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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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婚事
楚唯征的大姐楚虹霄回來了。
穿著黑白二色的西裝, 短發利索幹練，一看就是個女強人。
雖然她的個頭不高，連一米六都不到, 然而此時，她的手裏拿著一把槍, 一腳踩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那氣勢，簡直像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女梟。
和善堂的馬仔死的死傷的傷, 都是拜她所賜。
看到楚唯征回來, 她不禁松了口氣。
果然沒死，她就說嘛, 阿征那麽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輕易死掉。
她收到消息的時候根本不信的。
現在人回來了, 她可以安安心心地收拾這些馬仔了。
起身走到倒地不起的馬仔身邊，踹了一腳，罵道：“欺負我妹妹的時候不是挺囂張嗎？現在知道裝孫子了？我打的是你的腿, 不是你的心臟, 給我起來！”
馬仔沒見過這麽可怕的女人, 嚇得肝膽欲裂, 加上大腿挨了一槍，痛不欲生, 幹脆倒地裝死。
這會兒被踹了，只好硬著頭皮扶著墻壁站了起來。
他怕這個女人再給他一梭子。
楚虹霄用槍口抵著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來，問道：“你是哪個幫派的？快說！”
“和……和善堂的。我來找我們老大, 他來了你家好幾個小時了, 一直沒有回去。”馬仔顫顫巍巍，眼角餘光掃了眼身後的楚聆月。
可惜了, 下手晚了，他都沒碰到這個女人，就被她大姐一槍撂倒了。
楚家的年青一代，都是魔鬼吧？
出了一個行走陰陽兩界的鬼差，一個身手不俗的條子，這還不夠，居然還有一個槍法奇準的律師。
真是可怕。
他不想再掙紮了，楚虹霄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還不忘舉手投降，希望楚虹霄高擡貴手，別殺他：“你是律師嘛，肯定不會知法犯法的對不對？”
楚虹霄冷笑一聲，吹了吹槍管：“知法犯法？你私闖民宅欺負我妹妹，我不過是阻止了你的惡行，怎麽能叫犯法呢？”
馬仔：……
好……好像是這樣的。
有文化的女人就是可怕，吵架都吵不過。
算了，他認栽。
楚虹霄冷哼一聲，又把槍口對準了樓上的馬仔。
這是個戴著海盜眼罩的馬仔，只露出一只眼睛，他趁亂跑到了樓上，抓住了老五楚鈞顥。
楚鈞顥是個畫癡，平時很少在外面拋頭露面，而今天為了假扮楚唯征，被他媽媽化了妝，臉上青一片白一片的。
看起來像個清朝棺材裏詐屍的僵屍，透著詭異的滑稽。
好多馬仔怕鬼，以為他是死去的楚唯征詐屍了，不敢動他。
只有這個戴著眼罩的膽子大，一直追到了樓上。
現在看到一個活生生的楚唯征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楚唯征”，眼罩馬仔頓時醒悟過來。
一把摁住楚鈞顥：“你不是楚唯征！”
楚鈞顥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看向樓下的哥哥姐姐們。
沒事的，他不會有事的。
大姐回來了，二哥三哥也都在。
唯一一個跟他一樣弱雞的四姐，這會兒已經得救了。
他不吵不鬧，才不會幫倒忙。
便咬緊了嘴唇，不肯回答。
眼罩馬仔氣惱，拿槍指著他的瞬間，註意到了楚虹霄的槍口。
黑洞洞的，帶著不容拒絕的寒意：“放了阿顥，我數到三。”
眼罩馬仔蹙眉，還想談談條件：“放了他可以，交出我家老大！”
“你家老大不在這裏。”楚虹霄沒看到彈簧張，不覺得自己在撒謊。
眼罩馬仔冷笑道：“大律師，你說話可是要負責的，我家老大進了你們家就沒有出去，你以為我傻？”
說話間，手上用力，槍口在楚鈞顥蒼白的臉上壓出了一道凹痕。
楚虹霄嗤笑道：“你說他進了就進了？我還說你殺了你老大，自導自演，賊喊捉賊呢！”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的命都是老大給的！我怎麽可能殺了他！”被激怒的男人立馬調轉槍口，對準了楚虹霄。
卻不料，楚唯征已經掏槍，嘭的一聲，將他撂倒。
以至於他射出來的子彈打歪了，嘭的一聲，擊碎了客廳裏的一只花瓶。
楚唯征收了槍，看著踉踉蹌蹌跑下來的阿顥，沈聲道：“把他的槍拿過來。”
楚鈞顥趕緊轉身，撿起眼罩馬仔的槍，一陣風似撲了下來。
“二哥！”他抱著楚唯征的脖子，激動地撒嬌，像個沒長大的小屁孩。
楚唯征憐愛的撫摸著他的腦袋：“好了，把槍給你三哥，你跟阿月躲到書房去。”
楚鈞顥趕緊乖乖照做，他最聽二哥的話了。
轉身拽著四姐，躲去了書房。
楚唯征轉身，看向一臉嫉妒的楚向烽：“該你了，阿sir。”
楚向烽知道他在嘲諷自己，翻了個白眼，給警署打了電話。
鐘sir很快帶著警員趕來。
楚向烽解釋道：“我跟我哥調查到背後的兇手跟和善堂脫不了幹系，只能詐死，引他們上鉤。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的老大彈簧張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我們也核實過了，是二當家鐵拐呂為了籌錢自立門戶，背著他做下了這些事。”
“那彈簧張是被誰打暈捆起來的？”鐘sir的腦子轉不過來了，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他還沒捋順這裏頭的關系。
楚向烽搖頭，他是條子，不好撒謊，只能把這事交給大姐來說。
楚虹霄解釋道：“他來吊唁我家阿征，我媽告訴他幕後真兇是鐵拐呂，他不信，跟我媽媽一言不合動起手來，我媽媽不想傷害他，只好把他捆起來，等阿sir你們過來再放人。至於鐵拐呂，應該是畏罪潛逃，跑了。”
鐘sir擺擺手，把楚虹霄叫到了外面，又問了一些細節。
基本上都能自圓其說。
他將信將疑的，命令手下把這些馬仔都帶走。
連夜審問。
一切的一切，都跟楚虹霄說的吻合。
鐘sir目前只能按照這個走向給案件定性，即——楚唯征和楚向* 烽調查邵家小兒子的死因，找到屍骸，真兇鐵拐呂浮出水面，彈簧張過於信任自己的二弟，不願意相信鐵拐呂背著他搞事，這才引發了後面的一些列事件。
鐘sir擺擺手，讓楚向烽回去：“阿烽，你這次立了大功，又受了很重的傷，警署給你半個月時間休假，好好休息。先把配槍還給你，等你回來，再給你表彰！”
楚向烽挑眉，收下自己失而覆得的配槍，什麽也沒說，轉身離去。
*
楚家。
幫傭們正在打掃亂糟糟的客廳和樓梯。
梁欣欣坐在卓瓔的車上回來了，下了車，她看著眼前的一地狼藉，很是過意不去。
轉身握住卓瓔的手：“楚太太，家裏損失挺大的，都是為了我……你算一下多少錢，我還你。”
卓瓔哭笑不得，趕緊安慰道：“你傻呀，你是阿征的女朋友，沒必要這麽見外的。再說了，這件事一鬧，我家阿烽立了好大的功勞呢，說不定很快就要升職加薪了，家裏這點損失不算什麽的。”
梁欣欣還是過意不去，到處是血水和碎裂的瓷器，還有被打了好幾個槍眼的沙發，茶幾也碎了，樓梯扶手上也有彈孔。
雖然她不在現場，也能想象出來，當時一定非常驚心動魄。
萍水相逢，楚家為她做的一切，情義千金。
哪怕她已經跟楚唯征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系，也還是過意不去。
只得想辦法，努力償還。
所以，當楚唯征提著一只黑色的皮箱，把大舅給她的十萬塊交給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把錢轉交給了卓瓔。
卓瓔不肯收，她便紅著眼睛緊緊地握著卓瓔的手，不肯松口。
卓瓔氣笑了：“好好好，我收，我收。”
收了也不會用的，只是想讓欣欣的心裏好受一點。
卓瓔趕緊招呼一聲：“阿霄，你來一下。”
楚虹霄剛剛得知彈簧張在書房，這會兒正在書房跟彈簧張談判，彈簧張醒了，不敢相信他聽到的一切。
他在斟酌，楚家這麽把他摘出去，到底是為了日後拿捏他，還是真的想網開一面，到此為止。
所以，他一定要問清楚，鐵拐呂那邊是不是有切實的證據。
畢竟楚家對鐘sir的說法是，鐵拐呂畏罪潛逃，下落不明。
他懷疑楚家把鐵拐呂扣下了。
可惜楚虹霄是個大牌律師，跟他玩起文字游戲，簡直是碾壓級別的。
他問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楚虹霄的邏輯漏洞，只好作罷。
正好卓瓔在喊，楚虹霄便轉身寬慰道：“別著急，我媽媽會放了你的，畢竟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也只是為梁欣欣要個說法。”
來到客廳，她站在卓瓔面前，仔細地打量著梁欣欣。
這個內地妹身量纖纖，比她高了不少，跟阿月差不多高。
皮膚也白凈，但是白得有點過頭了，似乎是營養不良。
偏偏頭發又好得出奇，好像身體的養分都被頭發奪走了。
給人一種很蒼白，很楚楚可憐的感覺。
楚虹霄的職業習慣，讓她下意識伸出手來：“你好，楚虹霄。”
梁欣欣伸手，求助地看向卓瓔。
卓瓔介紹道：“她就是我的大女兒楚虹霄，是個律師，她可以幫你落戶。阿霄，說國語，欣欣她聽不懂粵語。”
“怪了，阿征也不會說國語，那她跟阿征怎麽談的戀愛？”楚虹霄改了口音。
她是律師，偶爾會幫助內地來的人解決一些問題，這些內地過來的，要麽是投靠親友，要麽是去富豪家裏做幫傭，經常需要落戶。
這方面她是個行家。
為了方便工作，她特地學了一點簡單的國語，雖然遠不如阿月精通，但是交流不成問題。
所以她問的這句話，梁欣欣聽懂了。
紅著臉道：“他不會說國語嗎？可是他跟我說話的時候，一直講的都是國語啊？”
卓瓔跟楚虹霄面面相覷：“他不會啊，真的不會。”
說著卓瓔便把楚唯征叫了過來：“阿征，你偷偷學了國語？”
楚唯征搖頭：“沒有，是有別的辦法跟她交流，你們就別問了。”
梁欣欣這次沒聽懂，詫異地打量著他，想問，又不好意思，算了。
可能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實在不行，她可以寫字交流的。
察覺到梁欣欣的目光，楚唯征歉意地笑笑，系統提供的語言轉換幫助，在他和梁欣欣確認過男女朋友的關系之後，立馬結束了。
接下來他只能靠自己了。
要麽他學國語，要麽梁欣欣學粵語。
總得有一方遷就。
梁欣欣也做好了打算，笑著說道：“沒關系的，我可以學，要不然我出去做事也聽不懂別人說話，寸步難行。正好阿月在家休息，我讓她教我好了。”
楚唯征笑著幫她把額前的劉海別到耳根後面：“辛苦你了欣欣，我也會努力學習國語，免得你適應不了。”
梁欣欣沒聽懂，但是可以猜到個大概。
笑著點點頭：“嗯，好。”
正說著話，楚懷楊回來了，身後跟著一臉陰雲的楚向烽。
他不開心，客廳裏已經在上演大團圓了，也不等等他和他老子。
進來後一言不發，瞪了所有人一眼，轉身上樓。
梁欣欣簡直莫名其妙，果然還是討厭這個人。
可是楚向烽受傷了，那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好了。
下不為例。
眾人收拾收拾，眼看著天快亮了，索性讓幫傭做了早餐。
期間洗澡的洗澡，打盹的打盹。
卓瓔則領著楚懷楊，去了書房，跟彈簧張談判。
最終彈簧張答應了息事寧人，畢竟，事情鬧得這麽大，楚家卻沒有把他牽連進去。
還在警方面前立證他的清白。
這麽一來，和善堂還能保住。
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只是依舊難以接受鐵拐呂的背叛。
卓瓔也不著急，畢竟一個人做過了什麽，是會留下痕跡的。
她保下彈簧張，既是不想徹底跟和善堂撕破臉，也是希望給彈簧張時間，讓他自己查清楚真相。
到那時候，就可以徹底握手言和了。
卓瓔將他松綁。
彈簧張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到了客廳，註意到了梁欣欣。
果然是內地妹，這麽晚了不去休息，居然留在客廳在幫幫傭打掃。
夠土的，哪怕穿上旗袍，也遮掩不了一身的鄉土味兒。
他忽然好奇：“你媽媽真的死了？”
梁欣欣聽不懂，直接無視。
彈簧張不好再說什麽，畢竟楚家人為了這個梁小姐，跟他鬧了這麽轟轟烈烈的一出。
回去再說吧。
彈簧張走後，東方已經破曉。
楚家眾人難得齊聚一堂，開飯前，卓瓔正式介紹了一下梁欣欣。
她笑著用國語開口：“今天開始，我們楚家正式迎來新的成員，梁欣欣小姐！她是梁知韞的女兒，阿征的女朋友！”
掌聲響起，梁欣欣捏了捏滾燙的耳根子：“謝謝大家看得起我，你們對我的好我銘記在心，日後一定報答。”
“欣欣啊，說什麽報答不報答的，太見外了。說點別的吧，你愛吃什麽？喜歡什麽顏色的衣服？想不想跟我出去逛街？”卓瓔不想再提什麽報恩不報恩的話，直接問了問女孩子家比較在意的問題。
梁欣欣羞澀地笑笑：“我不挑食，除了覺得這裏的口味有點清淡，其他還好。衣服我也不挑，只是穿不慣旗袍，逛街也可以。”
“那好吧，吃完飯你睡會兒，下午我喊你出去。”卓瓔拿起筷子，“吃吧。”
楚唯征坐在梁欣欣旁邊，拿起公筷，往她碗裏夾肉。
梁欣欣低頭吃飯，小聲說了聲謝謝。
楚唯征還沒吃幾口，已經飽了。
沒辦法，女朋友太漂亮，秀色可餐。
吃完飯，他領著她上樓，剛到樓梯上，身後傳來楚虹霄的聲音：“欣欣，別睡太久，下午我帶你去落戶。”
“好的大姐，需要我做什麽嗎？”梁欣欣站在樓梯上回頭看。
一眼便看到了楚向烽那懷著敵意的目光。
梁欣欣在心裏默默嘆氣，算了，楚家其他人都挺好的，不要為了這一個奇葩而影響心情。
楚虹霄笑著說道：“要的，你考慮一下，是以梁家表小姐的身份落戶，還是以阿征老婆的身份落戶。我不是逼婚，你不要多想，只是落戶的話，需要填寫投靠的關系。如果只是女朋友，不太好辦。”
“好的大姐，我考慮一下。”梁欣欣紅著臉，躲到樓上去了。
楚唯征趕緊追了上來。
梁欣欣本打算把臥室門關上，猶豫片刻，還是留了條縫。
楚唯征站在門口敲門：“欣欣，你不要生氣，如果你不願意，我去找你大舅想辦法。”
“你進來吧，進來說。”梁欣欣聽不懂，只能去找紙筆。
楚唯征關上門進來，站在窗口，看她忙忙碌碌翻找著什麽。
不禁發笑，趕緊對著樓下院子裏的橘貓吹了聲口哨。
橘貓往後退，扭動屁股和尾巴，一個加速沖刺，跳了上來。
“宿主，需要幫忙？”橘貓一副大爺樣子，欠揍得很。
楚唯征頭疼：“為什麽不再提供語言轉換功能了？”
“都說啦，養成難度六顆星，自己學咯。前期提供的服務，只能算是新手福利。現在人都到你家裏了，你要自己努力啦。”橘貓翹起後面的腿，撓了撓脖子，慵懶得很。
楚唯征服了，什麽破系統。
他跟橘貓討價還價：“你幫我翻譯一下，扣點代幣好了。”
“可以。”橘貓跳到旁邊的小圓茶幾上，“說吧。”
楚唯征松了口氣，把剛才的話覆述了一遍。
梁欣欣詫異地回頭：“咪咪你兩種話都會說嗎？”
“喵嗚，當然呀。”橘貓得意地抖了抖胡須。
梁欣欣笑著走過來：“你幫我問問阿征，我可不可以見一見大舅？”
橘貓很快幫楚唯征回道：“可以喵~”
“那就好。”梁欣欣靠在窗口，看向外面冉冉升起的紅日，“阿征，你去睡覺吧，辛苦了這麽久，你也困了。我的事不著急的。”
楚唯征沒動，這種自己聽得懂，但是說出口的話對方聽不懂的感覺真難受。
思來想去，他還是走到梁欣欣身邊，勾住她的肩膀，親吻她的額頭：“好好休息，醒了直接喊我。”
橘貓翻譯完，梁欣欣點點頭。
這戀愛談得真別扭，還得帶著一個電燈泡兒。
楚唯征依依不舍的轉身，才走一步，便被梁欣欣揪住了襯衫後擺。
梁欣欣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腦子一熱，從身後圈住了男人的腰：“謝謝你。”
這傻女孩，怎麽一直說謝謝。
他又不是什麽聖父，他也有所圖謀的。
他不圖錢，但他圖她這個人啊！
沒忍住，轉身將她摁在懷裏，狠狠地親了上去。
熾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女孩子家濃密細長的頭發，不知不覺纏上兩根在舌尖，刮痛了彼此。
楚唯征意亂情迷，輕輕將頭發扯開，跌跌撞撞，跟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修長的十指解開了扣子，寬大的手掌熾熱滾燙，撫摸上姑娘家白皙光潔的皮膚，燙得梁欣欣渾身酥酥麻麻的。
下意識便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閉上眼，她似乎也已經猜到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內心沒有任何的抗拒，甚至還有些欣喜。
但是她很清楚，她跟他還沒有結婚，如果這麽輕易的進行到下一步，會被人看輕的。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踩下了剎車。
不同的是，楚唯征考慮的是，還沒有結婚，不想做到那一步，讓她被別人笑話。
雖然立場不同，但是顧慮的都是輿論的影響，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兩人面對面，大喘著氣，都從對方的眼中讀懂了那一絲顧慮。
不禁同時移開視線，難為情地整理起了衣服。
楚唯征起身，彎腰親了親她的額頭：“抱歉，差點……”
梁欣欣伸手堵住了他的雙唇：“不用跟我說抱歉。”
“你聽得懂？”
梁欣欣搖頭：“猜的，快去睡吧。”
“嗯。”楚唯征轉身，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也不知道梁欣欣到底會選擇哪一種身份落戶。
他自然是期待第二種的，省去不少麻煩。
不過他也清楚，一旦選了第二種，梁家那邊就更有理由拒絕給她遺產了。
好在梁國興還活著。
總之，這事他不好幹預，讓欣欣自己選吧。
*
楚唯征沒睡。
還有事情沒解決，怎麽睡得著。
梁欣欣的嘴唇很軟，身體更軟，被他擁在懷裏的時候，像一株柔弱無骨的蒲柳。
但他知道，其實梁欣欣只是身體孱弱，不等於性情軟弱。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打算。
哪怕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哪怕她自己都覺得欠了楚家的恩情，但她依然沒有頭腦發熱，立馬選擇與他結婚。
而是要求，先相處看看。
這麽一個頭腦清醒的女人，遠比那些遇上事情只會束手就擒或者哭著喊著要別人幫忙的女人強多了。
他喜歡她，不只是那副動人的皮囊，更是她那別具一格的靈魂。
所以，他要再做點什麽，讓她放心的去做選擇。
他領著鐵拐呂，來到了梁國興的住處。
梁國興剛剛得到消息，梁國盛死了。
但他不清楚，這是梁國盛搞的煙霧彈，故意引他出去，還是真的死了。
他正交代手下去調查，沒想到楚唯征來了。
他有些意外：“這麽早？”
“梁先生，我想你會對這個人感興趣。”楚唯征將鐵拐呂踹了進來。
鐵拐呂昨天剛剛受了刑，回了和善堂，彈簧張為了讓他招供，也揍了他一頓，後來又被楚唯征劫持，五花大綁，像頭待宰的豬玀。
這會兒他鼻青臉腫的，渾身又酸又疼，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梁國興廢了好大的功夫，才認出來這是和善堂的二當家，不禁好奇：“帶他來做什麽？”
楚唯征掏出槍來，頂在了鐵拐呂的後腦勺上：“把你知道的都吐出來！”
鐵拐呂怕死，先不說他對彈簧張的背叛，一定會代價慘重，就說在警方那邊，是個畏罪潛逃的連環殺人犯。
他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楚家和梁國興高擡貴手。
哪怕一直囚禁他，當做尋找梁知韞的知情人，也好過早早喪命。
他很識時務，趕緊招了。
梁國興聽罷，怒不可遏，抄起床頭的茶盞，摔了個粉碎：“老二這個畜生！他怎麽敢！阿韞是他的親妹妹啊！”
“梁先生，你消消氣，別把傷口崩裂了。”保鏢趕緊勸了勸。
梁國興捂著傷口，老淚橫流：“是我瞎了眼，沒有早點看出來二弟的野心。”
“梁先生，還有件事很奇怪，梁阿公的靈堂裏，三房和四房的人都不在。所以我想，你還是繼續躲著安全一些。”楚唯征既然是梁欣欣的男朋友，自然要為梁欣欣這唯一善良的大舅考慮。
梁國興沈思片刻，點點頭：“我明白，國昌和國隆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我在的時候，還能壓得住他們，我不在了，他們肯定是不服老二的。一定是在背後謀劃什麽。對了，我五妹呢？”
“也不在。”楚唯征深表遺憾，梁家的這一輩人，只有梁國興還算靠譜，不過他寬慰道，“等會我問問許美荷，他是我的線人。”
“老三媳婦？”梁國興有點意外，不過他沒有追問，只是叮囑道，“你小心一點，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放心。”楚唯征還要說正事，坐下問道，“欣欣落戶的問題，你怎麽想？”
梁國興自然是考慮過了。
原想著梁國盛死了，他可以考慮回家了。
可是現在，老三老四也不知道在背地裏搞什麽鬼，只能小心為上。
而且，據他收到的情報來看，動手害他的不是老二，而是老二媳婦。
雖說他們兩口子都不是好人，可是這在梁國興看來，還是有區別的。
說明梁國盛雖然不服氣，但還算有腦子，沒有對他這個大哥下手——應該是考慮到他自己壓不住老三老四，所以才沒有動手。
而老二媳婦，那簡直蠢笨如豬。
也不想想，整個梁家到底是靠誰撐著的。
老三好賭，老四殘暴，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她真以為死了一個當家的大哥，二房就能獨占便宜了？
做夢！
與其他現在出面，直面明槍暗箭，不如就這麽躲在幕後，把水徹底攪渾。
他會不聲不響，讓這三房鬥起來，到時候，他就可以姿態優雅，把全部家產收回來。
兵不血刃。
唯一的代價，可能就是需要委屈梁欣欣了。
不過，楚唯征已經跟他立下了契約，他就算有那個心也沒有膽子毀約。
更何況，他就沒打算毀約。
所以，欣欣的委屈只是暫時的。
只要他能東山再起，屬於欣欣的那筆遺產，分毫不少。
思來想去，他叮囑道：“你讓欣欣下午過來，我親自跟她商量。”
楚唯征點點頭，領著鐵拐呂離開。
到家後，他把鐵拐呂鎖在了地下室裏，吩咐阿桂，一日三餐，照常供應。
隨後回到房間，給內地的鬼差發去了飛符傳書。
黑無常擡手一捉，便看到了楚唯征發來的請求——
今晚淩晨，在香江對面的碼頭交接內地的亡魂。
同時，希望黑白無常幫他調查三個人。
分別是，梁國盛從和善堂請來，派往內地的殺手：馬富龍，苗正雄。
以及海歸博士：梁知韞。
符紙上附有這三個人的生日以及社會關系。
不過，有用的大概只有生日，畢竟社會關系主要都在香江那邊。
黑無常回了一張符紙過去：收到，即刻著手調查。
收到回信，楚唯征終於放心睡去。
梁欣欣又做夢了。
依舊是那雨中撐著傘的一家三口。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居然看清了男人的五官。
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一路保護她幫助她，並跟她深情告白，送了她一百多萬支票，期待跟她結婚的楚唯征。
那麽……
走在楚唯征身邊的女人是？
梁欣欣追了上去，伸手扯住了女人的袖子。
女人回過頭，含笑打量著她，眉目溫柔。
梁欣欣目瞪口呆。
醒了。
臉頰滾燙，心跳狂躁，不斷飆升。
怎麽會這樣？她夢到的居然不是爸爸媽媽？
而是她和楚唯征？
那麽，他們懷裏的孩子……
自然也不是她！
天哪，梁欣欣好羞恥，她還沒嫁人呢，居然連自己的孩子都夢到了嗎？
好羞恥。
正難為情，臥室門被人敲響了。
楚虹霄過來問她，什麽時候去辦落戶。
梁欣欣趕緊起床開門：“阿霄姐姐，我要先去一個地方辦一件事情，回來再跟你去落戶。”
“好，我在家裏等你，去吧。”楚虹霄很好說話，轉身下樓去了。
梁欣欣趕緊洗漱，換衣服。
旗袍實在穿不慣，幹脆選了一條長袖子的連衣裙，裙擺也很長，一直到她腳踝。
呼。
內地這些年風氣比較保守，她一時半會兒真的接受不了裸露皮膚的旗袍。
這一身換上，果然舒服不少。
她來到楚唯征房間門口，想敲門，又怕他還沒睡醒，很是猶豫。
要不下樓跟楚虹霄道歉吧，明天再去。
正準備轉身，沒想到身後的臥室門一下就打開了。
一只毛色光滑的橘貓沖了出來，跳到她懷裏，小聲道：“進來。”
梁欣欣狐疑地進去，正好看到楚唯征系著浴巾從浴室出來，頭上還在滴水。
梁欣欣被燙得立馬移開了視線，可是即便這樣，她還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
只得捂著臉，低著頭，懊悔不已。
他好高，身上都是肌肉，尤其是腹部，像是整齊排列的板磚。
板磚往下，是兩道不知道叫什麽的弧線。
在內地，那叫腹股溝，因為他系著浴巾，所以只看到了弧線的上面一小部分。
即便這樣，也足夠臊人。
梁欣欣後悔不已，很想退出去。
橘貓卻安慰道：“喵，這有什麽呀？他是你男朋友啊，看了就看了。又是個男人，沒事的。他臉皮厚。”
梁欣欣捂住橘貓多事的嘴巴。
頭頂上方落下一道低沈的笑聲，充滿磁性：“我去穿衣服。”
橘貓趕緊翻譯。
因為被捂著嘴巴，嗚嗚哇哇的。
梁欣欣坐不住了，起身去陽臺看風景。
楚唯征穿好衣服出來，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身。
清新的檸檬香撲了滿懷，梁欣欣轉身，雙手抵住他的胸口：“大姐醒了，我得趕緊去大舅那邊一趟。”
“嗯。”楚唯征親了親她的發頂，“走，我開車。”
沒事，聽不懂可以猜，他應該是答應了。
梁欣欣就這麽被他牽著手，出去了。
走到樓梯那裏，遇到了剛剛吃飽飯上樓的楚向烽。
梁欣欣雖然討厭他，但他畢竟幫著楚唯征一起對付過和善堂，四舍五入，等於幫了她。
她客氣地點點頭：“下午好。”
楚向烽輕蔑地冷笑一聲，沒理。
梁欣欣非常尷尬，但也不想發作，這是楚家，不是她家。
可是楚唯征沒有她這麽好說話，立馬扯住了楚向烽的衣領子，沈聲道：“跟你嫂子道歉！”
“誰是我嫂子？結婚了？”楚向烽皮癢了，憑什麽叫嫂子，一個鄉下妹。
楚唯征知道他在想想什麽，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拳頭。
楚向烽想還手，樓下傳來卓瓔含著怒意的警告聲。
只得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卓瓔趕緊拉著梁欣欣：“別跟他一般見識，他精神不太正常。”
梁欣欣笑了，哪有人家媽媽這樣說自己孩子的。
可見卓瓔是真的喜歡她，怕她不自在。
她抱了抱卓瓔：“阿姨，我沒事。”
卓瓔笑了，呦，改稱呼了！
先是大嫂，意識到她是阿征的媽媽後就改了楚太太，現在兩人確定關系了，又改成了阿姨。
相信很快就會變成媽媽了！
卓瓔很是期待。
笑著轉身，去茶幾上拿來一條新買的項鏈，給梁欣欣戴上：“出門在外，人靠衣裝。”
戴完項鏈，還有手鏈，以及一對耳環。
“因為你沒有穿耳洞，所以給你買的耳夾。來，試試，這種碎鉆流蘇很漂亮的，你戴著肯定好看。”卓瓔像是在打扮一個洋娃娃，什麽好看的都往梁欣欣身上招呼。
戴完耳夾，又握住梁欣欣的手，笑著說道：“戒指就算了，這個阿姨不好越俎代庖。”
梁欣欣聽得懂，燥熱爬上臉頰，悶聲悶氣地點點頭：“謝謝阿姨，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去吧。” 卓瓔心滿意足，她這準兒媳，真好看。
絕無僅有的好看。
楚唯征看看時間，不早了，趕緊帶著梁欣欣去見梁國興。
梁欣欣有些意外，沒想到大舅躲在了這麽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真是落魄了。
她站在床前，低頭打量著受傷的大舅：“大舅，楚家大姐想幫我落戶，我考慮了一下，如果我投靠梁家，只怕會影響大舅的謀劃，也會引火燒身。但是我如果投靠楚家，那就只能以阿征老婆的身份落戶了。我沒有爸爸媽媽，阿公也去世了，只有大舅疼愛我。所以我來問問大舅，你同意我嫁給阿征嗎？”
梁國興趕緊拿起紙筆，寫下一個碩大的“好”字。
梁欣欣笑著把紙接過來，遞給了楚唯征：“那……那我要是結婚了，大舅好像不能出席我的婚禮呢。不如今天我跟阿征先跟大舅磕個頭吧。我沒有爸媽，大舅就是我的高堂。”
說著，她拽了拽楚唯征。
被意外擊中的楚唯征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他還以為梁欣欣想要以梁家表小姐的身份落戶。
沒想到她這麽拎得清。
他很開心，趕緊跟梁欣欣一起跪在了床前。
“大舅，我會對欣欣好的，請放心。”他握緊了梁欣欣的手。
這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拜高堂”。
也是他怎麽也預料不到的順利和簡單。
拜完，兩人起身。
梁欣欣走過去抱了抱梁國興：“大舅，不管你有什麽計劃，都要保重身體。等我辦婚禮的那天，我會讓阿征給你送喜糖和喜酒的。”
“好，好！”梁國興老淚縱橫。
這個外甥女真懂事，沒白疼她！
可惜他現在還在裝死，不能動用他名下的賬戶，會驚動其他人。
只能開了張空頭支票，交給了梁欣欣：“最晚一年，大舅一定給你補上你的嫁妝，拿著。”
梁欣欣沒有拒絕，也沒有看金額，只是笑著跟梁國興告辭了。
到了車上，楚唯征還在驚喜中回不過神來。
他有些想笑，也對，欣欣這麽聰明，一定想到了暫時不能再跟梁家有牽扯。
昨天見面的時候她說先相處看看，應該是因為不知道落戶條件的苛刻。
她心裏一直知道自己的處境，會及時調整，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但他不想趁人之危。
便讓橘貓翻譯道：“欣欣你放心，就算咱們領了結婚證，只要你說你沒有準備好，我什麽都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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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唯征的大姐楚虹霄回來了。
穿著黑白二色的西裝, 短發利索幹練，一看就是個女強人。
雖然她的個頭不高，連一米六都不到, 然而此時，她的手裏拿著一把槍, 一腳踩在了客廳的茶幾上。
那氣勢，簡直像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女梟。
和善堂的馬仔死的死傷的傷, 都是拜她所賜。
看到楚唯征回來, 她不禁松了口氣。
果然沒死，她就說嘛, 阿征那麽拽的一個人，怎麽可能輕易死掉。
她收到消息的時候根本不信的。
現在人回來了, 她可以安安心心地收拾這些馬仔了。
起身走到倒地不起的馬仔身邊，踹了一腳，罵道：“欺負我妹妹的時候不是挺囂張嗎？現在知道裝孫子了？我打的是你的腿, 不是你的心臟, 給我起來！”
馬仔沒見過這麽可怕的女人, 嚇得肝膽欲裂, 加上大腿挨了一槍，痛不欲生, 幹脆倒地裝死。
這會兒被踹了，只好硬著頭皮扶著墻壁站了起來。
他怕這個女人再給他一梭子。
楚虹霄用槍口抵著他的下巴，讓他擡起頭來，問道：“你是哪個幫派的？快說！”
“和……和善堂的。我來找我們老大, 他來了你家好幾個小時了, 一直沒有回去。”馬仔顫顫巍巍，眼角餘光掃了眼身後的楚聆月。
可惜了, 下手晚了，他都沒碰到這個女人，就被她大姐一槍撂倒了。
楚家的年青一代，都是魔鬼吧？
出了一個行走陰陽兩界的鬼差，一個身手不俗的條子，這還不夠，居然還有一個槍法奇準的律師。
真是可怕。
他不想再掙紮了，楚虹霄問什麽，他就答什麽。
還不忘舉手投降，希望楚虹霄高擡貴手，別殺他：“你是律師嘛，肯定不會知法犯法的對不對？”
楚虹霄冷笑一聲，吹了吹槍管：“知法犯法？你私闖民宅欺負我妹妹，我不過是阻止了你的惡行，怎麽能叫犯法呢？”
馬仔：……
好……好像是這樣的。
有文化的女人就是可怕，吵架都吵不過。
算了，他認栽。
楚虹霄冷哼一聲，又把槍口對準了樓上的馬仔。
這是個戴著海盜眼罩的馬仔，只露出一只眼睛，他趁亂跑到了樓上，抓住了老五楚鈞顥。
楚鈞顥是個畫癡，平時很少在外面拋頭露面，而今天為了假扮楚唯征，被他媽媽化了妝，臉上青一片白一片的。
看起來像個清朝棺材裏詐屍的僵屍，透著詭異的滑稽。
好多馬仔怕鬼，以為他是死去的楚唯征詐屍了，不敢動他。
只有這個戴著眼罩的膽子大，一直追到了樓上。
現在看到一個活生生的楚唯征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楚唯征”，眼罩馬仔頓時醒悟過來。
一把摁住楚鈞顥：“你不是楚唯征！”
楚鈞顥不說話，只是平靜地看向樓下的哥哥姐姐們。
沒事的，他不會有事的。
大姐回來了，二哥三哥也都在。
唯一一個跟他一樣弱雞的四姐，這會兒已經得救了。
他不吵不鬧，才不會幫倒忙。
便咬緊了嘴唇，不肯回答。
眼罩馬仔氣惱，拿槍指著他的瞬間，註意到了楚虹霄的槍口。
黑洞洞的，帶著不容拒絕的寒意：“放了阿顥，我數到三。”
眼罩馬仔蹙眉，還想談談條件：“放了他可以，交出我家老大！”
“你家老大不在這裏。”楚虹霄沒看到彈簧張，不覺得自己在撒謊。
眼罩馬仔冷笑道：“大律師，你說話可是要負責的，我家老大進了你們家就沒有出去，你以為我傻？”
說話間，手上用力，槍口在楚鈞顥蒼白的臉上壓出了一道凹痕。
楚虹霄嗤笑道：“你說他進了就進了？我還說你殺了你老大，自導自演，賊喊捉賊呢！”
“你不要血口噴人，我的命都是老大給的！我怎麽可能殺了他！”被激怒的男人立馬調轉槍口，對準了楚虹霄。
卻不料，楚唯征已經掏槍，嘭的一聲，將他撂倒。
以至於他射出來的子彈打歪了，嘭的一聲，擊碎了客廳裏的一只花瓶。
楚唯征收了槍，看著踉踉蹌蹌跑下來的阿顥，沈聲道：“把他的槍拿過來。”
楚鈞顥趕緊轉身，撿起眼罩馬仔的槍，一陣風似撲了下來。
“二哥！”他抱著楚唯征的脖子，激動地撒嬌，像個沒長大的小屁孩。
楚唯征憐愛的撫摸著他的腦袋：“好了，把槍給你三哥，你跟阿月躲到書房去。”
楚鈞顥趕緊乖乖照做，他最聽二哥的話了。
轉身拽著四姐，躲去了書房。
楚唯征轉身，看向一臉嫉妒的楚向烽：“該你了，阿sir。”
楚向烽知道他在嘲諷自己，翻了個白眼，給警署打了電話。
鐘sir很快帶著警員趕來。
楚向烽解釋道：“我跟我哥調查到背後的兇手跟和善堂脫不了幹系，只能詐死，引他們上鉤。目前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的老大彈簧張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我們也核實過了，是二當家鐵拐呂為了籌錢自立門戶，背著他做下了這些事。”
“那彈簧張是被誰打暈捆起來的？”鐘sir的腦子轉不過來了，今天發生了太多事，他還沒捋順這裏頭的關系。
楚向烽搖頭，他是條子，不好撒謊，只能把這事交給大姐來說。
楚虹霄解釋道：“他來吊唁我家阿征，我媽告訴他幕後真兇是鐵拐呂，他不信，跟我媽媽一言不合動起手來，我媽媽不想傷害他，只好把他捆起來，等阿sir你們過來再放人。至於鐵拐呂，應該是畏罪潛逃，跑了。”
鐘sir擺擺手，把楚虹霄叫到了外面，又問了一些細節。
基本上都能自圓其說。
他將信將疑的，命令手下把這些馬仔都帶走。
連夜審問。
一切的一切，都跟楚虹霄說的吻合。
鐘sir目前只能按照這個走向給案件定性，即——楚唯征和楚向* 烽調查邵家小兒子的死因，找到屍骸，真兇鐵拐呂浮出水面，彈簧張過於信任自己的二弟，不願意相信鐵拐呂背著他搞事，這才引發了後面的一些列事件。
鐘sir擺擺手，讓楚向烽回去：“阿烽，你這次立了大功，又受了很重的傷，警署給你半個月時間休假，好好休息。先把配槍還給你，等你回來，再給你表彰！”
楚向烽挑眉，收下自己失而覆得的配槍，什麽也沒說，轉身離去。
*
楚家。
幫傭們正在打掃亂糟糟的客廳和樓梯。
梁欣欣坐在卓瓔的車上回來了，下了車，她看著眼前的一地狼藉，很是過意不去。
轉身握住卓瓔的手：“楚太太，家裏損失挺大的，都是為了我……你算一下多少錢，我還你。”
卓瓔哭笑不得，趕緊安慰道：“你傻呀，你是阿征的女朋友，沒必要這麽見外的。再說了，這件事一鬧，我家阿烽立了好大的功勞呢，說不定很快就要升職加薪了，家裏這點損失不算什麽的。”
梁欣欣還是過意不去，到處是血水和碎裂的瓷器，還有被打了好幾個槍眼的沙發，茶幾也碎了，樓梯扶手上也有彈孔。
雖然她不在現場，也能想象出來，當時一定非常驚心動魄。
萍水相逢，楚家為她做的一切，情義千金。
哪怕她已經跟楚唯征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系，也還是過意不去。
只得想辦法，努力償還。
所以，當楚唯征提著一只黑色的皮箱，把大舅給她的十萬塊交給她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把錢轉交給了卓瓔。
卓瓔不肯收，她便紅著眼睛緊緊地握著卓瓔的手，不肯松口。
卓瓔氣笑了：“好好好，我收，我收。”
收了也不會用的，只是想讓欣欣的心裏好受一點。
卓瓔趕緊招呼一聲：“阿霄，你來一下。”
楚虹霄剛剛得知彈簧張在書房，這會兒正在書房跟彈簧張談判，彈簧張醒了，不敢相信他聽到的一切。
他在斟酌，楚家這麽把他摘出去，到底是為了日後拿捏他，還是真的想網開一面，到此為止。
所以，他一定要問清楚，鐵拐呂那邊是不是有切實的證據。
畢竟楚家對鐘sir的說法是，鐵拐呂畏罪潛逃，下落不明。
他懷疑楚家把鐵拐呂扣下了。
可惜楚虹霄是個大牌律師，跟他玩起文字游戲，簡直是碾壓級別的。
他問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楚虹霄的邏輯漏洞，只好作罷。
正好卓瓔在喊，楚虹霄便轉身寬慰道：“別著急，我媽媽會放了你的，畢竟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也只是為梁欣欣要個說法。”
來到客廳，她站在卓瓔面前，仔細地打量著梁欣欣。
這個內地妹身量纖纖，比她高了不少，跟阿月差不多高。
皮膚也白凈，但是白得有點過頭了，似乎是營養不良。
偏偏頭發又好得出奇，好像身體的養分都被頭發奪走了。
給人一種很蒼白，很楚楚可憐的感覺。
楚虹霄的職業習慣，讓她下意識伸出手來：“你好，楚虹霄。”
梁欣欣伸手，求助地看向卓瓔。
卓瓔介紹道：“她就是我的大女兒楚虹霄，是個律師，她可以幫你落戶。阿霄，說國語，欣欣她聽不懂粵語。”
“怪了，阿征也不會說國語，那她跟阿征怎麽談的戀愛？”楚虹霄改了口音。
她是律師，偶爾會幫助內地來的人解決一些問題，這些內地過來的，要麽是投靠親友，要麽是去富豪家裏做幫傭，經常需要落戶。
這方面她是個行家。
為了方便工作，她特地學了一點簡單的國語，雖然遠不如阿月精通，但是交流不成問題。
所以她問的這句話，梁欣欣聽懂了。
紅著臉道：“他不會說國語嗎？可是他跟我說話的時候，一直講的都是國語啊？”
卓瓔跟楚虹霄面面相覷：“他不會啊，真的不會。”
說著卓瓔便把楚唯征叫了過來：“阿征，你偷偷學了國語？”
楚唯征搖頭：“沒有，是有別的辦法跟她交流，你們就別問了。”
梁欣欣這次沒聽懂，詫異地打量著他，想問，又不好意思，算了。
可能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實在不行，她可以寫字交流的。
察覺到梁欣欣的目光，楚唯征歉意地笑笑，系統提供的語言轉換幫助，在他和梁欣欣確認過男女朋友的關系之後，立馬結束了。
接下來他只能靠自己了。
要麽他學國語，要麽梁欣欣學粵語。
總得有一方遷就。
梁欣欣也做好了打算，笑著說道：“沒關系的，我可以學，要不然我出去做事也聽不懂別人說話，寸步難行。正好阿月在家休息，我讓她教我好了。”
楚唯征笑著幫她把額前的劉海別到耳根後面：“辛苦你了欣欣，我也會努力學習國語，免得你適應不了。”
梁欣欣沒聽懂，但是可以猜到個大概。
笑著點點頭：“嗯，好。”
正說著話，楚懷楊回來了，身後跟著一臉陰雲的楚向烽。
他不開心，客廳裏已經在上演大團圓了，也不等等他和他老子。
進來後一言不發，瞪了所有人一眼，轉身上樓。
梁欣欣簡直莫名其妙，果然還是討厭這個人。
可是楚向烽受傷了，那她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好了。
下不為例。
眾人收拾收拾，眼看著天快亮了，索性讓幫傭做了早餐。
期間洗澡的洗澡，打盹的打盹。
卓瓔則領著楚懷楊，去了書房，跟彈簧張談判。
最終彈簧張答應了息事寧人，畢竟，事情鬧得這麽大，楚家卻沒有把他牽連進去。
還在警方面前立證他的清白。
這麽一來，和善堂還能保住。
他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只是依舊難以接受鐵拐呂的背叛。
卓瓔也不著急，畢竟一個人做過了什麽，是會留下痕跡的。
她保下彈簧張，既是不想徹底跟和善堂撕破臉，也是希望給彈簧張時間，讓他自己查清楚真相。
到那時候，就可以徹底握手言和了。
卓瓔將他松綁。
彈簧張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到了客廳，註意到了梁欣欣。
果然是內地妹，這麽晚了不去休息，居然留在客廳在幫幫傭打掃。
夠土的，哪怕穿上旗袍，也遮掩不了一身的鄉土味兒。
他忽然好奇：“你媽媽真的死了？”
梁欣欣聽不懂，直接無視。
彈簧張不好再說什麽，畢竟楚家人為了這個梁小姐，跟他鬧了這麽轟轟烈烈的一出。
回去再說吧。
彈簧張走後，東方已經破曉。
楚家眾人難得齊聚一堂，開飯前，卓瓔正式介紹了一下梁欣欣。
她笑著用國語開口：“今天開始，我們楚家正式迎來新的成員，梁欣欣小姐！她是梁知韞的女兒，阿征的女朋友！”
掌聲響起，梁欣欣捏了捏滾燙的耳根子：“謝謝大家看得起我，你們對我的好我銘記在心，日後一定報答。”
“欣欣啊，說什麽報答不報答的，太見外了。說點別的吧，你愛吃什麽？喜歡什麽顏色的衣服？想不想跟我出去逛街？”卓瓔不想再提什麽報恩不報恩的話，直接問了問女孩子家比較在意的問題。
梁欣欣羞澀地笑笑：“我不挑食，除了覺得這裏的口味有點清淡，其他還好。衣服我也不挑，只是穿不慣旗袍，逛街也可以。”
“那好吧，吃完飯你睡會兒，下午我喊你出去。”卓瓔拿起筷子，“吃吧。”
楚唯征坐在梁欣欣旁邊，拿起公筷，往她碗裏夾肉。
梁欣欣低頭吃飯，小聲說了聲謝謝。
楚唯征還沒吃幾口，已經飽了。
沒辦法，女朋友太漂亮，秀色可餐。
吃完飯，他領著她上樓，剛到樓梯上，身後傳來楚虹霄的聲音：“欣欣，別睡太久，下午我帶你去落戶。”
“好的大姐，需要我做什麽嗎？”梁欣欣站在樓梯上回頭看。
一眼便看到了楚向烽那懷著敵意的目光。
梁欣欣在心裏默默嘆氣，算了，楚家其他人都挺好的，不要為了這一個奇葩而影響心情。
楚虹霄笑著說道：“要的，你考慮一下，是以梁家表小姐的身份落戶，還是以阿征老婆的身份落戶。我不是逼婚，你不要多想，只是落戶的話，需要填寫投靠的關系。如果只是女朋友，不太好辦。”
“好的大姐，我考慮一下。”梁欣欣紅著臉，躲到樓上去了。
楚唯征趕緊追了上來。
梁欣欣本打算把臥室門關上，猶豫片刻，還是留了條縫。
楚唯征站在門口敲門：“欣欣，你不要生氣，如果你不願意，我去找你大舅想辦法。”
“你進來吧，進來說。”梁欣欣聽不懂，只能去找紙筆。
楚唯征關上門進來，站在窗口，看她忙忙碌碌翻找著什麽。
不禁發笑，趕緊對著樓下院子裏的橘貓吹了聲口哨。
橘貓往後退，扭動屁股和尾巴，一個加速沖刺，跳了上來。
“宿主，需要幫忙？”橘貓一副大爺樣子，欠揍得很。
楚唯征頭疼：“為什麽不再提供語言轉換功能了？”
“都說啦，養成難度六顆星，自己學咯。前期提供的服務，只能算是新手福利。現在人都到你家裏了，你要自己努力啦。”橘貓翹起後面的腿，撓了撓脖子，慵懶得很。
楚唯征服了，什麽破系統。
他跟橘貓討價還價：“你幫我翻譯一下，扣點代幣好了。”
“可以。”橘貓跳到旁邊的小圓茶幾上，“說吧。”
楚唯征松了口氣，把剛才的話覆述了一遍。
梁欣欣詫異地回頭：“咪咪你兩種話都會說嗎？”
“喵嗚，當然呀。”橘貓得意地抖了抖胡須。
梁欣欣笑著走過來：“你幫我問問阿征，我可不可以見一見大舅？”
橘貓很快幫楚唯征回道：“可以喵~”
“那就好。”梁欣欣靠在窗口，看向外面冉冉升起的紅日，“阿征，你去睡覺吧，辛苦了這麽久，你也困了。我的事不著急的。”
楚唯征沒動，這種自己聽得懂，但是說出口的話對方聽不懂的感覺真難受。
思來想去，他還是走到梁欣欣身邊，勾住她的肩膀，親吻她的額頭：“好好休息，醒了直接喊我。”
橘貓翻譯完，梁欣欣點點頭。
這戀愛談得真別扭，還得帶著一個電燈泡兒。
楚唯征依依不舍的轉身，才走一步，便被梁欣欣揪住了襯衫後擺。
梁欣欣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腦子一熱，從身後圈住了男人的腰：“謝謝你。”
這傻女孩，怎麽一直說謝謝。
他又不是什麽聖父，他也有所圖謀的。
他不圖錢，但他圖她這個人啊！
沒忍住，轉身將她摁在懷裏，狠狠地親了上去。
熾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女孩子家濃密細長的頭發，不知不覺纏上兩根在舌尖，刮痛了彼此。
楚唯征意亂情迷，輕輕將頭發扯開，跌跌撞撞，跟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修長的十指解開了扣子，寬大的手掌熾熱滾燙，撫摸上姑娘家白皙光潔的皮膚，燙得梁欣欣渾身酥酥麻麻的。
下意識便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閉上眼，她似乎也已經猜到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內心沒有任何的抗拒，甚至還有些欣喜。
但是她很清楚，她跟他還沒有結婚，如果這麽輕易的進行到下一步，會被人看輕的。
兩人幾乎同一時間踩下了剎車。
不同的是，楚唯征考慮的是，還沒有結婚，不想做到那一步，讓她被別人笑話。
雖然立場不同，但是顧慮的都是輿論的影響，也算是殊途同歸了。
兩人面對面，大喘著氣，都從對方的眼中讀懂了那一絲顧慮。
不禁同時移開視線，難為情地整理起了衣服。
楚唯征起身，彎腰親了親她的額頭：“抱歉，差點……”
梁欣欣伸手堵住了他的雙唇：“不用跟我說抱歉。”
“你聽得懂？”
梁欣欣搖頭：“猜的，快去睡吧。”
“嗯。”楚唯征轉身，依依不舍地出去了。
也不知道梁欣欣到底會選擇哪一種身份落戶。
他自然是期待第二種的，省去不少麻煩。
不過他也清楚，一旦選了第二種，梁家那邊就更有理由拒絕給她遺產了。
好在梁國興還活著。
總之，這事他不好幹預，讓欣欣自己選吧。
*
楚唯征沒睡。
還有事情沒解決，怎麽睡得著。
梁欣欣的嘴唇很軟，身體更軟，被他擁在懷裏的時候，像一株柔弱無骨的蒲柳。
但他知道，其實梁欣欣只是身體孱弱，不等於性情軟弱。
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打算。
哪怕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哪怕她自己都覺得欠了楚家的恩情，但她依然沒有頭腦發熱，立馬選擇與他結婚。
而是要求，先相處看看。
這麽一個頭腦清醒的女人，遠比那些遇上事情只會束手就擒或者哭著喊著要別人幫忙的女人強多了。
他喜歡她，不只是那副動人的皮囊，更是她那別具一格的靈魂。
所以，他要再做點什麽，讓她放心的去做選擇。
他領著鐵拐呂，來到了梁國興的住處。
梁國興剛剛得到消息，梁國盛死了。
但他不清楚，這是梁國盛搞的煙霧彈，故意引他出去，還是真的死了。
他正交代手下去調查，沒想到楚唯征來了。
他有些意外：“這麽早？”
“梁先生，我想你會對這個人感興趣。”楚唯征將鐵拐呂踹了進來。
鐵拐呂昨天剛剛受了刑，回了和善堂，彈簧張為了讓他招供，也揍了他一頓，後來又被楚唯征劫持，五花大綁，像頭待宰的豬玀。
這會兒他鼻青臉腫的，渾身又酸又疼，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梁國興廢了好大的功夫，才認出來這是和善堂的二當家，不禁好奇：“帶他來做什麽？”
楚唯征掏出槍來，頂在了鐵拐呂的後腦勺上：“把你知道的都吐出來！”
鐵拐呂怕死，先不說他對彈簧張的背叛，一定會代價慘重，就說在警方那邊，是個畏罪潛逃的連環殺人犯。
他能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楚家和梁國興高擡貴手。
哪怕一直囚禁他，當做尋找梁知韞的知情人，也好過早早喪命。
他很識時務，趕緊招了。
梁國興聽罷，怒不可遏，抄起床頭的茶盞，摔了個粉碎：“老二這個畜生！他怎麽敢！阿韞是他的親妹妹啊！”
“梁先生，你消消氣，別把傷口崩裂了。”保鏢趕緊勸了勸。
梁國興捂著傷口，老淚橫流：“是我瞎了眼，沒有早點看出來二弟的野心。”
“梁先生，還有件事很奇怪，梁阿公的靈堂裏，三房和四房的人都不在。所以我想，你還是繼續躲著安全一些。”楚唯征既然是梁欣欣的男朋友，自然要為梁欣欣這唯一善良的大舅考慮。
梁國興沈思片刻，點點頭：“我明白，國昌和國隆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我在的時候，還能壓得住他們，我不在了，他們肯定是不服老二的。一定是在背後謀劃什麽。對了，我五妹呢？”
“也不在。”楚唯征深表遺憾，梁家的這一輩人，只有梁國興還算靠譜，不過他寬慰道，“等會我問問許美荷，他是我的線人。”
“老三媳婦？”梁國興有點意外，不過他沒有追問，只是叮囑道，“你小心一點，她也不是省油的燈。”
“放心。”楚唯征還要說正事，坐下問道，“欣欣落戶的問題，你怎麽想？”
梁國興自然是考慮過了。
原想著梁國盛死了，他可以考慮回家了。
可是現在，老三老四也不知道在背地裏搞什麽鬼，只能小心為上。
而且，據他收到的情報來看，動手害他的不是老二，而是老二媳婦。
雖說他們兩口子都不是好人，可是這在梁國興看來，還是有區別的。
說明梁國盛雖然不服氣，但還算有腦子，沒有對他這個大哥下手——應該是考慮到他自己壓不住老三老四，所以才沒有動手。
而老二媳婦，那簡直蠢笨如豬。
也不想想，整個梁家到底是靠誰撐著的。
老三好賭，老四殘暴，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她真以為死了一個當家的大哥，二房就能獨占便宜了？
做夢！
與其他現在出面，直面明槍暗箭，不如就這麽躲在幕後，把水徹底攪渾。
他會不聲不響，讓這三房鬥起來，到時候，他就可以姿態優雅，把全部家產收回來。
兵不血刃。
唯一的代價，可能就是需要委屈梁欣欣了。
不過，楚唯征已經跟他立下了契約，他就算有那個心也沒有膽子毀約。
更何況，他就沒打算毀約。
所以，欣欣的委屈只是暫時的。
只要他能東山再起，屬於欣欣的那筆遺產，分毫不少。
思來想去，他叮囑道：“你讓欣欣下午過來，我親自跟她商量。”
楚唯征點點頭，領著鐵拐呂離開。
到家後，他把鐵拐呂鎖在了地下室裏，吩咐阿桂，一日三餐，照常供應。
隨後回到房間，給內地的鬼差發去了飛符傳書。
黑無常擡手一捉，便看到了楚唯征發來的請求——
今晚淩晨，在香江對面的碼頭交接內地的亡魂。
同時，希望黑白無常幫他調查三個人。
分別是，梁國盛從和善堂請來，派往內地的殺手：馬富龍，苗正雄。
以及海歸博士：梁知韞。
符紙上附有這三個人的生日以及社會關系。
不過，有用的大概只有生日，畢竟社會關系主要都在香江那邊。
黑無常回了一張符紙過去：收到，即刻著手調查。
收到回信，楚唯征終於放心睡去。
梁欣欣又做夢了。
依舊是那雨中撐著傘的一家三口。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居然看清了男人的五官。
不是別人，正是那個一路保護她幫助她，並跟她深情告白，送了她一百多萬支票，期待跟她結婚的楚唯征。
那麽……
走在楚唯征身邊的女人是？
梁欣欣追了上去，伸手扯住了女人的袖子。
女人回過頭，含笑打量著她，眉目溫柔。
梁欣欣目瞪口呆。
醒了。
臉頰滾燙，心跳狂躁，不斷飆升。
怎麽會這樣？她夢到的居然不是爸爸媽媽？
而是她和楚唯征？
那麽，他們懷裏的孩子……
自然也不是她！
天哪，梁欣欣好羞恥，她還沒嫁人呢，居然連自己的孩子都夢到了嗎？
好羞恥。
正難為情，臥室門被人敲響了。
楚虹霄過來問她，什麽時候去辦落戶。
梁欣欣趕緊起床開門：“阿霄姐姐，我要先去一個地方辦一件事情，回來再跟你去落戶。”
“好，我在家裏等你，去吧。”楚虹霄很好說話，轉身下樓去了。
梁欣欣趕緊洗漱，換衣服。
旗袍實在穿不慣，幹脆選了一條長袖子的連衣裙，裙擺也很長，一直到她腳踝。
呼。
內地這些年風氣比較保守，她一時半會兒真的接受不了裸露皮膚的旗袍。
這一身換上，果然舒服不少。
她來到楚唯征房間門口，想敲門，又怕他還沒睡醒，很是猶豫。
要不下樓跟楚虹霄道歉吧，明天再去。
正準備轉身，沒想到身後的臥室門一下就打開了。
一只毛色光滑的橘貓沖了出來，跳到她懷裏，小聲道：“進來。”
梁欣欣狐疑地進去，正好看到楚唯征系著浴巾從浴室出來，頭上還在滴水。
梁欣欣被燙得立馬移開了視線，可是即便這樣，她還是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
只得捂著臉，低著頭，懊悔不已。
他好高，身上都是肌肉，尤其是腹部，像是整齊排列的板磚。
板磚往下，是兩道不知道叫什麽的弧線。
在內地，那叫腹股溝，因為他系著浴巾，所以只看到了弧線的上面一小部分。
即便這樣，也足夠臊人。
梁欣欣後悔不已，很想退出去。
橘貓卻安慰道：“喵，這有什麽呀？他是你男朋友啊，看了就看了。又是個男人，沒事的。他臉皮厚。”
梁欣欣捂住橘貓多事的嘴巴。
頭頂上方落下一道低沈的笑聲，充滿磁性：“我去穿衣服。”
橘貓趕緊翻譯。
因為被捂著嘴巴，嗚嗚哇哇的。
梁欣欣坐不住了，起身去陽臺看風景。
楚唯征穿好衣服出來，從身後環住她的腰身。
清新的檸檬香撲了滿懷，梁欣欣轉身，雙手抵住他的胸口：“大姐醒了，我得趕緊去大舅那邊一趟。”
“嗯。”楚唯征親了親她的發頂，“走，我開車。”
沒事，聽不懂可以猜，他應該是答應了。
梁欣欣就這麽被他牽著手，出去了。
走到樓梯那裏，遇到了剛剛吃飽飯上樓的楚向烽。
梁欣欣雖然討厭他，但他畢竟幫著楚唯征一起對付過和善堂，四舍五入，等於幫了她。
她客氣地點點頭：“下午好。”
楚向烽輕蔑地冷笑一聲，沒理。
梁欣欣非常尷尬，但也不想發作，這是楚家，不是她家。
可是楚唯征沒有她這麽好說話，立馬扯住了楚向烽的衣領子，沈聲道：“跟你嫂子道歉！”
“誰是我嫂子？結婚了？”楚向烽皮癢了，憑什麽叫嫂子，一個鄉下妹。
楚唯征知道他在想想什麽，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拳頭。
楚向烽想還手，樓下傳來卓瓔含著怒意的警告聲。
只得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卓瓔趕緊拉著梁欣欣：“別跟他一般見識，他精神不太正常。”
梁欣欣笑了，哪有人家媽媽這樣說自己孩子的。
可見卓瓔是真的喜歡她，怕她不自在。
她抱了抱卓瓔：“阿姨，我沒事。”
卓瓔笑了，呦，改稱呼了！
先是大嫂，意識到她是阿征的媽媽後就改了楚太太，現在兩人確定關系了，又改成了阿姨。
相信很快就會變成媽媽了！
卓瓔很是期待。
笑著轉身，去茶幾上拿來一條新買的項鏈，給梁欣欣戴上：“出門在外，人靠衣裝。”
戴完項鏈，還有手鏈，以及一對耳環。
“因為你沒有穿耳洞，所以給你買的耳夾。來，試試，這種碎鉆流蘇很漂亮的，你戴著肯定好看。”卓瓔像是在打扮一個洋娃娃，什麽好看的都往梁欣欣身上招呼。
戴完耳夾，又握住梁欣欣的手，笑著說道：“戒指就算了，這個阿姨不好越俎代庖。”
梁欣欣聽得懂，燥熱爬上臉頰，悶聲悶氣地點點頭：“謝謝阿姨，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去吧。” 卓瓔心滿意足，她這準兒媳，真好看。
絕無僅有的好看。
楚唯征看看時間，不早了，趕緊帶著梁欣欣去見梁國興。
梁欣欣有些意外，沒想到大舅躲在了這麽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真是落魄了。
她站在床前，低頭打量著受傷的大舅：“大舅，楚家大姐想幫我落戶，我考慮了一下，如果我投靠梁家，只怕會影響大舅的謀劃，也會引火燒身。但是我如果投靠楚家，那就只能以阿征老婆的身份落戶了。我沒有爸爸媽媽，阿公也去世了，只有大舅疼愛我。所以我來問問大舅，你同意我嫁給阿征嗎？”
梁國興趕緊拿起紙筆，寫下一個碩大的“好”字。
梁欣欣笑著把紙接過來，遞給了楚唯征：“那……那我要是結婚了，大舅好像不能出席我的婚禮呢。不如今天我跟阿征先跟大舅磕個頭吧。我沒有爸媽，大舅就是我的高堂。”
說著，她拽了拽楚唯征。
被意外擊中的楚唯征差點沒有反應過來。
他還以為梁欣欣想要以梁家表小姐的身份落戶。
沒想到她這麽拎得清。
他很開心，趕緊跟梁欣欣一起跪在了床前。
“大舅，我會對欣欣好的，請放心。”他握緊了梁欣欣的手。
這是他怎麽也想不到的“拜高堂”。
也是他怎麽也預料不到的順利和簡單。
拜完，兩人起身。
梁欣欣走過去抱了抱梁國興：“大舅，不管你有什麽計劃，都要保重身體。等我辦婚禮的那天，我會讓阿征給你送喜糖和喜酒的。”
“好，好！”梁國興老淚縱橫。
這個外甥女真懂事，沒白疼她！
可惜他現在還在裝死，不能動用他名下的賬戶，會驚動其他人。
只能開了張空頭支票，交給了梁欣欣：“最晚一年，大舅一定給你補上你的嫁妝，拿著。”
梁欣欣沒有拒絕，也沒有看金額，只是笑著跟梁國興告辭了。
到了車上，楚唯征還在驚喜中回不過神來。
他有些想笑，也對，欣欣這麽聰明，一定想到了暫時不能再跟梁家有牽扯。
昨天見面的時候她說先相處看看，應該是因為不知道落戶條件的苛刻。
她心裏一直知道自己的處境，會及時調整，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但他不想趁人之危。
便讓橘貓翻譯道：“欣欣你放心，就算咱們領了結婚證，只要你說你沒有準備好，我什麽都不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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