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林雲志坐下來就開始頭腦風暴，是啊，怨氣會緩緩滋生，那到時候又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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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林雲志坐下來就開始頭腦風暴，是啊，怨氣會緩緩滋生，那到時候又該……
林雲志坐下來就開始頭腦風暴, 是啊，怨氣會緩緩滋生，那到時候又該怎麽辦。
別說三個方案了, 現在這個方案都是收錢辦事之後為了找借口臨時想出來的, 完善了一下。所以誰來再給我送上十億八億、豪宅、跑車、大游艇, 提出點要求，迫使我繼續思考呢。對上，對下，對金主，我都安排的好棒棒。
她的目光看向蕭礪, 又想起她身邊那個蠻聰明的殉情帥哥, 這個人貌似能有點用。
但是一個能殉情的人，真的算得上聰明嗎？我相信愛情是一碼事，但你可真是極品戀愛腦啊, 雖然很貼心也很會說話很有眼光，但還是理解不來。
其他小事都不需要上報，孟孝蘅剛準備開始匯報，就見都督的眼神一動, 他立刻噤聲。
都督的目光落在蕭礪身上：“小蕭，那狗和劊子手是你雇的？”
蕭礪：“是的, 都督。”
都督在屏幕上看了她很久, 現實生活裏反而沒見過幾次，屏幕之外的蕭礪不算精神抖擻，有點低調和不安。不安就對了, 你們這個部門的作風就是如此嗎, 還是說你們倆關系好，因為秉性相投？
“當年選中你時, 千挑萬選，多個部門聯合審核。沒有合適的人寧可空置，唯恐明珠暗投，貽誤時機。小林，你給她講過部門歷史故事沒有？”
林雲志單純的說：“一句話就講完了，我苦守寒窯四年啊。窮的我差點去挖野菜。”
後土娘娘呀，我的蕭蕭老公終於死啦！
都督饒是死了多年也被噎住：“……”
孟孝蘅和李強忍不住對視一眼，差點繃不住笑出來。
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裝傻，想來能敢用性命豪賭這個節目，任憑橫眉豎目冷嘲熱諷也不回頭，要麽是真有智慧，要麽是真倔強堅毅。
仔細一琢磨，她這話仿佛撒嬌耍賴，但要是仔細品味，未嘗沒有提一提過去的艱難、蕭礪之難得可貴的意思，這是為誰表功求情。畢竟武功高強會說話的人雖多，長得漂亮卻不多，其中的女人就更少，既要官場出身又不能一副媚上欺下的德行，還不能過於剛直把觀眾得罪了。
蕭礪火速明白過來，一瞬間遍體生寒，心裏咚咚打鼓。
我還在心裏嘲笑林祭酒呢，結果自己幹的事兒也沒比她好多少，她貪汙在暗處，我冒犯上方自作主張在明處。在官場上，到底是貪汙容易完蛋，還是自作主張無視領導更容易完蛋？
趕緊說：“林祭酒講的很細致，講直播節目意義非凡，幹系重大。都督，我…我犯了錯，不應該自作主張，選來這兩個人，在林祭酒點頭之後，我也該上報，請人仔細查詢。”
偷覷都督的臉色，但都督臉上似乎有種法術，宛若神像，非男非女，更沒有情緒流露在臉上。
林雲志聽她用詞這樣謙遜，語氣這樣不安，莫名湧起一種保護欲：“都督，這是我批準的，他們兩個只是工具人。”
李強道：“林祭酒，真正的工具人是不需要說話的，只管埋頭幹活。這兩個人說的話不少，如今是僥幸沒說錯話，萬一一言不慎，引發軒然大波，那怎麽好。”
孟孝蘅符合道：“正是如此。蕓蕓蒼生不能得罪，但王侯將相也不敢輕易罵。我們看直播時，看蕭夫人遣詞造句很是斟酌，誰都不得罪，誰的玩笑都不開。這兩個助手，雖然風趣詼諧，只怕風趣過了頭。人間所謂‘冒犯的藝術’，豈不知禍從口出。”
林雲志剛要擡杠，腦海中閃過無數的案例，一句話不僅能毀掉一個節目，毀了一個明星的未來，更可以摧毀多年積累的信譽，激發民憤時什麽背景都得遁入後臺。自己深知這一點，所以和同事罵街時肆無忌憚，被觀眾寫信罵的時候安靜如雞。
“你們放心好了，我豈能自毀心血。”
向上司匯報情況：“那劊子手是後土宮出身，蕭礪的無忌師兄，耶律主持親自派過來的人。
狗狗的行狀在這裏，請都督過目。
以前是冥府官吏，因為為人清廉，但錢不夠花，這才辭職打工。”
從月薪六千到月薪一萬五不算提成，很合理。
都督一勾手，她雙手奉上的紙張自動飄過去，行狀上寫的清清楚楚，老茍，本名王建國，生前死後都沒在工作上犯過錯，善於泡妞。備註上特別標註——他泡妞靠的是體貼入微有分寸、幽默風趣又幹凈，因此雖然工資不高，卻吸引人。
在地府工作經歷清清楚楚，倒也稱職。祖輩，父母，幾次婚姻，均記錄在案。
拿到自己面前也能通過：“這倒罷了。還以為…只是蕭礪發達了不忘故人，提拔朋友。”
林雲志高高興興的說：“後土宮嚴選，還有冥府嚴選，很可靠噠。”
都督看她這時候倒像個小女孩，嘆了口氣：“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小孟，到你了。”
蕭礪擦擦冷汗，本著一種雖然學渣但態度好的精神狀態，默默把這句話抄下來。李強這話說的也對，工具人不適合開麥，別說話就好找人了。
孟孝蘅道：“誠於中，形於外。這是卑職對第三場簡短直播的文章主題。”
隨即用三百字簡述了文章核心思想：在冥府的命令下，在都督的領導下，在林雲志的安排下，蕭礪幹得不錯，恰如其分。
林雲志目光游移：文章挺好就是官樣文章。
隨即又是李強匯報工作：“林祭酒，都督叫我牽頭研發《直播弒君》的周邊產品，除了香積寺的‘蕭蕭系列’之外，我們還需要有更多周邊。目前除了貼紙、徽章、小卡、立牌之外，還需要一些制作起來很快，又容易制作運輸出售的產品，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林雲志端起瓷盞品了一口清水，這水喝起來很有靈氣的樣子：“願聞其詳。”
李強鄭重其事：“人血饅頭。”
都督驚詫的微微後仰。
林雲志一口水全噴她自己袖子裏，這還是捂嘴捂的夠快：“咳咳咳咳咳”
蕭礪差點一頭栽在記事本上，擡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說話這人，哪天看他登門拜訪時，穩重的很，話比孟孝蘅還少。現在這話說的，實在太癲了！“李先生，您認真的？”
李強從袖子裏拿出三個黑色紙盒：“這是目前試著做的。都督，您請過目。林祭酒，蕭夫人，品鑒一下。”
林雲志嫌棄的沒碰，專註於擦袖子上的水。
蕭礪打開盒子，裏面放了三塊廣式月餅，行狀是異型的，但不是螃蟹金魚團花一類，而是‘三個挨在一起的人頭’‘人頭花瓶’‘肥胖的軀幹和剔掉肉的四肢’。算是Q版，不是十分寫實，但花紋清晰。
掰開一看，裏面分別是黑芝麻、豆沙和奶黃餡兒。
林雲志又饞又不喜歡這個造型：“你嘗嘗，好吃嗎？”
蕭礪吃了一塊：“口感很好，細膩綿軟，還有點奶香味，但吃起來越吃越空虛。”
“陰間的食物就是這樣。”
像是饑餓的人喝了一大碗蘭香子，低血糖的人喝了代糖飲料，貧血人士狂吃一碗魔芋粉。
吃了麽？如吃。
有滿足感嗎？沒有一丁點。
蕭礪吃完一塊，忍著等正餐的香火：“這樣糕點是好，我看了也想買幾盒…還是換個名吧。”
李強哈哈笑：“名字是要換的，只是鄙人一點趣味。畢竟皇帝吃民脂民膏常見，百姓吃皇帝的人血饅頭，倒是上下幾千年也找不出來。小說裏能治病是假的，這個，倒是真能提供情緒價值。”
林雲志伸手戳戳另外兩塊點心，忍不住笑了起來：“惡趣味，我喜歡！簡直是我的知音，名字別換，‘弒君特產·人血饅頭’就很好。什麽時候批量生產，我先去寫送禮清單，足有幾百人要送。”
蕭礪相信這幾百人裏沒幾個是她的朋友，只會是她的仇家對頭，很有可能包括歷朝歷代的皇帝。
李強抱拳：“多謝。只怕沒有書法家敢寫標簽。”
林雲志興致勃勃的問：“蕭蕭，你書法怎麽樣？”
蕭礪心說這種事兒你得找領導啊，請他寫字，給潤筆費。
微微低頭，偷偷的使眼色：“說是不堪入目可能有點過謙，一般不給人看。”
眾人大笑。
林雲志成功接收到眼神，想起來了：“都督，咱們這個節目是您大力支持，這麽好的周邊也是您讓他去做的。多年來，仰賴您諄諄教導，我們才能落地生根，我一直都很感激您。要是能求得您的墨寶，周邊這個產業，一定不辜負您。”
李強：你替我許出去了？
蕭礪：對對對，分他一半啊。
都督：好生硬啊，仿佛是特意背的。“也好。這八個字，敢寫的鬼魂，咱們聯系不上。古時候的書法家，哪一個不是高官顯宦，死後也受皇帝追捧，誰敢。”
工作人員看都督一點頭，就拿了文房四寶過來，筆墨紙硯擺在桌子上，白玉硯滴往硯臺裏加了些水，拿了墨塊要從磨墨開始。
蕭礪起身避開開會的焦慮場面，也走到更適合給林祭酒遞眼色的地方：“讓我來吧。”
工作人員一怔，她已經拿起墨塊，重按輕推，一圈圈的開始旋轉。
剛拿起墨塊，轉了十幾圈，就看到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身穿黑色圓領袍制服，腰系銀帶鉤的一個中年女人匆匆走進來：“都督。唐朝領地在蕭礪結束的十分鐘之後，開始播出他們的直播弒君。同款虛擬空間，女主角是惡鬼狀態的武惠妃，真假未知，時間節點在唐明皇奪取楊玉環後的第三年。”
林雲志尖叫：“艹！是哪個王八蛋搶我選題！本來我這一場就是李隆基！”
一瞬間突然明白了，這難道是漢唐之間的完美配合！
不僅搶我選題，搶我觀眾，搶我的名分，抄襲狗還想爭奪正統地位。
太狠了你們！居然是連環計！
蕭礪試圖示意她鎮定，但對方根本不看，也只好不動如山的磨墨，暗中觀察。
都督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卻轉動著玉璧，似乎陷入沈思。
旁邊的三個人全都陷入沈思，孟孝蘅臉上沒有退意，反而更是底氣十足。李強只是頓了頓筆，又繼續在紙上畫設計稿。
林雲志七竅生煙，思路轉換的飛快：“哼，武惠妃。這沒用的娘們，她生前熬不死皇帝，難道死後就能了？他們要是失敗了，那才好笑！這時候高仙芝哥舒翰他們還沒被殺呢！惡鬼傷不到猛將。
都督，不用在意，他們要是讓紅拂女聶隱娘來殺，刑訊和表現力不如咱家蕭蕭，要是讓公孫大娘來做，表現力有餘兇悍之氣不足，至於武惠妃嘛，不論真假，把代表百姓代表怨氣弒君這件事，弄得好像兩口子打架動刀兵，真是逼格狂掉。
憑她什麽皇後妃子，徒有天姿國色，都不如蕭蕭讓觀眾覺得可靠。蕭蕭可是只要出場就能讓怨氣-10的女主角，什麽人也敢前來碰瓷。他們欺上瞞下容易，糊弄怨氣試試啊。”
都督擺擺手，示意進來匯報的人退下：“這些小事無足掛齒。你看小孟的文章如何？”
“是，我太急躁了。孟先生的文章好得很。”
都督道：“小孟沒管過事，一直都是我的幕僚。聽說你身兼數職，又要寫文章以正視聽，又要抓節目效果，抓商業，小孟就自告奮勇，想來當節目公關部門的主筆。你意下如何？”
林雲志不想要：“孟先生文采斐然，遣詞造句很是講究，用的典故極多。和我這個節目的受眾群不相符，古代既然95%以上是文盲，我的觀眾組成部分就是這樣。你說黑臉老包、桃園結義，人人都知道，你要說裴寬瘞鹿，羊續懸魚，或是簠簋不修、決疣潰癰，那就不必了。”
都督點點頭：“你慢慢教他。”
二人臉上竟同時浮現出一點不服。
蕭礪看墨磨的濃稠發亮，發墨如油，一點如漆。就用旁邊的紙條擦幹凈墨塊，放回包裝裏，輕聲稟報：“都督，墨磨好了。”
都督提筆寫了莊重又有點地獄笑話的八個字，作為點心的封條和外包裝，以及海報。把筆擱下，不再落座：“散會。”
林雲志何止是不爽，簡直是應激了。
走過來看這幅字，摟著蕭礪的脖子：“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我這人厭狗嫌的部門，一瞬間不僅有狗，還有人。李強，你別多心，我這話不是沖你。”
孟孝蘅：“…”
李強想笑又不敢笑，就看見孟孝蘅的臉色難看的十分符合鬼魂身份，暗自好笑。誰讓你小子抱定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清朝思想，一點實務不想幹。就算是古代價值觀，那也是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光寫文章算什麽：“林祭酒，早就聽說您思想靈活，靈感源源不斷，在周邊上您有什麽構想，只管說，我來負責落地。”
“一看你就知道踏實可靠。”林雲志摸摸下巴：“我還真想過一個，你做一個蕭礪伸手打人圖樣的扇子，要那種扇扇子扇風時宛若被她抽嘴巴子的感覺。我看看那些滿嘴‘姐姐抽我’‘姐姐踩我’的人，到底買不買。”
李強：“哈哈哈哈我回去就做。”
林雲志揮揮手：“散會。你，回去重新研究研究文章怎麽寫，和白居易學學。
蕭蕭，你和你師兄回去報告老師去，順便把唐朝給咱們拆臺的事兒告訴耶律主持。
我去看看武惠妃那娘們能弄出什麽新花樣，她的直播應該只在唐朝領地，覆蓋面積沒那麽廣。哼，要是唐太宗來做直播，穩贏你，但是他不會來。”
蕭礪問：“為什麽。”
“他跟你PK，搶收視率，也太給你擡咖了，甚至是給咱們這個節目擡咖。忘了嗎，咱們上次去的時候，都沒撥冗見你我。跟他撕吧，最差也的是竇建德單雄信，寶貝你還得努力啊。”林雲志到底沒忍住，陰暗的蛐蛐：“他肯定偷偷進去爽了一把，只是不給別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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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志坐下來就開始頭腦風暴, 是啊，怨氣會緩緩滋生，那到時候又該怎麽辦。
別說三個方案了, 現在這個方案都是收錢辦事之後為了找借口臨時想出來的, 完善了一下。所以誰來再給我送上十億八億、豪宅、跑車、大游艇, 提出點要求，迫使我繼續思考呢。對上，對下，對金主，我都安排的好棒棒。
她的目光看向蕭礪, 又想起她身邊那個蠻聰明的殉情帥哥, 這個人貌似能有點用。
但是一個能殉情的人，真的算得上聰明嗎？我相信愛情是一碼事，但你可真是極品戀愛腦啊, 雖然很貼心也很會說話很有眼光，但還是理解不來。
其他小事都不需要上報，孟孝蘅剛準備開始匯報，就見都督的眼神一動, 他立刻噤聲。
都督的目光落在蕭礪身上：“小蕭，那狗和劊子手是你雇的？”
蕭礪：“是的, 都督。”
都督在屏幕上看了她很久, 現實生活裏反而沒見過幾次，屏幕之外的蕭礪不算精神抖擻，有點低調和不安。不安就對了, 你們這個部門的作風就是如此嗎, 還是說你們倆關系好，因為秉性相投？
“當年選中你時, 千挑萬選，多個部門聯合審核。沒有合適的人寧可空置，唯恐明珠暗投，貽誤時機。小林，你給她講過部門歷史故事沒有？”
林雲志單純的說：“一句話就講完了，我苦守寒窯四年啊。窮的我差點去挖野菜。”
後土娘娘呀，我的蕭蕭老公終於死啦！
都督饒是死了多年也被噎住：“……”
孟孝蘅和李強忍不住對視一眼，差點繃不住笑出來。
也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裝傻，想來能敢用性命豪賭這個節目，任憑橫眉豎目冷嘲熱諷也不回頭，要麽是真有智慧，要麽是真倔強堅毅。
仔細一琢磨，她這話仿佛撒嬌耍賴，但要是仔細品味，未嘗沒有提一提過去的艱難、蕭礪之難得可貴的意思，這是為誰表功求情。畢竟武功高強會說話的人雖多，長得漂亮卻不多，其中的女人就更少，既要官場出身又不能一副媚上欺下的德行，還不能過於剛直把觀眾得罪了。
蕭礪火速明白過來，一瞬間遍體生寒，心裏咚咚打鼓。
我還在心裏嘲笑林祭酒呢，結果自己幹的事兒也沒比她好多少，她貪汙在暗處，我冒犯上方自作主張在明處。在官場上，到底是貪汙容易完蛋，還是自作主張無視領導更容易完蛋？
趕緊說：“林祭酒講的很細致，講直播節目意義非凡，幹系重大。都督，我…我犯了錯，不應該自作主張，選來這兩個人，在林祭酒點頭之後，我也該上報，請人仔細查詢。”
偷覷都督的臉色，但都督臉上似乎有種法術，宛若神像，非男非女，更沒有情緒流露在臉上。
林雲志聽她用詞這樣謙遜，語氣這樣不安，莫名湧起一種保護欲：“都督，這是我批準的，他們兩個只是工具人。”
李強道：“林祭酒，真正的工具人是不需要說話的，只管埋頭幹活。這兩個人說的話不少，如今是僥幸沒說錯話，萬一一言不慎，引發軒然大波，那怎麽好。”
孟孝蘅符合道：“正是如此。蕓蕓蒼生不能得罪，但王侯將相也不敢輕易罵。我們看直播時，看蕭夫人遣詞造句很是斟酌，誰都不得罪，誰的玩笑都不開。這兩個助手，雖然風趣詼諧，只怕風趣過了頭。人間所謂‘冒犯的藝術’，豈不知禍從口出。”
林雲志剛要擡杠，腦海中閃過無數的案例，一句話不僅能毀掉一個節目，毀了一個明星的未來，更可以摧毀多年積累的信譽，激發民憤時什麽背景都得遁入後臺。自己深知這一點，所以和同事罵街時肆無忌憚，被觀眾寫信罵的時候安靜如雞。
“你們放心好了，我豈能自毀心血。”
向上司匯報情況：“那劊子手是後土宮出身，蕭礪的無忌師兄，耶律主持親自派過來的人。
狗狗的行狀在這裏，請都督過目。
以前是冥府官吏，因為為人清廉，但錢不夠花，這才辭職打工。”
從月薪六千到月薪一萬五不算提成，很合理。
都督一勾手，她雙手奉上的紙張自動飄過去，行狀上寫的清清楚楚，老茍，本名王建國，生前死後都沒在工作上犯過錯，善於泡妞。備註上特別標註——他泡妞靠的是體貼入微有分寸、幽默風趣又幹凈，因此雖然工資不高，卻吸引人。
在地府工作經歷清清楚楚，倒也稱職。祖輩，父母，幾次婚姻，均記錄在案。
拿到自己面前也能通過：“這倒罷了。還以為…只是蕭礪發達了不忘故人，提拔朋友。”
林雲志高高興興的說：“後土宮嚴選，還有冥府嚴選，很可靠噠。”
都督看她這時候倒像個小女孩，嘆了口氣：“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小孟，到你了。”
蕭礪擦擦冷汗，本著一種雖然學渣但態度好的精神狀態，默默把這句話抄下來。李強這話說的也對，工具人不適合開麥，別說話就好找人了。
孟孝蘅道：“誠於中，形於外。這是卑職對第三場簡短直播的文章主題。”
隨即用三百字簡述了文章核心思想：在冥府的命令下，在都督的領導下，在林雲志的安排下，蕭礪幹得不錯，恰如其分。
林雲志目光游移：文章挺好就是官樣文章。
隨即又是李強匯報工作：“林祭酒，都督叫我牽頭研發《直播弒君》的周邊產品，除了香積寺的‘蕭蕭系列’之外，我們還需要有更多周邊。目前除了貼紙、徽章、小卡、立牌之外，還需要一些制作起來很快，又容易制作運輸出售的產品，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林雲志端起瓷盞品了一口清水，這水喝起來很有靈氣的樣子：“願聞其詳。”
李強鄭重其事：“人血饅頭。”
都督驚詫的微微後仰。
林雲志一口水全噴她自己袖子裏，這還是捂嘴捂的夠快：“咳咳咳咳咳”
蕭礪差點一頭栽在記事本上，擡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說話這人，哪天看他登門拜訪時，穩重的很，話比孟孝蘅還少。現在這話說的，實在太癲了！“李先生，您認真的？”
李強從袖子裏拿出三個黑色紙盒：“這是目前試著做的。都督，您請過目。林祭酒，蕭夫人，品鑒一下。”
林雲志嫌棄的沒碰，專註於擦袖子上的水。
蕭礪打開盒子，裏面放了三塊廣式月餅，行狀是異型的，但不是螃蟹金魚團花一類，而是‘三個挨在一起的人頭’‘人頭花瓶’‘肥胖的軀幹和剔掉肉的四肢’。算是Q版，不是十分寫實，但花紋清晰。
掰開一看，裏面分別是黑芝麻、豆沙和奶黃餡兒。
林雲志又饞又不喜歡這個造型：“你嘗嘗，好吃嗎？”
蕭礪吃了一塊：“口感很好，細膩綿軟，還有點奶香味，但吃起來越吃越空虛。”
“陰間的食物就是這樣。”
像是饑餓的人喝了一大碗蘭香子，低血糖的人喝了代糖飲料，貧血人士狂吃一碗魔芋粉。
吃了麽？如吃。
有滿足感嗎？沒有一丁點。
蕭礪吃完一塊，忍著等正餐的香火：“這樣糕點是好，我看了也想買幾盒…還是換個名吧。”
李強哈哈笑：“名字是要換的，只是鄙人一點趣味。畢竟皇帝吃民脂民膏常見，百姓吃皇帝的人血饅頭，倒是上下幾千年也找不出來。小說裏能治病是假的，這個，倒是真能提供情緒價值。”
林雲志伸手戳戳另外兩塊點心，忍不住笑了起來：“惡趣味，我喜歡！簡直是我的知音，名字別換，‘弒君特產·人血饅頭’就很好。什麽時候批量生產，我先去寫送禮清單，足有幾百人要送。”
蕭礪相信這幾百人裏沒幾個是她的朋友，只會是她的仇家對頭，很有可能包括歷朝歷代的皇帝。
李強抱拳：“多謝。只怕沒有書法家敢寫標簽。”
林雲志興致勃勃的問：“蕭蕭，你書法怎麽樣？”
蕭礪心說這種事兒你得找領導啊，請他寫字，給潤筆費。
微微低頭，偷偷的使眼色：“說是不堪入目可能有點過謙，一般不給人看。”
眾人大笑。
林雲志成功接收到眼神，想起來了：“都督，咱們這個節目是您大力支持，這麽好的周邊也是您讓他去做的。多年來，仰賴您諄諄教導，我們才能落地生根，我一直都很感激您。要是能求得您的墨寶，周邊這個產業，一定不辜負您。”
李強：你替我許出去了？
蕭礪：對對對，分他一半啊。
都督：好生硬啊，仿佛是特意背的。“也好。這八個字，敢寫的鬼魂，咱們聯系不上。古時候的書法家，哪一個不是高官顯宦，死後也受皇帝追捧，誰敢。”
工作人員看都督一點頭，就拿了文房四寶過來，筆墨紙硯擺在桌子上，白玉硯滴往硯臺裏加了些水，拿了墨塊要從磨墨開始。
蕭礪起身避開開會的焦慮場面，也走到更適合給林祭酒遞眼色的地方：“讓我來吧。”
工作人員一怔，她已經拿起墨塊，重按輕推，一圈圈的開始旋轉。
剛拿起墨塊，轉了十幾圈，就看到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身穿黑色圓領袍制服，腰系銀帶鉤的一個中年女人匆匆走進來：“都督。唐朝領地在蕭礪結束的十分鐘之後，開始播出他們的直播弒君。同款虛擬空間，女主角是惡鬼狀態的武惠妃，真假未知，時間節點在唐明皇奪取楊玉環後的第三年。”
林雲志尖叫：“艹！是哪個王八蛋搶我選題！本來我這一場就是李隆基！”
一瞬間突然明白了，這難道是漢唐之間的完美配合！
不僅搶我選題，搶我觀眾，搶我的名分，抄襲狗還想爭奪正統地位。
太狠了你們！居然是連環計！
蕭礪試圖示意她鎮定，但對方根本不看，也只好不動如山的磨墨，暗中觀察。
都督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卻轉動著玉璧，似乎陷入沈思。
旁邊的三個人全都陷入沈思，孟孝蘅臉上沒有退意，反而更是底氣十足。李強只是頓了頓筆，又繼續在紙上畫設計稿。
林雲志七竅生煙，思路轉換的飛快：“哼，武惠妃。這沒用的娘們，她生前熬不死皇帝，難道死後就能了？他們要是失敗了，那才好笑！這時候高仙芝哥舒翰他們還沒被殺呢！惡鬼傷不到猛將。
都督，不用在意，他們要是讓紅拂女聶隱娘來殺，刑訊和表現力不如咱家蕭蕭，要是讓公孫大娘來做，表現力有餘兇悍之氣不足，至於武惠妃嘛，不論真假，把代表百姓代表怨氣弒君這件事，弄得好像兩口子打架動刀兵，真是逼格狂掉。
憑她什麽皇後妃子，徒有天姿國色，都不如蕭蕭讓觀眾覺得可靠。蕭蕭可是只要出場就能讓怨氣-10的女主角，什麽人也敢前來碰瓷。他們欺上瞞下容易，糊弄怨氣試試啊。”
都督擺擺手，示意進來匯報的人退下：“這些小事無足掛齒。你看小孟的文章如何？”
“是，我太急躁了。孟先生的文章好得很。”
都督道：“小孟沒管過事，一直都是我的幕僚。聽說你身兼數職，又要寫文章以正視聽，又要抓節目效果，抓商業，小孟就自告奮勇，想來當節目公關部門的主筆。你意下如何？”
林雲志不想要：“孟先生文采斐然，遣詞造句很是講究，用的典故極多。和我這個節目的受眾群不相符，古代既然95%以上是文盲，我的觀眾組成部分就是這樣。你說黑臉老包、桃園結義，人人都知道，你要說裴寬瘞鹿，羊續懸魚，或是簠簋不修、決疣潰癰，那就不必了。”
都督點點頭：“你慢慢教他。”
二人臉上竟同時浮現出一點不服。
蕭礪看墨磨的濃稠發亮，發墨如油，一點如漆。就用旁邊的紙條擦幹凈墨塊，放回包裝裏，輕聲稟報：“都督，墨磨好了。”
都督提筆寫了莊重又有點地獄笑話的八個字，作為點心的封條和外包裝，以及海報。把筆擱下，不再落座：“散會。”
林雲志何止是不爽，簡直是應激了。
走過來看這幅字，摟著蕭礪的脖子：“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我這人厭狗嫌的部門，一瞬間不僅有狗，還有人。李強，你別多心，我這話不是沖你。”
孟孝蘅：“…”
李強想笑又不敢笑，就看見孟孝蘅的臉色難看的十分符合鬼魂身份，暗自好笑。誰讓你小子抱定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清朝思想，一點實務不想幹。就算是古代價值觀，那也是宰相必起於州部，猛將必發於卒伍。光寫文章算什麽：“林祭酒，早就聽說您思想靈活，靈感源源不斷，在周邊上您有什麽構想，只管說，我來負責落地。”
“一看你就知道踏實可靠。”林雲志摸摸下巴：“我還真想過一個，你做一個蕭礪伸手打人圖樣的扇子，要那種扇扇子扇風時宛若被她抽嘴巴子的感覺。我看看那些滿嘴‘姐姐抽我’‘姐姐踩我’的人，到底買不買。”
李強：“哈哈哈哈我回去就做。”
林雲志揮揮手：“散會。你，回去重新研究研究文章怎麽寫，和白居易學學。
蕭蕭，你和你師兄回去報告老師去，順便把唐朝給咱們拆臺的事兒告訴耶律主持。
我去看看武惠妃那娘們能弄出什麽新花樣，她的直播應該只在唐朝領地，覆蓋面積沒那麽廣。哼，要是唐太宗來做直播，穩贏你，但是他不會來。”
蕭礪問：“為什麽。”
“他跟你PK，搶收視率，也太給你擡咖了，甚至是給咱們這個節目擡咖。忘了嗎，咱們上次去的時候，都沒撥冗見你我。跟他撕吧，最差也的是竇建德單雄信，寶貝你還得努力啊。”林雲志到底沒忍住，陰暗的蛐蛐：“他肯定偷偷進去爽了一把，只是不給別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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