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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又逢君(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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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又逢君(七)

◎親吻……◎

何去何從?

淩月自顧著往前行去,心中全然沒有一個目的地,起先,她只是用雙手擁著江淩安,緩步而行,後來,她騰空而起,飛快便在一處世外桃源之地駐了步伐。

正是昔日雲飛翼煉制傀儡的地方——毒影閣。

如今的毒影閣,實是今非昔比,煉制的傀儡早已灰飛煙滅,幸存的數名傀儡也隨李敘而亡。

淩月曾生出過一個念頭,待黔朝與大榮的關系緩和,她親自上門向雲鶴祥老先生請罪,再請對方一同前往毒影閣,查看是否能將身中蠱毒、神識俱損後淪為傀儡的可憐之人恢覆如常。

如今看來,卻是天方夜譚,曾被下蠱的人,除卻雲飛翼,便只餘淩月一人存活。她自身已是經歷過吸食鮮血,蠱蟲入體撕咬療毒,雲飛翼葬身火海而又覆生,歷經坎坷磨難,仍有餘毒纏身。

她便斷了求雲老先生相助的念頭。

淩月把江淩安帶進毒影閣內一間寒氣逼人的房間,昔日此處稱作禁地,用來關押傀儡。

她的鮮血可叫江淩安覆醒,淩月對此深信不疑,她每日下了早朝便前往毒影閣餵食江淩安,陪他待上數個時辰,如此往返,時光流轉,窗欞外,季節更疊,秋已盡,寒冬姍姍來遲。

淩月倏一擡眸,便見藍天白雲下白雪皚皚,天氣早已轉涼。然,江淩安身上的溫度比隆冬天氣更寒冷。

冬去,春至,便有繁花爭相綻放,江淩安面頰顏色漸漸起了緋色,淩月欣喜之餘,不忘請林大夫前來診治。

林大夫仍是慣常嘆一口長氣,沈重地搖搖頭,只覺眼前之人魔怔了,得了失心瘋,卻不忍將話說得太重,由著她去了。

宮裏的太醫來來去去,淩月得到的答案與林大夫所言毫無二致。如今,淩月又將心思放在雲鶴祥老先生身上。她心中這般思索,遂下定決心前往驚雲山莊尋人。

淩月與李常卿同行,至驚雲山莊見了雲鶴祥,卻未見著死而覆生的雲飛翼,她尚未出聲詢問,便聞雲鶴祥沈聲道:“孽子如今腿腳不便,全靠次子照料,他如今已是個廢人,究竟不能生出事端了。”

淩月本無意找雲飛翼尋仇,昔日她為了潛逃,致使他縱火燒了驚雲山莊,更叫他命喪火海,此刻聞得雲鶴祥如是說,她頓覺面紅耳赤,心中愧疚不已。

雲鶴祥與雲飛翎交代數句,便同淩月二人一同前往月城,待行至毒影閣見了觸感似寒冰一般刺骨的江淩安,雲鶴祥實是頗受震撼。

殞命數月的人,怎麽瞧上去如同沈睡一般,若不探手觸及,只是遠遠近近的瞧著,誰能道那是具屍首。

雲鶴祥收了心中紛亂的思緒,行至榻前,把手一伸,替江淩安號了脈。肌膚觸及之處,冰涼一片,激得雲鶴祥不由的打了個寒噤,後背倏地生出一股刺骨之寒,竄至天靈蓋。

號脈,診治,雲鶴祥收回診脈的右手,覆站起身來,捋了捋銀白胡須,沈聲道:“長公主殿下,大將軍,確已身死,老朽無藥可醫,更是無力回天。”

這些話淩月聽的多了,早已麻木,只是心有不甘,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她也不會置江淩安於不顧,倘或普通的醫治無力回天,她的鮮血定能起死回生。

淩月與雲鶴祥老先生道別,遂吩咐李常卿護送他回驚雲山莊。

便是這樣,又是半年光景流逝,一日,淩月替江淩安擦拭身體時,忽感覺到了他微弱跳動的心臟,她將手輕輕撫在江淩安胸口,溫熱的,緩慢起伏的觸感透過指尖徐徐傳至淩月心尖,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妄她日夜不分,不顧天晴落雨,霜雪寒冬,日日夜夜用鮮血澆灌江淩安枯竭已久的心臟。

江淩安的唇仍是冰涼刺骨,不及那顆緩慢跳動的心臟溫熱,淩月將臉頰輕輕貼在江淩安眉心,忽然,臉頰上生起一陣細微的癢意,似羽毛輕撫心坎,又似發絲垂落面頰。

淩月猛地站起身來,盈盈淚光在眼圈兒裏打著轉兒,眸光低垂,正對上一雙朦朧的、濕潤的,未及聚焦的眸子。

江淩安睜著雙眸盯著淩月半晌未動,沈睡太久,他的意識尚未回籠,昔日發生過的事慢慢浮現,他似想起了什麽,雙手猛地撐在榻上,便欲起身。

體力不支,倏地往一旁歪倒,淩月見狀,忙雙手扶穩他,再一次,緊緊把他擁在懷裏,她的臉埋在江淩安微涼的頸側,眼淚簌簌滴落,順著月白裏衣濕潤細嫩肌膚。

江淩安只覺一陣一陣濕熱在皮膚上滑動,他吃力地擡起一只手,輕輕撫上淩月略顯淩亂的發髻,“別哭。”他的嗓音嘶啞而幹裂。

淩月並未動作,仍是緊緊箍住江淩安的身子不松開,江淩安先是聞得零星細微的啜泣聲,轉而變成委委屈屈的哽咽,便在江淩安的手掌輕撫上她發絲的瞬間,她倏地放聲哭了出來。

鼻涕眼淚混融在一起,悉數被江淩安的衣領與皮膚沾了去,他恍惚覺得此情此景,一如往昔歲月。

江淩安輕輕眨了一眨眼,喉間一股濃烈的腥甜乍起,他頓覺饑-渴難耐。淩月察覺到他的異樣,忙松開死死扣住他脖頸的雙手。

只見他面色緋紅,朱唇幹裂,面色似有烈火灼燒一般滾燙,淩月傾身湊了上去,濕潤的唇瓣緊緊貼在一起,血腥味倏地在兩人的唇齒間流動,腥甜的、柔軟的,叫人欲-罷不能,舍不得松開。

淩月能感覺到江淩安不受控般吞咽自她舌尖溢出的汩汩鮮血,他們終於牽連在一起,他們終究同生同死,江淩安身上流淌著她身上蔓延而出的鮮血,他因她而活著。

吞咽聲戛然而止,淩月口中汩汩流出的鮮血自兩人嘴角溢出,隨著下巴,流經江淩安的脖頸,染紅了他身上剛換上的月白裏衣。

淩月內心忽生出一股沖動,她猛地把江淩安摔將於榻上,傾身探上前去,雙手指尖勾住前襟用力往兩旁一扯,揉皺的裏衣毀成幾片零碎布料,江淩安胸前布滿昔年在戰場上留下的累累傷疤。

一根手指試探著輕撫上去,用指尖默數那些深淺不一的傷疤,唇齒順著鎖骨處的第一道疤,徐徐往下游-走,她伏在江淩安胸口的位置,清晰地聽見那裏傳來壓抑不住的呻-吟聲,自胸腔往上湧、自唇齒間悄然溢-出。

細碎的親-吻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江淩安意識尚未完全清醒,恍惚間只覺頸側傳來一陣一陣刺痛,似尖利之物撕扯皮肉,細細密密,似癢意又似痛覺。

禁地的寒氣陣陣升騰,月白裏衣早已不知去向,江淩安只覺一陣一陣快意在心間翻滾,伴隨著一陣一陣震-顫,細碎的親吻直叫他喘不過氣來。

唇齒間再難以發出任何聲音,視線逐漸模糊,神色迷離,只覺淩月拉住他一只手,往她身上探去,所及之處,江淩安頓覺大腦轟然炸開,變成空白一片,似久旱逢甘霖,細膩而真實的觸感帶來無盡快-意,他聽見自淩月喉間溢-出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留在他耳畔,猛地炸響。

轟隆隆聲似煙花炸開一般悅耳又攝人心魄,一股異樣而饜-足之感自小-腹周圍升騰,逐漸濃烈,一聲勉力壓抑過的輕-吟於唇齒間溢出,隨著淩月靠近的面容漸漸清晰。

凜然寒氣激不散的溫熱與烈焰般灼熱的觸感瞬息之間包裹全身,江淩安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與淩月有如今這般光景。

什麽世俗觀念,什麽陳舊思想,此刻盡數被意亂情迷與他混亂不堪的思緒毀盡。

淩月頃刻間迸發的繾綣情愫如狂風過境,摧毀江淩安防禦薄弱的疆域,將其蠶食鯨吞。洶湧浪潮徐徐退去,雪後初晴,雪融後滴滴答答的水滴墜落,如清凈古寺裏敲響的陣陣鐘鳴,直擊江淩安突突鼓動的太陽穴。

眸色清明,朦朧的意識隨著眼前逐漸清晰的傾城容顏回籠,江淩安眉心猛地突突直跳,便欲坐起身來。

手肘往後移,頓覺雙腿不能施力,心中一個念頭似山崩地裂般摧毀人心,“我的腿?”他喉間幹澀,嘶啞出聲。

淩月俯身,將他從榻上抱起來,又將散落前襟的烏發捋順,“暫不能動,會好的。”她輕言細語寬慰道。

一國大將軍,半生戎馬,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雙腿卻廢了。

江淩安聽見心中有破碎的聲音響起,昔日被掩埋於內心深處的記憶漸漸蘇醒,他若有所思,擡起雙手舉到眼前,修長手臂上布滿細細密密的咬痕。

“我不是死了嗎?”他猶記得大皇子刺向他胸口的匕首泛著泠泠寒光,劇烈的刺痛似乎仍銘刻於心尖上。

淩月捧起他一只手,將指尖放在唇邊輕輕印上一吻,“你不會死,我活著,你便不會死。”

江淩安眸色微凝,嘴角擠出一抹苦笑,便聞他低聲道:“我還算是人嗎?”

聲音死氣沈沈。

“原來,在你心中我並非為人。”淩月冷笑一聲,猛地把江淩安的手摔開,憤然怒火自眉心竄起,大腦一陣轟鳴聲似能震碎心神,瞬息之間襲遍四肢百骸。

屋內寒氣繚繞,此刻被裹挾著淩月的重重烈焰焚燒殆盡,江淩安忽覺一股熱浪撲面襲來,帶著灼燒的怒氣,頸側肌膚傳來一陣陣刺痛,似有獠牙撕扯皮肉,鮮血淋漓,嗜血啖肉。

作者有話說:

來自作者的碎碎念:三天肝完榜單字數20000字,碼到最後已經是雙手發抖的狀態,活力更新榜!差點把我送走!但是,我越挫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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