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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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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

江瑤鏡真的不想如此悲觀的猜測, 但事實好像就是如此?

抿了一口熱湯,熱湯入喉好歹勉強抑住了滿心的焦躁,也無甚心情用膳, 放下銀筷, 雙手互相揉捏著, 不停安慰自己。

沒事的,現階段不可能出事的。

皇上還需要秦王,甚至放肆的說,仰仗, 兩人不可能明火執仗的徹底鬧開,至少現在不會。

又過了半晌雷鼓的心跳終於平覆下來, 也終於可以理智分析。

皇上忌憚秦王麽?

必然的。

其實怎麽說呢,現在的元豐帝好像在爭霸天下的時候,就沒有太出彩的決策。

後勤有太子。

沖鋒有秦王。

說是父子, 但其實風頭都被兩個兒子掩蓋了。

如今太子身體孱弱自動退出競爭, 但秦王的風采依舊, 不,甚至根據祖父偶爾閑話兩句朝政大事來說, 元豐帝施仁政,很多話他不會說, 都是秦王代勞。

他能血濺太和殿數次還不受責*7.7.z.l罰,其中自然有父子關系親密的原因, 但更深層次的緣由必然占了大半。

元豐帝已經從父親慢慢過渡到了皇權至上的君王了, 而他的轉變, 在沒有任何作為卻可以同冊為親王的三皇子身上就已經可以看見端倪了。

岑浮光呢?

他轉換好心態了嗎?

想到兩人相識後他的所作所為, 這人,看似狠厲, 其實心很軟,尤其是他在意的,就這兩年朝堂爭辯來看,尖刀是他,退讓的也是他。

“姑娘?”

江團圓見她好似在思慮正事,早就閉上了嘴巴,如今又看到臉色有所波動,這才開口詢問。

“沒什麽。”

江瑤鏡:“這幾日你就在外面多逛逛,也不必刻意觀察什麽,尋常即可。”

江團圓點頭,半點兒沒多問。

*

又過兩日,京裏的消息終於傳來。

這次不是信鴿,而是人力快馬加鞭送來的,雙方來回打了幾次信號,這人才終於登上了船,單膝跪地,雙手高舉信封呈在岑扶光的眼底。

他沒有馬上接過,而是看著信封上密封完好的火漆,鳳眸中情緒陰暗不定,良久後,才緩緩伸手去過信件。

似乎前面的沈默已經耗盡他所有遲疑,拿到信封後毫不猶豫撕開了口子,不過瞬息就取出了裏面折疊著的信紙,直接凝神細看。

前面誇自己此次江南辦事利索的話直接跳過。

重點都在後半段。

一字一字看得非常清楚,看得他拿著信紙的手背,青筋直現。

自虐般來回看了三遍,最後手一伸,直接讓火舌直接染上了信紙,看著它被火光吞噬,直到火光已經燒到手前也沒放。

“爺。”

見善沖了上來,直接以手掐滅了最後的火光。

“無事。”

岑扶光看了一眼見善,兩人對視片刻後,見善心領神會,把依舊單膝跪在案下的人拽了起來,拉著他出去嘀嘀咕咕善後了。

岑扶光獨自一人坐在案前,坐也沒個坐相,整個人都摔進了黃梨椅背,一雙長腿交疊放在案臺上,後頸抵著椅靠,卸掉力氣後仰,這個姿勢讓他這幾日又清瘦下去的下顎輪廓更為分明,只怔怔看著房頂,瞳色無光。

生氣沒有,不滿也已經過了。

現在什麽都不想,就徹底的放空。

這兩日一直在外面亂竄的江團圓自然也沒錯過陌生人登船,她把這事告訴江瑤鏡,江瑤鏡只說明白了,讓她接著玩。

江團圓了然,繼續在外面亂竄。

如此又過了兩日,船上的侍衛們依舊在下職後嬉笑打鬧閑話家常,氛圍很是輕松,完全沒有任何戰前的備戰反應。

江瑤鏡閉目,心中長長嘆了一聲。

未知全貌,她也無法評價這對天家父子如今誰對誰錯,但岑扶光是自己男人,自然天然站他的山頭了。

江瑤鏡站起身來,環顧眼前這間已沒了金子的金屋。

雖然擺設倉促卻也珠翠環繞,同時還兼顧了自己的喜好,大件的擺件時間太短動不了,但隨手可拿的小東西都被見善盡可能的替換成了翡翠,譬如手爐棋盤甚至熏香球,江瑤鏡都有些詫異,原來翡翠制的小東西這麽多?

但可能確實太趕了,配色上沒太講究。

遠遠看著倒也花團錦簇,細看就有些花裏花哨了,不過瑕不掩瑜。

不過現在還算和-諧的一切,都被江團圓刮得幹幹凈凈拔步床給毀了,本來這房裏的物件就它的體量最大也最吸引人目光,雖然有個屏風擋著。

但一繞過屏風就能在滿室蘭香馥郁中看到那個光禿禿極為簡樸且突兀的大床。

說不出的滑稽。

這屋裏的陳設必然改了。

—— ——

如此又平靜過了三日,江瑤鏡的胎已滿兩月,大夫慣例過來請平安脈,依舊沒有任何問題,繼續保持心情暢快,安胎藥都不必喝。

江瑤鏡這邊知曉了,岑扶光那邊自然也會收到消息。

三日過去,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沈默片刻後,起身,大步往正房而去。

房門依舊禁閉,這次他沒有選擇敲門,而是伸手試探地推了推,推開了。

而當看到室內如今的模樣時,他眸色微動,挑了挑眉,回頭看了一眼見善,見善一臉無辜且理直氣壯,他只是聽命幫夫人改了屋中陳設,並未透露王爺分毫。

而且夫人壓根也沒問呀!

最初的富麗堂皇早已不見,現在整個屋子都被江瑤鏡換上了木制竹制的擺件物甚,隨處可見的清幽綠竹,恍惚又回到盛夏竹林的清爽,無需踏進其中,心神便不自覺安穩了幾分。

岑扶光在房門外站了好一會,才擡腳無聲走了進去,而見善相當有眼色的關上了房門,還讓人去給在外面亂竄的江團圓找點樂子,別讓她那麽快回房。

岑扶光在屋子裏走了一圈都沒看到人影,最後腳步一轉去了最末,推開那道小門,原本光禿禿的小甲板也換了一副光景,華蓋竹榻一樣不少。

而他心心念念卻許久沒見的人,正躺在榻上小憩,江風拂過青絲,幾縷散落在面上,她不耐的皺了皺眉,將青絲挽至耳後,又換成了側躺,背對著江面。

榻前擺了一盆極為繁茂黃金榕,蒼翠挺拔,江風拂過枝葉微抖,將清心好聞的草木香都送去了她的鼻尖。

原本微顰的秀眉漸漸舒展,眼見地就要進入深眠了,岑扶光卻一屁-股坐在了榻邊,他不是個能委屈自己的,還把江瑤鏡往裏擠了擠。

剛要真睡著的江瑤鏡:……

這般不掩飾來招惹自己的,除了他,還能有誰?

江瑤鏡眼睛都沒徹底睜開,也不看是落點是哪,直接擡手。

“啪——”

一巴掌蓋在了他的大腿上,清脆的聲響,不用脫褲子就知道五指印又現了。

岑扶光:……

他簡直要被氣笑了,伸手把人從榻上撈進懷裏,只捏著她的鼻子,惡聲惡氣問,“明知道我心情不好,還敢這麽對我?”

岑扶光知道見善不可能背叛自己,且信上的消息自己沒對任何人說,見善根本就不知父皇那邊的反應,也沒地方通風報信。

可現在不僅無聲放了自己進屋,連陳設也改了,若非她此刻有孕不能聞香,怕是凝神靜氣的檀香也點上了。

顯然是她察覺到了異樣,在無聲的寬慰自己。

“啪!”

又是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無端被打擾睡覺的江瑤鏡此刻怨氣比誰都大,氣鼓鼓地看著岑扶光。

“又不是我惹得你,誰讓你生氣你就去找誰,遷怒一個孕婦你也真的是夠了!”

這兩月好吃好喝供著,江團圓也沒抑制自己的好胃口,眼見的長了些肉,小臉白生生又肉肉的,此時又鼓著一張臉,奶兇奶兇的,和剛還沒斷奶就哈氣兇人的貓兒無異。

岑扶光一見她就心生歡喜,如今又添幾分可愛,直接順從心中的歡喜,直接俯身啃了一口她臉頰的嫩肉。

江瑤鏡:……

“你好惡心!”

她崩潰地推開他的大臉,只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滑膩。

岑扶光被嫌棄慣了,這點小場面渾然沒放在心上,等她把臉擦拭的有些泛紅之際才把人死死抱在懷裏,頭埋在她的脖頸處,輕而易舉的制住了她的掙紮,甕聲甕氣道:“媳婦兒,你跟我說說話吧。”

“隨便說什麽都行。”

“行啊。”

江瑤鏡冷著一張俏臉,答應得可暢快了。

岑扶光心中一陣暖流劃過,她還是念著自己的。

這段日子雖然沒有主動過來尋她,心中的怨氣也沒解,但經過那封信後,自己卻有些想開了。

也許她是對的。

跟著自己,榮耀是真,被牽連也是真。

如有一日真到了父子兵戎相見的地步,或許,她不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反而是好事。

雖然這幾日極力想忽略這件事,但一看到她,想到她腹裏還有自己的孩子,為人夫為人父的心態就出來了,自己如何都是自己選的路,粉身碎骨也無所畏懼,但妻兒在心上最柔軟的那出,一想到此悲切更添幾重。

“是我錯了。”

他低聲道:“是我不該,沒有事先通知你行程的變化,以後不會了。”

江瑤鏡對此不置可否,如今的難點事關生死,旅途的小摩擦早就可以忽略不計了,江瑤鏡垂眸,“我給你講故事吧。”

“……好。”

岑扶光只想從她身上汲取溫暖,其實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麽。

誰料下一瞬這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幾許,甚至聲音裏的惡劣都沒半分掩飾。

“講真人的故事。”

“扶蘇,劉據,李建成,你想聽哪個?”

岑扶光默默放開她,幽幽地盯著她。

江瑤鏡絲毫不懼,甚至微挑眉梢,笑意不改接著問,“他們三不行的話,楊勇,趙佑,劉榮我也算熟悉,你要聽哪一個的故事?”

岑扶光:……

哪個都不想聽。

一個好下場的都找不出來。

“你故意的?”

“當然。”

江瑤鏡迅速點頭,顯而易見的事情。

岑扶光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逐漸難看,江瑤鏡不僅不怕,渾身怨氣更重,“他們好歹有史書工筆,可他們的妻兒呢,誰記得她們的下場?”

“她們的昨日就是我的明日。”

又是一聲冷笑,她接著嗤道:“你要是找我來尋安慰,真的是找錯人了。”

岑扶光怔怔看著江瑤鏡。

她把自己和那些人的妻兒作內比,是否在她心裏,她早就是自己的妻?

陰雨連綿了數日了心情終於迎來了一朵嫩生生卻溫軟無比的暖陽,天光乍現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都不足夠。

江瑤鏡推開他就要下榻,誰知又被這人一把撈了回去,還沒等她惱怒開罵呢,灼熱的唇就已經堵了上來,將所有未盡的話語都融進了他此刻鋪天的熱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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