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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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宋知窈在國外有一棟公寓。
那時她出國留學, 宋老爺子擔心她在國外住的不舒服，特地為她在巴黎市中心買下了棟小公寓。公寓正好靠近塞納河岸，風景正好。
抵達公寓的時候, 已經是午後, 兩個女孩都已經累得不行。
蔣芙來的時候興致勃勃, 還極為囂張地說要帶著宋知窈掃蕩整個巴黎時尚街，可腦袋一挨著枕頭, 便什麽也不顧得了，倒頭就睡。
宋知窈心中揣著事, 怎麽也睡不著。她坐在露臺，低著腦袋, 手中鉛筆在素描紙上快速地勾勒著。
不多時，俊美斯文的男人躍然在素描本上。
宋知窈咬了下唇，腦袋裏亂哄哄的, 時不時浮現出男人與那短發女人並肩站在一起，對她溫笑的畫面。
心煩意亂之下, 宋知窈索性帶著繪畫工具下了樓, 搬著自己的畫架小凳，帶著耳機坐在塞納河畔聽歌寫生。
許是換了個環境, 壓力便也有所消減, 宋知窈畫著畫著，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女孩安安靜靜地坐在畫凳上，烏黑長發盡數盤起，身著綴著白色花朵米白高領毛衣搭配一條咖啡色的格紋半身裙, 襯得小臉白白凈凈的。
今日的巴黎不算很冷, 明媚到透明的陽光落在少女白裏透粉的素凈臉蛋上，留下淡淡的暖金。
不斷有行人為少女駐足。
或是有人站在遠處欣賞著這一明媚風光, 或是緩緩走到少女身後，目光驚艷地欣賞著少女筆下的世界。
徐寄北正在巴黎錄制一檔綜藝直播節目。
很不幸的是，他昨日在導演安排的活動賽中輸了，今日不得不接受節目組的任務挑戰——到巴黎大街上，尋找九十九位異性，並送給每個人一朵紅玫瑰。
徐寄北倒黴地抱著一大捧紅色玫瑰花，站在塞納河畔。整整一上午，他都像是一個任勞任怨的發玫瑰機器，上至八十歲的老婆婆，下至八歲的小女孩，不放過任何一個發放玫瑰的機會。
好不容易手中只剩下最後一朵玫瑰，徐寄北的手也累得抽筋，正打算隨便將這玫瑰送人時，視線突然落在亞歷山大三世橋對面，那道纖瘦漂亮的側影上。
女孩一身米白色毛衣，端坐在畫架前，眉眼如畫，烏發紅唇，正神情專註地在畫紙上作畫，像是油畫中走出來的美人，帶著一種明媚動人的驚艷感。
徐寄北的目光不自覺被女孩吸引，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朝著女孩所在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攝影師眼睛一亮，忙不疊地跟在徐寄北身後。
見此狀況，徐寄北索性大大方方地朝著宋知窈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推開攢動的人群，站在女孩身後，身後攝像師的鏡頭，也拍向面容精致的女孩及她面前的畫作。
一時間直播間裏的彈幕刷瘋了：
【我的天，這個小姐姐好仙好美好好看！】
【仙女下凡，這妹子長得好絕好美啊！】
【嗚嗚嗚，神仙畫作這配色、這構圖，美術生喜歡到發瘋！】
【不是藝術生也喜歡到發瘋啊啊啊！】
【沒想到居然趕上油畫大佬現場直播了！】
【只有我一人覺得這個小姐姐長得好眼熟嗎？】
【我也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這時，有人刷了句：
【這都認不出啊，她是宋知窈，是Iris啊！前不久畫作拍出一億美元的油畫美人就是她啊！！！】
【啊啊啊啊，趕上Iris老師直播了！】
【美術生跪求一雙Iris老師同款的手！】
【我家偶像不會要將玫瑰花送給Iris老師吧！雙廚同喜！】
因著宋知窈不是娛樂圈女明星，又不經常露面營業，連微博也不經常發。
宋知窈的粉絲最近缺糧的很，只能到網上四處搜羅宋知窈的油畫照片以及在她微博下哀嚎，求求宋知窈多多營業，現如今，得知宋知窈出現在徐寄北的直播間後，粉絲們聞訊趕來，直接擠爆徐寄北的直播間。
【窈窈寶寶！我是媽咪啊！！！】
【啊啊啊！又能看到窈寶了！】
【我的天，剛剛窈寶畫畫的樣子實在是太美了，瘋狂截屏！】
【嗚嗚，窈窈寶貝要多多營業啊，窈窈已經很久都不發微博了QAQ。】
-
宋知窈在畫布上落下最後一筆高光，身體後傾觀察了下效果，又修改了幾下細節，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筆，摘下了耳機，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
她正準備收拾東西，起身離開，一扭頭，便看到一堆人站在自己身後。
而在這些人中，拿著一朵玫瑰花的男青年顯得尤為吸人眼球。
宋知窈反應倒是很平常，倒也沒有覺得尷尬。
畢竟學畫的時候，老師經常帶著一堆學生站在自己身後，看她作畫，她自己都習慣被人這樣圍觀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麽。
圍觀的人漸漸散了，只留下宋知窈、徐寄北和節目組的攝影師。
徐寄北上前打招呼：“好巧Iris老師。”
宋知窈眨了眨眼，半晌才回憶起眼前這人是誰。
她疑惑地開口詢問：“徐寄北？”
徐寄北點點頭，爽朗地笑著：“我在國外拍綜藝，沒想到在這裏能夠遇到你。”
宋知窈目光掃過徐寄北身後的攝影師，笑意盈盈地問：“我和朋友來這裏玩，徐先生這是在錄制節目嗎？”
“是在錄制節目，”徐寄北點了點頭，英俊面龐上有些困惱：“Iris老師能幫個忙嗎？”
宋知窈歪歪腦袋：“你說。”
徐寄北將手中濃烈綻放的紅玫瑰遞到宋知窈面前。
男人身形修勁，穿著身白色衛衣，整個人宛若筆挺的白楊樹般朝氣蓬勃。
他俊朗的臉龐微微發紅：“ 你能收下這朵玫瑰嗎？”
末了，像是怕宋知窈誤會，徐寄北連忙補充：“這時節目組的活動，我要在今天一天內給九十九個異性送玫瑰花，剛剛我已經站在那裏送了九十八朵玫瑰花了，只剩下最後一朵了。”
宋知窈明白徐寄北的意思，杏眸輕輕一彎，笑著接受了徐寄北的善意，道了聲謝。
她笑起來的時候，杏眼彎成甜美的弧，眼睛也是亮亮的。
【啊啊啊！我家寶寶好美好甜！】
【不知為何，我有些磕男神和Iris了，站在一起真的好好磕啊。我要磕生磕死！】
【這是什麽！是糖！淺淺磕一個！】
【說真的，娛樂圈裏真的找不出窈寶這樣的，跪求窈寶進入娛樂圈！】
【沒準這就是你家正主炒作進入娛樂圈撈錢的方式，想紅想瘋了吧。】
【我家窈寶專心藝術創作，一幅畫能賣出一億美元，你有多大臉，居然敢說她想撈錢。】
當然其中不乏有些女友粉對宋知窈長相的攻擊，但很快直播間的大多數人懟了回去。
【只有我註意到Iris老師面對男神時好淡定嗎？這可是頂流男神啊，小姐姐楞是眼都不多眨一下的。】
眼看著直播間裏越來越熱鬧，播放量越來越高，節目組不願放棄這滔天的流量，想要試著讓宋知窈多呆一會。
可宋知窈已經沒有想要在外面多待的心情了。
她收起繪畫工具，對著節目組笑了下，聲線溫軟：“不好意思，我也該回家了。”
宋知窈回到公寓時，蔣芙早已睡醒了，用手機點了家中餐外賣送來。
見她進門，蔣芙沖她眨眨眼：“我家窈寶啊，你現在可火了。一出門的功夫，就上了熱搜。”
宋知窈放下手中繪畫工具，“怎麽說？”
蔣芙把平板拿過來，推到宋知窈面前。
宋知窈點下播放鍵，屏幕上便放起了短視頻，正是剛剛徐寄北給她送玫瑰的cp向視頻。
不到一會功夫，該視頻便已經達到了點讚評論便近上萬。
原本因著宋知窈不經營微博，她在網上熱度將近於無，現在cp視頻一出，頓時再次火了一把，登上了微博熱搜。
點進視頻評論裏，大家都在樂呵呵地淺磕cp，還給宋知窈和徐寄北的CP組合取了個“白楊與小玫瑰”的名。
【磕到了！真的磕到了！光是兩人同框，我就能腦補出一篇黃色小作文。】
【雖然不怎麽喜歡徐寄北，但是淺磕一下。】
【而且當初宋知窈被潑汙水的時候，徐寄北也有站出來為宋知窈發過聲，這麽一想，更覺得好磕了。】
【好磕+1。】
宋知窈看著cp粉評論，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她萬萬沒想到，僅僅只是對了幾句話的功夫，網友們便能腦補這麽多。
不過大多數人也沒有真的把兩人湊到一起。
畢竟網友也都知道，徐寄北之所以送宋知窈玫瑰花，不過是出於節目組的人物，而且他先前也送過其他異性玫瑰花。
只不過是看兩人的顏值超高，同框在一起極具欣賞性，網友們便忍不住將他們湊到一起，磕了個cp。
宋知窈一時間，也沒把這當回事。
外賣送來的很及時，有燒賣，蝦餃， 流沙奶黃包， 鳳爪……
一時間，房間裏鋪滿了食物的香氣。
“是誰說的今天要陪我出去放松心情的，沒想到一直睡到現在。”宋知窈咬了口蛋撻，無奈看眼蔣芙。
蔣芙笑嘻嘻道：“哎呀，你先別急，我已經安排好了，等著晚上便帶你過去。”
宋知窈見她神神秘秘的，心中越發好奇：“究竟是去哪裏啊？”
蔣芙神秘地“嘿嘿”笑了下：“不夜火。”
宋知窈頓時曬幹了沈默。
她留學時聽說過那家酒吧的赫赫大名。
據說，那是一家只為女士服務的男模酒吧。
宋知窈默默問：“寶啊，你還記得我是已婚婦女嗎？”
蔣芙理直氣壯叉腰：“已婚婦女怎麽了，已婚婦女就不能去酒吧玩了？”
宋知窈唔唔吱吱地，有些不太好意思：“去酒吧不太好吧，而且那家酒吧有很多鴨鴨誒……”
蔣芙瞇了瞇眼，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捏了下她嫩嫩的臉蛋。
“看你這沒見過世面的，不會留學這麽久，一次都沒有去過酒吧吧？”
宋知窈沈默了。
她乖乖女做了這麽久，還當真沒有去過酒吧。
蔣芙拍了拍她肩膀，豪氣萬丈。
“姐妹我今晚就帶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只要坐擁了一大片森林，便不再會惦記一棵歪脖子樹’。”
宋知窈還想要繼續反駁，蔣芙開口：“放心了，我們只是去看鴨鴨，又不是嫖鴨鴨！這是在欣賞藝術了！”
一聽欣賞藝術二字，宋知窈不說話了，沈默著點了點小腦瓜。
畢竟她也有些好奇，男模酒吧是什麽樣的。
畢竟……藝術源於生活嘛。
-
半個小時後，蔣芙約的妝造師上門，給兩人化妝打扮。
宋知窈梳妝的時間比較慢，花費了一個半小時時間才打扮好。
她一出門，便見閨蜜坐在沙發上，翹著腿等她，黑絲長筒靴，紅唇大波浪，明艷又張揚。
蔣芙一擡頭，便見宋知窈換上利落的黑色包臀裙子，露背，大V領，側面高開叉，，白生生的大腿上帶著黑色腿環。脖子上繞著一個choker項鏈。
甜美的五官被濃重的妝容染上魅惑，可偏偏她的眼瞳烏沈溜黑，不含一絲雜質，幹凈到極致，微微笑起來的時候，眼瞼彎起甜美的笑弧，帶來一種別樣的動人。
蔣芙瀲灩的桃花眼上挑，紅唇彎起，忍不住掐了下宋知窈水嫩嫩的小臉蛋。
“寶寶，你太漂亮了，我要是男的我鐵追你。”
半小時後，紅色法拉利停在酒吧門口。
“不夜火”位於巴黎市中心最繁華的街區。
蔣芙下了車，拉著宋知窈的手，興致勃勃地往大樓裏走。
電梯一路往上，很快直達頂層。
守在門口身穿白襯衫黑西褲制服、佩戴緊身肩帶胸帶打扮帥酷的俊美男模替她們推開了門。
兩姐妹一個明艷張揚，一個靈動魅惑，剛一進大廳，便吸引了諸多打量的視線。
宋知窈還是第一次來酒吧，忍不住四處打量。
酒吧內燈光迷離，燈影陸離，處處一片笙歌燕舞， 紙醉金迷。
目之所及，到處都是風格不一、身材優越的帥哥。
尤其是酒吧中央的偌大舞池上，站著各式各樣、各種風格的帥氣男模。有異域面孔的埃及男模、儒雅斯文的東方男模、高鼻深目的日耳曼帥哥、成熟硬朗的混血帥哥……
在這裏，不用女人陪酒陪笑陪夜，男性才是被物化到極致的角色。這裏是女人的另類天堂、銷金窟。
每個女人身邊，都有一個或是多個帥氣男伴作陪。
這些男人陪著身邊的女人，唯一的用途，便是想盡一切辦法供女人們消遣取樂。
一群穿著打扮艷麗華貴的女士們在這紙醉金迷的場子裏揮金如土，花錢如流水，哪位男模能為女士們帶來情緒價值，便為他一擲千金。
這場面，饒是宋知窈也看得目不轉睛，心跳加快，忍不住輕輕地低呼了聲。
蔣芙拉著宋知窈在中央卡座落座，立刻有男模爭先恐後地上前，拿著酒單坐到蔣芙和宋知窈身邊，服務兩位女士。
蔣芙點好了酒，朝著宋知窈眨眨眼，艷麗紅唇勾起嫵媚弧度：“寶，怎麽樣？是不是大飽眼福。”
宋知窈小臉紅透，用力地點了下腦袋。
她小口地抿了下低度數果酒，突然全場燈光驟然熄滅。
緊接著，燈光與音樂一換，變得暧昧濃稠起來。
舞臺中央的幕布緩緩拉開，六個身高腿長，穿著制服的男人登上舞臺。一邊跳舞，一邊掀開衣擺，露出精壯的胸肌和腹肌，更有甚者直接脫去上衣，對著臺下女客秀起了背肌和腰窩。
臺下的女人們爆出熱烈激昂的尖叫聲，場面瞬間被點燃。
宋知窈臉蛋徹底紅炸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居然還有striptease節目。
宋知窈瑟瑟發抖，可憐兮兮地扯了扯蔣芙的袖子：“寶，我們回去吧，這樣不太好。”
要是讓季聞洲知道她偷偷出來看男士striptease節目，她會死的很慘的。
蔣芙不以為意：“有什麽不太好的，只是讓你看看腹肌而已，又沒有讓你上手。”
宋知窈欲哭無淚：“可如果被季聞洲知道了，我會死的很慘吧。”
蔣芙好不容易把宋知窈這乖寶寶帶過來，讓她好好見識下年輕□□的魅力，不讓她在季聞洲一顆老歪脖子樹上吊死，怎能輕易就回去。
蔣芙拍了拍宋知窈的肩膀，恂恂善誘道：“你不是很快便要和那狗男人離婚了嘛，哪還管狗男人的想法做什麽。要知道擁有一片森林，可比擁有一棵樹爽多了。”
“再說了，你看到那些新鮮□□，你不心動嗎？難道沒有繪畫靈感嗎？這可是不可多得的繪畫素材。這不也是體驗生活感悟藝術的一種方式嗎？”
宋知窈看著舞臺上紙醉金迷的燈光，小臉紅得快要滴血，輕輕地點了點小腦袋。
就當是一次特殊的藝術體驗吧。
-
飛機抵達巴黎是深夜零點。
黑色卡宴從巴黎國際機場出來，在沈沈夜色中疾馳。
車廂內光線幽沈黯淡，彌漫著壓抑低沈的氣壓。
男人闔目靠在座椅，漆黑睫毛在眼瞼下落下淡淡陰影，深邃的輪廓融進夜色陰影中，周身氣勢滲人。
周特助偷偷自後視鏡瞄了一眼季先生那晦暗莫測的表情，渾身神經緊繃，大氣都不敢喘。
從收到那份離婚協議書開始，季先生便如同丟了魂似的，至今滴水未進。
周特助跟著季先生這麽多年，見慣了季先生的高高在上、矜貴從容，從未想過有人會這樣牽動玩弄季先生的情緒。
恐怕也只有季太太，會令他這般動怒、這般頹廢、疲憊、壓抑。
一想到在微博看到的視頻，周特助頭皮發緊，猶豫了好久，這才鼓起勇氣匯報：“先生。”
季聞洲睜開眼，淡淡地瞥過他一眼。
“什麽事？”季聞洲聲音很淡。
周特助更加小心翼翼。
“太太今天與娛樂圈頂流徐寄北上熱搜了。”
他說著將平板電腦上的視頻打開，小心翼翼地將其遞到季先生面前。
周特助季聞洲面無表情地接過，動作從容不迫，只是收緊到淩厲下頜線暴露出他不怎麽美妙的心情。
屏幕上的視頻暫停的畫面很是吸睛。
朝氣蓬勃的年輕男人將玫瑰花遞給少女，少女面上染著微微羞澀的紅。
季聞洲眼眸微微垂下，目光冷沈陰郁地落在那束玫瑰上。
紅玫瑰代表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他沈著臉，耐心地將cp向的踩點視頻看完。
偶爾窗外有霓虹陸離光線掠過，落在那深雋的眉眼間，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冷。
他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薄薄的平板中，不斷地傳出重覆的聲音。
“這朵玫瑰送給你。”
周特助和司機相視一眼，吞咽了下，大氣不敢出。
半晌，便聽季先生冷笑聲，風輕雲淡道：“不過是節目效果而已，不算什麽。”
不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妄想罷了。
可話雖如此，季聞洲的表情並未有絲毫放松。
他面無表情地笑出聲，漫不經心地點了一支煙，只是眉間籠著的陰霾久久未散。
橘紅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動。
他垂眸咬住一端，頰側微陷，沈沈地吸了一口，火星明滅，煙霧繚繞。
尼古丁只是暫時麻痹了止住了心口處的疼痛，很快那插在心臟傷口上的刀再次翻攪，帶來陣陣痛感。
季聞洲夾著煙的修長的手指微微發顫。
眼前浮現宋知窈接過那朵玫瑰的模樣。
她把他丟下，和別的男人在國外搞暧昧。
他的季太太，可真行。
這筆賬，他該怎麽好好跟她算算。
季聞洲深深地吸了口煙，眼瞳愈發深暗。
半晌，他問道：“還有多久會到？”
“大約還有二十分鐘，會到太太公寓。”周特助回答。
季聞洲應了聲：“給太太訂束玫瑰。”
周特助小心問道：“去花店訂束玫瑰？”
季聞洲撩起眼皮，語氣不冷不熱：“你覺得呢？”
周特助明白了。
就算先生再怎麽生氣，也得給太太買玫瑰。
而且這玫瑰不僅得討得太太歡心，而且還不能讓先生被其他男人比下去。
周特助這老婆奴經常用各種方法討老婆歡心，自然有的是玩浪漫的法子。
他腦筋一轉，提議：“聽說為了向溫三小姐求婚，陸先生特地從厄瓜多爾空運上萬朵顏色不一，品種不同的鮮切玫瑰，鋪滿整棟別墅。當時溫三小姐很是滿意，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陸先生的求婚。”
季聞洲應了聲，想了想，又報出一個花店名：“先去這裏。”
季聞洲要去的花店位於巴黎最繁華的街道上，花店門頭做的很特別，一眼便能讓人註意到它。此時天空飄起了小雪，花店門頭上便落下薄薄一層白。
周特助正要下車，卻見季先生推開車門，長腿邁出。
黑色長風衣罩在他清雋修長的身體上。
紳士不急不緩地朝著花店門口走去。
“先生您好，請問要選什麽花？”
“紅色玫瑰。”
“那您要厄瓜多爾探險家？還是新娘？還是羅德斯……”
季聞洲微微蹙眉，他沒有選玫瑰的經驗，自然也不明白這些玫瑰背後的寓意。
店員見狀，很有眼力見地介紹道：“探險家的寓意是矢志不渝，新娘的寓意是愛你，戀你，激烈的愛，羅德斯的寓意是愛你每一天……”
季聞洲耐心地聽完店員講解各類紅色玫瑰的寓意，開口道：“所有玫瑰都包起來。”
店員楞了下：“都要麽？”
季聞洲頷首：“都要，送到我車上。”
無論是矢志不渝、還是激烈的愛，還是愛你每一天，每一種花語，他都想要貪心地對她表達。
接了這麽大筆訂單，店員高興壞了，忙不疊地將鮮花包裝好，送到車後座。
一時間，低調冰冷的後車廂上鋪滿了熱烈綻放的紅色玫瑰。
紅色鮮艷如火，似是要燃燒整個法國的冬。
季聞洲訂好花，剛上了車，風衣口袋裏的手機便震動了下。
季聞洲拿出手機。
來信的人是容懷月。
容懷月近日在法國出差，也不知找他有何事。
季聞洲點進微信，卻見容懷月發來一段視頻。
他擡手，修長手指點開視頻。
頓時喧鬧靡亂的DJ聲和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沖淡了車內優雅的古典樂。
光線昏暗閃爍的卡座中，身穿性感小黑裙的宋知窈身形嬌小纖瘦，正醉眼朦朧地和旁邊明媚張揚的年輕女孩碰杯。而舞臺上，則是脫著衣服跳艷舞的年輕男模們，場面一片嘈雜靡亂。
下一秒，季聞洲面無表情地地關掉視頻。
他沈聲對周特助說：“把你手機給我。”
他接過周特助的手機，輕車熟路地給宋知窈撥去了一通電話。
幸好，這一次宋知窈沒有把周特助的手機號碼一同拉黑。
酒吧裏一片燈紅酒綠，燈光斑斕炫彩，音樂聲尖叫捧場聲震耳欲聾。
宋知窈將垂落在耳邊的頭發挽起。半明半暗的光影落在少女精致的臉上，帶來層淡淡的魅惑的光。
宋知窈坐在卡座上端著杯甜酒，一口接一口，用酒消解著心中郁氣。
她喝得腦袋發暈，目光渙散，渾然沒有註意到一旁不停嗡嗡震動的手機。
手機震動了好幾次。
直至第三次手機震動，宋知窈去拿一旁的酒，不小心碰掉了一旁的手機。
宋知窈醉眼朦朧地將手機撿起來，放到一旁，繼續和姐妹們喝酒，完全沒有註意到電話被接通，嘈雜歡快的音樂聲傳入聽筒。
“Lady。”
聽到身後有人叫了聲。
宋知窈回頭，看到一個金發碧眼高鼻深目的混血冷痞帥哥坐到她身邊。
見她回眸，近距離感受到女孩的美貌沖擊，男人眼中含著驚艷，心跳快了好幾拍。
他剛剛在舞臺上一眼便註意到了這個年輕女孩。
她實在是太好看了。
在這樣燈紅酒綠的場子裏，她雖然裝扮成熟，卻掩飾不住眼角眉梢的甜美稚澀。
這裏的入場費上萬，能來這裏尋歡作樂的女士自然都不是普通人，一夜豪擲百萬也是常有的事。
Arthur自然也有一個傍富婆的夢，而這裏最好看的兩位女士莫過於這位華人少女和她身邊妝容明媚的女士。
但那位女士一看便不好招惹，於是Arthur便試著找上了宋知窈。
他熱情地向宋知窈推銷自己。
“Lady，你可以叫我Arthur。”
宋知窈竭力忽視著Arthur結實的胸肌，有些尷尬地笑了下：“呃，你好。”
Arthur同宋知窈熱烈地用英語介紹自己：“Lady，我身高一米九，今年剛滿十八歲，目前還沒交往過女朋友。”
Arthur頓了頓，而後朝宋知窈眨眨眼，目光直白且熱烈：“剛剛聽說你準備離婚，要無縫銜接嗎？”
宋知窈楞了一會，被酒精麻痹的小腦瓜才終於轉動起來，反應過來這人是來推銷自己的。
她咽了咽口水，剛想拒絕，突然臺下爆發出更加激烈的歡呼聲，遮蓋了她拒絕的聲音。
宋知窈絲毫不知，在無人在意的角落中，一直處於接聽狀態的電話那端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冷笑，而後電話掛斷。
車廂內重新回歸悠揚安靜的巴赫曲中，氣氛冷到凝結。
周特助不動聲色地關閉音樂，餘光不停瞄向後座矜貴男人的表情，心都懸起了。
完了完了。
這絕對是被氣瘋了。
周特助零星也聽到幾句，不得不感嘆季太太的大膽，連連在先生雷點上蹦迪。
空氣徹底陷入寂靜之中，連紅艷如火的玫瑰也無法將如冰的氣氛融化。
季聞洲薄唇抿成緊緊的一條線，握著手機的手猛地用力，手背筋絡隆起。鏡片後的黑眸明明滅滅，平和到詭異，宛若暴風雨前平靜的海面。
半晌，季聞洲不怒反笑。
“無縫銜接？很好，出息了。”
-
宋知窈在拒絕了Arthur之後，又打發掉幾個盛情邀約的男模。
她沒有繼續喝酒，而是呆楞楞地坐在卡座中，目光茫然而空洞地看著空蕩蕩的酒杯。
剛剛Arthur那句“離婚”刺激了她，她現在腦海中都是那張照片上，季聞洲同那短發女人談笑生風的畫面，心口開始隱隱作痛，連帶著呼吸都覺得壓抑沈悶。
回去之後，她也該面對和季聞洲之間的婚姻了。
她真要這麽同季聞洲離婚嗎？
還是……賭上哪怕尊嚴碎裂、粉身碎骨的勇氣去問問他，那個與她長得極像的女孩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他心中，究竟有沒有愛過宋知窈，有沒有將她當做替身。
既然她已經做好了要離婚的打算，為什麽就不能在離婚前問個明白。
蔣芙抽出註意力放在宋知窈身上，發現她一臉失神表情，忙捧住她的小臉，關切問道：“窈窈，你怎麽了？”
宋知窈倚靠在她肩上，眼角染上濕潤的光。
“寶，我是不是太懦弱了，至少應該直接問問他，聽他親口說出真相，而不是只會胡思亂想，這麽一聲不吭地跑掉躲避他。”
她吸了吸鼻子，晶瑩的淚水順著瓷白細膩的小臉滑落：“可是我害怕，我不敢問，我怕最後落得和媽媽一樣的下場。”
將真心徹底在一個人面前攤開，露出滿身柔軟，便會給那人傷害到她的可能。
蔣芙喉間發澀，忍不住抱了抱她。
蔣芙和宋知窈有著多年的閨蜜情，閨蜜心中想什麽，蔣芙自然猜得到。
窈窈心中一直都沒有解開關於家人的結節。
父親的出軌、母親的死亡是她終身抹不掉的陰影。
這抹陰影連帶著，也影響了她的婚姻觀。
原生家庭帶給她的痛和傷，需要她用一生去愈合。
她變得不願相信男人，也不願相信婚姻，寧可一生單著，也不願給男人傷害她的可能性。
與季聞洲步入婚姻，實屬為了寬慰宋老爺子的無奈之舉，而愛上季聞洲，也是她的意料之外。
蔣芙有些心疼地輕拍著閨蜜的肩膀，聲音堅定。
“沒關系的窈窈，你想問便去問，我支持你。如果那狗男人真的敢把你當替身，老娘就罵死他。”
宋知窈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鼻音濃重地問道：“寶，你現在還想不想容懷月了？”
她聲音有些模糊，蔣芙一時間沒聽清。
“你說什麽？”
宋知窈擡高聲音：“我說，你現在還想不想容懷月了？”
黑暗中，不知是誰的身形動了動，等待著她的回應。
蔣芙嘗了口威士忌，咽下發澀的酒液，扯著嗓子同她說話：“早就不想了。世界上有那麽多好看的男人，我幹嘛一定要栽在他身上。”
一想到容懷月，蔣芙莫名地心煩意亂。
那個男人讓她苦苦追了那麽久，還不願給她回應。
偏偏在她放棄追逐後，若即若離地出現在她身邊。
他當她是什麽，給他耍猴戲的嗎？
她靠進沙發椅，喝了口白蘭地，將心頭那些不可名狀的情緒強壓下去。
“追我的帥哥那麽多，是頂級男模不好看，還是男大學生小明星不討我喜歡？我為什麽要想著他。”
末了，她頓了頓，信誓旦旦地補充道：“而且容懷月他一看就是處男，床技肯定很爛。”
蔣芙拍了拍宋知窈的手臂：“沒關系，世間男人千千萬，一個不行我們就換！”
宋知窈煞有其事地重重點了下小腦袋，傻乎乎地笑著，頗為讚同地高喊著：“對！換男人！”
下一秒，身後響起沈肅冰冷的話語。
“你打算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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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窈在國外有一棟公寓。
那時她出國留學, 宋老爺子擔心她在國外住的不舒服，特地為她在巴黎市中心買下了棟小公寓。公寓正好靠近塞納河岸，風景正好。
抵達公寓的時候, 已經是午後, 兩個女孩都已經累得不行。
蔣芙來的時候興致勃勃, 還極為囂張地說要帶著宋知窈掃蕩整個巴黎時尚街，可腦袋一挨著枕頭, 便什麽也不顧得了，倒頭就睡。
宋知窈心中揣著事, 怎麽也睡不著。她坐在露臺，低著腦袋, 手中鉛筆在素描紙上快速地勾勒著。
不多時，俊美斯文的男人躍然在素描本上。
宋知窈咬了下唇，腦袋裏亂哄哄的, 時不時浮現出男人與那短發女人並肩站在一起，對她溫笑的畫面。
心煩意亂之下, 宋知窈索性帶著繪畫工具下了樓, 搬著自己的畫架小凳，帶著耳機坐在塞納河畔聽歌寫生。
許是換了個環境, 壓力便也有所消減, 宋知窈畫著畫著，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女孩安安靜靜地坐在畫凳上，烏黑長發盡數盤起，身著綴著白色花朵米白高領毛衣搭配一條咖啡色的格紋半身裙, 襯得小臉白白凈凈的。
今日的巴黎不算很冷, 明媚到透明的陽光落在少女白裏透粉的素凈臉蛋上，留下淡淡的暖金。
不斷有行人為少女駐足。
或是有人站在遠處欣賞著這一明媚風光, 或是緩緩走到少女身後，目光驚艷地欣賞著少女筆下的世界。
徐寄北正在巴黎錄制一檔綜藝直播節目。
很不幸的是，他昨日在導演安排的活動賽中輸了，今日不得不接受節目組的任務挑戰——到巴黎大街上，尋找九十九位異性，並送給每個人一朵紅玫瑰。
徐寄北倒黴地抱著一大捧紅色玫瑰花，站在塞納河畔。整整一上午，他都像是一個任勞任怨的發玫瑰機器，上至八十歲的老婆婆，下至八歲的小女孩，不放過任何一個發放玫瑰的機會。
好不容易手中只剩下最後一朵玫瑰，徐寄北的手也累得抽筋，正打算隨便將這玫瑰送人時，視線突然落在亞歷山大三世橋對面，那道纖瘦漂亮的側影上。
女孩一身米白色毛衣，端坐在畫架前，眉眼如畫，烏發紅唇，正神情專註地在畫紙上作畫，像是油畫中走出來的美人，帶著一種明媚動人的驚艷感。
徐寄北的目光不自覺被女孩吸引，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朝著女孩所在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攝影師眼睛一亮，忙不疊地跟在徐寄北身後。
見此狀況，徐寄北索性大大方方地朝著宋知窈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推開攢動的人群，站在女孩身後，身後攝像師的鏡頭，也拍向面容精致的女孩及她面前的畫作。
一時間直播間裏的彈幕刷瘋了：
【我的天，這個小姐姐好仙好美好好看！】
【仙女下凡，這妹子長得好絕好美啊！】
【嗚嗚嗚，神仙畫作這配色、這構圖，美術生喜歡到發瘋！】
【不是藝術生也喜歡到發瘋啊啊啊！】
【沒想到居然趕上油畫大佬現場直播了！】
【只有我一人覺得這個小姐姐長得好眼熟嗎？】
【我也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
這時，有人刷了句：
【這都認不出啊，她是宋知窈，是Iris啊！前不久畫作拍出一億美元的油畫美人就是她啊！！！】
【啊啊啊啊，趕上Iris老師直播了！】
【美術生跪求一雙Iris老師同款的手！】
【我家偶像不會要將玫瑰花送給Iris老師吧！雙廚同喜！】
因著宋知窈不是娛樂圈女明星，又不經常露面營業，連微博也不經常發。
宋知窈的粉絲最近缺糧的很，只能到網上四處搜羅宋知窈的油畫照片以及在她微博下哀嚎，求求宋知窈多多營業，現如今，得知宋知窈出現在徐寄北的直播間後，粉絲們聞訊趕來，直接擠爆徐寄北的直播間。
【窈窈寶寶！我是媽咪啊！！！】
【啊啊啊！又能看到窈寶了！】
【我的天，剛剛窈寶畫畫的樣子實在是太美了，瘋狂截屏！】
【嗚嗚，窈窈寶貝要多多營業啊，窈窈已經很久都不發微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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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窈在畫布上落下最後一筆高光，身體後傾觀察了下效果，又修改了幾下細節，這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筆，摘下了耳機，活動了下僵硬的脖子。
她正準備收拾東西，起身離開，一扭頭，便看到一堆人站在自己身後。
而在這些人中，拿著一朵玫瑰花的男青年顯得尤為吸人眼球。
宋知窈反應倒是很平常，倒也沒有覺得尷尬。
畢竟學畫的時候，老師經常帶著一堆學生站在自己身後，看她作畫，她自己都習慣被人這樣圍觀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麽。
圍觀的人漸漸散了，只留下宋知窈、徐寄北和節目組的攝影師。
徐寄北上前打招呼：“好巧Iris老師。”
宋知窈眨了眨眼，半晌才回憶起眼前這人是誰。
她疑惑地開口詢問：“徐寄北？”
徐寄北點點頭，爽朗地笑著：“我在國外拍綜藝，沒想到在這裏能夠遇到你。”
宋知窈目光掃過徐寄北身後的攝影師，笑意盈盈地問：“我和朋友來這裏玩，徐先生這是在錄制節目嗎？”
“是在錄制節目，”徐寄北點了點頭，英俊面龐上有些困惱：“Iris老師能幫個忙嗎？”
宋知窈歪歪腦袋：“你說。”
徐寄北將手中濃烈綻放的紅玫瑰遞到宋知窈面前。
男人身形修勁，穿著身白色衛衣，整個人宛若筆挺的白楊樹般朝氣蓬勃。
他俊朗的臉龐微微發紅：“ 你能收下這朵玫瑰嗎？”
末了，像是怕宋知窈誤會，徐寄北連忙補充：“這時節目組的活動，我要在今天一天內給九十九個異性送玫瑰花，剛剛我已經站在那裏送了九十八朵玫瑰花了，只剩下最後一朵了。”
宋知窈明白徐寄北的意思，杏眸輕輕一彎，笑著接受了徐寄北的善意，道了聲謝。
她笑起來的時候，杏眼彎成甜美的弧，眼睛也是亮亮的。
【啊啊啊！我家寶寶好美好甜！】
【不知為何，我有些磕男神和Iris了，站在一起真的好好磕啊。我要磕生磕死！】
【這是什麽！是糖！淺淺磕一個！】
【說真的，娛樂圈裏真的找不出窈寶這樣的，跪求窈寶進入娛樂圈！】
【沒準這就是你家正主炒作進入娛樂圈撈錢的方式，想紅想瘋了吧。】
【我家窈寶專心藝術創作，一幅畫能賣出一億美元，你有多大臉，居然敢說她想撈錢。】
當然其中不乏有些女友粉對宋知窈長相的攻擊，但很快直播間的大多數人懟了回去。
【只有我註意到Iris老師面對男神時好淡定嗎？這可是頂流男神啊，小姐姐楞是眼都不多眨一下的。】
眼看著直播間裏越來越熱鬧，播放量越來越高，節目組不願放棄這滔天的流量，想要試著讓宋知窈多呆一會。
可宋知窈已經沒有想要在外面多待的心情了。
她收起繪畫工具，對著節目組笑了下，聲線溫軟：“不好意思，我也該回家了。”
宋知窈回到公寓時，蔣芙早已睡醒了，用手機點了家中餐外賣送來。
見她進門，蔣芙沖她眨眨眼：“我家窈寶啊，你現在可火了。一出門的功夫，就上了熱搜。”
宋知窈放下手中繪畫工具，“怎麽說？”
蔣芙把平板拿過來，推到宋知窈面前。
宋知窈點下播放鍵，屏幕上便放起了短視頻，正是剛剛徐寄北給她送玫瑰的cp向視頻。
不到一會功夫，該視頻便已經達到了點讚評論便近上萬。
原本因著宋知窈不經營微博，她在網上熱度將近於無，現在cp視頻一出，頓時再次火了一把，登上了微博熱搜。
點進視頻評論裏，大家都在樂呵呵地淺磕cp，還給宋知窈和徐寄北的CP組合取了個“白楊與小玫瑰”的名。
【磕到了！真的磕到了！光是兩人同框，我就能腦補出一篇黃色小作文。】
【雖然不怎麽喜歡徐寄北，但是淺磕一下。】
【而且當初宋知窈被潑汙水的時候，徐寄北也有站出來為宋知窈發過聲，這麽一想，更覺得好磕了。】
【好磕+1。】
宋知窈看著cp粉評論，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她萬萬沒想到，僅僅只是對了幾句話的功夫，網友們便能腦補這麽多。
不過大多數人也沒有真的把兩人湊到一起。
畢竟網友也都知道，徐寄北之所以送宋知窈玫瑰花，不過是出於節目組的人物，而且他先前也送過其他異性玫瑰花。
只不過是看兩人的顏值超高，同框在一起極具欣賞性，網友們便忍不住將他們湊到一起，磕了個cp。
宋知窈一時間，也沒把這當回事。
外賣送來的很及時，有燒賣，蝦餃， 流沙奶黃包， 鳳爪……
一時間，房間裏鋪滿了食物的香氣。
“是誰說的今天要陪我出去放松心情的，沒想到一直睡到現在。”宋知窈咬了口蛋撻，無奈看眼蔣芙。
蔣芙笑嘻嘻道：“哎呀，你先別急，我已經安排好了，等著晚上便帶你過去。”
宋知窈見她神神秘秘的，心中越發好奇：“究竟是去哪裏啊？”
蔣芙神秘地“嘿嘿”笑了下：“不夜火。”
宋知窈頓時曬幹了沈默。
她留學時聽說過那家酒吧的赫赫大名。
據說，那是一家只為女士服務的男模酒吧。
宋知窈默默問：“寶啊，你還記得我是已婚婦女嗎？”
蔣芙理直氣壯叉腰：“已婚婦女怎麽了，已婚婦女就不能去酒吧玩了？”
宋知窈唔唔吱吱地，有些不太好意思：“去酒吧不太好吧，而且那家酒吧有很多鴨鴨誒……”
蔣芙瞇了瞇眼，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捏了下她嫩嫩的臉蛋。
“看你這沒見過世面的，不會留學這麽久，一次都沒有去過酒吧吧？”
宋知窈沈默了。
她乖乖女做了這麽久，還當真沒有去過酒吧。
蔣芙拍了拍她肩膀，豪氣萬丈。
“姐妹我今晚就帶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只要坐擁了一大片森林，便不再會惦記一棵歪脖子樹’。”
宋知窈還想要繼續反駁，蔣芙開口：“放心了，我們只是去看鴨鴨，又不是嫖鴨鴨！這是在欣賞藝術了！”
一聽欣賞藝術二字，宋知窈不說話了，沈默著點了點小腦瓜。
畢竟她也有些好奇，男模酒吧是什麽樣的。
畢竟……藝術源於生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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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蔣芙約的妝造師上門，給兩人化妝打扮。
宋知窈梳妝的時間比較慢，花費了一個半小時時間才打扮好。
她一出門，便見閨蜜坐在沙發上，翹著腿等她，黑絲長筒靴，紅唇大波浪，明艷又張揚。
蔣芙一擡頭，便見宋知窈換上利落的黑色包臀裙子，露背，大V領，側面高開叉，，白生生的大腿上帶著黑色腿環。脖子上繞著一個choker項鏈。
甜美的五官被濃重的妝容染上魅惑，可偏偏她的眼瞳烏沈溜黑，不含一絲雜質，幹凈到極致，微微笑起來的時候，眼瞼彎起甜美的笑弧，帶來一種別樣的動人。
蔣芙瀲灩的桃花眼上挑，紅唇彎起，忍不住掐了下宋知窈水嫩嫩的小臉蛋。
“寶寶，你太漂亮了，我要是男的我鐵追你。”
半小時後，紅色法拉利停在酒吧門口。
“不夜火”位於巴黎市中心最繁華的街區。
蔣芙下了車，拉著宋知窈的手，興致勃勃地往大樓裏走。
電梯一路往上，很快直達頂層。
守在門口身穿白襯衫黑西褲制服、佩戴緊身肩帶胸帶打扮帥酷的俊美男模替她們推開了門。
兩姐妹一個明艷張揚，一個靈動魅惑，剛一進大廳，便吸引了諸多打量的視線。
宋知窈還是第一次來酒吧，忍不住四處打量。
酒吧內燈光迷離，燈影陸離，處處一片笙歌燕舞， 紙醉金迷。
目之所及，到處都是風格不一、身材優越的帥哥。
尤其是酒吧中央的偌大舞池上，站著各式各樣、各種風格的帥氣男模。有異域面孔的埃及男模、儒雅斯文的東方男模、高鼻深目的日耳曼帥哥、成熟硬朗的混血帥哥……
在這裏，不用女人陪酒陪笑陪夜，男性才是被物化到極致的角色。這裏是女人的另類天堂、銷金窟。
每個女人身邊，都有一個或是多個帥氣男伴作陪。
這些男人陪著身邊的女人，唯一的用途，便是想盡一切辦法供女人們消遣取樂。
一群穿著打扮艷麗華貴的女士們在這紙醉金迷的場子裏揮金如土，花錢如流水，哪位男模能為女士們帶來情緒價值，便為他一擲千金。
這場面，饒是宋知窈也看得目不轉睛，心跳加快，忍不住輕輕地低呼了聲。
蔣芙拉著宋知窈在中央卡座落座，立刻有男模爭先恐後地上前，拿著酒單坐到蔣芙和宋知窈身邊，服務兩位女士。
蔣芙點好了酒，朝著宋知窈眨眨眼，艷麗紅唇勾起嫵媚弧度：“寶，怎麽樣？是不是大飽眼福。”
宋知窈小臉紅透，用力地點了下腦袋。
她小口地抿了下低度數果酒，突然全場燈光驟然熄滅。
緊接著，燈光與音樂一換，變得暧昧濃稠起來。
舞臺中央的幕布緩緩拉開，六個身高腿長，穿著制服的男人登上舞臺。一邊跳舞，一邊掀開衣擺，露出精壯的胸肌和腹肌，更有甚者直接脫去上衣，對著臺下女客秀起了背肌和腰窩。
臺下的女人們爆出熱烈激昂的尖叫聲，場面瞬間被點燃。
宋知窈臉蛋徹底紅炸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居然還有striptease節目。
宋知窈瑟瑟發抖，可憐兮兮地扯了扯蔣芙的袖子：“寶，我們回去吧，這樣不太好。”
要是讓季聞洲知道她偷偷出來看男士striptease節目，她會死的很慘的。
蔣芙不以為意：“有什麽不太好的，只是讓你看看腹肌而已，又沒有讓你上手。”
宋知窈欲哭無淚：“可如果被季聞洲知道了，我會死的很慘吧。”
蔣芙好不容易把宋知窈這乖寶寶帶過來，讓她好好見識下年輕□□的魅力，不讓她在季聞洲一顆老歪脖子樹上吊死，怎能輕易就回去。
蔣芙拍了拍宋知窈的肩膀，恂恂善誘道：“你不是很快便要和那狗男人離婚了嘛，哪還管狗男人的想法做什麽。要知道擁有一片森林，可比擁有一棵樹爽多了。”
“再說了，你看到那些新鮮□□，你不心動嗎？難道沒有繪畫靈感嗎？這可是不可多得的繪畫素材。這不也是體驗生活感悟藝術的一種方式嗎？”
宋知窈看著舞臺上紙醉金迷的燈光，小臉紅得快要滴血，輕輕地點了點小腦袋。
就當是一次特殊的藝術體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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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抵達巴黎是深夜零點。
黑色卡宴從巴黎國際機場出來，在沈沈夜色中疾馳。
車廂內光線幽沈黯淡，彌漫著壓抑低沈的氣壓。
男人闔目靠在座椅，漆黑睫毛在眼瞼下落下淡淡陰影，深邃的輪廓融進夜色陰影中，周身氣勢滲人。
周特助偷偷自後視鏡瞄了一眼季先生那晦暗莫測的表情，渾身神經緊繃，大氣都不敢喘。
從收到那份離婚協議書開始，季先生便如同丟了魂似的，至今滴水未進。
周特助跟著季先生這麽多年，見慣了季先生的高高在上、矜貴從容，從未想過有人會這樣牽動玩弄季先生的情緒。
恐怕也只有季太太，會令他這般動怒、這般頹廢、疲憊、壓抑。
一想到在微博看到的視頻，周特助頭皮發緊，猶豫了好久，這才鼓起勇氣匯報：“先生。”
季聞洲睜開眼，淡淡地瞥過他一眼。
“什麽事？”季聞洲聲音很淡。
周特助更加小心翼翼。
“太太今天與娛樂圈頂流徐寄北上熱搜了。”
他說著將平板電腦上的視頻打開，小心翼翼地將其遞到季先生面前。
周特助季聞洲面無表情地接過，動作從容不迫，只是收緊到淩厲下頜線暴露出他不怎麽美妙的心情。
屏幕上的視頻暫停的畫面很是吸睛。
朝氣蓬勃的年輕男人將玫瑰花遞給少女，少女面上染著微微羞澀的紅。
季聞洲眼眸微微垂下，目光冷沈陰郁地落在那束玫瑰上。
紅玫瑰代表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他沈著臉，耐心地將cp向的踩點視頻看完。
偶爾窗外有霓虹陸離光線掠過，落在那深雋的眉眼間，帶著一種令人心顫的冷。
他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薄薄的平板中，不斷地傳出重覆的聲音。
“這朵玫瑰送給你。”
周特助和司機相視一眼，吞咽了下，大氣不敢出。
半晌，便聽季先生冷笑聲，風輕雲淡道：“不過是節目效果而已，不算什麽。”
不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妄想罷了。
可話雖如此，季聞洲的表情並未有絲毫放松。
他面無表情地笑出聲，漫不經心地點了一支煙，只是眉間籠著的陰霾久久未散。
橘紅色的火苗在黑暗中跳動。
他垂眸咬住一端，頰側微陷，沈沈地吸了一口，火星明滅，煙霧繚繞。
尼古丁只是暫時麻痹了止住了心口處的疼痛，很快那插在心臟傷口上的刀再次翻攪，帶來陣陣痛感。
季聞洲夾著煙的修長的手指微微發顫。
眼前浮現宋知窈接過那朵玫瑰的模樣。
她把他丟下，和別的男人在國外搞暧昧。
他的季太太，可真行。
這筆賬，他該怎麽好好跟她算算。
季聞洲深深地吸了口煙，眼瞳愈發深暗。
半晌，他問道：“還有多久會到？”
“大約還有二十分鐘，會到太太公寓。”周特助回答。
季聞洲應了聲：“給太太訂束玫瑰。”
周特助小心問道：“去花店訂束玫瑰？”
季聞洲撩起眼皮，語氣不冷不熱：“你覺得呢？”
周特助明白了。
就算先生再怎麽生氣，也得給太太買玫瑰。
而且這玫瑰不僅得討得太太歡心，而且還不能讓先生被其他男人比下去。
周特助這老婆奴經常用各種方法討老婆歡心，自然有的是玩浪漫的法子。
他腦筋一轉，提議：“聽說為了向溫三小姐求婚，陸先生特地從厄瓜多爾空運上萬朵顏色不一，品種不同的鮮切玫瑰，鋪滿整棟別墅。當時溫三小姐很是滿意，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陸先生的求婚。”
季聞洲應了聲，想了想，又報出一個花店名：“先去這裏。”
季聞洲要去的花店位於巴黎最繁華的街道上，花店門頭做的很特別，一眼便能讓人註意到它。此時天空飄起了小雪，花店門頭上便落下薄薄一層白。
周特助正要下車，卻見季先生推開車門，長腿邁出。
黑色長風衣罩在他清雋修長的身體上。
紳士不急不緩地朝著花店門口走去。
“先生您好，請問要選什麽花？”
“紅色玫瑰。”
“那您要厄瓜多爾探險家？還是新娘？還是羅德斯……”
季聞洲微微蹙眉，他沒有選玫瑰的經驗，自然也不明白這些玫瑰背後的寓意。
店員見狀，很有眼力見地介紹道：“探險家的寓意是矢志不渝，新娘的寓意是愛你，戀你，激烈的愛，羅德斯的寓意是愛你每一天……”
季聞洲耐心地聽完店員講解各類紅色玫瑰的寓意，開口道：“所有玫瑰都包起來。”
店員楞了下：“都要麽？”
季聞洲頷首：“都要，送到我車上。”
無論是矢志不渝、還是激烈的愛，還是愛你每一天，每一種花語，他都想要貪心地對她表達。
接了這麽大筆訂單，店員高興壞了，忙不疊地將鮮花包裝好，送到車後座。
一時間，低調冰冷的後車廂上鋪滿了熱烈綻放的紅色玫瑰。
紅色鮮艷如火，似是要燃燒整個法國的冬。
季聞洲訂好花，剛上了車，風衣口袋裏的手機便震動了下。
季聞洲拿出手機。
來信的人是容懷月。
容懷月近日在法國出差，也不知找他有何事。
季聞洲點進微信，卻見容懷月發來一段視頻。
他擡手，修長手指點開視頻。
頓時喧鬧靡亂的DJ聲和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沖淡了車內優雅的古典樂。
光線昏暗閃爍的卡座中，身穿性感小黑裙的宋知窈身形嬌小纖瘦，正醉眼朦朧地和旁邊明媚張揚的年輕女孩碰杯。而舞臺上，則是脫著衣服跳艷舞的年輕男模們，場面一片嘈雜靡亂。
下一秒，季聞洲面無表情地地關掉視頻。
他沈聲對周特助說：“把你手機給我。”
他接過周特助的手機，輕車熟路地給宋知窈撥去了一通電話。
幸好，這一次宋知窈沒有把周特助的手機號碼一同拉黑。
酒吧裏一片燈紅酒綠，燈光斑斕炫彩，音樂聲尖叫捧場聲震耳欲聾。
宋知窈將垂落在耳邊的頭發挽起。半明半暗的光影落在少女精致的臉上，帶來層淡淡的魅惑的光。
宋知窈坐在卡座上端著杯甜酒，一口接一口，用酒消解著心中郁氣。
她喝得腦袋發暈，目光渙散，渾然沒有註意到一旁不停嗡嗡震動的手機。
手機震動了好幾次。
直至第三次手機震動，宋知窈去拿一旁的酒，不小心碰掉了一旁的手機。
宋知窈醉眼朦朧地將手機撿起來，放到一旁，繼續和姐妹們喝酒，完全沒有註意到電話被接通，嘈雜歡快的音樂聲傳入聽筒。
“Lady。”
聽到身後有人叫了聲。
宋知窈回頭，看到一個金發碧眼高鼻深目的混血冷痞帥哥坐到她身邊。
見她回眸，近距離感受到女孩的美貌沖擊，男人眼中含著驚艷，心跳快了好幾拍。
他剛剛在舞臺上一眼便註意到了這個年輕女孩。
她實在是太好看了。
在這樣燈紅酒綠的場子裏，她雖然裝扮成熟，卻掩飾不住眼角眉梢的甜美稚澀。
這裏的入場費上萬，能來這裏尋歡作樂的女士自然都不是普通人，一夜豪擲百萬也是常有的事。
Arthur自然也有一個傍富婆的夢，而這裏最好看的兩位女士莫過於這位華人少女和她身邊妝容明媚的女士。
但那位女士一看便不好招惹，於是Arthur便試著找上了宋知窈。
他熱情地向宋知窈推銷自己。
“Lady，你可以叫我Arthur。”
宋知窈竭力忽視著Arthur結實的胸肌，有些尷尬地笑了下：“呃，你好。”
Arthur同宋知窈熱烈地用英語介紹自己：“Lady，我身高一米九，今年剛滿十八歲，目前還沒交往過女朋友。”
Arthur頓了頓，而後朝宋知窈眨眨眼，目光直白且熱烈：“剛剛聽說你準備離婚，要無縫銜接嗎？”
宋知窈楞了一會，被酒精麻痹的小腦瓜才終於轉動起來，反應過來這人是來推銷自己的。
她咽了咽口水，剛想拒絕，突然臺下爆發出更加激烈的歡呼聲，遮蓋了她拒絕的聲音。
宋知窈絲毫不知，在無人在意的角落中，一直處於接聽狀態的電話那端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冷笑，而後電話掛斷。
車廂內重新回歸悠揚安靜的巴赫曲中，氣氛冷到凝結。
周特助不動聲色地關閉音樂，餘光不停瞄向後座矜貴男人的表情，心都懸起了。
完了完了。
這絕對是被氣瘋了。
周特助零星也聽到幾句，不得不感嘆季太太的大膽，連連在先生雷點上蹦迪。
空氣徹底陷入寂靜之中，連紅艷如火的玫瑰也無法將如冰的氣氛融化。
季聞洲薄唇抿成緊緊的一條線，握著手機的手猛地用力，手背筋絡隆起。鏡片後的黑眸明明滅滅，平和到詭異，宛若暴風雨前平靜的海面。
半晌，季聞洲不怒反笑。
“無縫銜接？很好，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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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窈在拒絕了Arthur之後，又打發掉幾個盛情邀約的男模。
她沒有繼續喝酒，而是呆楞楞地坐在卡座中，目光茫然而空洞地看著空蕩蕩的酒杯。
剛剛Arthur那句“離婚”刺激了她，她現在腦海中都是那張照片上，季聞洲同那短發女人談笑生風的畫面，心口開始隱隱作痛，連帶著呼吸都覺得壓抑沈悶。
回去之後，她也該面對和季聞洲之間的婚姻了。
她真要這麽同季聞洲離婚嗎？
還是……賭上哪怕尊嚴碎裂、粉身碎骨的勇氣去問問他，那個與她長得極像的女孩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他心中，究竟有沒有愛過宋知窈，有沒有將她當做替身。
既然她已經做好了要離婚的打算，為什麽就不能在離婚前問個明白。
蔣芙抽出註意力放在宋知窈身上，發現她一臉失神表情，忙捧住她的小臉，關切問道：“窈窈，你怎麽了？”
宋知窈倚靠在她肩上，眼角染上濕潤的光。
“寶，我是不是太懦弱了，至少應該直接問問他，聽他親口說出真相，而不是只會胡思亂想，這麽一聲不吭地跑掉躲避他。”
她吸了吸鼻子，晶瑩的淚水順著瓷白細膩的小臉滑落：“可是我害怕，我不敢問，我怕最後落得和媽媽一樣的下場。”
將真心徹底在一個人面前攤開，露出滿身柔軟，便會給那人傷害到她的可能。
蔣芙喉間發澀，忍不住抱了抱她。
蔣芙和宋知窈有著多年的閨蜜情，閨蜜心中想什麽，蔣芙自然猜得到。
窈窈心中一直都沒有解開關於家人的結節。
父親的出軌、母親的死亡是她終身抹不掉的陰影。
這抹陰影連帶著，也影響了她的婚姻觀。
原生家庭帶給她的痛和傷，需要她用一生去愈合。
她變得不願相信男人，也不願相信婚姻，寧可一生單著，也不願給男人傷害她的可能性。
與季聞洲步入婚姻，實屬為了寬慰宋老爺子的無奈之舉，而愛上季聞洲，也是她的意料之外。
蔣芙有些心疼地輕拍著閨蜜的肩膀，聲音堅定。
“沒關系的窈窈，你想問便去問，我支持你。如果那狗男人真的敢把你當替身，老娘就罵死他。”
宋知窈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鼻音濃重地問道：“寶，你現在還想不想容懷月了？”
她聲音有些模糊，蔣芙一時間沒聽清。
“你說什麽？”
宋知窈擡高聲音：“我說，你現在還想不想容懷月了？”
黑暗中，不知是誰的身形動了動，等待著她的回應。
蔣芙嘗了口威士忌，咽下發澀的酒液，扯著嗓子同她說話：“早就不想了。世界上有那麽多好看的男人，我幹嘛一定要栽在他身上。”
一想到容懷月，蔣芙莫名地心煩意亂。
那個男人讓她苦苦追了那麽久，還不願給她回應。
偏偏在她放棄追逐後，若即若離地出現在她身邊。
他當她是什麽，給他耍猴戲的嗎？
她靠進沙發椅，喝了口白蘭地，將心頭那些不可名狀的情緒強壓下去。
“追我的帥哥那麽多，是頂級男模不好看，還是男大學生小明星不討我喜歡？我為什麽要想著他。”
末了，她頓了頓，信誓旦旦地補充道：“而且容懷月他一看就是處男，床技肯定很爛。”
蔣芙拍了拍宋知窈的手臂：“沒關系，世間男人千千萬，一個不行我們就換！”
宋知窈煞有其事地重重點了下小腦袋，傻乎乎地笑著，頗為讚同地高喊著：“對！換男人！”
下一秒，身後響起沈肅冰冷的話語。
“你打算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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