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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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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

“怎麽辦呢?”

岑扶光身子一低, 直接席地而坐,手臂趴在床沿,下巴抵在上面, 一臉純澈無辜, 又故作傷心為難, “我的東西你都看過了,我給不了你驚喜了。”

他要唱戲,江瑤鏡就順著他演。

眉梢一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眸中俱是挑剔矜傲。

“若真有心,便是路旁的頑石你亦能把它打磨成我喜歡的樣子。”

“若是無心, 便是金山銀山你也不會捧來討我歡心。”

“端看你有心無心罷了。”

明明是躺在床上的,上下眼皮一撩,低垂的眉眼皆是睥睨高傲, 看自己的眼神, 就跟看狗似的, 一個眼神就可以侮辱人。

這戲是唱不下去了。

“你個沒良心的。”

岑扶光都被氣笑了,把手懟到她眼底, “看看清楚,我一個王爺, 這手被糟蹋成什麽樣子了?我這還是無心?!”

他手上本就有習武的舊繭,如今又添新痕, 血泡破了又腫, 指腹斑駁幾處。

懷孕這數月, 他還真的把馬車給造了出來。

兩輛。

那都不叫馬車了, 跟個小屋子似的,拉它們的馬也是特地從北疆調回來的照夜玉獅。

江瑤鏡做了個岑扶光意料之外的動作。

她低頭, 輕輕在他手背印了一個吻。

“我知道你對我很用心,一直都知道。”

平淡甚至是平鋪直敘的一句話,楞是讓岑扶光這個老流氓手背一顫,快速收回去不說,還目色游移,耳廓逐漸緋紅。

江瑤鏡純粹是有感而發,因為那是絕對的實話,完全沒想過煽情。

但她也沒想到,岑扶光會因為這句話就害羞。

他居然也會害羞?!

詫異盯著他通紅的耳朵,越看越紅,越紅越看。

胭脂漸漸爬上了臉頰,又向著脖頸蜿蜒。

“別看了。”

岑扶光也不知為何簡單的一句話就讓自己心神一顫,甚至四肢都跟著酥麻起來,似乎連靈魂都跟著悸動喜悅起來。

他扭頭,她也扭頭,就是追著看。

直接回頭看著她的眼睛,“你還想不想知道孩子的名字了?”

名字取好了?

江瑤鏡眼前一亮,還真顧不上打趣他。

“快說。”

從懷孕時他就一直在想名字,各個朝代的詩集翻了個遍,他總能找到不滿的地方,糾結到現在,孩子都生了,名字都還沒定下呢。

岑扶光:“月書,藏月。”

江瑤鏡:……

已經說好了孩子都上江家族譜,那自然是姓江的,但兩孩子的字不跟兩家的下一代走,只隨他這個父親的本心。

江瑤鏡本來以為他糾結數月,名字裏會滿含他這個父親對孩子的期盼和祝福。

卻沒想到會是這四個字。

“孩子都生了。”江瑤鏡伸手勾著他的下巴,慢條斯理地撓著玩,“婚書就罷了,這要把我藏起來是幾個意思?”

她神色輕松,還帶了點兒嗔怪嬌氣,“一心只有情愛,可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她笑,他也跟著笑。

把還在自己下顎處作怪的素白小手捉住,漫不經心地握在手心把玩,垂下眼簾,聲音輕輕,“他們還小呢,等長成後的取字再換美好寓意就是了。”

說到這,眼皮驟然一擡,因為瘦削,本就氣勢駭人的鳳眸更添數分犀利。

“就是不知道那個時候,我能不能真心實意的,換上對他們的祝福了。”

“媳婦,你說呢?”

也許是他在自己面前一直嬉皮笑臉沒個正行,哪怕是他發現自己騙他的那次,因為皇上正事的打岔,也很平淡的過去了。

後來他一直精心照顧有孕的自己,幾乎萬事都順著自己,從未有過冷臉的時候。

記憶裏那個秦王幾乎快消失不見。

而現在,他突如其來的一個眼神就足以讓自己心神一顫。

他一直都是他,沒變過。

一直付出卻不曾索取,那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不就拐彎抹角的來問了?

“你嚇到我了。”

江瑤鏡直接曲指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聲音清脆。

“好聽,是個好頭。”

原本忽然靜謐到有些沈重的氛圍就這麽被一個腦瓜崩給敲散了。

岑扶光:……

他捂著腦袋喊冤,“我哪裏嚇你了,我哪個字嚇到你了?”

“你想打我就直說,不用找借口。”

“好。”江瑤鏡直接點頭,“那我下次就直接動手了,編借口也挺費神的。”

“又氣我,總氣我,你最會欺負我了……”

岑扶光滿臉悲憤的碎碎念,臉頰都鼓了起來,每一根頭發絲都在說著不高興,江瑤鏡懶得理會他的作怪,只問,“明兒的洗三可準備好了?”

雖無親眷,但洗三本不是為了熱鬧,而是為了洗滌汙穢祈求祥福之意,必須要辦的。

幸好如今這天,不冷也不熱,若是寒冬臘月,江瑤鏡是真的狠不下這個心。

“都準備好了。”

岑扶光還是有點提不起勁兒,回答的聲音也悶悶的。

“那就行。”

“我累了,睡了,你去忙你的吧。”

不是假話,她真的累了,本就才生完兩天,精神氣完全沒有修養過來,說完眼睛就快睜不開了,直接眼睛一閉,幾個呼吸後就徹底睡死了。

岑扶光沒動,依舊席地而坐,就趴在床邊看著她。

良久後,安靜地屋子內響起低沈的話語。

“已經派人快馬去江家了。”

“兩個孩子都會上江家族譜。”

“你心心念念的事,馬上就可以完成了。”

“我呢。”

“我的心念,你何時讓我完成呢……”

—— ——

洗三這日,雖然只有岑扶羲這一個親戚在,但他也是財大氣粗,只他一人帶來的東西就添滿了金盆,喜得接生嬤嬤牙不見眼,吉祥話一句接著一句。

兩個孩子也爭氣,一點都不害怕,哭聲嘹亮,嗓門都快震飛房梁。

古板的囚惡帶隊先去閩越趟路了,留下的見善有眼色又會來事,早就和下人們打好招呼了,就連江家的下人他也提前囑咐了幾句。

所以不僅接生嬤嬤,就連下人們也是吉祥話沒聽過。

場面非常熱鬧,氣氛烘托得十分到位。

既然暫時無法做到盛大,那就徹底的鬧起來。

確實有夠熱鬧,裏面休息的江瑤鏡都被吵醒了,側耳聽了一會兒外面的動靜,吵吵鬧鬧的,完全就是人聲鼎沸,根本分不清是誰的聲音。

江瑤鏡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但外面鬧成這樣,只能是有人引導的,這個人選肯定不是岑扶光,那就只能是見善了。

也是難為他了。

江瑤鏡看著頭頂的榴花百子帳,竭力控制,心情還是低沈起來。

外面越熱鬧,她心中對孩子們的虧欠就越重。

因為如果不是自己的私念,他們本來有一個舉國歡慶的盛大洗三禮。

數次長長地深呼吸後總算把眼淚壓了回去,在心內嚴詞告誡自己。

江瑤鏡。

這個結果是你自己選的。

你既然要讓他們上江家族譜,那就註定他們不會有皇室籌備的洗三禮,人不能既要又要還要,選擇了一方,就註定舍棄一方。

皇長孫皇長孫女的名頭確實聽著好聽,也會成為所有人註意的焦點。

可一看太子,再看岑扶光,明明是兩個天之驕子人中龍鳳,卻一個身體孱弱不能繼承大寶,一個明明是常勝戰神卻不能再上戰場,甚至京城都待不下去。

皇上的父愛是有的,只是很少。

連親兒子都養到了如今這般境地,還能指望他對孫子孫女有多優容?

隔輩親並不適合皇家。

而且目前太子岑扶光和皇上的的父子關系已經開始走向緊繃,孩子們隱在人後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不對,隱不了了,皇上大概很快就知曉了。

歷來皇子都不能隨意離京。

說實話,岑扶光能隨意在外面自-由晃蕩找事,自己都覺得稀奇,也是從這點看,皇上還是對他有些父愛的。

也可能是吃定岑扶光心軟,絕不會走上造-反一途。

但現在太子都來了,太子和秦王兩人都在外面,皇上那點稀薄的父愛根本撐不起信任,也無法信任,這無關父子,只是人心而已。

怕是早有暗衛死士一路跟著太子來了。

所以,皇上知道兩個孩子的存在後,會如何做呢?

外面還在呲著大牙樂的岑扶光根本不知道江瑤鏡已經想到後面的事去了。

洗三完成後,他親自抱著兩孩子回了屋子,又等他們睡著後才起身來了江瑤鏡這邊,而江瑤鏡想著想著,又睡了過去。

他為她掖了掖被角,才無聲出去。

岑扶羲已在席上等著他。

都不算宴席,岑扶羲太多東西不能吃,而岑扶光前面熬了太久,身子耗得有些虛,一時間也不能大魚大肉。

席上皆清淡,莫說酒水,連茶都無。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外間下人們的席面上早就熱鬧了起來,哪怕隔得有些遠,喧囂也隱隱傳來。

偏這兄弟兩自入席後就安靜用膳,一句話都不曾交流過。

岑扶羲胃口不算太好,勉強用了一些就停了筷,筷落桌面,發出一聲輕微脆響,對面的岑扶光就跟沒聽到似的,依舊只看盤中餐,完全不和岑扶羲對視。

岑扶羲簡直要被他這副模樣氣笑。

“怎麽,從來以脾氣急躁有名的秦王殿下,如今成了縮頭烏龜?”

岑扶光:……

繼續往嘴裏塞青菜。

岑扶羲倒了一杯溫水慢慢抿著潤喉,臉色淡淡,可說出去的話半分情面都不留。

“你不問我如何離京,也不問父皇的態度,更不問他因我離京而做了多少準備。”

“你不問,我也不自作多情多費口舌。”

“可最多三日,他就會收到孩子們降生的消息。”

“逃避沒有用。”

“你猜——”岑扶羲嘴角上揚,眸中卻無半分笑意,“他知道這件事後,是緊急召你回京迅速大婚給孩子們一個名分,還是……”

岑扶光擡眼,直直對上岑扶羲的眼睛。

大哥,不要再說了。

兩雙相似的鳳眸在無聲對峙。

岑扶羲下顎一擡,眉尾一揚,都不屑掩飾他的幸災樂禍。

“還是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呢?”

明明是雲淡風輕的疑問句,偏偏眼裏臉上都是篤定。

“啪。”

岑扶光把筷子重重放下,又猛灌了一杯溫水,垂著眼簾不看對面已經猜到結果正在嘲笑自己的大哥。

“兩個孩子都是上的江家族譜,他們姓江。”

“挺好。”岑扶羲對此接受良好,甚至還用你終於開竅了的眼神看他,“知道給自己留後路了,總算沒有愚孝到底。”

岑扶光面無表情斜他一眼,起身,大步走了。

岑扶羲沒有挽留,自顧自喝水,明明是白水,他卻跟喝茶似的慢慢品,有滋有味的品。

無需任何爭辯。

反正只要他知道孩子的存在後卻沒有任何表示……

信鴿來回的時間,再算上他猶豫糾結擰巴的時間。

半個月足以。

半個月後,扶光就能看清某些事了,完全不用自己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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