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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皇上其實是個慈父,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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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皇上其實是個慈父,不是麽?

皇上突然就處置了襄王, 所有人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對,不可能。

太子和秦王離京這段時間, 襄王用上躥下跳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 就算前段時間他忽然斷腿養傷了半年都不耽誤他興風作浪, 王府門前的車水馬龍就沒停過。

本來以為貴妃出了事,襄王至少會蟄伏下來一段時間,誰知皇上對襄王的容忍度真的是出乎意料的高,明明貴妃都得了瘋病還差點傷了皇上, 可她被幽禁之後,皇上好像又把對貴妃的情移到了同樣因母親病情而快瘋癲的襄王身上。

那段日子, 宮中送出去的賞賜幾乎一天沒斷。

皇上用堅定的態度告訴所有人,即使貴妃廢了,襄王這個兒子, 他的態度依舊。

可是!今天!

皇上突然就處置了襄王, 不對, 現在不是襄王了,而是三皇子。

沒有任何預兆, 朝中也沒有任何有關三皇子的大事發生。

到底發生什麽了?皇上怎麽就突然改了態度?

但,即使元豐帝下令封鎖了消息, 消息靈通的人家也隱有所感,即使他們不知道具體情況, 但家中的情報也不是擺設。

太子和秦王, 好像出事了。

雖然沒有探知到具體事件, 但這兩人好像沒消息了。

皇上這態度, 不會真出事了吧?

三皇子這個頭鐵娃,不會跑到皇上面前去落井下石了吧?那可是太子和秦王, 他哪來的膽子這樣做?

可是事實好像就是如此。

不然皇上怎麽會毫無預兆就廢了他?!

一時間,眾人的心緒都飄入了雲端,始終落不到實地,有擔心太子和秦王的,也有看好戲的,更有投靠了三皇子麾下而惶惶不安的,更多的,卻是直接把視線投向了宰相府。

劉問仙,這次還能翻身嗎?

不能了。

自從知道那道旨意後,即使皇上暫時還未發落自己,劉問仙也明白,這次是真的翻不了身了。

連身為親子的三皇子,皇上都發落了,就更別說罪魁禍首的自己了。

劉問仙一身素袍站在廊下,風把他披散的發絲吹亂,他身後的是妻兒的哭喊詢問,他恍若未聞,只緩緩擡頭,怔怔看著依舊雲卷雲舒的蒼穹。

自從和三皇子綁定後自己就清楚是註定得不到善終的。

只是沒想到這個契機來得這麽快,這麽急罷了。

還以為至少可以把孩子們送出去……

原本以為皇上對太子和秦王沒那麽在意,結果判斷錯了。

那邊還不確定是否真的出事,自己這邊就已經率先沈沒了。

“爹——”

原本的襄王妃如今的三皇子妃的小女兒也回來了,看著她通紅無助的雙眸,劉問仙眼珠動了動,又緩緩回身看著等著自己主持大局的一大家子,他扯著嘴角勉強露了一絲笑意出來,“放心,最壞的結果就是粗茶淡飯,不會沒命的……”

就算皇上真的把所有怨恨都宣洩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也有法子讓他不牽連族人,劉問仙深呼吸了一口氣,回了書房,去整理自己的‘籌碼’,總要保住這一家老小的命的。

皇上確實沒有馬上處理劉問仙,他現在滿心都在等待閩越那邊的消息。

好在又過幾日,終於收到那邊傳來的消息。

兩個孩子都平安無恙。

迅速打發人去把好消息告訴依舊求神拜佛的皇後,皇上站在龍案前,聽著太監詳細回稟那邊傳回來的消息。

消息是駐軍將領傳回來的,那幾人都是自己的心腹。

倒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個遍,言語中並無怨懟。

哪怕老大老二擺了他們一道。

還滿是悲切懺悔,說是自己之過,沒有率先察覺到太子秦王的計劃等等。

但是——

元豐帝的神情沒有半分動容。

老二是桀驁沒錯,但只要你沒有招惹他,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下你臉,更何況,還有個更周全的老大在,只要老大願意,他可以做到體貼所有人。

所以,營地那麽多人,老大老二定下計劃的時候,不僅沒有用他們的人手,甚至連招呼都沒打一聲,是為什麽呢?

元豐帝馬上就想到了前些日子,其他人從閩越傳回來的消息。

讓江鏖暫代閩越總督之職,雖然那個老小子滾刀肉滿心不樂意,但也確實鎮壓了那邊的亂象,不止商甲流民,‘流放’至那邊的貴族子弟也有了很好的對應措施。

就是和那邊的軍隊極其生疏,生疏到城內的巡邏居然也是侯府的人頂上的。

是江鏖不和他們聯系,還是那幾人,故意不理江鏖?

最初收到消息的時候,元豐帝認為是前者。

但聯系到今天這件事,老大老二做局都不告訴他們……

江鏖和老二都有可能耍性子,但老大不會。

那就必然是後者了。

元豐帝眉宇一動,腦海裏浮現著的,是前幾日皇後眼含熱淚的質問,字字句句,都仿佛篆刻在心頭,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自己。

或許是真錯了。

自己真的以為曾經對老二所做的種種,就算心有忌憚,也是以平衡打磨為主,可在旁人眼裏,自己對秦王,是純粹的打壓。

不僅皇後這般認為,就連遠在邊境的將領都是這般認為的。

所以,他們才會明知江鏖身後站著的是太子和秦王,還堂而皇之的冷待江鏖。

暗衛沒跟上就罷了,他們不能現於人前,還能勉強掰扯一二,那駐軍呢?那麽多位將領都在營地裏,就算老大老二沒有提前告知他們計劃,但居然是太子和秦王做先鋒進墓?

心都大了。

或者說,他們‘領悟’到了自己的意思,上行下效罷了。

太監早已回稟完,但上方的皇上一直沒有出聲,他也恭敬垂首跪在原地,直到雙膝又麻又疼之際,正要悄悄挪動姿勢,上方終於傳來了皇上略顯沙啞的聲音。

“研墨,鋪紙。”

“是。”

——

京城因為襄王被圈禁一事而暗地裏風起雲湧的時候,閩越這邊,居然是明火執仗的幹起來了。

準確來說,是受害者單方面想要敷衍的報覆一下,結果提到了鐵板,不僅腿被踢瘸了,就連命都交代在了這裏。

今天也是湊巧。

兩個孩子依舊在總督府,是外祖父在照看,江瑤鏡左右無事,又有劉媽媽叫人來傳話說東西做好了,她索性就回家一趟。

誰知距離家門還有一條長街的距離呢,火藥爆炸的聲音就轟隆隆傳來。

江瑤鏡不覺害怕。

她只是恍惚想起了曾經的,岑扶光畫的宅邸圖。

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自家門外,是不是埋了許多火藥來著?

這炸的,不是自己家吧?!

一直隨行護衛她安全的囚惡在爆炸聲想起之際就尋索找到了躲避處,讓人把江瑤鏡團團圍住之後才打馬前行過去查探。

兩炷香之後木著臉回來了。

江瑤鏡:“是咱們家嗎?”

求惡點頭。

“誰幹的!”

囚惡:“大概查清是仙人墓那邊的人。”

老家夥都死在墓地了,還有心腹在外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縮頭烏龜,還真有那麽一兩個有骨氣的。

但這骨氣也有限,甚至只是做做樣子。

畢竟王爺還在林中駐地,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夫人和孩子們都在總督府,也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他們的報覆,偏偏是在沒有主子在的家裏。

這些話沒有囚惡沒有明言,但江瑤鏡一想就明白了這所謂的報覆水份有多重,她扯了扯嘴角,神情也和囚惡一般難言,再問,“可有人員傷亡?”

囚惡:“咱們這邊沒有。”

那就是對方有事了。

“走,過去看看。”

那邊已經徹底控制住了局面,沒有危險,囚惡也不阻攔,一聲令下,馬車再度前行,很快又停下,江團圓率先跳下馬車,又伸手扶著江瑤鏡下去。

江瑤鏡頭伸出車廂的那一刻,看著自家門前的場景時,嘴角一抽。

大門沒事,就是外間圍著的一片原本規整好看的花草,這會子已經東黑一塊,西塌一片,還在冒著黑色殘煙,翠綠的枝葉上布滿了血痕。

現場並未看到屍體,應當是囚惡吩咐挪開了。

留在府中值守的人聽到動靜也早就出來了,看到江瑤鏡,劉媽媽領著一隊人迎了過去。

“姑娘可有嚇著?”

“沒有。”

江瑤鏡確實沒有嚇到,只是想的有點遠。

還有小十天的功夫就過年了,這外面能恢覆原樣不?

年下時家裏坑坑窪窪總歸是不美的。

她搖了搖頭,又問劉媽媽,“你們如何了,可有賊人進去,可有傷到哪裏?”

“有人進去。”

“但一進去就被拿住了!”

劉媽媽興沖沖朝江瑤鏡展示她已經血紅的銀針,“那人剛翻墻,我一瞅這人眼生得很,直接一針就紮過去了,哎喲,蹦得老高了!”

“對對,還有我,我也給了他一針!”

“還有我,我把他頭發都薅下了老大一撮!”

江瑤鏡:……

她是知道家裏這些人在杭州時就被岑扶光狠狠折騰過一回的,警惕心超強,莫說生人,就連外院的人忽然進內院都會被盤問再盤問,就算有管事的牌子都不好使!

但沒想到,她們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了如今。

就算沒有親眼所見,只靠想象也能想到翻墻那人有多慘。

江瑤鏡哭笑不得搖頭,又看著她們沒有絲毫懼怕甚至躍躍欲試還想再來一回的神情,抿了抿唇,無奈道:“今日都守家有功,都賞一月月銀。”

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還有銀子拿,所有人都歡呼謝賞。

江瑤鏡側頭看向囚惡,“這外面都炸了一回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沒必要再埋火藥了,都刨了吧。”

囚惡點頭,“已經吩咐下去了,同時內院火藥點已經開始布置。”

江瑤鏡:……

不愧是主仆,都對火藥愛得深沈。

——

既然已經回了家,江瑤鏡索性開始處理家事。

馬上就要過節了,雖然過年要用的東西都大概采買完畢,但江瑤鏡還是忍不住過一遍,畢竟今年不僅有外祖父,還有太子也在。

太子的口味,和自己祖父是截然不同的。

還要顧忌著南方年節時的習俗,外祖父也不能忽略了。

都是零零散散的小事,竟也從日暮忙到了深夜。

江團圓也陪到了現在,見終於忙完,服侍她洗漱的同時又詢問,“姑娘,明兒是咱們去總督府還是把小主子們接回來?”

江團圓是主張把小主子們接回來的。

雖然那邊有姜老太爺看顧,奶嬤嬤們也一直跟著,但到底不如家裏方便。

“過幾日吧。”

雖然今天這場報覆顯然是鬧劇,但囚惡還在布置內院的火藥和機關。

江瑤鏡:“等囚統領布置好再接孩子們回來,總督府那邊兵力充足。”

今天是鬧劇,萬一明日就上真格的呢?

江瑤鏡不會拿孩子們的安全去賭這個萬一。

她這樣說,江團圓也有點怕,“那咱們明天早點回總督府,等家裏防守完全了再回來。”

“不用怕。”

“今夜囚惡親自帶隊值夜,侍衛們也將內院圍得嚴嚴實實的,不會出事的。”

江瑤鏡說著就坐到了床邊,“我這邊已經忙完了,你也別站著了,快回去睡覺吧,若是心裏實在害怕,就喝一碗安神湯再睡。”

江團圓點頭應了一聲,又按照慣例檢查了門窗,又留了一盞小夜燈在床前,確定江瑤鏡沒有其他吩咐後,才無聲退了出去。

江團圓離開後,江瑤鏡打了一個秀氣的哈切,也直接上床睡覺。

只意識朦朧之際,忽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她一個機靈驟然清醒,坐起身子撂開床帳看向外面。

沒有驚呼,沒有大喊。

因為她有預感,不可能是賊人,只能是……

果然。

下一刻岑扶光的身影就出現了。

“還沒睡?”

看到江瑤鏡勾著床帳正看著這邊,岑扶光挑了挑眉,又加快速度幾步就跨了過去,坐在床邊只問她,“是不是下午的事嚇到你了?”

“沒有。”

“我壓根就沒放在心上。”

江瑤鏡伸手去解他身上的披風,又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滿是冰冷風霜之感,眉頭緊蹙,“你該清楚,我根本就沒有直面碰上,何必忙忙回來?”

岑扶光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

“我擔心你害怕,總要親眼看一看才能放心。”

“而且,我也想跟你說說話。”

他半垂著眼簾,神情有些莫名,像是感傷又像是想要嗤笑,總之有些詭異,江瑤鏡定定看了他一會兒,輕聲詢問,“出什麽事了?”

“老三被圈禁了。”

江瑤鏡呼吸一頓,再問,“什麽理由?”

岑扶光:“不孝不悌。”

不孝不悌?

孝順二字過於重要,但凡有官員被人告發不孝,一旦查實,不僅官位保不住,還會被判流放,皇上用這四個字來斥三皇子,是直接斷了他的青雲路。

除非皇上將來只剩三皇子一個兒子,不然他絕無可能登上寶座了。

江瑤鏡自然是開心的,畢竟她和三皇子沒有情分,只有仇恨。

但到底是他的弟弟……

而且,他的情緒也很覆雜吧?

快意有,惆悵也有。

江瑤鏡收手撫上-他的臉頰,微微用力,他擡起眼皮直直看過來,江瑤鏡偏頭,淺淺一笑,“皇上是個慈父,不是麽?”

“他算哪門子的慈父……”

“如果他把不孝不悌換成結黨營私朋比為奸,那才是真的沒給三皇子留退路。”

是,不孝是大罪。

但他是皇子,只是失了恩寵而已。

若只是被說不孝,只是斷了青雲路而已,以後還能出來,還可以錦衣玉食,若換上江瑤鏡口裏那兩個成語還下了明旨的話,就算元豐帝在世時就一直圈著他不做其他懲罰,新帝也一定會加懲的,哪怕他一直被圈禁什麽都沒做,也依然會被拿出來殺雞儆猴。

岑扶光今天知道這個消息後,心裏就有些亂,不知該喜還是悲,又有物傷其類的感慨,可這些心思不能和大哥說,因為老三哪怕被圈禁,他也是健康的,大哥卻早就……

此刻被江瑤鏡的話語點醒,才驚覺父皇其實留了情。

不想承認自己沒想到這一點,只哼哼兩聲,滿臉嫌棄道:“他從來都是如此,永遠都做不到真正狠下心來。”

皇上若是真正狠下心來,你此刻怕是要哭出來了。

江瑤鏡沒有戳破他的偽裝,只捏了捏他的臉,又說起一事。

“皇上大概要讓你和太子回京了。”

“要回麽?”

雖然是用不孝不悌圈禁了三皇子,但這個事件出現得太巧合,岑扶光又沒說京中發生了其他大事,那,大概就是跟他們兩先前困在墓地裏生死不知的事情有關。

都能懲治三皇子了,應該不會再繼續做逃避狀對他們兩兄弟不聞不問了,很大可能要召他兩回京了。

“不回。”

岑扶光回答得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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