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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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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他站著, 目光微垂,她跪在他面前,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 手背淡青經絡明顯。

眼匡子裏鼓著水霧, 又倔強的不落, 一雙眼珠子像是洗過的葡萄, 希冀的看著。

深色的烏雲滾在天際, 隨時要來一場暴雨的樣子,桑皮紙映著橙色的光過來, 一陣清風吹過, 發絲微動, 洛神花的花瓣落在她裙擺上, 她絲毫不知。

“可以嗎?”她用盡他所有的力氣求。

顧修的喉嚨滾動一下:“我”

“嫂子。”

盛如玥匆匆走過來,身後小廝壓著引吉。

她一屈膝:“表哥, 引吉還是交給你處理吧,壓到大理寺去,牢獄中那些刑罰都過一遍, 這樣嫂子方能心安。”

曹氏也追出來:“荒謬, 事情明擺著的, 哪有因為一個婢子偷情去查主”

“姨母,”盛如玥打斷她:“我本就是一介孤女, 自小到大,吃的, 穿的,用的, 哪一樣都是鎮國公府上的,只要能讓嫂嫂和表哥和好如初, 這些都是我該做的事。”

“只是嫂嫂,引吉用過刑,希望你能放下這件事,和表哥好好過日子,能多體諒姨母,姨母身子不好,我的婚事也近了,我希望你能同母親好好相處。”

曹氏一顆心都揪扯起來,她親手養大的女孩,不是親生女兒,卻比親生女兒還要貼心。

時時刻刻惦記著她。

現在,明明無端受了指責冤枉,為自己,卻向沈星語委曲求全。

“你到底想讓引吉招供什麽!”她氣的胸口起伏,“你想聽,如玥是幕後主使,教唆她的下人淩虐你的婢子是嗎?好,我現在如你所願。”

“引吉,你說,你是受了表姑娘的命令,光天化日之下,擼了少夫人最喜歡的婢子,避開所有人,帶去你的住處,將她淩虐的一身都是傷。”

“現在,一個字都不許漏,重覆跟少夫人說一遍。”

“夠了!”

顧修冷聲:“我說你們都回去。”

“引吉立刻打死,現在誰都不許再說一個字。”

沈星語手從她衣襟滑下去,人軟軟倒下去,失了力氣。

盛如玥瑉瑉唇瓣,立扶著曹氏:“姨母,我扶您回去。”

打手給引吉套了麻袋往下拖,這些打手粗壯,只要在要害處打上幾下,引吉就沒會沒命。

阿迢這輩子都會被烙上偷情的罪名,沈星語腦子嗡嗡的,眼前是她身上刺目的傷口,是啞婆一次次溫柔註釋的眼睛,打著手勢:“小姐,你要照顧好阿迢,待她像親姐姐。”

不行!

背上這樣的罪名,阿迢下半輩子比死都不如。

如果她都不能給阿迢做主,還能有誰給她做主?

沈星語豁然從地上站起來,朗聲朝盛如玥背影喊:“如玥,我不是懷疑你,我知道這話說出來你不信,我只是想查清楚真相,給阿迢一個公道。”

顧修聲音都成了寒冰:“我說夠了!”

沈星語深深吸一口氣,看向顧修:“鎮國公的世子妃,的確沒有立場再查這件事。”

“爺,我們和離吧。”

“阿迢我帶走,引吉你交給我。”

曹氏和盛如玥回頭,驚訝寫在臉上。

少女穿了一件素淡煙色輕紗,身姿纖弱,一張臉白的纖塵不染,潔凈的像降落凡塵的仙子,在人間待夠了,現在要回雲端。

顧修一個字一個字問:“你要為了一個婢子,同我和離?”

沈星語:“是。”

死一般的沈寂。

“你以為你是誰?”顧修邁進兩步,站在她面前,他身量高,沈星語只到他下巴處,這樣走過來,一道濃烈的影子從他頭頂照下來,壓迫感十足:“憑著一個三品縣主的頭銜,一個已經成了牌位的粟聖公府,離開鎮國公府,你以為你還有現在的日子過?”

“您能查到什麽?”

“比如,我現在當著你的面,打死引吉,你能做什麽?”

“還不動手,你是死人!”顧修一個目光瞪過去,雙瑞親自動手。

引吉的腦袋像是個夏天的西瓜,碎裂炸開,汁水是血液,皮肉是西瓜瓤。

自有下屬擡了椅子過來,方便顧修坐著欣賞這畫面,他將沈星語摁在腿上,虎口鉗住她下巴,直視這血腥的場面:“你看,沒我縱著你,你什麽也做不了。”

“你只能看著他的腦袋開花,血流出來,直到……完全死去。”

他的話音落下,雙瑞停了棒子,粗重的棒子杵到地上,血順著木紋痕跡流淌下來,還有人的碎肉頭發,“爺,已經死透了。”

沈星語身子抖的像篩糠,他薄唇悠悠吐出來,似有若無的氣息:“譬如這這一刻,棍子底下的是阿迢,你認為你能做什麽?”

沈星語渾身的血液僵住,嗓音因為過度驚嚇害怕,是沙啞的,“不要……”

顧修吩咐雙瑞,“還等什麽!”

“婢子阿迢犯家規,同小廝偷情,杖斃!”

“不要!”

沈星語要瘋了,整個人是奔潰的,也就沒看到顧修和雙瑞的眼神交流。

打手打人,這裏頭實在有太多技巧,真想要一個人的命,要害處不過三兩下,便能叫人死絕,做戲的花樣子,看著鮮血橫流,實則也能不傷經動骨。

沈星語自然不知道這裏頭的彎彎繞繞。

她血液是僵的,陷入一種恐懼裏:“不要!”

“動手。”

沈星語瘋了的是掙紮,她想跑過去,抱住阿迢,替她擋了板子,顧修手腕一松,一個眼神過去,沈星語在靠近阿迢處被兩個下屬攔住,無論如何也掙紮不開,因為距離近,她反而看清楚阿迢身上破裂的皮肉,額頭上的汗,要緊的齒關,以及眉眼間的痛苦,和嘴裏的悶哼。

顧修要的就是讓她眼睜睜看著,讓她嘗足了這種什麽都做不了的無力感。

教訓刻進骨子裏,她才知道,自己的依靠是誰,應該將誰看的最重。

而不是為了不知所謂的東西,而離開她。

他是如此通人性,計策自然有用。

沈星語終於意識到,他這次是跟自己認真的,這一刻,他就能要阿迢的命。

這裏,只有顧修才能留下阿迢的命。

她慌張的走路都不會了,是爬過來的,抱著他的膝蓋:“你……放了她。”

“七下了……八下了,她會死的。”

“她真的會死的。”

沈星語是奔潰的,慌亂的嗓子已經發不出完整的音節,顧修坐在鎏金圈福椅上,修長的手指搭在膝頭,抵著椅背,松弛又筆挺,高雅矜貴,眼皮微微垂下來,平靜的看她眼淚流的洶湧的臉。

他說:“如果不是我縱著,婢子私通,這才是她最開始就該有的下場,她能去莊子上養病,吃喝有人伺候,都是因為我願意寵著你。”

“你得明白。”他說。

沈星語:“我知道了,我什麽也不求,你放了她。”

顧修修長的骨指將她下巴輕擡:“你得明白,你跟我和離,走出這個院子,現在換做是上京任何一個皇親國戚,高官子嗣在做這件事,你都只能像現在這樣,看著她死在你面前,你什麽也做不了。”

“即便是求情,也是因為,你是我的夫人。”

“換做旁人,”他修長的骨指一甩,她的臉被力道震的往邊上甩去,“誰會理你。”

阿迢在生死邊緣,沈星語沒有自尊去計較這個,自己將臉轉過來,重新求他:“是我的錯,你不要遷怒她。”

“你放了她,我不和離。”

“已經十三下了,阿迢會死的,你快,快叫他們停下。”

白色的閃電霎時驚鴻一現,整個天地一瞬間亮如白晝,又很快黑下去,緊接著是一道刺耳的天雷,轟隆砸下來,緊接著是豆大的雨珠,傾盆砸下來。

自有下屬撐了傘在顧修頭頂,他豁然起身,接過傘柄,身子往前傾斜一點,臉完全落在陰影中,睥睨著看著地上的人。

他這一起身,沈星語一半落在傘內,裙邊和腿落在傘外,淋漓半濕。

“你當我鎮國公府是菜市場?你說和離就和離?”

“你說不離再回來?”

“你有氣你沖著我來,她要死了!”沈星語眼底發紅,阿迢身上的每一次板子,都是落在她心上,她承受不住了。

她的承受力已經到了極限。

顧修一擡手:“停。”

他屈膝蹲下來,高高在上的看她眼睛。

雨珠砸在傘上,紛亂的叮咚聲中,他終於等到她這句話,可是不開心。

一點也沒有預想中的開心!

憑什麽,她想和離就和離,想留下來,又可以留下來。

他憑什麽要被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心中有多怒,面上的冷笑就有多重,他想用最難聽的話刺她,對上她蒼白的面色,又變成威脅:“你給我記好了--”

“再惹我不高興,我要她的命。”

“乖乖聽話。”

沈星語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對峙一瞬,他的眼睛先移開,不看她。

他要起身,沈星語抓住他的手:“你叫大夫給阿迢看看。”

“你做好你該做的事,她該有的待遇和之前一樣。”

他目光往下一掃,沈星語擦了眼淚,站起來,顧修一聲吩咐,果然立刻有人帶阿迢去廂房裏休息,有婢子進去照顧,有小廝去請大夫。

“你該回房了。”

他淡淡一聲,丟下這句話,走進雨中,雙瑞打了傘跟上去。

閱微堂的下人大氣不敢喘,潭嬤嬤手抄在襟下,目光垂在地上,墻角,蓮花刻漏的聲音愈發清晰。

“少夫人在做什麽?”他問。

潭嬤嬤:“您離開之後她就回了朝輝院,應該休息了吧。”

顧修一本俯鈔摔過來,“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

潭嬤嬤:“老奴糊塗,這就讓人去看看。”

顧修:“她吃了幾碗飯,喝了幾次水,出了幾次恭都給我報過來!”

潭嬤嬤:“老奴這就去。”

顧修:“放聰明點,知道怎麽做嗎?”

潭嬤嬤思考了一瞬:“知道了。”

朝輝院,沈星語抱著膝蓋坐在椅子上,像失去了光澤的珍珠,沒有任何光芒,雙目虛虛看著地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少夫人。”

得了任務的丹桂進來,看見幾上一口沒動的飯菜,“您再得罪爺,阿迢姑娘就真的沒命了,您得罪不起。”

沈星語目光中皆是茫然,她什麽也沒做,怎麽就得罪顧修了?

丹桂嘆息一聲:“您想想,以往這個時候您在哪,在做什麽?”

沈星語遲鈍的反應過來,起身,撐了雨傘到閱微堂。

顧修沒有在書案前,而是在用膳。

沈星語看了一眼,收回視線,走到書案前磨墨。

屋子裏一時只有磨墨的聲音,和筷著碰到杯碟聲,雨水拍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愈發清晰。

顧修撩了筷著,“過來。”

沈星語垂眸走過去。

顧修:“陛下最近號召節儉,不可浪費食物,將這些都吃了,一粒也不準剩。”

這些飯菜的量挺多,沈星語真的將飯菜吃的一粒不剩。

顧修轟然摔了手裏的俯鈔,轉身進了內室,沈星語立刻跟進去,沒有任何脾氣,垂著眼皮給他更衣。

顧修喉結滾動了一下,唇瓣又瑉回去。

給顧修更完衣服,沈星語自己脫了衣服進被子裏,兩個人怔楞看著賬頂,沈默一會,沈星語極力壓下心中的委屈,難堪,靠過去,主動吻他的臉。

她不知,這種事,不能在勉強中去做。

顧修原本沒想做,一眼識出她眼底的勉強,一想到她是為了什麽,豁然起身,“滾!”

“滾回你的朝輝院去!”

沈星語沒有任何脾氣,下了塌,穿上衣服,“我回去了。”

顧修待她走出去,扔起瓷枕,咣當一聲,摔在地上。

-

“少夫人,夫人身子不適,今日的請安就免了,這點心夫人也吃不下,您自己帶回去吃吧。”劉沖家的道。

“是兒媳不孝,惹惱了母親,兒媳在這給母親賠罪。”

沈星語在東院一站便是兩個時辰,又來到盛如玥院子裏。

翠兒一盆冷水頂著頭頂澆下來,“哎呦,不好意思,少夫人,奴沒看到您在這裏。”

沈星語用衣袖擦了一把臉:“沒事,你家姑娘呢?”

翠兒掐腰:“成婚在即,我家姑娘籌備婚禮用品去了,您也知道,九皇子身份矜貴,婚禮上自然不能出岔子,我家姑娘自然要好好準備。”

沈星語:“應該的,那我晚上再來見表表姑娘。”

到了晚上再來,又上演了同一幕,沈星語照舊一句:“我明日再來。”

沈星語從這邊回去,換了一套衣衫,提了點心去閱微堂,站了一個時辰,潭嬤嬤出來道:“少夫人,公子今日公事繁忙,沒空見您。”

一連三日,沈星語處處吃閉門羹。

淇韻掀了簾子進來,盛如玥目光從外頭收回來,“姑娘,少夫人已經走了。”

盛如玥淡淡一聲:“嗯。”

翠兒笑:“姑娘,您是沒看到,少夫人現在的脾氣可真夠好的,冷水潑下去,一點脾氣也沒有,叫她跟您囂張。”

盛如玥手裏的拳頭攥緊,瞪過來:“你用的冷水?”

翠兒:“是啊。”

“反正姑娘很快就是皇子妃了,別說少夫人,就是世子,以後也得仰仗您呢,少夫人可真夠不長眼的,現在還不乖乖來給您賠”

“罪”字還沒說出去,盛如玥一巴掌甩在她臉上,“你算個什麽東西!”

“嫂子再不濟也是出生公侯之家,是世子妃,輪的到你一個婢子嘲笑她?”

翠兒腦袋是懵的,直到被賣到牙婆手上,她也沒弄明白,盛如玥為什麽要將她發賣了。

“嫂子今日又去大廚房親自做點心了?”盛如玥修剪著花枝道。

淇韻道:“是的,大廚房裏下人多,今日又裝似隨意問了燒火的梅兒,問了引吉一些家事,可能還是不死心。”

盛如玥指尖撥了撥嫩黃的菊花瓣:“人是好人。”

“沒人罩著,以後吃多了苦頭,自然就知道,該成為什麽樣的人才最合適。”

“燈芯草的事,”她遲疑了一瞬:“她也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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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吃了七日的閉門羹,沈星語這晚終於得到顧修的允許,進了他的書房。

雖然被允許進來了,顧修還是將她當做空氣,專註的處理著手中的公務。

沈星語小心走過去,抱住他胳膊,身子貼過去,帶著討好的聲音:“爺,該休息了。”

顧修將她推開,“滾!”

粟聖公俯的嫡出姑娘,怎麽可能沒有自尊,沈星語被推開,面上難堪,心裏酸楚,一瞬間,她很想問一句,是不是他永遠不會為自己低一次頭?

他這個脾氣,能不能為自己改變一點點?

罷了,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性子,何況是自己惹他生氣的。

最終,吸了吸鼻子,又貼過去:“對不起。”

“我不應該說跟你和離的話。”

這一次,顧修沒有推開她,但也沒動。

沈星語主動坐到他腿上,將自己送到他懷裏,吻他唇角:“你不要跟生氣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顧修臉偏開,避開她的吻。

沈星語嘴巴落空,又道:“在我心裏,您才是最重要的。”

“我心中只有您一人。”

顧修僵持了一瞬,目光轉過來,“是你送上門來求我碰的。”

沈星語扯著衣襟,低聲:“嗯,是我這個玩意,求你紆尊降貴來睡。”

他的手掌這才卷著裙邊,雪白修長的腿一點點暴露出來。

一番親密,顧修將她的衣服扔過來,重新扣上衣服,從那個聲色犬馬的世界裏剝裏出來,清淡一聲,“你該回去了。”

沈星語怔楞了一順,撿起淩亂散了一滴的肚兜,訶子,大袖衫,穿好,溫溫柔柔一聲,“我回去了……”

顧修修長的手指捧著一本俯鈔,目光低垂,唇瓣微微抿著,沒有出聲。

一連三日,還是停留在這個進展,沈星語愈發焦躁,他知道顧修從來不是好哄的人,可她沒有那麽多時間。

阿迢似乎是被他給藏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她不知道任何消息。

她努力剝除心裏的芥蒂,她告訴自己,一定是因為他還在生那句話的氣,這些羞辱,是她該受的。

是她失了分寸,沒有考慮到他的感受。

她像過去那樣和他歡好,親吻他,任由他擺弄。

用溫潤的聲音,和著他最愛的旋律,春日化雨般的溫柔。

顧修,我這樣愛你,你能不能,也諒解我一次?

她手抱緊他的脖頸,終於,控制不住問出來,“爺,能不能讓我見一見阿迢?”

“就一小會就好。”

顧修眼裏染上的一點溫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氣,“滾。”

他下了床,起身穿衣服,給他一個冰冷的後背。

沈星語從身後抱住他,哽咽的哭:“你就不能,對我好一次嗎?”

“就這一次。”

顧修冷冷的掰開她的手:“你明天不必來了。”

沈星語心臟揪扯著,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穿上衣服,走出閱微堂的,直到被白大夫的藥童丁芷撞上,她一團漿糊的腦袋才稍稍恢覆理智。

“少夫人。”

“這個時辰,是誰生病了嗎?”

“世子爺常服用的一味藥沒了,我來送藥。”

沈星語心中奇怪,顧修身強力壯的,他哪有什麽常用的藥?

“治什麽的?”

丁芷:“沒什麽,尋常藥,少夫人,您慢走。”

沈星語覺得丁芷的神色很奇怪,腳尖轉了方向,悄悄跟過去。

“今年的燈芯草還沒有下來,還要等上一個月才有新的,這次的品質不太好,記得分量要多放上兩根,否則避孕效果怕是要打上折扣,另外香囊換的也要勤快些,最好兩天就換一次。”

沈星語手捂上嘴巴,才沒讓自己出聲,聽見潭嬤嬤道:“知道了,爺的香囊一直換的勤快著,兩天必然要換的。”

沈星語腦子裏嗡嗡的,顧修一直在避孕?

她想起來顧修給的那些助孕藥和避子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給自己找理由,她是顧修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又不納妾,沒道理不讓自己給他生孩子?

或者是潭嬤嬤和白大夫有問題?

她不知道自己是忍著怎樣的沖動,摁耐一整晚,到了白天,才若無其事的甩開人,將避孕藥和助孕的藥帶進藥店去看。

普通的甘草和幾味藥材炮制的而已,既沒有助孕的成分,也沒有避孕的成分。

沈星語不信,跑了六七家藥店,都是這個結果。

日頭從西邊落到地平線下頭,沈星語像個雕塑坐了整整一天,丹桂進來稟報顧修回來了,沈星語起身朝屋外走,被門檻絆了一下,頭上的簪子掉下來,碎成兩截。

沈星語回身,彎腰蹲下來,看見這簪子裏頭是空心的,裏面有一張紙卷著,上面隱約還有字跡。

這支簪子是沈祈生前送給她的最後一只簪子,她平日裏從來舍不得帶,都收在妝匣裏,今日早晨心不在焉,隨意拿了簪子帶。

她展開,規整的隸書,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女兒珍珠……

她瞳孔一縮,手指發顫。

為父很矛盾,我既期望著有一天你能發現這封信,又希望你永遠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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