杯擱在幾上:“挺好。”

九皇子沒弄明白,護國公回來,這件事有什麽好的,想在問問,就見顧修朝外頭看了一眼,是他的心腹雙瑞,顧修點點頭,人進來,在顧修耳邊耳語了一陣。

九皇子問:“有事?”

顧修已經起了身:“很重要的事。”

九皇子心中寬慰,看來他中午的勸解有效果了,顧修終於振作起來了!

這麽久了,這上京都要被找遍了吧,要還在,早就找到了。

他欣慰的摁他肩膀:“早該放下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總要朝前看的,”

顧修瑉瑉唇瓣沒說話。

九皇子轉身離開,顧修出了書房,來到垂花廳,自從上一陣他處置了那些報虛假信息的騙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來報線索了。

這次報信的人聲稱是在石雀巷看到一個女子同畫像上的人有些相像,有具體的宅地地址,顧修打了馬過去,雙瑞在前頭拍了門,“大理寺查案,配合調查。”

開門的是個中年男子,一臉老實樣,見到顧修亮出的腰牌一楞,慌張的差點要跪下來,

“大人,我們是良人啊,沒幹過違法的事。”

顧修:“將你家中的女眷都喊出來。”

漢子畏畏縮縮的將家人都喊出來,不一會的功夫,陸續的,從抱廈裏出來個年輕女子,一身素色衣衫,眉眼間和沈星語倒是有兩分相像。

也只是有兩分相像。

顧修問那報案的人,“你說的人是這個?”

報案的男子點頭:“是這個,看著同畫像上挺像的,不是大人您要找的人嗎?”

雙瑞也覺得有兩分相像,他伶俐的替顧修出聲道:“眉眼間和畫像上是有兩分相像,但這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報信的男子臉上染上羞紅,“抱歉。”

這至少比那些騙子來的好,雙瑞還是給了賞錢道:“若是遇見畫像上的人,記得還去府上報信。”

報信的男子驚訝了一下,找錯了居然還給賞錢,看著躺在手心的碎銀子,至少有半錢,這省著點能夠家裏半年的嚼用。

心中感恩便道:“我想那位姑娘一定還活著,大人遲早會找到的。”

顧修已經往外走的腳尖忽的頓住,轉過身子,重新走到漢子面前,“你認為她還活著?”

顧修的氣勢太甚,漢子不自覺的吞了口水,頓了一下略慌張的“嗯”了一聲。

“大人您這麽誠心,老天爺都會被感動的,一定會找到的。”

漢子說完,顧修一個眼神,雙瑞會意的遞了一個十兩銀子的大元寶。

漢子的眼裏放光!

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大的銀元寶!

雙瑞這邊又給房主一點碎銀子,“沒事了。”那房主看看自己手裏的碎銀子,又看看漢子手裏的銀元寶,吞了吞口水,“大人一定能找到您想找的人!”

說完,眼睛放金光的看看雙瑞。

雙瑞:“……”

這是明顯蹭錢,卻看見他家大人一個眼神瞥過來,他立刻會意,也遞了一只銀元寶給漢子。

漢子高興的想哭,還有這麽好掙的錢!

他這輩子也沒聽說過!

財神大人顧修出了院子,上了馬,他眼睛微微瞇著,掃過這一片綿綿密密的人字屋脊。

貧窮人家一日都是兩餐飯,黃昏時分,正是準備飱食十分,家家戶戶炊煙裊裊,豬油的香味飄蕩在空氣中。

雙瑞聽見顧修道:“阿迢那邊多久沒動靜了?”

雙瑞回…“自上次雲煙寺之後,到現在快兩個月了。”

雙瑞就聽見,顧修又道:“將通告上的賞銀再翻一倍。”

一墻之隔的院子裏,得了銀子的一家人開心的聚在一起看銀元寶,你一言我一語的很熱鬧,雙瑞看著顧修緩慢騎著馬的背影,酸澀沖到鼻尖。

他沒見過這樣的主子,媳婦沒了,家人也不要了。

他要一個人過多久?

這種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

東宮,自那日從九皇子府回來,太子坐立難安了好幾日,但預想中的事情並未出現。

“顧修還是在找他夫人?”

“什麽動靜也沒有?”

“沒有任何動靜,”宋寶回道,“那日他在九皇子府,據說都沒等他妹妹醒來就走了,後來即便九皇子去了他府上,九皇子也很快就出來了。”

“之後他出去就是去找世子妃去了,朝堂那邊還是告假狀態,一支沒去。”

太子先是詫異,之後又高興的笑起來道:“沒想到這顧修還是個情種!”

“他這是要自毀前程?”

宋寶:“看起來世子妃去世,對他打擊確實很大。”

“還是盛如玥這個女人狠!”太子道:“孤現在才明白,這女人狠著呢,你瞧瞧後來的這些事。”

“小瞧她了,當初草原上,可不就是她讓那婢子進入孤的視線嗎。”

“只是她大概也沒想到,事情沒往她預料的方向發展,這回她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表哥直接廢了。”

宋寶弓腰:“是啊,她也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世上,人各有不同,又哪能都能按她預料的方向走。”

“倒是幫了我們。”

-

人對時間的體驗感真是很奇怪,剛逃出來來的時候,沈星語覺得每一天的日子都過的很慢,顧修找她的動作太大,她總是過的提心掉膽,費盡心思避開那些搜查。

再後來,她想的便是生存,賣了珍珠,找到房子,每日裏吃劃嗓子的粟米,艱難的洗衣裳打掃清潔,繁重的家務讓她覺得很疲累,費盡心思只想快點賺錢。

再後來遇見書嫻,她手中一下子便闊了起來,從最底層的一日三餐中走出來,籌謀起自己的謀算,買房子,改房子,養花,培育種子,幫書嫻奪花魁,之後又買了花圃,所有的事情按部就班的按著她的計劃走著,一晃眼,秋天已經走過,萬物雕零,來到了最冷的冬日。

這日天氣忽然就冷了起來,天空陰沈沈的,今年冬天裏的第一場雪,應該就這幾日了吧。

沈星語端著茶盞,看著外面萬物雕敝,灰撲撲的的天地,她偶然發現,日子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過了這麽快,她已經離開鎮國公府已經三個月了。

她有多少天沒想起來過顧修了?

大冷天裏,有暖和的地籠,穿著薄薄的一件夏衫,懶散的半躺著,什麽事也不幹,這實在是一件幸福又幸福的事。

但書嫻日日都這麽閑,已經快閑出骨頭來了,她見沈星語忙了這麽久的新房子,還是沒搬進去,婆子長工還日日忙進忙出,不由得好奇,“你到底在房子裏弄了什麽?”

“需要裝這麽久?”

那房子的陳設本就是極好的,在書嫻看來,拎了包袱就能去住,她需要拾掇兩三個月還沒弄好?

沈星語神秘一笑,“再過三日,臘月初八吧。”

臘月初八,法寶節,用七寶五味粥的日子。

過了臘八就是年,過了臘八,竈祭,掃房,炸年糕,宰豬樣,送節禮,漸漸的,新年也就來了,書嫻還是頭一次在青樓外過年。

“你是要準備初八搬新房?”

“不是。”

沈星語擱了茶盞,道:“是花圃正式開張,進不進去住,我還沒想好。”

書嫻:“?!”

“你買那麽好的房子,做花圃?”

“一百五十兩的院子!”

“誰家花圃是用那麽漂亮的房子!”

花圃不都是那種搭個茅草棚子,裏頭放各色花卉的嗎!

沈星語給她糾正:“是一千二百兩,我還借了你二百倆。”

“加上我後來做的那些改動,新添置的所有東西,差不多有一千二百兩。”

瘋了!

這人瘋了!

書嫻都替她肉疼,“你到底會不會做生意?”可真夠敗家的啊!

沈星語:“還行吧,準備十天回本,你那二百倆願不願意做入股?可以長久分錢。”

書嫻:“你去當強盜可能合適。”她又不傻!

沈星語給了她一個白眼。

日子轉眼到了初八,滾了兩三天的烏雲,上京今日迎來了第一場雪。

“法寶節”起初這是個佛教的節日,為的是紀念佛祖誕生,因佛教的盛行,後漸漸演變成朝廷,百姓皆過這個節日,朝廷,百姓,官宦貴族,無論貴賤,這一日,都會做臘八粥,禮佛之人尤其註重這個節日,清早便會掐著時辰燒香上供奉祭佛祖。

朱府的朱老太太吃齋禮佛已經多年,下人們都知道她對這個日子的重視,幾十年來從無差錯。

清早,朱老太太焚香沐浴好,來佛堂上香,卻發現,本該供奉給佛祖的山玉蘭一夜之間卻全部死了!

“混賬!”

“都是怎麽辦的事?”

李管事去查看一翻,回來道:“老夫人恕罪,這花昨日還好好的,一夜之間卻全部死了,這是佛祖降罪!”

他像是一邊思考一邊說的,好像是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來的,“你看,這黃姜華就沒事,只有玉山蘭死了,我想起來了,這花是長興花圃的。”

“一定是因為長興花圃的原因。”

“那長興花圃的東家現在是個寡婦,她的生辰八字不好,是九毒日之首,五月初五,餘家原本是好好的富貴人家,自打這餘娘子進門,先是公婆生了病,連著去了,後來是她那丈夫,如今只有她帶著一個女兒。”

“老夫人,我原本在她夫家出事之後,就斷了她家生意的,沒成想,那掌櫃的是個詭計多端的,那日竟帶了所有的長工上門來,說是花圃沒了活路,要來求見老夫人您,說您是吃齋念佛的人,不能斷了他們的生路。”

“她說的雖可憐,實則卻是利用您的善心逼迫您,老奴不忍您被那些個腌臜東西汙了眼,這才收了他們的花。”

“這是佛祖在怪罪啊,不想用那臟汙東西養出來的花。”

朱老太太起的胸膛起伏:“這世上竟還有這樣刁鉆的商人!”

“老奴說的句句屬實,那日長興花圃的一個女管事帶了二十來個長工來府上鬧,讓長工在府門嚎啕大哭,守門的小廝各個都看見了,老太太若是不信可以去查證。”

朱老太太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那麽一天,府門上有哀嚎哭聲,李管事好像來報過,說是以前的一個供貨商,花圃要活不下去了,想來府上求口飯吃。

當時她沒將這事當回事,便道:“既是如此艱難,那便照顧一二。”

“別叫外人以為,我們朱府是那起子為富不仁的。”

沒成想,居然幫了這麽個包藏禍心的!

“你起來吧,”老夫人寬恕李掌櫃的道:“這事錯不在你,既是他們話的花出了問題,那便叫他們擔責任便是。”

“你去京兆尹親自報案,這種人,不去牢裏長點教訓,還以為我朱家是好欺負的。”

“老夫人且慢。”

老夫人的話音落下,聽見院中傳來一道女聲,擡眼看過去,只見庭院中,紛紛揚揚的大雪裏,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外頭系著同色的白衣鬥篷,面上帶了雪白的面衣,只露出一雙靈氣十足的眼睛,手中捧著一盆桃花粉色的金蓮,娉婷站在天地間。

這個季節怎麽會有蓮花?

還是品相最好的千瓣蓮。

佛教四大花,金蓮排首位,因蓮花有四德,寓意香,凈,柔,纖塵不染。

祭佛祖,最好的花當是蓮花,只這花是夏花,冬日裏沒有,只能用最次之的玉山蘭代替。

沈星語捧著金蓮,在紛紛揚揚的雪中款步而來,在朱老太太的眼中,女子雖蒙著面,一舉手一頭足優雅柔美,這樣款步而來,像是仙子降落凡塵,一步步走過來,不止是朱老太太,連同這朱府的女眷一時都看呆了。

只有李管事眉頭突突跳,有種不太好的直覺,“這裏是朱府,誰放你進來的。”

沈星語還沒回答,朱老太太已經回頭瞪了他一眼:“放肆,誰教你對娘子無禮的。”

李管事:“……”他感覺頭上寫了個大大的危字。

被李管事呵斥的回神的朱老太太看向沈星語:“這位娘子,你是……”

“我是李管事口中那長興花圃的新東家,”朱老太太的表情剛要裂了,就聽見沈星語繼續道:“朱老太太不要誤會,長興花圃早在兩個月之前,餘娘子就已經賣給了我,長興花圃如今更名妧珍花圃,我姓白,白珍珠。”

“白娘子。”這個季節竟然能培育出蓮花,朱老太太對沈星語很有好感,頷首稱呼了敬稱。

“今日是我妧珍花圃正式開張的日子,”沈星語道:“一個多月之前,是我將這批花賣入了貴府,我感念老夫人的善行,知曉今日是您祭祀佛祖的日子,特意將這盆金蓮送來酬謝,助您祭祀佛祖,沒成想,聽見了李掌櫃這般顛倒黑白的一翻話。”

“想來李掌櫃還是在記恨我,要揭發您收回扣的事。”

“你胡說!”李管事梗著脖子,“我什麽時候收過回扣。”

沈星語並不跟他爭口舌之辯,將手中的蓮花遞給朱老太太身邊的婢子,自己則是去看了看那供奉的玉山蘭,素手一撥,拔出裏面的根系,“果然,這花根子都是死的。”

她當著眾人的面,去拔了一顆黃姜花,說著,掃一眼佛堂裏的這些貴婦,走到離自己最近的貴婦面前,“這位夫人,可否借一下您手中的暖爐。”

“好。”貴婦將手爐遞給沈星語。

沈星語打開手爐,將那滾燙的熱水澆在根系上,頃刻之間,那黃姜華萎了下去,沈星語道:“你們可以等等看,等到明日早晨,這花應該就和現在的玉山蘭是一個死法。”

她露在外面的眼波流轉過去,看向李掌櫃,“我瞧著那盆裏的花全部有翻動的痕跡,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花應該全部被你薅出來過,燙死了根系,故而一夜之間,這花才會敗的如此明顯。”

“老夫人,您可以親自看看這花下面的土,是否都是翻過的新土樣子。”

老夫人親自撥開一朵花,果然土是新過的,再去看旁的,竟然所有的都是的,“你還有什麽話說?”

李管事腿都軟了的跪下來,“老奴不知,一定是哪個下人幹的好事,我這就去查,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

“不必了,”朱老太太哪裏還看不出這主管事的鬼計,這是將自己當刀使,吩咐副管事,“長喜,將李管事帶下去,好好審問,讓他吐幹凈,送到官府。”

李管事跟個死狗一樣被副管事指揮著人拖出去,到院子外頭,還在不甘心的大聲吼。

長喜將帕子捂住他嘴,“李管事,你呀就別費勁了,你已經完了。”

李管事恍然想起來什麽,那女人是怎麽進來的,又為何會來的這樣巧,嘴裏塞著帕子嗚嗚不清的問:“你們是一夥的?”

誰想一直上頭被壓著人。

“你好處占了太久,早該讓賢了,”長喜說:“說我們是這一夥的不合適,應該說,從你動了心思想陷害人家的時候,人家就想弄死你了。”

李管事恍然想起來,自己那時候正苦於找不到能悄無聲息整治那女人的好法子,無意中聽見的法寶節,花若是敗了不吉利,原來那些話就是說給他聽的,那女人早就收買了長喜,引他想到這樣的方法,布這樣一個局。

可笑他還提前在官府特地打點了,準備將那女人弄死在牢獄裏,現在卻是自己一無所有!

李管事受不住府上的刑罰,將自己吩咐的誰,什麽時間,燙死的花,所有的東西吐的幹幹凈凈,一個時辰的時間,老太太這邊用沈星語給的金蓮供奉完佛祖,拿到供詞,對沈星語更是愧疚,主動攜了一份重禮來到沈星語的花圃,算是給她的花圃開張。

當然,她本人也非常好奇,她這邊除了培育出金蓮,冬日裏還有什麽花。

一到了花圃,她以為自己進入了仙境。

冬日裏,萬物蕭條,一切都撲簌簌的,這裏不僅溫暖,更漂亮,院子裏用純琉璃蓋了一做純透亮的房子,此刻雪花飄在上面,晶瑩剔透的,各色鮮花都在裏頭盛開,一簇簇的擁在一起,香味濃郁,有蝴蝶環繞,脆嫩的葉子鋪滿了屋頂,那藤蔓上還結了紅紅的果子,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果子。

沈星語摘了一顆遞過來,“老夫人,這叫紅果果,準確的說是西洋的一種果子,您嘗嘗。”

這果子紅艷艷的,像櫻桃,卻又比櫻桃軟,躺在掌心軟軟的,老太太放進嘴裏嘗了一口,又軟又甜,她從未吃過這樣好吃的果子!

“你這哪裏是花圃!”

“這是仙境,我從未見過這樣漂亮的花圃,也從未在冬日裏見過這樣多的花。”

這裏真的又好吃又好看。

沈星語笑:“我這花圃觀賞性的功能多,暫時要大面積種植還有些困難,準備走度假莊子路線,老夫人若是喜歡,今晚可住在這小樓裏,清晨起來便可賞花,再摘些這紅果子吃。”

“祖母,這裏太好看了,我想住這。”朱老太太的孫女嘴裏吞著紅果果就撒嬌的要留下來。

“好!”朱老太太道:“那咱們就住下。”

朱老太太問了沈星語這小樓的房間,沈星語回了個數,朱老太太想了想,直接先包了兩個月的,如此稀奇的好東西,她自然不只是為了自己享受,這等稀有物,簡直是用來結交的致勝法寶,當場朱老太太就在心裏琢磨了人選,讓管家去請了幾個重要的官眷世家過來,辦起了賞花宴。

“看,我這是想進去住也沒的住。”沈星語聳聳肩,“所以只能繼續賴你這了。”

書嫻眼睛都直了,還沈迷在她那漂亮的花圃,“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你是怎想到用琉璃建花圃的?還將水果和花結合在一起?”

沈星語:“這不是我想的,這是我阿娘的構想。”

“她……很遺憾,沒有實現這個夢想。”

她腦子裏閃過小時候,那次,她看了一個很好看的花圃,回家的路上很興奮,趴在沈祈的背上,“爹爹,花圃那麽好看,我們家也弄一個吧。”

她爹鼻子裏哼一聲,“那些花算什麽。”

“我聽過一個構想,要是做出來,該是全天下最漂亮的花圃,用全琉璃做,晶瑩剔透的,地下面弄地籠,冬日的時候也能保證花圃的溫度,花兒也要像夏天一樣多,還要將西洋的那種紅果果種出來,纏繞在藤蔓,鋪滿屋頂,蝴蝶圍繞著花……”

沈星語眼中閃過幽暗,本來,她準備在鎮國公府建一個,許多東西很早就跟店家訂貨籌備了。

原本準備在今日送給顧修一個驚喜,紀念他們成婚一年。

“你怎麽了?”書嫻道,“想起什麽傷心事了?”

沈星語搖搖頭,“沒事。”

她話音落下,只見遠處的夜空,忽然冒出一片刺眼的金光。

書嫻驚訝道:“唉,有人放煙花唉,臘八節放煙花?”

“這是要放多久?”

“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沈星語看著夜空的明亮煙花,“不必了,這麽遠呢,等我們到了,應該就沒了吧。”

書嫻點頭,“也是。”

“煙花真好看。”

沈星語瑉瑉唇,看了兩眼,轉頭進了房間,“我困了,睡覺去了。”

書嫻:“煙花你都不看啊,煙花唉。”

沈星語頭也沒回。

在朱老太太的努力下,僅僅三天,沈星語的妧珍花圃就已經名動整個上京,那些官太太們斥巨資各方打聽妧珍花圃的東家,排隊讓沈星語給他們在自己家也做個這樣的花房,到了第五日,沈星語終於等來最想去的地方。

東宮管事親自上門來,提了一箱子黃金過來,嚴明前太子妃生前最喜歡的就是花,如今下葬在即,太子希望她有鮮花相伴。

沈星語自然沒有異議,接了單子,當日就去了東宮。

這日,護國公終於歸來,袁心將消息送到鎮國公府的時候,顧修正在用哨子訓信鴿。

一對信鴿在天上盤旋了一會,飛回來,進了籠子,顧修將籠子合上,“等了這麽久。”

“太子這份大禮,該送到他腦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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