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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你昨天,是自願嫁給秦王的,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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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你昨天,是自願嫁給秦王的,沒錯吧?

果然被兩個小妹妹說中了, 確實度過了一個火熱的洞房花燭夜。

不止晚上,大早上的又胡來了一回。

嬤嬤偷偷給自己的那些藥,確實是有效果, 昨夜的他格外激動, 仿佛回到了船上那一次無人賀喜大婚的夜晚。

想到自己偷偷塗抹那些藥時的場景, 明明已經沐浴過平覆下來的潮紅又再度出現在媚態橫生的臉上,但當她看清鏡中的自己時,顧不得心思旖旎了,直接橫了一眼身後鬧著跟過來要為自己描眉的岑扶光。

“這樣的印子, 脂粉都遮不住!”

“待會兒可是要進宮給父皇母後請安的,這要如何見人?”

雪白細嫩修長的脖頸上, 滿是青紫斑駁痕跡。

脂粉絕對遮不住,只能穿高領衣裳或者絲巾圍住,但在這七月盛夏天, 穿戴這些更顯欲蓋彌彰, 實在是羞人。

“這有什麽?”

一臉饜足的岑扶光笑著湊近, “新婚夫婦不都是如此?大大方方的反而有鬼,要麽感情出問題, 要麽男的不行!”

“你快上妝,我幫你描眉。”

早上醒得早但又胡鬧了一回, 實在不能再耽擱下去,不然進宮請安就遲了, 江瑤鏡瞪了他一眼, 迅速開始給自己上妝。

而岑扶光則在裝滿螺子黛的錦盒裏挑挑揀揀。

他不是第一次為她描眉了, 但今日是兩人名正言順開始夫妻生活的第一次, 自當慎重,不允許手抖, 也不允許任何差池。

等江瑤鏡忙完,他就一手捧著她的臉,一手極穩的在她眉上輕描,眼神極為專註。

畫完後,他身子後傾仔細打量一番,最後肯定點頭。

“不愧是我,真好看!”

正要轉身看鏡子裏自己的江瑤鏡:……

“是我長得好看,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是我媳婦,怎麽沒關系?”

岑扶光又把她的臉捧回來,狠狠親了一下她還沒上唇脂但依舊紅潤的雙唇。

“我媳婦最好看!”

“好啦好啦。”江瑤鏡竭力控制住自己上翹的嘴角,嬌笑道:“別鬧我了,還要梳頭換衣,讓丫鬟們進來吧,請安的時間真的要來不及了。”

岑扶光側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日頭,時間確實很緊了,癟癟嘴,“……行吧。”

伸手搖鈴。

江團圓領著一眾捧著各色物件的丫鬟們笑著走了進來。

新婚第一日,穿著自然要喜氣的,江瑤鏡選了一套主繡鸞鳳和鳴,袖口衣擺暗繡瓜瓞綿綿金線的大紅衣裳,首飾也跟著衣裳的色調走,紅寶石綰金枝的頭面華貴大氣。

江瑤鏡看著隨著丫鬟的巧手一點一點變得雍容的自己,眨了眨眼睛,看慣了素面朝天的自己,這樣的盛妝,還有些不習慣。

而且不止今日如此,以後逢五進宮去給母後請安,都要這樣盛妝,低不可聞得輕嘆一聲,果然,由奢入儉難。

明明從前對每日的裝扮習以為常,而在外面晃了兩年,尤其是有孕後,幾乎不上脂粉,日常最多以唇脂點綴顏色。

而生完孩子後,幾乎不出門,後來更是住到了茶山上,更是不用見人了,又被太醫調養得氣血充盈,臉上自然紛飛粉霞,又不用見客,更是走哪都是素面朝天。

突然要恢覆從前在梳妝鏡前一坐就是大半個時辰的習慣,竟覺得這時間有些浪費了。

“為什麽嘆氣?”

一旁看書等待的岑扶光直接詢問出聲。

那聲低嘆,站在江瑤鏡旁邊正在挑選佩戴戒指的江團圓都沒聽見,偏偏,隔了幾人距離的岑扶光聽見了。

江瑤鏡沒想到他耳朵尖到這個地步,但沒有把真實原因說出口的意思,畢竟這是去見他母後,以後去請安是應該的,而面見長輩,妝容得體也是必須的。

餘光正好瞥見了正在挑戒指的江團圓,還真讓她想起了一件事。

“團圓,我讓你收著的那個小盒子呢?”

“啊?啊。”

江團圓:“現在要麽?”

江瑤鏡:“要。”

“那我現在去拿,在裏間放著呢。”

江團圓退開,離夏接替了她的位置,還要拿各色戒指在她身上比劃,江瑤鏡直接道:“不用了,直接挑鐲子吧。”

看離夏去翻盛滿各色手鐲的錦盒,江瑤鏡才微微側頭看向還看著這邊的岑扶光,“都怪你,我昨兒準備好的東西都忘記拿出來了。”

洞房花燭夜準備的東西?

岑扶光起了好奇心,手中本就亂翻的書直接丟到一邊,扭著脖子去看去裏間找東西的江團圓出來了沒。

江團圓很快就出來,手中捧了一個黑色的絨盒。

江瑤鏡:“給他。”

江團圓腳步轉了方向,走到岑扶光的面前,雙手呈上。

岑扶光接過絨盒迅速打開,裏面是兩枚翡翠戒指,戒指本身的價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明顯是和了二人名字的一對戒指。

一枚橙黃太陽,兩側佐以金烏,一枚透明月亮,兩側佐以玉兔。

岑扶光把月亮取出來,正要湊近仔細細看。

“別看!”

江瑤鏡頓了頓,“你先戴你自己的,看合不合適。”

為什麽不讓我看?

優越的視力讓岑扶光不用湊近就能看清手中戒指的所有細節,他是在金玉堆裏長大的富貴人,見過太多技藝繁覆花團錦簇的好東西了,而此刻手中的這枚戒指,材質自然是最上等的,就是這戒托和鑲嵌的功夫,看起來有些差強人意。

等等。

定川侯府不缺好工匠,就算備嫁再忙碌,也不會缺了這對戒指的打造。

所以這個戒指是……

岑扶光緩緩擡頭,視線一轉,直勾勾看向江瑤鏡。

江瑤鏡一臉淡然,“怎麽,不合你心意?”

面上非常鎮定,但岑扶光看清了她迅速紅到滴血的耳垂。

“你親手做的,對不對?”

這人猜得也太快了!

江瑤鏡原本挺直的背脊一彎,鼓了鼓臉頰,“……做得不夠好,你要是嫌棄就先收在家裏,等以後我熟悉了再做一對就是了。”

“怎麽會嫌棄,我高興還來不及,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這是你親手做給我的!”

岑扶光一下子蹦了起來,幾步就竄到江瑤鏡的身邊,彎身低頭的同時擡起她的下巴,狠狠親了下去,用實際行動告訴她自己都有高興!

而非常有經驗和先見之明的江團圓,在看到秦王蹦起來竄向姑娘的時候,她也動了,左右手齊上,一手一個拽著還不知道即將要發生什麽完全不知道主動回避的望春和離夏迅速後退幾步。

後退還不夠,還拉著她們背過身朝著屏風‘面壁’。

剛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聽到後面傳來細碎嗚咽聲的望春和離夏馬上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臉紅的同時感激得看向江團圓。

‘老鳥’江團圓自然是不會臉紅的,只給了她們一個學著點兒的眼神,然後就不停看外面的日頭。

可別親太久,時間真的來不及了!

好在雖然岑扶光一直追著索取,記得要事的江瑤鏡紅著臉還是把人推開了。

“真的要遲到了!”

——

緊趕慢趕到了宮門後,下了馬車步行前進,江瑤鏡本來要落後岑扶光半步的,誰知她一縮,岑扶光也跟著後退。

她再縮,他再退。

兩人的腳步始終保持在統一水平線上。

前面周圍一堆太監宮女呢,江瑤鏡沒說話,只是悄悄擡眼瞪了他一下,岑扶光則是挑眉,回了她一個極為燦爛的笑。

江瑤鏡氣悶扭頭不理他,只專心看著眼前路,偶爾打量一下宮中的風景,但確實無心賞景,過眼不入心。

這還是她第一次入宮。

結果第一次進宮就要拜見皇上皇後。

皇後娘娘還好,兩個孩子的存在大大緩解了自己和她本該存在的婆媳問題,難搞的,居然是幾乎不會和兒媳接觸的,身為公公的皇上。

雖然祖父回京後進宮述職的那一天,回家後神情看起來沒什麽問題,大概率沒有和皇上爭吵什麽的,但江瑤鏡還是察覺到了他平靜面孔下的那一絲心灰意冷。

這樣擰巴矯情還隨時變卦的皇帝,今日會如何對自己呢?

“他不會。”

岑扶光的低語忽然傳進耳畔,江瑤鏡回過神來,擡眼一瞧,原本身邊圍著的太監和宮女們,都離的有些遠。

岑扶光握了握她的手又很快松開。

“今日他不會和你交談,最多說幾句場面話就是了。”

“不用害怕。”

“還有……”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昨兒祖父說得那句話你也不要怕,父皇那邊,我去處理。”

江瑤鏡眉眼一動,垂下眼簾片刻,又緩緩擡起,沖他笑了笑。

……

果然,岑扶光再一次猜準了他父皇的所作所為。

雖然請安敬茶時元豐帝的面容過於嚴肅,叮囑新婦的話也很常規,看著很是威嚴不近人情,但他確實沒給江瑤鏡使臉色,因為他一視同仁,還格外賞了岑扶光幾個白眼。

岑扶光不僅沒有惶恐,反而趁著起身的時候沖江瑤鏡得意挑眉,雙眼亮晶晶。

看吧,氣都在我這,不用慌。

江瑤鏡:……

憋住,不能笑。

皇上很快離開,錯身之際還給了岑扶光一個眼神,他旁邊的江瑤鏡也看見了,也明白皇上的意思。

這是叫岑扶光和他一起離開的意思。

但他沒動。

直到皇上的身影消失在大殿外,岑扶光依舊沒動。

江瑤鏡伸手去拽他的袖子。

岑扶光扭頭看她,一頭霧水:?

江瑤鏡擠眼睛給他示意:皇上叫你跟上呢,你杵在這做什麽?

結果她眼睛都擠得快抽筋了,結果這人還是不動彈,反而看著她笑,還啟唇無聲說了六個字。

媳婦你好可愛。

看懂了的江瑤鏡一臉無語松開他的袖口,累了,愛怎樣就怎樣吧,反正皇上只會朝他撒氣。

她松開了手,岑扶光反而纏上來了,挪了挪腳步就幾乎和她肩膀挨著肩膀,還接著袖口的遮擋,去抓江瑤鏡的小手,握住的瞬間就和人十指緊扣。

江瑤鏡:!

她的臉瞬間就紅了,下意識擡頭去看上方端坐的皇後娘娘。

卻撞進了一雙和岑扶光有些相似卻柔和許多,充滿悠久歲月寬和的雙眸。

上方端坐的皇後把下方小兩口的所有動靜都盡收眼底,許久不曾見過這樣活潑生活感情正好的小夫妻了。

後妃就不提了,談真情就是前貴妃的下場,唯二的兩對小夫妻,襄王和襄王妃也不用提,兩位都在王府關著呢,還不知何時才能出來。

唯一還算有幾分朝氣的太子和太子妃也不想提。

太子就罷了,身體原因,不怎麽出門,也活潑不起來。

可太子妃也……

曾經憐惜她,也願意補償她,如今卻是和她說話都覺得累。

“怎麽?”

皇後把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大兒媳先放到一邊,站起身來,伸手點著岑扶光,“怕我把你媳婦吃了,守這麽緊?”

“不是。”

岑扶光笑嘻嘻的,“是想給母後看個東西。”

皇後娘娘:“什麽好東西,還值得你在今天來炫耀?”

“當然是最好的東西了!”

“母後看這!”

岑扶光不光舉起了自己的手,還把江瑤鏡的手也舉了起來,兩人的戒指就這麽明晃晃的擺在皇後的眼前。

搖頭晃腦,得意洋洋。

“你兒媳親手給我做的,是不是最好的東西?”

江瑤鏡:……

還以為他在屋子裏說得所謂讓全世界知道的話是渾話,是一時激動的興起,誰知這人居然貼臉炫耀!

她整張臉都紅彤彤,狠狠垂著頭,楞是不敢去看皇後是什麽神情。

皇後看著走近看著兩人帶著的明顯是一對的戒指,既合了名字又能看出這是一對,這樣的用心確實值得老二炫耀。

“這是你自己求來的媳婦,她也對你如此用心,要好好珍惜,別學你父皇的壞習慣。”

岑扶光:“我不會學他,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日久見人心,且走且看吧。

不看還在呲著大牙傻樂的小兒子,看著羞紅臉龐的江瑤鏡,皇後笑著拉過她的手,正要說些什麽,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

皇後眉頭微皺,看了一眼旁邊候著的嬤嬤。

嬤嬤迅速小跑著出去了。

很快回來,臉上的笑容有些微妙,福了一禮才哭笑不得道:“兩位小殿下要進來尋王妃,被皇上強行抱走了。”

在外面始終等不到不孝子出來的元豐帝。

行,不出來是吧。

兩個自己撞上來的小崽子朕帶走了!

江瑤鏡也顧不得羞赧了,擡頭看了一眼岑扶光,臉上也是無語。

你不跟,孩子就被帶走了。

岑扶光才不管兩個孩子呢,他現在只一心跟媳婦貼貼,看著同樣無語的皇後,他順桿就往上爬,“兒臣只有三日假期,母後您再勞累幾天,再看看孩子,等我上值後,再把孩子送回王府唄?”

原本不該如此短,偏偏馬上就接著冊封太子的儀式,身為當事人,岑扶光也是非常忙的,這三日的婚嫁,都是他強行爭取來的。

皇後:……

她知道新婚夫婦會很黏糊,但你已經黏了人兩年了,怎麽還是這個不值錢的樣?

她沒有馬上答應,岑扶光難得松開了江瑤鏡的手,訕笑著討好上前就要給皇後按摩肩頸。

皇後可吃不消他的大力氣,退了兩步避開他的動作,沒好氣的擺手,“要走就快走,不然待會兒孩子們回來了,就真的走不掉了。”

若是一直不得見還好,見了面又馬上分開,兩孩子的哭聲能震翻屋頂。

岑扶光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為了好好度過自己強行爭取來的這三天,他對著皇後娘娘一番作揖,然後拉著還有些懵的江瑤鏡拔腿就往外走。

一路朝著小路迅速遠離乾清宮的方向,確定兩個小崽子晃不到這邊後,岑扶光才恢覆了平時走路的速度。

幾乎小跑著的江瑤鏡:……

她微喘著氣,伸手去掐他腰間的軟肉,“那是你的孩子,你這避如蛇蠍的態度算什麽?”

岑扶光由著她掐,燦爛的笑容再度湊近,還刻意壓低聲音裝可憐,“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有這三天空閑,還得留出一天陪你歸寧。”

“我想過兩天的親密日子,不算過分吧?咱兩才成婚呢。”

笑容一收,又眼巴巴瞅著她,可憐兮兮癟嘴。

江瑤鏡:……

你這變臉的功夫到底跟誰學的?

沒好氣得嗔了他一眼,看了一眼兩人一直緊握的雙手,想了想到底還沒掙開,反正這一路都被人明裏暗裏的看在眼裏了。

算了,就這樣吧,反正也沒人敢說到自己面前來。

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

“走吧,回家。”

岑扶光的大牙再次呲了出來,“走,回家!”

說是回家,但兩人並沒有緊急的事情,而是攜手在宮道上漫步,正好,岑扶光順便給江瑤鏡介紹這是哪,這又是哪。

行至半路時,岑扶光腳步停下看向右前方。

“那邊是東宮,去大哥那裏用個膳?”

江瑤鏡眉頭一皺,“娘娘那裏都沒留膳,去大哥那邊用膳是不是不太好?”

雖然皇後娘娘知道離開是為了躲兩個孩子,但外人不知道,不在母後那裏用膳,反而和大哥聚在一起,這在不明就裏的人眼裏,可以猜測的事就太多了。

“好吧,其實也不會在他那用膳。”

岑扶光晃了晃自己的手,“我想給他看看我的戒指。”

“他肯定沒收到過這樣的禮物!”

江瑤鏡:……

拖著他就往外走。

“我餓了,回家!”

你想炫耀自己去炫耀,別拉我一起,簡直尷尬個死人。

江瑤鏡死命往外走,岑扶光又舍不得大力氣傷到她,只好控制住自己躍躍越試想要對大哥炫耀的心,略顯遺憾地跟著她出去了。

沒事,過幾天可以成天黏著大哥使勁炫!

江瑤鏡不知道岑扶光心裏的打算,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隨時都有可能讓自己無比尷尬的地方,終於看到朱紅宮門時眼前一亮,迅速走了出去。

而一出宮門,就看到一個這個點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松開岑扶光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就小跑幾步就迎了過去。

——

“您怎麽會在這?!”

江鏖:“散步。”

江瑤鏡:……

你散個鬼的步,你今天又不上朝,明明就是刻意來等自己的,還嘴硬。

江瑤鏡回頭看了一眼岑扶光,他站在原地沒有過來打擾祖孫的見面,沖她點點頭,又退回幾步和守門侍衛瞎聊去了。

江瑤鏡扶著江鏖上了侯府的馬車,坐在他對面,張開手臂讓他認真看自己。

“我很好,非常好,不用擔心。”

江鏖認認真真裏裏外外仔細瞅了好一會自家孫女,眼底雖有疲色但精神飽滿,瞳色清靈,一看就知道過得非常好。

他這才收回目光,嘴還硬著,“沒擔心你,真就路過。”

江瑤鏡:……

當真是人越老嘴巴越硬。

不過這會子她沒空和他拌嘴,因為她大概猜到了祖父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她看到祖父依舊精神抖擻那的一絲,茫然。

要知道,當年自己嫁進程家的時候,祖父才是最擔心的,因為年紀小,也因為一切都是未知,但祖父那會子也沒有新婚第一日就出現在程家附近,而是在家裏等著自己歸寧。

而這次他出現了。

明明他親眼看了兩年,也清楚岑扶光對自己的心意。

原因大概有好幾重。

第一個就是他曾經看錯人,所以開始不相信自己的眼光,這個可能性有,但占比肯定很小,下一個才是他會在宮門外守候的原因。

因為他現在無事可做了。

他不是曾經那個皇上的絕對心腹,在朝堂上可以隨意爆粗罵人的江侯爺了,如今他的身份,十分尷尬。

看似威風榮耀,但又沒有具體的事情可以做,前面還好,他忙著給自己準備嫁妝沒空想其他,昨兒自己出嫁了,他驟然清閑下來,大約也是無所適從吧,才會在沒有派人通知自己的前提下來門口等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精神依舊充沛的祖父還可以在朝堂之上‘耀武揚威’。

如果沒嫁秦王,哪怕祖父真的開始閑下來榮養,也可以仗著滾刀子的性子把自己的孩子帶在身邊含飴弄孫。

可偏偏曾孫是有了,卻在宮裏呢,他也不會提。

忽然就理解了孤寡老人這四個字的江瑤鏡,也恨自己,居然沒註意到祖父已經被破壞完全的原本生活,卻又不知前路在哪的茫然處境,心裏是巨大的空虛,他夜裏時是不是也在獨自迷茫,後面的人生要怎麽過?

愧疚幾乎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借著站起來的動作深呼吸了數次,又偷偷摁了摁眼角,一屁股坐到江鏖身邊。

“不過你來的正好,我這正有事要和你說。”

江鏖:“什麽?”

江瑤鏡一臉正色:“茶葉的事。”

她竭力壓下心中洶湧的情緒,將昨天在花轎上已經想好的粗略想法,盡可能詳細地告訴江鏖。

“他下聘那日就把紅茶的名頭打出去了,而我送出去的那批茶,反饋非常好。”

“不是礙於他的面子,而是那款茶確實做到了老少皆宜,至少夫人們比起綠茶,更能接受紅茶的甜蜜溫潤。”

“而今日給皇上和皇後娘娘敬茶,娘娘喝的就是紅茶,雖然娘娘沒有明說,但後面她大概率會一直喝這款茶。”

“娘娘引領風向的能力,你該清楚吧?”

“當然。”

江鏖肯定點頭。

雖然他在閩越,雖然他是個大老爺們,但他也聽聞過娘娘引領的風向有多受人追捧,幾乎所有貴夫人都在看著她的一言一行,她身邊出現的任何東西,都會被人哄搶,哪怕被擡高數倍價值也在所不惜。

“那還等什麽呢?”

江瑤鏡瞪大眼睛:“天降橫財啊這是,我已經加急催促那邊加大產量了,京城的茶行也該辦起來了,到你出馬的時候了。”

江鏖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臉色也跟著嚴肅起來。

沒錯。

到掙錢的時候了!

他馬上答應,“放心,交給我。”

“不止京城茶行,還有其他地方,這次外祖他們回江南,也能帶茶葉回去,芙蓉城那邊就更別提,咱們的大本營,閩越那邊緊挨著的就是杭州,先布置好這三個地方吧,後面再慢慢擴散。”

江鏖:“……要一下子弄這麽多?”

江瑤鏡:“當初牡丹樣式的東西可是傳到了閩越還價格也跟著上漲,天上掉錢你都不撿,你什麽時候這麽兩袖清風了?”

“你別想著把我嫁了就算完事,還有團團呢,她姓江,你該給她攢嫁妝。”

“圓圓也等著呢,咱家可是一視同仁。”

江鏖瞪大了眼:“……不是,那兩是你的娃,怎麽就成了我的責任了?”

江瑤鏡袖子一捋,當場跟他掰扯明白。

“他們是不是姓江?”

“是。”

“你是不是定川侯府的定海神針大家長?”

“……是。”

江瑤鏡雙手一攤給出結論,“那你是不是該為他們的人生做好一切打算?現在是還沒斷奶,但未雨綢繆,提前考慮將來啊。”

江鏖:……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眨了眨眼,差點被江瑤鏡給忽悠瘸的腦子終於反應過來。

“不是,他們有爹啊!”

“我是曾祖沒錯,我也可以為小輩奮鬥些許也沒錯,可他們有親爹的,最大的責任不該頂在我腦殼上啊!”

“可他們親爹自己都在走懸崖啊!”

江瑤鏡猛地壓低了聲音,咬牙在他耳邊低語,“我當初死活要讓孩子姓江的原因是兩個,另外一個,你完全忘了嗎?!”

第一個自然是延續定川侯府江家的香火。

還有一個,就是以防萬一,萬一秦王失敗……

江鏖徹底想起來了,本就瞪圓的眼睛鼓得更大了,他神情略顯詭異地把江瑤鏡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又打量了一遍。

江瑤鏡:“怎麽了?”

江鏖默了默,又別過頭抹了一把臉,深呼吸了幾次後才回頭看著她。

“你昨天,是自願嫁給秦王的,沒錯吧?”

“昂。”

“你是喜歡他,也想和他共度餘生的,對吧?”

“昂!”

“那你告訴我……”江鏖腮幫子都咬緊了,“昨兒才大婚,今天才是新婚第一日,就算你們已經老夫老妻,但新婚時期,你也不該一門心思惦記,惦記這件事罷?”

剛和人家大婚又讓自己緊趕慢趕留後路。

你這個態度,真的有點嚇人。

“等等!”

“你不是又打著實在不行就和離的念頭吧?”

江鏖被自己的猜測嚇得一哆嗦,他直接哭喪著臉,“祖父老了,有些大話你聽過就算了,再來一次和離,我這把老骨頭真的遭不住哇……”

“呸呸呸!”

江瑤鏡讓他趕緊呸呸,“我這新婚第一日呢,您別在這給我添晦氣啊,快呸呸。”

她瞪大眼直勾勾看著,江鏖無法,還真側頭呸了兩聲,呸完才崩潰問她,“祖宗,你就說吧,你到底想幹啥!”

江瑤鏡也是一臉莫名,她甚至在懷疑江鏖是不是年紀上來了,腦子不好使了,怎麽就聽不懂人話了?待會兒還是讓精通此道的太醫走一趟侯府吧。

“我喜歡他,我選擇了他,我會和他共度餘生共同進退,和我想給孩子家人留條後路,這並不沖突啊。”

江鏖:……這是不沖突。

但你在新婚第一天就極度冷靜說這些,你有沒有考慮過老夫的小心臟受不受得住?

這要是被秦王知道,天都要炸了!

“行了行了。”

江鏖現在不想孫女了,他看到她那理直氣壯的樣兒就眼睛疼,生疼!

“茶行的事我會開始著手的,先安排下去,等親戚們走了再說,家裏一堆親戚等著招呼,人家大老遠來參加你的大婚,如今忙完了,不得帶他們去周轉轉轉?老夫忙著呢。”

江鏖越想越覺得自個兒晨起時的那陣莫名空虛簡直就是浪費時間,家裏這個祖宗哪裏是嫁出去就能放手了的,她能耐大著呢!

“下去,看到你就煩,趕緊走!”

江瑤鏡:……

你這心變得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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